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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之父?真實機器人動畫先驅?裸漂福利之祖?而我認為真實機器人熱潮之父,則更能說明富野的價值。沒有富野,或許機器人熱潮就沒有現在如此高昂,僅僅淪為「孩童的玩具」。我們也無法看到那麼多優秀的機器人動畫與遊戲,更不能在電影院中體會《環太平洋》這樣酣暢淋漓的機器人電影
我們來看看富野由悠季筆下的作品:《無敵超人贊波3》、《機動戰士高達》、《傳說巨神伊迪安》、《聖戰士丹拜因》、《靈魂力量》、《返鄉戰士》、《G之復國運動》,無一不是在播送時候引發熱議的作品,也清一色是機器人動畫
富野的動畫往往有著幾個鮮明的特徵:怪誕的世界設定、執拗偏執的男主角、模糊不清的敵我界限、無謂的細節描寫、含糊不清的對白、追求美好強烈執念。這些特徵有如一把雙刃劍,能將富野在上個世紀一步步推向神壇,也能在最近的G復國中摔的屁滾尿流
為什麼會是這樣子呢?所謂一切的結果都有因,我們必須從富野自己開始講起
富野由悠季出生於1941年出生在戰時的東京,出生不久珍珠港戰役爆發,出於種種原因,幼年的富野跟隨著父母來到了神奈川鄉下的小田原市
小田原市坐落在東京的西南邊,早年素有難攻不破的小田原城的美號。富野的母親出身富家千金,習慣了東京的豐裕生活,即使搬到了鄉下的小田原,依然在心中流連著都市的奢華生活,母親自幼在多金生活下的自我中心與固執,也對幼年的富野產生了極大的影響。父親則出身大家族,不必在家族中擔當重責,求學到近三十歲,個性孱弱不願抗爭也沒有理想,一路隨波逐流沒有主見,萬萬不能說是日本大丈夫的代表
幼年時期的富野,夾雜在母親的對都市的留戀與父親的軟弱當中,受盡了同齡人的欺辱,自身的內向與各種外來的壓迫導致了心理上一直在產生抑制情緒,又繼承了母親固執的個性,唯有通過其他的手段能夠排洩這些負面感受
為此,青少年的富野對電影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上個世紀50年代到60年代,正值日本戰後大發展時期。與經濟一起發展的,正是社會經濟實力代表之一的電影行業
如何表現當時的社會問題,又如何能解決這些問題,一直都是當時的影視文學作品著重表達的地方。且不說我們之前提過《哥斯拉》反映了人們對核武、對巨大暴力的恐懼,《羅生門》、《東京暮色》、《人間的條件》等電影,都與戰後的生活息息相關,帶有著十分濃重的反戰色彩。受到當時社會影響的電影人,將自己的想法加入到自己的作品中之後,又反過來影響了社會,也是當時日本電影發展的一個特殊性
這些優秀的電影當中讓富野最感興趣的,莫過於科幻電影類別了。自小在父親喜愛相機與工作研究的薰陶之下,富野自小就開始機械工科等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但是無奈出於各種原因,本身工科計算的事情根本不適合富野,成績現在看來僅能稱為劣等,無奈之下只好轉作文科,潛心研究電影漫畫。這大概也是日後富野發言高達根本不需要軍武系的原因所在吧
大學時代的富野,立志選擇電影專業,進入東京的日本大學藝術學部,期望有朝一日能夠親自執導電影。在大學時期,富野進行了一系列正規影像的教育,為自己的影像素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優秀的分鏡感、細緻的動作表現、劇本的時間張力,這些表現都是他人所不能對比的
無奈生不逢時,60年代初期隨著日本經濟開始的高速發展,電視作為一個普遍產品,開始走入了千家萬戶。電視的普及、各種亞文化的衝擊、好萊塢電影的強大攻勢,讓日本電影開始節節縮水。待到富野畢業的時候,想要進入的電影公司停止的招募新人,雖然當時讓富野非常氣餒,但是回頭看真是動畫界的一大幸事!
一陣輾轉之後,富野不得不進入了手塚治虫新創立的蟲製作公司。當年的蟲公司由於電視動畫業務急速擴大而相當缺人,因此未經考試而單純以面試來錄取新人的狀況,就只有富野入社時的唯一一次,真是不得不說業界的幸運啊
動畫電視雖然與電影有著相似的地方,但也有著不同的地方。雖然手塚治虫的《鐵臂阿童木》讓大人們對動畫漫畫有了一定的改變,但是「動畫就是給小孩子看的」這樣根深蒂固的觀念,依然留存在當時的日本社會當中,這也絕對不是我們獨有的現象
一開始的富野,只是在蟲製作公司當中擔任了動畫助理一職。不過由於能力出眾,在公司開始募集劇本之後,富野開始了他的動畫製作之路。不過很無奈,從這開始到《無敵超人贊波3》為止的十三四年為止,富野一直處在窘困與飽受詬病當中
這十幾年中,富野從離開蟲製作公司到自由身到廣告公司,再重回動畫業界到SUNRISE擔任監督,經歷了各種波折。一開始在蟲製作的監督幻想破滅、廣告業界時期的外出賠笑與忍痛離別心上人、重回業界卻無法獲得肯定、監督動畫一半被迫下臺等等,可以都說是寶貴的經歷。富野的周圍,似乎都是他的「敵人」,這樣的遭遇也經常反映在他日後的作品當中
富野之所以能夠在艱難的動畫業界中存活下來,製作速度是最為關鍵的一點
1960年代動畫作品的需求增大,導致缺乏人手的工作室層出不窮。這個時候,速度快的能接更多工作室內容的人就顯現出優勢了
富野敏銳的抓住這點,憑藉自己出色的製作速度,開始了奔波於各間工作室的生活。在《阿童木》到初代《高達》之間的十餘年間,富野喜幸是日本動畫界參加過最多部動畫、繪製了最多本分鏡的演出家
宮崎駿、高田勳合力的名作《阿爾卑斯山的少女》中,富野也參與了大部分的分鏡設計
與各個工作室合作的積極態度,終於讓富野在業內積攢了一定的人氣與威望。與高畑勳(宮崎駿之師)、長濱忠夫(SUNRISE初代矢立肇)等老牌監督動畫製作人合作的期間,讓富野學習良多。多變的人物特色、沉下心的細節描寫、宛如大雜燴般的演出風格,無疑是富野學習各個監督所獲得的
在經歷過《勇者萊汀》半路下臺的窘境之後,1977年,重組改名之後的SUNRISE為了製作獨立的原創作品,再度找上了富野。這次的富野有了之前《勇者萊汀》失敗的經驗,集合了安彥良和、長濱忠夫等人,36歲的富野,終於能夠完整的製作自己的第一部機器人動畫了!
讓我們把時間撥回70年代初期,這個「動畫是小孩子看的」時代。日本的經濟在急速發展,歐美文化的持續衝擊,多重文化的持續交流,自我意識的覺醒,讓先前迷惘的一代開始尋找新的出路。在各方衝擊之下,這樣的思考方式,也影響到了逐漸成長的動畫業界
就在這樣的外在需求與內在需求之下,在漫畫界初出茅廬不久的松本零士第一個站了出來。日本真實系動畫起步之作《宇宙戰艦大和號》,就在松本零士和西崎義展的手下誕生了。帶著自古以來就有的危機感,宇宙戰艦大和號開始了宇宙中浪漫的徵程。手塚治虫從《新寶島》開始播種的動漫之種,歷經了阿童木、鐵人28號、魔神Z,終於在宇宙戰艦大和號上開花結果
《宇宙戰艦大和號》正式開啟了真實系動畫的熱潮,豪華的製作整容(分鏡竟然也有富野的份),劇情跌宕起伏,又充滿了戰艦巨炮主義的浪漫情懷。甫一播出,就廣受好評,將成年人的目光緊緊抓住,之前已經被魔神Z等優秀作品鬆動的舊觀念,由此終於轟然崩塌,真實系動畫正式登上了動畫的歷史舞臺
經過了《宇宙戰艦大和號》的熱播,富野監督的真實系機器人先驅《無敵超人贊波3》順著潮流而出!
先前受制於動畫公司與電視臺以及玩具廠商的各種制約,無論是《鐵臂阿童木》、《小飛龍》還是《勇者萊汀》,富野都沒有辦法一展自己的獨有的動畫特色與抱負,終於在《無敵超人贊波3》中能夠一償宿怨。與超級系機器人動畫不同,贊波3的機器人戰鬥並非是你一拳我一拳的孩童式打鬥,更加快節奏的分鏡讓觀眾看的更為爽快。劇中對人性善惡模糊界限和戰爭殘酷的描寫,輕易逝去的寶貴生命,真實場景再現與破壞,在多年之後富野的其他作品中依然能找到痕跡
縱然富野在當中夾雜了各種私貨,特別是最後一話的男主自爆黑暗結局,讓電視臺與贊助商嚇的魂飛魄散。但幸好勞師動眾的機設也讓人討巧,玩具自然能夠大賣,也算是讓剛剛成立的SUNRISE度過了最初的難關。於是嘗到甜頭的SUNRISE再接再厲,《無敵鋼人泰坦3》緊隨其後登場。輕快的節奏依然掩蓋不住富野黑暗的設定,主角表面的聲張正義其實是為了替父報仇的黑暗想法,無愧於當時黑富野的稱號
優秀的機體設定與輕快的故事節奏,《無敵鋼人泰坦3》果不其然廣受好評,富野的監督功力也開始讓SUNRISE與贊助商大為放心。經過兩年機器人動畫的沉澱,富野目標超越《宇宙戰艦大和號》,準備開始向真正的真實系機器人動畫前進!
1979年,富野借鑑了《星船傘兵》的設定,拉來了安彥良和、大河原邦男組建了三板斧,開始籌備跨時代的巨作《機動戰士高達0079》
從現實當中逆推的話,《高達》的成功看似是必然的。但是回到當初,富野由悠季將自己對於動畫的所有想法都加諸在高達之上,讓作品成為了一部真正的科幻作品,而非先前的兒童幻想動畫
巨大機器人在故事當中不再是拯救世界的神兵利器,而是經過軍工業流水線生產出來的量產工業製品;主角不再是那種天生註定幹一番大事業的宿命英雄,而是擁有一技之長卻身份平凡的先前渾渾噩噩隨波逐流的普通人;敵我雙方不再是神秘的外來侵略者和維護正義的防衛組織,而是僅僅立場不同利益衝突的若干政治組織……
如此現實的劇情描寫,是之前的動畫未曾涉及的。富野將男主的過去描繪成自己,一路渾渾噩噩,將所有人都視為敵人,執拗又自負的男主,活脫脫就是富野他自己。劇中的阿姆羅,從一開始就無法被雙親理解,也無法被青梅竹馬的芙勞理解,駕駛高達之後更無法被同僚理解,似乎就是當時許多觀眾的縮影。觀眾們不再是電視劇前的觀眾,而是從阿姆羅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將自己代入了整個故事當中,能夠說引起了第一波御宅狂潮
雖然有著前面兩部作品的鋪墊,但是第一次上映的《高達》依然太過冒進超前,絕大多數觀眾還沒有感受到真實機器人的魅力,抱著傳統機器人動畫心態去看的孩童自然也不能接受。收視率一路下降,有的電視臺甚至連1%都無法做到。《高達》險些就被折戟在第一道關口,外加半途安彥良和身體欠恙住院治療,無奈最後只能將預定52話的內容腰斬至43話,許多非常有意義的內容不得不被迫刪除
腰斬之後的《機動戰士高達》,反倒沒有就此成為「一話過客」,而是在當時剛剛形成的眾多動畫粉絲圈中掀起了軒然大波。當時的動畫雜誌不停的傳來高達作品的衍生同人作品,聚會也大多在討論劇中的角色情報,高達的塑料模型「鋼普拉」也順應時代而生,一直發展火爆至今。30年前高達粉絲的熱情,絕對不會低於現在
如此強烈的高達旋風,也刮到了電視臺高層的辦公室裡。要求高達重映的要求,有如雪花般寄來,喜歡機器人動畫又不滿足幼稚劇情的觀眾(死宅),在這裡終於體現了他們的力量。隨後在新宿舉辦的製作人見面會活動,到場2萬多人的火爆也能夠證明高達的人氣火爆,順勢公布高達劇場版三部曲也算是勉強補完了整個劇情,宇宙紀元Universal Century正式拉開了序幕
《機動戰士高達》的魅力究竟在何處,能夠那麼多觀眾大聲叫好?
這個問題一直都有人提問,也不停的有人在回答。無論是反戰主題也好,人與人之間的互相理解也好,真實機器人的搏擊也好,都有著各自的魅力。而正是富野十幾年的動畫業界拼搏與先前對社會的反思所融合成的大雜燴般的戲劇表演,能夠讓人在動畫中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一面,正是吸引了多方人員喜愛這部劇的原因
誠然,沒有富野由悠季之後還會有高橋良輔、河森正治站出來扛起真實機器人動畫的大旗。但是富野自身獨有的強大的世界觀設定能力、幼時戰敗所遺留的所見所聞、孩童時期被欺壓的經歷、追求真善美的願望、渴望被人理解的情感,才打造了這部東方的《星船傘兵》。讓世界機器人世上多了一個「高達」的名字,多了另外一種機器人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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