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小村莊,村莊裡住著一個張老漢,張老漢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大女兒小梅亭亭玉立,賢良淑德,二女兒小蘭機靈可愛,三女兒小竹刁蠻任性,四女兒小菊乖巧可愛,各有千秋。
媒婆的眼睛時時刻刻都在盯著張家人,等待著張家的女兒長大成人,她好去說媒,好不容易,小梅二十歲了,趙媒婆很是激動,收禮收到手軟,她可是帶著眾多好兒郎的重禮,前去提親的。
張老漢很是開心,一家有女千家求,那說明自家的女兒優秀,挑來挑去,挑花了眼,小梅站在那裡,亭亭玉立,那是長輩們喜歡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喜歡。
可能是小梅太過溫柔,太過美好,當她有一天和人私奔時,哪怕是親眼看到的人,都不相信,張老漢更是當場暈過去。
小梅走了,走的無聲無息,有人說是看到小梅和張三走的,也有人說是和李四一起走的,說什麼的都有,趙媒婆更是氣得一蹦三尺高,看著到手的禮品,一件件被拿走,心疼的三天沒吃飯。
張老漢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警告在家的三姐妹,要守本分,不要辱沒了張家的門楣。
尤其是三女兒小竹,平時最是不聽話,他說東,小竹就要說西,大有不把人氣死不罷休的架勢,張老漢最是擔心她,總覺得她會步了大女兒的後塵,悄悄囑咐四女兒小菊看著她。
小菊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點頭如搗蒜,表示一定完成任務,每日都要跟著小竹,哪怕小竹去廁所,小菊都要裝作她剛好肚子疼。
就這樣,平安度過了四年,張老漢表示很滿意,趙媒婆再一次興奮起來,張家二女兒到了說親的年紀,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雄赳赳氣昂昂上門,張老漢吸取了大女兒的教訓,想要早早定下婚事。
小蘭知道了,很是不滿,她說自己有心上人,要張老漢成全,張老漢一拍桌子,把小蘭鎖了起來,決不讓悲劇重演。
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小蘭越獄潛逃,張老漢氣得吹鬍子瞪眼,都說越挫越勇,張老漢就是那一個,大女兒不見時,暈倒,到了二女兒好似習慣了,只是發了一通火,就過去了。
三女兒樂了,張老漢日防夜防,防著她私奔,結果是二姐步了大姐的後塵,讓她唏噓不已,十八歲的姑娘開始想,情為何物,讓她們不顧父母,兄弟姐妹的親情,遠離家鄉,在外忍受風吹雨打。
小竹不懂,小菊也不懂,兩個人手裡抓著豆包吃的不亦樂乎,什麼情情愛愛,都不如豆包來的實在。
可能,人都是在一瞬間長大,一瞬間明白何為愛情,當小竹二十歲時,遇到了來村子裡寫生的年輕畫家時,那顆心砰砰直跳,她開始明白大姐和二姐為何出逃,不是因為她們不知羞恥,而是張老漢亂點鴛鴦譜,讓她們和愛人失之交臂,那種痛不是吃不上豆包那麼簡單。
小竹整日跟在畫家身後,做他的嚮導,做他的模特,日復一日,感情日漸濃厚,大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到了分別的時刻,小竹提上小包袱跟隨畫家的腳步上了遠去的列車,這一次,張老漢大有果然如此的感覺,只是嘆了一口氣,嘴裡叼著菸頭,看了一眼小菊,那一眼不明所以。
十五歲的小菊站在那裡,表示我什麼都沒做,不要看我,手裡拿著豆包,還在不停地往嘴巴裡塞,腮幫子鼓鼓的,她就是一個孩子,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情情愛愛離她很遠。
小菊的雙胞胎弟弟小君,手裡也拿著一個豆包,腮幫子鼓鼓的,看了一眼張老漢,舉起手,「爸,我不會和人私奔的,您就放心吧」。
張老漢套拉著腦袋,站起來離開了家,他要找個風水先生,好好看一看,是不是家裡風水出了問題,還是祖墳埋的不是地方,怎麼留不住人呀,三個女兒都被人拐走了,這可不是好兆頭。
大擺宴席,低頭斟酒,像是對待老祖宗一般,把半仙伺候的舒舒服服,半仙半眯著雙眼,拿著羅盤,做摸做樣地在院子裡轉了一圈,表示廚房蓋得不是地方,要改造,大大的改造,祖墳倒是沒有問題,大概半仙不敢驚擾先人,只能把目標放在廚房上。
一通改造,廚房成了庫房,庫房成了廚房,小菊看了看,心裡慶幸如果半仙讓茅房改成廚房,她大概以後再也吃不下飯了吧。
一年,兩年,家裡平安無事,小菊翻翻白眼,她一個十幾歲的姑娘,還未長開,怎麼可能私奔,還有她那討人嫌的弟弟,哪家姑娘不長眼,要和他私奔?
張老漢居然拍著腦袋,大讚自己高明,早把廚房換個地方,三個女兒就不會無緣無故離家出走了,他也能抱著外孫,曬曬太陽,遛遛狗,那該是神仙過得日子吧。
小菊手裡拿著筆,把張老漢的一舉一動,包括那個半仙的豐功偉績都告知了三個姐姐,一邊寫,一邊笑。
小君看到了三個姐姐的來信,一把抓起來,叫嚷著,「小菊,你個叛徒,我要告訴爸爸,讓爸爸打你」。
小菊一改往日的柔順,一腳把小君踹到地上,奪過小君手裡的信,揚起拳頭,「你去呀」,小君嚇得瑟瑟發抖,這是她不曾見過的小菊,十裡八鄉誰不知道,小菊最是柔順,最聽話,誰能知道她偷偷學了武,打倒一兩個大漢沒問題,何況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小君點頭如搗蒜,表示誓死效忠小菊,不把三個姐姐的事情說出去。
看著小菊和她師父每日在一起練武,小菊那崇拜的小眼神,小君慌了,四姐不會也保不住,要和人跑了吧,整日憂心忡忡,又不敢告訴張老漢。
他怕挨打呀,四姐他都打不過,更何況人高馬大的小菊師父了,大概他一個手指頭就能把自己打趴下。
小菊終於到了二十二歲,小君開始怕了,是不是在過不久,小菊就要離家了,趙媒婆也從開始時的雄心壯志,變得小心翼翼,她是再也不敢登張家的門了。
一次次打臉,太疼了,縱然有大把的銀子賺,她也不敢了,她的招牌不能被砸的稀巴爛,還想多牽幾次線,多賺幾份錢呢。
張老漢開始急了,小菊無人問津,再耽誤就成老姑娘了,奈何,趙媒婆看見他就跑,就是不接這個活。
小菊也不著急,她是個晚熟的姑娘,對於情情愛愛懵懵懂懂,她的心裡只有武術,讓她不吃不喝,不吃最愛的豆包可以,但一日不練武,那就是天大的大事。
張老漢急呀,一直跟在小菊身後,「閨女呀,你喜歡什麼人,只要你不離家出走,不和人私奔,誰都可以」。
小菊擺出一個架勢,說了一句,「那就比武招親吧」,張老漢看著倔強的小菊,嘆息一聲,拉上小君搭臺子,請戲班,吹吹打打,宣布張家的四女兒決定比武招親。
一番打鬥下來,臺下躺著一地的好兒郎,嗷嗷大叫,眼角帶淚,唯恐小菊以身相許,他們就要撞牆,以死明志。
最終還是小菊的師父上了臺,小菊敗下陣來,小菊有著江湖兒女的豪爽,大手一揮,「我說話算話,我小菊從今天起就是你的妻子了」。
張老漢想要說,「不可以,他是你師父呀,比你大了六歲呢」,想到離家的三個女兒,跌坐在太師椅上,「不管了,女大不中留」。
臺子也不用拆了,繼續唱大戲,吹吹打打,小菊出嫁了,看著下首磕頭奉茶的女婿,終於有了做嶽父的感覺,足足訓了一個小時的話,才讓新郎把新娘接走,坐在太師椅上,喝著女婿奉的茶,小口小口地啜,別有一番滋味。
趙媒婆恨不得找根繩子吊脖子,到手的銀子飛了,曾經,小菊師父提著禮品上門,求她去張家提親,被她打出門去,她言之鑿鑿,張家邪門,小菊不會嫁給他的,讓他死心。
可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結婚了,婚禮辦得風風光光,張老漢心口堵著一口氣,大有把前三個女兒的婚禮,都搬到小菊的婚禮上,流水席擺了整整三天三夜。
小君慌了,拉住張老漢的袖子,哭著說,「爸,別興奮,您還有一個兒子呢,悠著點,留點錢給我娶媳婦」。
張老漢醉醺醺的,一把推開小君,「老子高興,看誰還敢笑話老子」,小君哭喪著臉,從天黑流淚到天明。
張老漢終於清醒了,記起他還有一個兒子,大手一揮,氣勢洶洶,跑到小菊家,把他喝醉時,送出去的大紅包要了回來,小君高興了,想著終於有銀子娶自己心愛的姑娘了。
三年過去了,小菊手裡抱著一個胖娃娃,她的丈夫左手一隻鴨,右手一隻雞,雙雙把娘家回,小君穿著大紅的喜服,喜氣洋洋,今天是他結婚的大喜日子,外面鞭炮齊鳴,趙媒婆一身新衣服,喜氣洋洋,說著吉祥話,她終於從張家賺到了銀子,幫著小君把親事說成了。
張老漢穿著新衣,揚眉吐氣,心裡美滋滋的,「老子的兒子今天要娶媳婦了,讓你們看看我張家的排場」。
一溜的新車,帶著大紅花,最前方是一個嶄新的轎子,他是知道的,現在流行復古,他要趕上這個潮流,讓他的兒子坐高頭大馬,兒媳坐八抬大轎,他要讓兒媳婦穿金戴銀,鳳冠霞帔,閃瞎他們的眼。
遠處緩緩駛來三輛車,越來越近,人們開始議論,這是又來親戚了,等他們下車,人們看清了,這不就是早年離家的小梅,小蘭,小竹三姐妹嗎,後面跟著的是她們的丈夫,孩子,張老漢的嘴角微翹,但還是攔在門口不讓進。
小菊衝上去,拉著姐姐們的手,一起上了車,跟著去迎親,小君更是合不攏嘴,他好有面子,對著三個陌生男人喊著,「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謝謝捧場」,把手裡的紅包塞給看向他的小外甥,小外甥女們。
霹靂巴拉,鞭炮響起,吉時已到,迎親的隊伍,上車的上車,開開心心去迎接新娘,張老漢看著五個小孩子,大眼瞪小眼,手裡還抱著一個胖娃娃,樂開了花。
還是板起臉,擺起姥爺的譜,讓他們齊齊給自己奉茶,連懷裡的娃娃也放到墊子上,讓他趴在地上,穩穩地坐在太師椅上,掏出紅包,挨個發了起來,每發一個就要說教幾句,聽著他們一個個奶聲奶氣地說,「姥爺,孫兒知道了,以後孝敬姥爺」。
門外再次響起鞭炮聲,這是新娘子到家了,讓孩子們一個個站起來,張老漢抱起地上的胖娃娃,想要擺擺做公公的譜,可是手裡的胖娃娃不聽話,一會拽頭髮,一會揪眉毛,心裡的話還沒有說完,小君就拉著新娘子站了起來。
四姐妹把厚厚的紅包塞進新娘子的手裡,很是親熱,說著,「弟妹,如果小君欺負你,告訴我們,我們一起揍他,給你出氣」,原本緊張的新娘子,一下子樂開了花,這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樣。
張老漢的權威被挑釁,咳了兩聲,看向他的三個女婿,說道,「既然小君媳婦奉了茶,那麼你們三個呢,是不想進我張家的門了,還是看不上我這個嶽父」。
三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瞬間明白了,齊齊跪地,把茶杯高高舉過頭頂,齊聲喊道,「嶽父大人請用茶」,張老漢坐在上首,遲遲不接茶杯,開始訓話,大有說到地老天荒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