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

2021-01-17 我從書中來

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

先跟大家講一個跟這一則內容相關的故事。

茂才,是一個漢語詞彙,和秀才同義,東漢時為了避諱光武帝劉秀的名字,將秀才改為茂才,後來有時也稱秀才為茂才。

漢武帝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下詔:「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異等」,這是此科之始。後來,宣帝(公元前73-前49年在位)、元帝(公元前48-前33年在位)時均有詔令,舉「茂才異等」。西漢時,茂才並不是歲舉常科。

東漢光武帝建武十二年(公元36年)詔令:「三公舉茂才各一人」,「監察御史、司隸、州牧,歲舉茂才各一人」,此後才為歲舉,往往與「孝廉」並稱,表明其重要性。不同之處是,「孝廉」為郡舉,「茂才」是州舉,所以數目是後者少、前者多,建武十二年總計歲舉「茂才」才約有20人。

「茂才」多為現任官吏,如西漢的茂才蕭鹹是丞相史。這些現任官吏舉「茂才」後,因本身資歷高,多起用為縣令(千石)。「孝廉」則多為郎官,六百石。還有不少人先舉「孝廉」,再舉「茂才」。「茂才」中有許多升至高位,成為漢代名臣。如東漢的周舉(?—公元149年),官至光祿卿,為「八俊」之一。

元光年間(公元前134—前129年),司馬相如為西南夷事上書漢武帝,其中有句話引起了漢武帝的注意:「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漢武帝對這句話頗為欣賞,以至二十多年後又在詔書中加以引用。

《漢書·武帝紀第六》中說——

初置刺史部十三州。名臣文武欲盡,詔曰:「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裡,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絕國者。」

漢武帝自詡為「常人所異」的帝王,其一生用人不拘一格,很大膽,選的多為「非常之人」,鼓勵他們敢做「非常之事」,成就「非常之功」。故《漢書》贊曰:「漢之得人,於茲為盛。」

漢武帝在用人上就是狂者姿態。

與此相反的是狷者。

狷,本意是潔身自好,性情耿直,狷者則指那些剛正不阿,不肯同流合汙的人。歷史上這樣的狷者,舉不勝舉。「曉夢迷蝴蝶」的莊子是狷生,「安能為五鬥米折腰事鄉裡小兒!」的陶淵明是狷士,「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李白是狷士,「梅妻鶴子」的林逋也是狷士,「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民族英雄文天祥更是!

1910年11月21日,錢鍾書先生出生。他享有「文化崑崙」的美譽,以數學15分,而中英文全優的成績被清華大學外文系破格錄取。他的狂也和他的才氣一樣出名,錢鍾書的狂是一種真性情的自然流露。有德識學養、才情膽略,更有精神風骨。然而,他自己卻說,「人謂我狂,不知我之實狷。」

《狂者、狷者與好好先生》出自《孟子》的《盡心章句下》,寫的甚好——

萬章問道:「孔子在陳國說:『何不歸去呢!我的那些學生們忘大而狂放,進取而不忘本。』孔子在陳國、為什麼思念魯國的那些狂放之士呢?」

孟子說:「孔子『得不到言行合於中庸之道的人相交,那就必然是和狂與狷這兩種人相交吧!狂的人具有進取精神,狷的人有所不為。』孔子難道不想和言行合於中庸之道的人相交嗎?不能夠得到,所以只能求次一等的罷了。」

萬章問:「請問什麼樣的人可以叫做狂放的人?」

孟子說:「如琴張、曾皙、牧皮這些人,就是孔子稱為狂放的人。」

萬章問:「為什麼說他們是狂放的人呢?」 孟子說:「他們志向很遠大,言語很誇張,嘴巴總是說『古人呀!古人呀!』可是一考察他們的行為,卻不和言語相合。這種狂放之人如果也得不到,那就和潔身自好的人相交往了,這些潔身自好的人就是孔子所說的狷者,是比狂者又次一等的人。孔子說:『從我家門口經過卻不進到我的屋裡來,而我並不遺憾的,那就只有好好先生了吧!好好先生是偷道德的賊。』」

萬章問:「什麼樣的人可以稱為好好先生呢?」

孟子說:「好好先生批評狂者說:『為什麼這樣志大言大呢?言語不能夠和行為相照應,行為不能夠和言語相照應,就只說古人呀!古人呀!』又批評指者說:『為什麼這樣落落寡合呢?生在這個世界上,為這個世界做事,只要好就行了。』像宦官那樣八面玲瓏,四處討好的人,就是好好先生。」

萬章說:「一鄉的人都說他是老好人,他也到處都表現得像個老好人,孔子卻認為他是偷道德的賊,這是為什麼呢?」

孟子說:「是啊,這種人,你要說他有什麼不對,又舉不出例證來;你要指責他卻又好像無可指責。他只是同流合汙,為人好像忠誠老實,行為好像清正廉潔,大家都很喜歡他,他自己也以為很不錯,但實際上,他的所作所為卻並不合於堯舜之道,所以說他是『偷道德的賊』。孔子說:『厭惡那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厭惡雜草,怕的是它搞亂禾苗;厭惡花言巧語,怕的是它搞亂正義;厭惡誇誇其談,怕的是它搞亂信實;厭惡鄭國的樂曲,怕的是它搞亂雅樂;厭惡紫色,怕的是它搞亂正宗的紅色;厭惡好好先生,怕的是他搞亂道德。』君子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讓一切回到正道罷了。回到正道,老百姓就會振作起來;老百姓振作起來,也就沒有邪惡了。」

「狂」與「狷」是相對的兩個極端。一是極極進取,敢作敢為;一個卻耿直剛正,潔身自好。孔子認為,兩者皆不若持守中庸。中庸是狂不能太狂,要光而不耀,含光處世;狷也不能太狷,止於該止之時,該進時也要毫不猶豫,順時而動,動如脫兔。

然而,現在中庸之道已經被當成和稀泥的意思了,個個都變成了差不多先生,好好先生,這遠遠違背孔子的本來的意願。鄭玄詮釋《中庸篇》的題義云:「名曰中庸者,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庸,用也。」既不懈怠又不過激,外有驚雷內心依然平和,不急不慢,不卑不亢,至誠為先,修身為本的志向無比篤定,每天都在不斷自我完善,自我更新,不斷升華自己,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這才是《中庸》的本質。

正如《中庸》中所說——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

孔子說:「交往中找不到行為合乎中庸之道的人,就只能與狂者、狷者相交往了。狂者敢作敢為,狷者對有些事是不肯幹的。」

最後,我們大家一起再讀一遍:

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

相關焦點

  • 邪魅狂狷是什麼意思介紹 邪魅狂狷梗含義及出處
    「邪魅狂狷」是很早出來的一個網絡用語,不過現在拿來用一點也不過時。相信還有很多小夥伴不知道邪魅狂狷什麼意思?下面來看一下。  邪魅狂狷什麼意思  對於各類小說中的霸道總裁、黑道少主、商界精英、國際巨星、黑暗哨兵、霸道Alpha人物的常見通用形容。
  • 邪魅狂狷什麼意思 邪魅狂狷的一笑
    邪魅狂狷什麼意思?
  • 他是詩狂,是李白的伯樂,他寫了一首耳熟人詳的兒童詩歌!
    前輩的讚賞讓年輕詩人惴惴的心放下一大半,於是再拿出自己的《蜀道難》給賀知章看,賀知章還沒看完,就稱賞者數四,竟把李白稱為「謫仙人」,於是,李白,盛唐最偉大的詩人,以詩仙之名,登上中國的詩歌舞臺。韓愈曾長嘆:「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究其原因,無非是伯樂需要的不僅是超人的銳利的眼光,更需要的是坦蕩的胸懷和愛才的赤誠。這種胸懷和赤誠超越了文人相輕的藩籬,也超越了怕自己被擠出歷史舞臺的恐懼,沒有前輩的架子,沒有「專家」的權威。如果說這就是「狂」的話,我們的歷史上這樣的狂人也許是太少了。
  • 狷者朱自清 | 葉兆言
    朱白清的胃病早在昆明時就很厲害,如果當時有條件醫治,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 日本人被打敗了,中國人的日子並沒有立刻好起來。通貨膨脹弄得民不聊生。據說朱自清最後是借錢做的手術。剛開始以為是盲腸炎,後來發現是胃潰瘍,已經破了一個洞,一切都太遲了,進醫院再也沒出來。
  • 這樣讀經典,格局肯定不一樣!
    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絜,祭祀以時,然而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孟子曰:「聖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者,薄夫敦,鄙夫寬。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非聖人而能若是乎?而況於親炙之者乎?」
  • 從「君子不器」與「無為而治」,來解讀《論語.侍坐》篇
    但是,文中的「曾點之志」究竟指什麼意思?孔子「吾與點也」是否表明對曾點之志認同?我們今天將從「君子不器」與「無為而治」這兩個關鍵詞來解讀這章。《論語·公冶長》篇之八中孟武伯問:「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問。子曰:「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 竹林七賢「為竹林之交,著忘言之契」
    孔子曾標舉兩類與自己不同類型的人物:一為狂,一為狷。他說:「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論語·子路》)狂,縱情任情,放蕩驕恣;狷,潔身自好,守節無為。無論是狂是狷,大抵都表現出一種與當權統治者不合作的態度,超越出統治者的權力圈,或則任性自為,或潔身自好,或二者兼而有之。在中國文人中,狂者狷者不乏其人。
  • 張勝萍解讀論語8.16 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願,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子曰:「師摯之始,《關雎(jū)》之亂,洋洋乎盈耳哉。」講的應該是一場大型的音樂祭祀活動,從師摯的獨奏開始,先是有笙歌,分別是《鹿鳴》,《四牡》和《皇皇者華》,然後以《關雎》為首的六首大合奏結束。到底什麼情況呢?我們先來看原文。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願,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孔子說,「狂而不直,侗而不願,悾悾而不信」,這三種人,我也搞不懂他們!其實就是孔子在感慨當時的社會,一般人的思想與個人的修養就犯了這三個大毛病,這三個是大毛病。其實人性是相通的,孔子那個時候的人有這三個毛病,我們就沒有嗎?
  • 《悟學.第131篇》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
    再講一個人生哲學的道理,我們要注意,有人說某某的長處是什麼,短處又是什麼。如以哲學的觀點來說,某人的缺點也正是他的長處,而長處也就是他的缺點。不但某人如此,我們每一個人也是如此,長處與缺點幾乎分不開的。用得好就是長處。用不好就是缺點。作為一個領導人一定要懂得這一點。如果所用的人,都希望他和自己一樣,那這個事業就不要做了。
  • 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精品推薦)
    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子路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片言可以折獄」是什麼意思呢?「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者,片,猶偏也。折,猶決斷也。凡聽訟必須兩辭以定是非,偏信一言以決斷獄訟者,唯子路可,故云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者,宿,猶豫也。子路篤信,恐臨時多故,故不豫也。或分此別為一章,今合之。四書辨疑:明決二字是,忠信二字非。忠信固能令人信服,然非可以折獄也。
  • 竹林七賢帶頭大哥嵇康的狂狷人格:越名教而任自然
    他們大多放縱不羈愛自由,不為名教禮法所拘,他們大多崇尚自然,喜愛悠遊山林之間,或長嘯或談玄,或飲酒作詩或操琴撫箏,整個魏晉時代的風流基本上都集中在他們的身上。雖然結局不同,但竹林七賢身上體現出的狂狷人格卻讓人心馳神往。竹林七賢的帶頭大哥是嵇康。嵇康集反體制的哲學家、音樂家、玄學家、詩人於一體,是當時一等一的名士。嵇康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是那種有陽剛之美的帥,他喜歡在自家院子外的一棵大樹下,與另外一個名士向秀打鐵,向秀拉風箱,嵇康揮舞錘子打鐵,汗滴在古銅色的胸肌上閃閃發光,這讓圍觀的人們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