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餅乾
文/毛豔
手指餅乾,長短寬窄如成人拇指一般,條形,沒有裝飾的花紋,
入口酥甜,是我們大同本地產的一種點心。左雲麻油好,味道更正宗。
姐姐上高中時左雲一中實行快慢班,姐姐在快班,念兩年就可以參加高考。八三年,高二下半學期,爸爸去城裡辦事,順便去學校看姐姐。拜訪姐姐的班主任老師時,得知姐姐上課時暈倒過,老師說可能是低血糖,孩子平時很用功,快高考呀,更是拼了命地學習,建議爸爸給姐姐加強營養。爸爸上街買了二斤手指餅乾兩袋奶粉給姐姐,姐姐說啥都不留。「吃不好身體不舒服哪還有精神學習呢?留下!啊!奶粉每天衝一缸子,餓了墊補點餅乾。」爸爸又把身上所有的錢留給姐姐,讓她吃完了自己出去買,然後爸爸去汽運隊搭德清叔叔的卡車回了村。
姐姐高考結束,爸爸接姐姐回家。姐姐一學期沒回家,大病初癒的媽媽早早發了面,等爸爸買回肉包包子改善夥食。媽媽還切了一盆土豆,做左雲人愛吃的山藥菜,準備再打一鍋蛋花湯。爸爸一進門就到西屋幫媽媽做飯,我們姐弟幾個在東屋圍著姐姐,好久不見了,你一言我一語拉不完的話。說話間姐姐像變戲法一樣從正面躺櫃裡取出一袋手指餅乾,遞給我們仨一人一根,姐姐不吃,說她在學校經常吃。我們好久沒有吃過點心了。我一邊咬了一大口,一邊取了兩根,顛顛跑到西屋,給爸爸媽媽吃。
「哪來的?」「姐姐買的。」拗不過我一直把餅乾遞到他們嘴上,媽媽咬了一小口。「呀,有股子衛生球味。這是你給文子買的,她沒吃,放衣裳箱裡了,這又拿回來了。」爸爸一聽也咬了一口。倆人奓著粘了麵粉的手到了東屋。
「爸爸給你買的東西你咋不吃呢?」
「我在學校吃的可好呢,不餓。媽媽病了,得吃點好的恢復得快。妹妹弟弟們小呢,給他們吃哇,我大了不吃這。」
「你多大?你才十六!你學習苦,費腦子!學校食堂能吃點啥我們不知道?你個楞女子,你個楞女子。」爸爸紅著眼圈喃喃著,一旁的媽媽早已泣不成聲。
我常常覺得,人們說自己喜歡吃什麼,多數情況並不是這種食物有多麼美味。或許是習慣的原因,抑或是沉浸在與此關聯的人或事。太原的雙合成,北京的稻香村,於我而言,遠不及這名不見經傳的手指餅乾。直到現在,品相粗陋簡單的手指餅乾,一直是我的至愛,令我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