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哥說書 | 陸遜故事

2021-02-19 徐榮耀故事傳習研究基地

這是創刊於2017年8月16日的

徐榮耀故事傳習研究基地

總第61期

家鄉水甜

故土人親

知之愈多

愛之愈深

陸遜傳

陸遜字伯言,吳郡吳人也。本名議,世江東大族①。遜少孤,隨從祖盧江太守康在官。袁術與康有隙,將攻康,康遣遜及親戚還吳。遜年長於康子績數歲,為之綱紀門戶。

註:①陸氏世頌日:遜祖紆,字叔盤,敏淑有思學,守城門校尉。父駿,字季才,淳懿信厚,為邦族所懷,官至九江都尉。

孫權為將軍,遜年二十一,始仕慕府,歷東西曹令史,出為海昌屯田都尉①並領縣事。縣連年亢旱,遜開倉以振貧民,勸督農桑,百姓蒙賴。時吳會稽、丹陽多有伏匿,遜陳便宜,乞興募焉。會稽山賊大師潘臨,舊為所在毒害,歷年不禽,遜以手下召兵,討治深險,所向皆服,部曲已有二千餘人。鄱陽賊帥尤突作亂,復往討之,拜定威校尉,軍屯利浦②。

註:

陸氏祠堂像讚日:海昌,今臨官縣也。

①海昌在今浙江海臨縣南二十裡。孫吳亦施行民屯,所以亦設立屯田都尉等官職。

②利浦即當利浦,見周瑜傳注。

權以兄策女配遜,數訪世務,遜建議日:「方今英雄對峙,豺狼觀望,克敵寧亂,非眾不濟。而山寇舊惡,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難以圖遠,可大部伍,取其精銳」。權納其策,以為帳下右部督。會丹楊賊帥費棧受曹公印綬,扇動山越,為作內應,權遣遜討棧。棧支黨多而往兵少,遜乃益施牙幢,分布鼓角,夜潛山谷間,鼓譟而前,應時破散,遂部伍東三郡①,疆者為兵,贏者補戶,得精卒數萬人,宿惡湯除,所過肅清,還屯蕪湖。

註:

①東三郡指丹楊、新都、會稽三郡,此三郡的山區是山越聚居之地。

會稽太守淳于式表遜枉取民人,愁擾所在。遜後詣都,言次,稱式佳吏,權日:「式白君而為驚之,何也?」遜對日:「式意欲養民,是以白遜。若遜復毀式以亂聖聽,不可長也。」權日:「此誠長者之事,顧人不能為耳。」

呂蒙稱疾詣建業,遜往見之,謂日:「關羽接境,如何遠下,後不當可憂也?」蒙日:「誠如來言,然我病篤。」遜日:「羽其驍氣,陵轉於人。始有大功,意驕志逸,但務北進,未嫌於我,有相聞病,必益無備。今出其不意,自可禽制,下見至尊,宜好為計。」蒙日:「羽素勇猛,既難為敵,且已據荊州,恩信大行,兼始有功,膽勢會盛,未易圖也。」①蒙至都,權問:「誰可代卿者?」蒙對日:「陸遜意思深長,才堪負重,觀其規慮,終可大任。而未有遠名,非羽所忌,無復是過。若用之,當令外自韜隱,內察形便,然後可克。」權乃召遜,拜偏將軍右部督代蒙。

註:

①胡三省日:「兵事尚密,遜之言難當蒙之心,蒙未敢容易為遜言之。」

遜至陸口,書與羽日:「前承觀霧而動,以律行師①,小舉大克,一何巍巍,敵國敗績,利在同盟,聞慶拊節,想遂席捲,共獎王綱。近以不敏,受任來西,延慕光塵,思稟良規。」又日:「于禁等見獲,遐邇欣歡,以為將軍之動足以長世,難昔晉文城濮之師②,淮陰拔趙之略③,蔑以尚茲。聞徐晃等少騎駐旌,關望麾葆。操猾虜也,岔不思難,恐潛增眾,以逞其心,雖雲師老,猶有驍悍。且戰捷之後,常苦輕敵,古人仗術,軍勝彌警,願將軍廣為方計,以全獨克。僕書生疏遲,忝所不堪,喜鄰威德,樂自傾盡,雖未合策,猶可懷也。償明注仰,有以察之。」羽覽遜書,有謙下自託之意,意大安,無復所嫌。遜具啟形狀,陳其可禽之要。權乃潛軍而上,使遜與呂蒙為前部,至即克公安、南郡。遜徑進,領宜都太守,拜撫邊將軍,封華亭④候。備宜都太守樊友委郡走,諸城長吏及蠻夷君長皆降,遜請金銀銅印,以假授初附。是歲建安二十四年十一月也。

註:

①周易師卦初六爻辭:「師出以律,否藏兇」。

②晉文公時,晉與楚戰於城濮,楚師敗績。

③淮陰指韓信,韓信曾被封為淮陰候。韓信率兵東下井陘擎趙,選騎兵二千人,每人持一赤幟,從間道登山望趙軍,並且對他們說:「我軍與趙軍接戰,趙見我軍退,必空營來追,你們乘機進入趙營拔趙幟,立漢赤幟。」結果,趙兵大敗,韓信遂取趙地。

④華亭在今上海市松江縣西三十五裡,陸遜家居於此,所以孫權封他為華亭候。

遜遣將軍李異、謝旌等將三千人,攻蜀將詹晏、陳鳳。異將水軍,旌將步兵,斷絕險要,即破晏等,生降得鳳。又攻房陵太守鄧輔、南鄉太守郭睦,大破之①。秭歸大姓文布、鄧凱等合夷兵數千人,首尾西方。遜復部旌討破布、凱。布、凱脫走,蜀以為將。遜令人誘之,布帥眾還降。前後斬獲招納,凡數萬計。權以遜為右護軍、鎮西將軍,進封婁候。②

註:

吳書日:權嘉遜功德,欲殊顯之,雖為上將軍列候,猶欲令曆本州舉命,乃使揚州牧呂範就闢別駕從事,舉茂才。

①房陵郡治房陵縣,今湖北房縣。南鄉郡治鄧縣,今湖北光化縣北。此二郡太守皆蜀漢所置。

②婁縣故城址在今江蘇崑山縣東北三裡。

時荊州士人新遠,仕進或未得所,遜上疏日:「昔漢高受命,招延英吳,光武中興,眾俊畢至,苟可以熙隆道教者,未必遠近。今荊州始定,人物未達,臣愚憂憂,乞普加覆戰抽拔之恩,令藍獲自進,然後四海延頸,思歸大化。」權敬納其言。

黃武元年,劉備率大眾來向西界,命權為大都督、假節,督朱然、潘璋、宋謙、韓當、徐盛、鮮于丹、孫桓等五萬人拒之,備從巫峽、建平連圍至夷陵界,①立數十屯,以金錦爵賞誘動諸夷,使將軍馮習為大督,張南為前部,輔匡、趙融、廖淳、傅肜等各為別督,先遣吳班將數千人於平地立營,欲以挑戰。諸將皆歡欲擊之,遜日:「此必有詐,且觀之。」備知其計不可,乃引伏兵八千,從谷中出。遜日:「所以不聽者君擊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遜上疏日:「夷陵要害,國之關限,②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憂。今日爭之,當令必諧。備幹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臣雖不材,憑奉威靈,以順討逆,破壞在近。尋備前後行軍,多敗少成,推此論之,不足為奇。臣初嫌之,水陸俱進,今反舍船就步,處處結營,察其布置,必無他變。伏願至尊高枕,不以為念也。」諸將監日:「攻備當在初,今仍令人五六百裡,相衡持經七八月,其諸要害皆以固守,擊之必無利矣。遜日:「備是猾虜,更賞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幹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乃先攻一營,不利。諸將皆日:「空殺兵耳。」遜日:「吾已曉破之之術。」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一爾③勢成,通率諸軍同時俱攻,斬張南、馮習及胡王沙摩柯等首,破其四十餘營。備將杜路、劉寧等窮逼請降。備升馬鞍山④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備因夜遁,驛人自擔,僅得入白帝城。⑤其舟船器械,水步軍資,一時略盡,屍骸漂流,塞江而下。備大慚日:「吾乃為遜所折辱,豈非天邪!」

註:

吳書日:諸將監欲迎擊備,遜以為不可,日:「備舉軍東下,說氣始盛,且乘高守險,難可卒攻,攻之從下,貓難盡克,若有不利,損我大勢,非小故也。今但且獎勵將士,廣施方略,以觀其變。若此閒是平原曠野,當恐有顛沛交馳之憂,今緣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罷於木石之閒,徐制其弊耳。」諸將不解,以為遜畏之,各懷憤恨。

①巫峽首尾一百六十裡,在巫縣境中,巫縣屬建平君,至夷陵則為宜都郡界。吳孫休永安三年(二六〇年)始分宜都立建平郡,治巫縣,此時未有建平郡,大概是修史者追書。也可能是這樣的:陳壽原文本作「備從巫峽連圍至夷陵界」,後人讀三國志,在「巫峽」下旁註「建平」二字,傳鈔者誤將「建平」二字混入正文。

②長江三峽最東邊的是西陵峽,夷陵正當西陵峽東口,以下則江流入於平地,所以說是「三國之關限」。

③一爾,貓言一如此。

④馬鞍山在今湖北宜昌市西北二十裡。

⑤白帝城在今四川奉節縣東。東漢初公孫述擄蜀時所築,公孫述自號白帝,故名白帝城。

初,孫桓別討備前鋒於夷道,為備所圍,求救於遜。遜日:「未可。」諸將日:「孫安東公族,①見圍已困,奈何不救?」遜日:「安東得士眾心,城牢糧足,無可憂也。待吾計展,欲不救安東自解。」及方略大施,備果奔潰。桓後見遜日:「前實怨不見救,定至今日,乃知調度自有方耳。」

註:

①孫桓為安東中郎將,故稱為「孫安東」。孫桓為孫河之子,河本姓俞,孫策愛之,賜姓為孫,列之蜀籍,故日:「公族」。

當稟備時,諸將軍或是孫策時舊將,或公室貴戚,各自矜恃,不相聽從。遜案劍日:「劉備天下知名,曹操所憚,今在境界,此疆對也。諸君藍荷國恩,當相輯睦,共翦此虜,上報所受,而不相順,非所謂也。僕雖書生,受命主上。國家所以屈諸君使相承望者,以僕有尺寸可稱,能忍辱負重故也。各在其事,豈復得辭!軍令有常,不可犯矣。乃至破備,計多出遜,諸將乃眼。權聞之,日:「君何以初不啟諸將違節度者邪」,孫對日:「受恩深重,任過其才。又此諸將或任腹心,或堪爪牙,或是功臣,皆國家所當輿共克定大事者。臣雖駑懦,傾慕相如、寇恂相下之羲,①以濟國事。「權大笑稱善,加拜遜輔國將軍,領荊州牧,即改封江陵候。

註:

①藺相如,戰國時人,在趙國作官。趙王以蘭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名將廉頗之上。廉頗自恃戰功,不服蘭相如,宣言說:「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聽到之後,常是躲避廉頗.不和他相爭,並且說:「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攻,共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也。」廉頗聽到蘭相如的話,很受感動,於於登門謝罪,二人成為很好的朋友(史記廉頗蘭相如傳)。寇恂,東漢初人,為穎川太守。執金吾賈復在汝南,他的部將在穎川殺了人,寇恂把這個部將逮捕斬了。賈復以為恥辱,很氣憤,當他過穎川時,對左右說:「我見到寇恂,一定把他殺死。」寇恂躲避賈,不與復相見。後來光武帝為他們二人和解(後漢書寇恂傳)。

摘自《三國志》吳書十三《陸遜傳》


陸遜出世

傳說有一顆天星因觸犯天規,玉皇大帝下聖旨貶他到人間將功補過。南海觀音娘娘便讓他下凡,投胎到吳君吳縣華亭(今上海市松江縣)陸駿夫人王氏懷中。

有天夜裡,陸駿與懷胎十月的妻子王氏睡得正香,突然被一聲炸雷驚醒,隨之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他倆喜得了一個大胖小子。

第二天一大早,陸駿忙叫家人在門口的大路邊砌了一個灶,架上鍋打雞蛋讓過路人吃。還煮了兩大籮筐紅雞蛋,派人抬著挨門逐戶地給各家報喜。陸駿首先來到祖父陸康家中,要爺爺給孫娃兒取個好聽的名字。陸康引經據典搖頭晃腦地翻了一大疊書,最後喜滋滋的給這孫子取名陸儀。陸儀五歲時的一天,爺爺陸康被人一巴掌打聾了耳朵,小陸儀坐船到水鄉興化為祖父求醫買藥。陸康覺得很有紀念意義,便給陸儀改名陸遜。故後來民間就有了關於陸遜的謎語:「一巴掌打聾耳朵,孫子坐船去拿藥。」

陸遜六歲的時候,陸駿便把他送到祖父陸康那兒讀書。由於陸遜天性聰明精靈,三歲就會詠誦《百家姓》,五歲能倒背《三字經》,很討老師和同學們的喜歡。

一天,陸遜和同學們正在教室裡自習功課,忽聽門外有人高喊救命。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一看,見一惡少正對著一位賣菜的老漢拳打腳踢。陸遜頓時是怒從心頭起,操起一條板凳徑直奔向門外,三下五除二的一陣直劈橫掃,把那惡少打得頭破血流,哭爹叫娘地抱頭逃竄了。從此以後,陸遜習文之餘,就又經常邀約同學們一起練武。有時老師剛一離開教室,他們就把學堂當武館,拿掃帚作刀槍,常常把教室裡搞得烏煙瘴氣。陸駿見他如此愛好玩槍弄棒,後來就又給陸遜請了一位知名武師,教他熟讀兵書練就了十八般武藝。

這正是:

上天降下一顆星,

祖父取名叫陸遜。

自小習文又練武,

見義勇為有愛心。

戳穿謊言

陸遜有個同窗名叫刁三,學習成績和陸遜不分上下,在私塾裡考試都是數一數二的角色。刁三自恃肚中喝了點墨水,便常常咬文嚼字賣弄戲耍他人。

一天,他倆放學回家,走在前面的刁三突然攔住了一位正在放牛的老大爺,問道:「這位大爺,你有幾位令尊啊?」老大爺不解其意,說:「我是個種田打土垡的,又認不到字,搞不清白什麼叫令尊?」刁三聽後指手畫腳地說:「令尊者,乃兒也,我問你有幾個令尊,就是問你有幾個兒子呀。」「原來是問這啊,我有三個兒子。」「啊!你有三位令尊呀,好福氣啊!」刁三說罷哈哈大笑,鬧得放牛的老大爺一時也莫名其妙。陸遜這時在後面實在是聽不過耳,走向前一把拉住刁三:「請問刁三學友,你家裡有幾位令尊啊?」刁三見陸遜橫場一驚,心中忙說:「我家的令尊去年就作古了。」陸遜故作驚訝地說:「哎呀!可憐啊!你真是不幸啊!!」刁三聽後,沒有回答,頓時只急得搓腳捻手搖頭嘆氣。不明其意的放牛老大爺見狀,同情地對刁三說:「你的令尊死了,那你們家不就斷了香火嗎,我么兒子有四個兒子,我回去跟他打個商量,送一個兒娃子給你做令尊,好不好?」刁三聽後,有口難言,急得對著陸遜直翻白眼,說了句:「誰要你這傢伙多管閒事。」灰溜溜地走了。

接著,陸遜便向放牛老漢講了「令尊」就是父親的解釋,放牛老大爺這才恍然大悟,指著刁三的背脊骨跺著腳大罵:「你這個砍腦殼的,戲耍老子呀……」

這正是:

學問做歪味變酸,

令尊作兒戲老漢,

反其之道而行之,

田邊胡言成笑談。

怨出一個官兒來

公元218年,陸遜應徵在東吳孫權屬下當水軍軍士。那時候的軍士沒什麼薪水,除了吃在嘴裡、穿在身上之外,個人所得微乎其微,每月只有幾兩銀子。

與陸遜同居一個帳篷的共有五個軍士,其中有一個姓張的,一個姓李的。一次,那個姓李的軍士的母親突然患病,他便告假回家探視。當時陸遜等正出徵,姓李的軍士因急需錢用,加之又走得匆忙,沒打招呼便把姓張的軍士放在枕頭下的五兩銀子給拿走了。姓張的軍士出徵歸來發覺自己的銀子不見了之後,急得要死。這是他多年積攢的一點薪水,準備到時候回家娶媳婦子用的。但是他絲毫沒有懷疑姓李的軍士,因為姓李的軍士為人德性很好,絕不會是小偷小摸之輩。他把同帳篷的軍士們一個個認真仔細地分析之後,竟懷疑是陸遜偷了他的銀子。姓張的軍士便委婉地問陸遜是不是差錢用拿去他枕頭下的銀子?陸遜聽後一句話也沒說,拿出自己積攢的五兩銀子給了姓張的軍士。

半個月之後,那個姓李的軍士歸隊了,給姓張的軍士還了五兩銀子,並講明原因賠禮道歉。姓張的軍士這才知道錯怪了陸遜,就滿懷歉意地向陸遜賠不是。並問陸遜:「當時我懷疑你拿了我的銀子,你為什麼不辯白解釋,反而拿出自己的銀子還我,甘於蒙受冤屈呢?」

陸遜說:「當時我們正值天天出徵與蜀軍作戰,大敵當前,我若辯白,你還會懷疑其他的人,這樣不但要鬧得同帳篷的戰友不團結互相猜疑,還會影響戰事和鬥志。與其讓大家心裡都不安寧,還不如我一個人含冤受委屈。」

同帳篷的軍士們聽了陸遜的這一席話,對他的人格人品佩服得五體投地。從此後大伙兒都尊稱陸遜為大哥。

後來這件事被軍士們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孫權耳朵裡去了,孫權就封陸遜當了個末將。

這正是:

人正不怕影子歪,

好的終歸說不壞。

肚大能容心開懷,  

「冤」出一個官兒來。

填字娶妻

孫權很賞識陸遜的才幹,要把孫策的女兒嫁給他。孫策的女兒孫茵不但有閉月羞花之貌,還是一個飽讀四書五經、擅長琴棋書畫的大家閨秀。當她得知孫權的旨意之後,孫茵害羞的笑答要考一考陸遜再說。

一天,孫策有意把陸遜帶到家裡,讓兩個青年男女相聚。陸遜和孫茵見面之後,彼此都還鍾情滿意,風花雪月天文地理寒暄一陣。孫茵提出要與陸遜對聯填字,條件是若對得滿意填得順心,便終身相許;若對不上或填不出也就只能深表歉意了。陸遜聽後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鎮定地請孫茵出聯。

孫茵抬頭見牆壁上掛有一桿秤,隨口即出一上聯:「烏龍懸壁,身披萬點金星」。陸遜沉思片刻,見梳妝檯上的菜油燈芯吱吱地燃燒得像一個火球,下聯也就隨口而出:「白蛇過河,頭頂一輪紅日」。

此聯正中孫茵下懷,她接口說道:「陸兄才思敏捷,小妹再出兩句,請陸兄各添一字作腰?」

「小妹請出。」

「輕風細柳,淡月梅花。」

陸遜略加思索後,說:「加『搖』、『映』兩字,輕風搖細柳,淡月映梅花,不知小姐是否滿意?」

「這太平了。」孫茵一句話將它否定。

陸遜眉頭一皺,說:「加『舞』和『隱』,輕風舞細柳,淡月隱梅花,怎樣?」

「這兩個字比上面兩個字含蓄一些,但有點兒俗。」孫茵還是不讚賞。

陸遜搔了搔頭皮:「那就再加一個『扶』和一個『失』吧,輕風扶細柳,淡月失梅花,感覺怎麼樣?」

孫茵這下高興地蹦了起來:「好啊,妙啊!這『扶』字既形象又新鮮,把無形的風和無知的柳都人格化了,而『失』字儘管還是很俗,但恰到好處,捕捉到月下朦朧的優美境界。陸兄,你真是個文武全才啊!」

事後不久,陸遜和孫茵就喜結了秦晉之好。

這正是:

男才女貌始相見,

填字對聯定姻緣。

百年好合結秦晉,

皇恩浩蕩牽紅線。

私   訪

一天,陸遜化裝成一個卜卦先生,到丹陽城一帶私訪,回歸已是傍晚了,走到雲蓋寺山下時,忽聽一茅草棚中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陸遜走上前推開那半掩的柴門,見床上躺著一年青的婦人,面色蠟黃,大汗直滾,忙問道:「小婦人,你這娃兒為何啼哭不止啊?」那婦人嘆了口氣,傷心地哭訴道:「先生啦!目前正值春荒,夫君外出謀生多日不歸。冤家三天前又生下了這苦命的兒,可憐家中無糧,鍋底朝天,一點奶水也沒有,我產後腹痛,又動彈不得。唉!看來我母子二人是有死無生了啊!」陸遜聽後,心中酸楚,身為地方父母官,怎能不為民排憂解難?於是勸說道:「小婦人不必悲傷,卜卦人去去就來。」說罷退出門外,轉身直奔縣城。

此時正值掌燈時分,陸遜來到向家巷齋鋪,從懷中取出幾兩銀子對正在上門的夥計說:「麻煩二位師傅,買二斤糖,二斤酥餅。」坐在帳房裡的向老闆見來人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卜卦先生,便沒好氣地吼道:「早在做甚,要買明天來,請開!」陸遜將那可憐母子倆詳情敘述一遍,懇求千萬方便。向老闆斥道:「你這卜卦人,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吃了鹹蘿蔔操淡心。」接著,便喝叫夥計們把陸遜攆出門外。

陸遜見向老闆如此不通情理,欺人太甚,回到太守府後即抽了一根籤牌令軍士傳向老闆到堂。

向老闆剛剛上床,便聽到太守府來人傳呼,一時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鞋子也來不及穿上,赤著雙腳跌跌撞撞地來到公堂。陸遜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向老闆,此時傳你,可知罪麼?」「回稟大人,小人不但不知,而且還有點莫名其妙……」陸遜「嘿嘿」冷笑兩聲,向老闆抬頭一看,這……這大人不就是剛才到我鋪子裡去買貨的那個卜卦先生嗎?一時是磕頭如搗蒜,諾諾連聲:「小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罪該萬死……」

砰!又一聲驚堂木響過。陸遜喝道:「向老闆,你既知罪,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今是願意接受本官的公判?還是願接受本官的私休呢?」「請問大老爺,公怎麼判?私又怎麼休?」

「公判乃吃板子,五五二十五天,每天五十大板,自己上門認打。私休,也是五五二十五天,每天五裡路認跑,出城南門,去雲蓋寺山下給一坐月子母子送飯煨湯,由她每天開一張收條,你向本官交齊五五二十五張收條方可罷休。」向老闆聽後,結結巴巴地說:「大、大、大人,小、小、小人願、願、願私休……」

這正是:

微服私訪助民生,

坐月母子遇救星。

不良店家受處罰,

煨湯送飯出南門。

折   秤

一日,陸遜正在審理積案,忽聽有人擊鼓,忙更衣升堂。見堂前下跪一老夫人,手託一包袱禮物,滿臉愁容。忙起身問道:」老人家所告何事?」老夫人訴說道:「久聞大人是黎民青天,為百姓做主,今民婦在隔壁江浩然齋鋪稱來糖面各一斤,區區薄禮,請大人笑納。」陸遜接口說道:「本官從不收禮,老婦何須破費。」「大老爺啊,民婦先求你將這糖面過秤,然後自當稟告。」陸遜覺得其中有些蹊蹺,便叫人驗秤,其結果糖面各十四兩(舊制:一斤十六兩)。忙問道:「老夫人不必轉彎抹角,究竟何事,快快從實道來。」老夫人道:「大老爺呀,民婦無兒無女,孤苦伶仃,為活命,日紡紗,夜織布,臂拉斷,手搖腫,弄得幾個度命錢,每日難得買一斤麵糊口,還要被奸商短斤少兩。嗨,度日難呀。」陸遜聽後,方知老婦人並非送禮。他沉思片刻,對老婦人道:「老人家,你這禮送得好,我收下了,不過,要按價付款。此時麻煩你再去江浩然齋鋪將糖面各買一斤,我等即刻就到。」

老夫人徑直奔向江浩然齋鋪,剛剛把糖面買好,陸遜就帶著稅吏到了。當面驗秤,果然糖面每份差二兩。陸遜大怒,走上前將秤折成兩截,令軍士將江浩然帶到太守府司訓,重打四十大板並納稅處罰。

這正是:

買賣一定要公平,

短斤少兩折壽命。

做人切莫沒良心,

善惡終歸有報應。

送毛驢

陸遜當了宜都太守之後,生活仍然十分儉樸,平常很少吃雞鴨肉魚。一日三餐桌上最常見的一碗好菜,總是少不了豆腐。他的夫人孫茵也特會燒菜,什麼紅燒豆腐、涼拌豆腐、油炸豆腐、豆腐湯、豆腐圓子等等,總是經常花樣翻新地做給陸遜吃。久而久之,陸遜和孫茵也經常到橋河打豆腐的王二老漢家串串門。一來二去,彼此之間關係相處的很好。

一天清晨,陸遜早起到清江邊散步,路過橋河打豆腐的王二老漢家大門口時,無意間聽到王二老漢和他的老伴正一邊磨豆腐一邊對話。只聽王二老漢的老伴說:「老夥計,人家都說陸遜是個好人,依我看,他還是不那麼好!」

「你們婦道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人家陸遜哪點不好,沒有一點官架子。對我們像親兄弟一樣不說,南郡自打他來了以後,那些橫行鄉裡的地痞流氓、短斤少兩的奸商、花天酒地的賭徒、尋花問柳的嫖客都不敢那麼明目張胆地狂妄了。還集資斂財修橋、補路、建學堂,哪件不是好事?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好的官兒呢!」

「這些您不說我都知道,我是說我們倆這麼大一把年紀了,天天推磨磨豆腐,累得腰弓背駝死去活來,才勉強掙口豆渣吃飽肚子。他喜歡吃我們的豆腐,又經常到我家來買豆腐,對我們的情況怎麼昕而不聞、視而不見,沒有一點憐老恤貧之心呢?」

陸遜聽到這兒,轉身就到上街頭牲畜交易市場去了。不到一單煙的功夫,陸遜牽來一頭膘肥體壯油光閃亮的小毛驢,進了王二老漢家的院門:「王家二爹、二媽,你們早啊?」王二老漢和老伴連忙放下磨架,停下手中的活計:「哦,是陸大人啊,這麼一大清早的,你怎麼牽頭毛驢子到我家來買豆腐啊!」

「王家二爹、二媽,我們在一起相處這麼多年了,因為忙,平常我對您二老的難處也從未體諒照顧,實在是對不起啊!今天趕早在上街頭買了頭小毛驢,特地送給二老,讓它日後給你們幫忙磨豆腐吧。」

王二老漢聽後一怔,我和老伴剛才說了你陸遜的壞話,這會兒你陸大人就牽來一頭毛驢要送給我們,頓時感覺臉上發熱很有些不好意思。「這……這……要陸大人您……您給我們送毛驢……怎麼好意思呢……」

「王家二爹、二媽,怎麼不好意思呢。我們是鄰裡,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嗎,您二老經常送豆腐給我吃,我給你們買頭毛驢兒只是個小意思呢,用宜都的俗話講,是『親家母的茶,一禮還一搭呀!』」

這正是:

王家二老打豆腐,

為謀生計真辛苦,

一頭毛驢系民情,

一段佳話傳千古。

義學堂

一天,陸遜帶一軍士巡視到了蓮花堰,見一老者在一棵大柳樹下教五六個放牛娃們吟誦《百家姓》:「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陸遜頓感心中酸楚,翻身下馬走至老者近前問道:「老人家,在樹下您教娃兒們念書,何不辦個學堂呢?」老者見問話人是個騎馬的,不是個官兒也是個非等閒之輩。於是,就壯著膽子回答道:「大人既然禮賢下士,老朽也就只好直言了,而今老百姓苦,苦就苦在不認識字。因為不識字沒有文化,才被有些人愚弄。我看這些放牛娃兒們讀不起書,也實在是怪可憐的,就在樹下教他們認幾個字,也算積德行善做點好事。」

「既然老人家想積德行善做好事,何不做間學堂教娃兒們讀書呢?」老者聽後一笑,說:「官人,您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我家裡窮得丁當響,連老婆婆子和娃兒們都養不活,哪裡還有錢來蓋學堂喲。」

「可以叫地保牽頭,向大戶人家集資斂錢修建嗎。」

「大戶人家都巴機不得窮人們個個都是睜眼瞎,才好愚弄,哪裡肯集資斂錢做學堂呢?」

「如果您老人家願為娃兒們盡心盡力持教,這蓋學堂的事我來包了。」

老者聽完陸遜的話,忙叫放牛娃兒們都給這位大人下跪磕頭。還高興的一把拉住他的手,驚喜地問道:「您是誰?說話可要算數啊。」

旁邊的軍士連忙幫腔道:「老人家,他就是宜都太守陸遜大人啊!」

陸遜辦事從來都是雷厲風行,說話算話,講究言必信行必果的。第二天即令軍士發出請帖,邀約蓮花堰附近的幾個大戶人家到太守府做客,還把那教放牛娃兒們讀書的老者請在首席就坐。酒過三巡,菜過五道之後,陸遜站起身來抱拳道:「各位,我今天請大家來,非為別事,只因你們蓮花堰周圍有些娃兒們很想讀書,這位老先生想辦個學堂,又蓋不起房子。希望各位大戶能出錢出力,大伙兒集資辦個義學堂」。

這些大戶人家沒想到陸遜會突然地來這麼一手,要他們從荷包裡往外拿銀子等於要他們的命。陸遜話音剛落,一個二個地便都叫開了。陸遜指著身旁一個姓劉的大戶人家說:「劉大戶,辦義學堂是積德行善的好事情,你打算出幾個錢啊!」

這姓劉的是蓮花堰一帶的一個又奸又狡的大戶,見陸遜點了他的名,只好站起身來說道:「陸大人,在下雖美其名為大戶,實為家大口闊呀。近幾年一點薄田又連連歉收,實在拿不出什麼活錢來呀!」

「聽人家說你經常喊積德行善,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你又不積德行善了呢?」

「陸大人,不是小的不積德行善,實在是我有心而力不足啊!」

陸遜立刻拉下臉怒道:「聽說你近幾年販私鹽還是弄了不少銀子,捐點資出點錢流點血辦點公益事業,你劉大戶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姓劉的大戶一聽陸遜說他販私鹽賺了錢,魂都嚇飛了,這可是犯法要坐大牢的呀。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於是連忙賠笑道:「陸大人切莫生氣,建學堂乃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好事情,我們怎麼能不出銀子呢?」

「你打算出多少呀。」

「一百兩銀子,您看怎麼樣。」

「一百兩銀子,劉家大戶你出得了手對得起人嗎?」

「三百兩銀子,那該可以了吧。」

陸遜沉下臉不再吭聲了……

姓劉的大戶見勢不妙,只好說,「看在陸大人分上,我出五百兩銀子。」

陸遜鎮住了這位姓劉的大戶,其他的大戶們也就沒等陸遜再開口,不一會就你三百,他四百、五百地湊了三千五百兩銀子。陸遜將這些銀子全部交給老者,蓋了一棟四梁八柱的八大間大瓦房。開學那天,陸遜還送去了一塊匾,匾上有他親筆書寫的「蓮花堰義學堂」六個大字。

這正是:

可憐放牛娃子苦,

大柳樹下窮讀書,

集資蓋棟義學堂,

一樁善事芳千古。

題酒聯

橋河半邊街的盡頭有一座吊腳樓子,一面靠城,一邊臨清江。一位姓蘭的人先是在這兒開了一個酒坊,後來又添了幾張桌子和幾條板凳,酒坊自然而然地就又成了一個酒家。蘭老闆是個喝了點墨水的人,嫌吊腳樓子土氣,就打出一塊招牌:「望江樓」,專賣自家取清江之水釀造的陳年封缸老酒,名日:「老窖香」,還在大門的左右書寫了一副對聯:「杯中酒常滿,店中客常新」。

一天,陸遜巡城來到望江樓,見望江樓的樓上樓下人來客往,酒菜飄香,好生熱鬧,也就不由自主地走了進來,對店家道:「店家,久聞你這望江樓有上乘的好酒『老窖香』,可惜一直沒機會品嘗飽飽口福。今日有幸到此,且請打二斤來嘗嘗鮮。」

蘭老闆聽後一驚,嚇得把打酒的「提」子都掉到酒缸裡頭去了。片刻之後,方才還過神來:「客官,我這『老窖香』濃度特高,酒力綿長,常有不少客人飲後醉得不省人事,為此我們也算是傷了老心。為了防止客人在此飲酒超量醉酒,最近本店新立了一個規矩,對『老窖香』限量供應,每位客人只賣二兩。」

蘭老闆話音剛落,有位認得陸遜的食客發話了:「蘭老闆,你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這位客官可是新上任的太守陸遜啊。」蘭老闆聽後,忙「撲通」地一聲跪倒在陸遜面前:「原來是太守陸大人,那我就更不敢賣了,如果小店的酒醉倒了太守大人您,我可擔當不起啊!」

陸遜連忙掏出一綻銀子往桌上一放,笑道:「店家,是不是怕我這當官兒的跟有些官兒們一樣,白吃白喝了你的酒不給錢啊?趕快給我打兩斤來。我今日到你這望江樓,就是要一醉方休!」可蘭老闆聽了陸遜這席話,還是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堅持只給陸遜打了二兩「老窖香」。陸遜接過舉杯一飲而盡。不一會,只覺得肚內一股濃濃的醇香從喉嚨管衝出,甜絲絲的,渾身頓時舒松的猶如騰雲駕霧一般:「好酒啊,好酒,店家,快拿筆墨紙硯來。」

蘭老闆取出文房四寶,陸遜乘著酒興揮筆寫了:「杯中酒少許,店裡客不依。」

因為這副對聯是陸遜親筆所撰,蘭老闆不敢不貼到大門的左右。哪曉得這副對聯貼出之後,給望江樓的生意帶來了很大影響。清江、長江上乘船來往的食客們,都以為是望江樓的店家賣酒短斤少兩,很多客人都不到望江樓來喝酒了,一時間幾乎斷了店家生計。

一天傍晚,陸遜又漫步來到望江樓,見門庭冷落、生意蕭條,便向一漁翁打聽,知道了其中的原因,陸遜很過意不去。見西邊太陽的餘暉把綠綠的清江南岸映照得金燦燦的,便叫蘭老闆又拿來筆墨紙硯,提筆給望江樓重新書寫了一副對聯:

杯中酒少許哪能過癮?

店裡客不依一醉方休!

橫批是:「金江南岸老窖香」。自從陸遜重新題聯之後,望江樓酒家的生意又一天天地越來越好了。

這正是:

人說酒仙是杜康,   

望江樓內有佳釀;   

每位客官限二兩,   

金江南岸「老窖香」。

買   藥

一日,陸遜帶著一群軍士正在街上巡視,只見城東頭圍著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甚是熱鬧。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江湖郎中在此賣藥。只見那郎中道:「本家世代行醫,名揚四海,雖無老君金丹,卻有祖傳秘方。能治腰痛、背痛,跌打損傷;蟲牙、火牙、半身不遂。可醫閉經、痛經,婚後不育;傷風感冒,小兒拉稀。還有肚子疼、腸子疼,陽痿早洩,酒糟鼻子,不長頭髮……百病能醫。不管是先天遺傳,後天才有,保你一服藥見效,三服藥斷根。」

陸遜聽江湖郎中講得天花亂墜,倒也要見識見識。擠進去一看,只見那人眼角充血,望風流淚,鼻子紅腫,清鼻涕不斷線。陸遜見此,心想,世代行醫,又有如此妙藥,哪有不先治自己的病?一定是個賣假藥的,到此哄騙錢財。於是走到那人面前,對他說:「我乃宜都太守陸遜,今令你當著眾人的面先醫你自己的病,醫得好,我將你的藥全部買下,還替你揚名。醫不好,假藥沒收,趕你出城。」

江湖郎中一聽說這人就是宜都太守陸遜,知道要露醜了,趕忙朝陸遜磕了兩個頭,藥攤也顧不得收拾,擠出人群溜了。

這正是:

神丹妙藥帶得齊,

兩眼充血流鼻涕,

自己有病看不好,

江湖郎中充名醫。

羊皮背褂

一日,陸遜到橋河的一家茶館聽說書人說書。剛剛坐下,就聽身旁有人講清江邊擺渡的有一個船家佬,經常半夜裡送人過河時敲竹槓。陸遜喝了一碗茶後,不動聲色地走了。

天黑以後,陸遜來到清江河的渡口邊,向對岸喊道:「餵!船家,過河啊!」不一會,那個擺渡的船家佬將渡船搖了過來。陸遜上船後,船家佬便迅速將船划到江心,在河中間轉了幾個圈子之後,突然不走了。陸遜故作驚訝地問道:「船家,你怎麼把船停下了?」船家佬奸笑著說:「客官,深更半夜裡渡你過河,你得加點船錢,給我十兩銀子。不然,我就把這船兒弄翻,讓你到清江河裡餵娃娃魚去。」陸遜故作驚慌地答道:「船家佬饒命,我今天出門時沒帶多少銀兩,身上只有這件羊皮背褂還值點錢,先押給你,明天我再拿十兩銀子來換,好不好?」說罷脫下羊皮背褂,遞了過去。船家佬將陸遜全身搜了一遍,見他確實身無分文,方才接過羊皮被褂把陸遜送過河。

第二天一大早,太守府來了兩個軍士將船家佬鎖到公堂。那船家佬還蒙在鼓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陸遜將驚堂木一拍,問道:「船家,我的羊皮背褂帶來了沒有啊?」船家佬聽了頓時一驚,抬頭一看竟嚇掉了魂。「媽呀媽!昨天晚上我敲詐的那個過河的原來是太守大人呀!」

這正是:

月黑天高夜過河,

船家敲詐強勒索,

羊皮背褂作抵押,

換來一副木枷鎖。

巧治無賴

上街頭有個無賴,吃了飯無事幹,整天穿街走巷,專幹一些尋花問柳,偷雞摸狗的勾當。

一日,無賴吃飽喝足了,在街上逛來逛去。走到燕子巖時,碰上一位農夫挑擔大糞迎面而來。這個無賴平常走路時,兩眼只在那些姑娘和年輕媳婦身上瞟來瞟去,從來都是不看路的。此刻,他正盯住一個年輕姑娘,那姑娘倒有幾分姿色,無賴一見,竟傻了眼。嚇得那姑娘只往人群裡躲。無賴一看姑娘不見了,就像掉了魂似的,兩條腿在地上走,一雙眼卻在人群裡尋來尋去。走著走著,一下撞到一位農夫挑著的糞桶上,大糞濺了他一身。無賴不說自己的不是,反而怪農夫撞了他,抬起手就甩了農夫兩巴掌。然後又拉著農夫到太守府去告狀,要陸遜給他做主,叫農夫賠衣服。

陸遜即刻升堂,傳下話來:叫他們二人堂前跪下稟告。

二人各訴情由後,陸遜心中明白了。只見陸遜將驚堂木一拍,說道:「大膽農夫,撞了人,弄髒了人家的衣服,還有什麼狡辯的?本官免你一打,斷你賠償他的衣服,快去買來!」

農夫心想:陸遜向來為官清正,今日怎麼糊塗起來?但口裡不敢講,只是連聲應道:「小人承認賠他衣服,可我今日身無分文;求您老爺開恩,容小人改日送來。」陸遜又將驚堂木一拍:「胡說,要你今天賠他的衣服。沒有錢賒也要賒來賠他。本官給你寫一字據,快快拿去照辦。」

農夫拿著陸遜的字據跑到綢緞鋪遞給店老闆,說是陸遜叫他來賒衣服的。店老闆看過字據,對農夫說:「太守大人要你回去。」便將字據念給農夫聽:「惡人先告狀,好人挨巴掌;無賴本無理,農夫受委屈,本官秉公斷,放你回家去。」

農夫一聽,連聲說道:「陸遜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走出店門,朝著太守府方向望空拜了幾拜,回家去了。

卻說無賴跪在堂前幾個時辰,還不見農夫轉來,只跪得他腳麻腿軟,頭昏眼花,身上的臭氣直往上冒,頭又不敢抬。無賴實在有些受不住了,只好對陸遜說:「小人情願不要衣服了,求太守大人放小人回家去吧。」陸遜正色道:「豈有此理,你的衣服被別人弄髒了,哪有不要賠的!跪下等著,不要著急。」無賴哪裡還受得了,只好說實話:「實實稟告大老爺,不是他撞了小人,而是小人撞了他,小人不要他賠衣服了。」

陸遜一聽,把驚堂木一拍:「大膽刁民,實屬無賴,豈容你誣告好人,你打了農夫兩巴掌,我賞你二十大板。來人呀!拖下去重重地打!」

這正是:

自撞糞桶髒衣裳,

惡人竟還先告狀,

釋放農夫回家去,

從重責打無賴狂。

集蛙練武

一天晚上,陸遜漫步出城,見不少鄉民在田中舉火捕蛙。頓時眉頭一皺,喊來地保道:「明日本官高於市價五成在蓮花堰收買一批青蛙……」地保遵命,連夜鳴鑼,傳太守口喻。

第二天一大早,太守府一行人在蓮花堰旁搭起一座高臺。陸遜在一塊白布上寫了「集蛙練武」四個大字。不一會,鄉民們便提簍挽籃從四面八方匯集攏來。軍士們稱秤、付銀忙的不可開交。鄉民們想看稀奇,將蛙倒入堰塘後一個也不願意離去。

已是三刻,三聲鑼響之後,陸遜手持一釣竿,釣一蝗蟲為誘餌投入水中。霎時,幾十隻青蛙爭相撲奪。陸遜揚手一提,釣起一蛙抓在手上,從一軍士手中接過一把小刀開腸破肚,掏出一條條小蟲。鄭重地說道:「諸位鄉民,本官是忌殺無辜的,我殺這蛙是想看看它腹中所食何物,全是蝗蟲、蚜蟲一類害蟲。近年來連續蟲災,危害非淺,田上不收,應怪何人。為此本官既往不咎,特作布告如下;『一蛙日食蟲子數十,對人有益無害。即日起不得捕殺,若違此告,嚴懲不貸。』」

從此,蓮花堰一帶再也無人敢捕殺青蛙了。

這正是:

青蛙除蟲全無敵,

青蛙護禾很有益,

集蛙練武原是計,

不準捕捉青蛙吃。

捕蛙奇案

陸遜「集蛙練武」出榜告示之後,有相當一部分人還是積習難改,仍然偷偷地捕捉偷偷地出售。為此,陸遜十分惱火,特又下了一道禁令:「……發現捕蛙售蛙者一律斬首……」

這道禁令一下,可苦煞了那些以捕蛙售蛙為生的專業戶,劉三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目不識丁,一不會種地,二不會做生意。如今又不準捕捉青蛙了,這可是斷了他家的生計和財路啊。眼看手中的積蓄所剩無幾,坐吃山也空。劉三的姑娘婆婆李氏又天天埋怨他是爛柴無用,沒本事賺錢。劉三愁眉苦臉地說:「夥計,我只會捉克螞子(青蛙),別的什麼也不會幹,你叫我怎麼辦呢?」

一天,李氏說:「劉三,你還是去偷偷地捉點克螞子吧,把它弄到城裡去偷偷地賣,興許還能賣出好價錢來的,俗話說膽大贏錢呢。」「不行,城門口盤查的很嚴,弄不進去的,若被軍士們發現了可是要掉腦殼的呀!」「我有一個好辦法,把自家園子裡的老南瓜摘幾個來,將南瓜挖一個小孔,掏盡裡面的瓤子,然後把克螞子塞了進去,再封上口。多帶一些南瓜,真的放在上面,假的放在下面,肯定是不會被發現的。」

第二天,劉三按李氏的指教挑著滿滿一擔裝有青蛙的南瓜,到城裡去賣。剛一到城門口,就被四個軍士攔住,一下子就從幾個老南瓜裡面搜出了幾十斤青蛙。於是,軍士們把劉三押到了太守府。陸遜見劉三一臉憨厚,不像奸詐之人。喝道:「大膽刁民,竟敢違抗禁令,頂風作案。老實說,是誰幫你想出的如此餿主意……」

「是……是……」

「快快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是……是……是我的姑娘婆婆子……」陸遜當即下令傳來李氏,見李氏很有幾分姿色,是個妖冶女人,心想此事必定還另有隱情。驚堂木一拍,吼道:「大膽刁婦,竟敢違抗禁令,指教丈夫將南瓜裡面藏青蛙,挑到街上去賣。老實說,這是你的主意嗎?」

「不,不,不是的!」

「你丈夫劉三已經招了,還想抵賴,左右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李氏哪裡吃得了太守府軍士們的板子,還沒等皮肉受苦,忙說:「請太守大人饒命,是城北錢莊的王老闆出……出……出的這麼個餿主意……」「他怎麼會給你出這麼個主意啊!」「他見民婦家裡窮的快揭不開鍋,幫忙出了這麼個主意……」

又一聲驚堂木響過,陸遜「哼哼」一笑,怒道:「李氏啊李氏,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左右,給我拉下去砍了……」

李氏聽了這句話,只嚇得面如土色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與城北錢莊王老闆私通多年。我……我們早就想殺了劉三做長久鴛鴦,可惜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而今想借太守大人的禁令,一方面叫劉三南瓜裡面裝克螞子進城去賣,一方面又偷偷地向守城的軍士告密。想借太守大人禁令之刀殺了劉三,沒想到還是自害自而打錯了算盤……」陸遜聽後,當即傳來城北錢莊王老闆,姦夫淫婦供認不諱。陸遜將他們二人打入死囚牢中,並當堂釋放了劉三。

這正是:

姦夫淫婦設陷阱,

南瓜裝蛙違禁令。

欲想借刀來殺人,

適得其反自丟命。

審   雞

一天上午,陸遜正擬文告,忽聽門外有人吵鬧。一聲喝問之後,幾個軍士便將吵嚷者綁上堂來。

陸遜一看,前面的這人是一個胖子,滿臉兇煞,一身橫肉,穿著一件錦緞馬褂。左手提著一隻死了的小雞,右手扭住一個衣衫襤褸、面容憔悴的老漢,身後還跟著一大群議論紛紛的老百姓。那胖子邊走邊說:「你不賠,你不賠脫不倒胡,砣子打成光把把也不行。」陸遜連忙將驚堂木一拍,喝道:「原告被告上堂聽審,其餘人等堂下候傳,不得喧鬧!」頓時,堂下一片肅然,鴉雀無聲。

陸遜繼而問道:「你們二人誰是原告?所告何事,快快講來!」胖子跪在地上搶先回答:「啟稟大老爺,小人名叫王大富。這個鄉巴佬踩死我的雞兒不賠,請大老爺做主。」陸遜回頭問鄉下老漢:「你姓甚名誰,王大富告你踩死他的雞兒不賠,可是真實?」這老漢嚇得渾身發抖,撲通一聲雙膝跪下:「回大老爺的話,我叫李少青,家住青山嶺。因老婆生病在床,今天一大早挑擔蘿蔔進城,賣了三兩銀子。本想給老婆抓副草藥治病,不料肚中飢餓,行走不穩,不注意踩死了他的一隻小雞。」陸遜問道:「既然踩死了別人的雞,為何不賠?」老漢一聽,哇地一下哭了起來:「老漢怎敢不賠!我照市價賠他,他硬說他的雞明年要長到八斤重,價值八兩銀子。」這時,堂下的老百姓們憤怒地叫了起來:「王大富欺負人!」陸遜轉過臉來問道:「王大富,你說說要這老漢賠八兩銀子的道理。」王大富見陸遜對他說話和氣,黃眼珠兒一轉,說:「啟稟大老爺,我這隻雞是從千裡之外買來的良種雞,準備餵到八斤重後,明年清明節祭我家老祖宗的。我叫他賠八兩銀子,還沒算本錢咧!」

陸遜早就聽說過南門外開當鋪的王大富是個不好惹的傢伙,仗勢欺人,橫行不法,百姓恨之入骨,只是沒有機會治他,不料他今天自己找上門來了。於是,對著李老漢把驚堂木一拍:「你這老漢,好不醒事呀。光天化日之下,踩死王大富祭祖宗的名貴雞,照八斤的價格賠償也不為多嘛。馬上給他賠八兩銀子,萬事皆休,不然,板子無情!」李老漢一聽,心想,拐噠!哪有踩死半斤雞要賠八兩銀子的道理?賠吧,沒有那麼多的錢;不賠吧,人老了,屁股上的肉可經不起挨板子呵!他一邊叩頭,一邊哀告:「大老爺開恩哪,老漢只有這賣蘿蔔的三兩銀子啊,實在是賠不起哪!」 

「既然只有三兩銀子,我看你身上的這件夾襖子,還可抵五兩銀子,馬上脫下。」老漢不敢違抗,眼淚汪汪地脫下破夾襖子,又從懷中摸出賣蘿蔔的三兩銀子,一齊交給王大富。王大富一下跳了起來,大喊:「感謝青天大老爺明斷!這破夾襖子本來值不到五兩銀子,我吃點虧不要緊。」一時他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正得意洋洋地轉身要走,忽聽陸遜猛喝一聲:「王大富回來,此案尚未了結呢!」王大富吃了一驚,又連忙跪回原處。

陸遜問:「王大富,小雞兒若要長一斤肉,到底該餵多少米啊?」王大富躬身答道:「俗話說,鬥米斤雞嗎。」陸遜微微一笑,輕輕將驚堂木一敲,怒道:「今審王大富控告李少青一案,查李少青踩死王大富一隻半斤重的小雞,原本無意,王大富卻要李少青賠八斤雞價,似乎有理。半斤作八斤賠,李少青現已經兌現。按餵一鬥米長一斤雞算,王大富亦應將餵雞的七鬥半米當堂還給李少青。各償其值、合乎情理。公平斷決,雙方不許爭訴,此判。」

王大富一聽,這才曉得糟了。贏官司打成輸官司了!我只要他賠八兩銀子,他判我倒賠七鬥半米。眼下米價昂貴,一鬥米四兩銀子,七鬥半米就三十兩銀子啊!虧得慘啦!王大富只覺得刀子在挖他的心肝,頓時大吵大鬧說陸遜斷案不公!

陸遜臉色一變,厲聲斥道:「王大富,你欺壓善良,國法不容,咆哮公堂,實在可惡!來人哪!與我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軍士們一擁而上,把王大富按倒在地,打得他像殺豬一樣嗷叫。旁聽的老百姓們見狀,連忙跑到街上買來一掛一萬響的鞭炮,在太守府門前噼裡啪啦地放了起來。

這正是:

人背時來運氣低,

不慎踩了一隻雞。

強人索賠要高價,

反而倒蝕八鬥米。

   

嫁·斬·殺

陸遜批閱公文,歷來都力求文字精練。   

有一回,姚家店長嶺崗一個年輕貌美的曹氏寡婦想改嫁,可又遭到曹氏家族的阻攔。寡婦無奈,請一位私塾先生代書狀文。這位私塾先生了解陸遜最厭惡冗文贅句,故狀文只寫了四句:「夫君病故妻守寡,堂前公壯叔子大,瓜田李下難避嫌,不知該嫁不該嫁?」

陸遜閱罷狀紙,拍案叫絕。當即揮毫批示:嫁!  

一日,陸遜正閱詩書,忽聞堂前擊鼓之聲,只見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兒被幾位軍士押了進來。此人系童家巷一位有點名氣的秀才。雖然多次考舉人不中,但仍愛處處賣弄文採,說幾句四言八句。這時他被押到大堂,朝著陸遜「撲通」一聲跪下之後,又搖頭晃腦地吟起詩來:「昨夜喝酒醉如泥,錯將姨妹當賢妻,一頓強行房事後,姨妹自刎在涼蓆……」

陸遜聽罷,看了看堂下的酸秀才,問軍士此事可是當真?軍士點頭說經調查情況屬實。陸遜怒不可遏,飽蘸濃墨批示:斬!

錢家店劉員外家裡養了一條惡狗。每次傷人總是偷偷地下口。無論白天或黑夜;無論好人與歹人,只要有人從它主人門前路過,幾乎都要被他咬傷。一天,有個武生出城訪友,途經此地,冷不防被惡狗撲來咬傷了手腕。武生氣憤至極,一甩衣袖內的袖劍,不偏不倚正中惡狗喉管……

惡狗被除掉了,但武生卻遭來了麻煩,劉員外非要武生賠他一千兩銀子。武生不從,就被劉員外等一行拉扯到太守府。劉員外搶先道:「我家有條狗,咬傷他人手;傷口本可治,為何殺我狗?」

武生怒道:「太守大人請明察,劉家惡狗太兇煞,咬傷路人多如毛,不知當殺不當殺?」

陸遜聽了,即刻鋪開宣紙,揮動朱毫,重重地寫了一個「殺」字。劉員外看罷,果若木雞,武生看罷,臉上充滿了笑意。

這正是:

是嫁是斬還是殺,

君無戲言少廢話,

常言一字值千金,

這比千金更兇煞。

涮刺棍

有一年,年關將近,為了能使老百姓過一個安寧祥和的春節,陸遜發出一個告示。通知各地「知名」人士於臘月二十六趕到太守府共商大事。名單上首當其衝的就是曾家崗有名的大光棍——聶元富。其餘的都是些賭棍、淫棍、訟棍以及地痞、流氓、小偷等一些危害社會驚擾百姓的害群之馬。

告示張貼到四鎮八鄉,凡「榜」上有名的均由地保告知其本人。

到了臘月二十六這天,各地」名流」相繼到齊,唯有曾家崗的聶元富未到。陸遜即令軍士們將聶元富「請」到太守府,問道:「你就是聶元富嗎?」

聶元富答:「小人正是。」

陸遜又問:「聽說你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光棍啊?」「大人,小人不是一個光棍,而是一個頭上長了角兒,身上長了刺兒的刺棍。」

陸遜將驚堂木一拍,「聶元富,你既然是根刺棍,那我就是個專門涮刺棍的,今天就要把你身上的刺涮光,看你到底是刺棍還是光棍?來人啦,拖下去重責四十大板。」打完了板子,陸遜又問道:「聶元富,快看看你身上的刺涮完了沒有?到底是刺棍還是光棍啊?」

聶元富被打得皮開肉綻,跪拜在堂下有氣無力地說:「回大人,小人原來是根刺棍,現在已經被您涮成一根光溜溜的沒有刺兒的光棍兒了。」

制服了聶元富,陸遜又對幾位民憤較大的「名流」一個個分別訓話。從此宜都境內的社會秩序就好多了。

這正是:

常言狼牙是刺棍,

橫行鄉裡有其人,

碰上一個硬對硬,

涮平刺兒成光棍。

青天大老爺

一天,陸遜到女牢審理積案,一個披頭散髮的老婦人突然跪拜在他面前,口喊冤枉。陸遜問道:「犯婦姓甚名誰?有何冤枉?」老婦人頓時慘然淚下,嗚嗚地敘述了自己的悲慘遭遇。

老犯婦名叫劉陳氏,丹陽望佛山人。丈夫早死,留下一對兒女。兒子劉寶,還不滿十三歲,女兒劉蓮,年方十五歲。因家境貧寒,故託人將劉寶送到財主王二和府上當放牛娃。哪曉得有一天,一頭小牛的後腿因不慎插進了一條石縫裡而蹩成了跛腿,由此惹下了殺身之禍。狠心的王二和先是將劉寶捆綁在樹上一頓毒打,爾後,又命管家用白炭火將劉寶活活燒死。當天夜晚,一個家人奉命將劉寶的屍體埋在王家後院的院牆邊。

劉陳氏並不知道劉寶已死,見兒子久不歸家,多次和劉蓮到王府探望,總未見著一面。這天,她又來探望兒子,那個掩埋劉寶屍體的家人便將其真實情況告訴了劉母,然後偷偷地逃走了。

劉陳氏聞此噩耗,悲痛欲絕。第二天,她便跪拜在縣衙喊冤告狀。當時的縣令為巴結王二和,不但沒有治王二和的罪,還說劉氏誣告鄉紳,將其收押南牢。王二和見劉陳氏已入獄,便又將劉蓮搶進王府,逼著做了丫頭。

陸遜聽罷,怒髮衝冠,即傳令軍士,不一會便將王二和及管家都押進太守府,陸遜立即升堂審問。

王二和和管家來到大堂,目空一切,立而不跪。陸遜將驚堂木一拍,「大膽刁民,敢不下跪?」管家嚇得「叭」地一聲跪在地上。王二和「嘿嘿」冷笑一聲道:「我乃宜都首富,見過幾多大官,你陸遜算個老幾喲。」

陸遜一聽,火冒三丈,「你這刁民,我如不打你,你還不知道本官厲害。來人啦!與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接著陸遜又指著管家的鼻子喝道:「你這狗奴才,快將烤死劉寶的詳情如實招來。」管家只得如實招供。

陸遜命管家在供詞上劃了押,再傳命將王二和押上堂來。王二和被打得皮開肉綻,疼痛難忍,也只得招供。

當即,陸遜將管家刺配邊關,將王二和立即判斬,並當場釋放劉母。劉母從王家接出劉蓮,千恩萬謝,一路上高喊著「青天大老爺」回家去了。

這正是:

小牛不慎蹩跛腿,

竟害一命來抵罪,

青天老爺明如鏡,

惡人終成刀下鬼。

智斷無頭案

一天,陸遜乘一小轎下鄉,出西門向左拐,來到八字橋上。突然一陣怪風,把陸遜頭上的官帽兒吹落到橋下。陸遜連忙下轎到橋下去拾帽子。下轎時,陸遜抬頭見太陽當頭,並無大風,感到事情有些蹊蹺。拾起帽子時,見地上有一條小蛇,含著一口青草,雙眼淚光瀅瀅,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似乎有什麼大悲大恨之事。

上得轎來,陸遜即令打道回府。一連四五天不辦公案,日夜苦思冥想。這天他突然一拍大腿:「莫不是此蛇代人鳴冤?那麼它又是代誰鳴冤呢?」他反覆思忖那條小蛇的樣子,「它口含青草……蛇含青……莫非這有冤屈的人叫佘含卿?」陸遜決定打探打探。

第二天,陸遜又便裝出訪。訪遍了周圍五嶺十崗,四鎮八鄉,差不多被訪者個個搖頭。這天,他再次來到八字橋附近,同幾個放牛的老頭兒又閒談起來:「請問幾位老人家,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叫佘含卿的人哪?」「佘含卿?我們這裡原來是有一個,可如今已成鬼多年了。」「哦,那他家裡還有什麼人哪?」陸遜給放牛的老頭兒們一人裝了一袋旱菸,緊追著問。「唉!這個說來話就長了。這佘含卿的家原來是我們這一方的富戶,本人是個秀才,早年與長嶺崗上劉員外的女兒訂了終身。正欲娶時,不料一場大火把佘家燒了個精光。其母喪生火海,其父雖外出倖免,但見萬貫家財一焚而光,又急又氣,沒幾天也就歸了西天。」

陸遜又問:「那佘含卿又是怎樣死的呢?」放牛的老人們說:「從那以後,佘含卿就終日在大街上賣文度日,但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呀!於是,他就到劉家懇求要與劉小姐成親,誰知被劉員外趕出了家門。不知怎麼搞的,第二天,餘含卿就跌死在八字橋下了。」

陸遜告別了那些老人,又轉到八字橋邊。見橋高不過七尺,橋下水又不深,而且周邊土質很鬆軟。心想即使是從橋上跌下去的,也不會死呀?看來,佘含卿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了。但想歸想,這人已死多年,如今既無人證,也無物證,連個原告也沒有,拿他劉員外嫌貧愛富害死人命,是根本不可能的。左思右想幾日之後,陸遜有了一個主意。

這天,幾位軍士奉陸遜之命來到劉員外家。對劉員外說:「太守大人聽說在八字橋上看落日,別有一番風趣。今日特邀劉員外傍晚到八字橋上飲酒觀景。」

劉員外見太守大人請自己陪他飲酒賞景,真是喜從天降,受寵若驚。將軍士們送出門後,換了幾件上好衣服,來到八字橋上。好不容易挨到紅日西沉,方聽到一陣鑼鼓喧天,只見陸遜領著眾軍士,浩浩蕩蕩直奔八字橋而來。

陸遜叫來人在橋上擺下酒宴,與劉員外輪杯把盞。酒過三巡,已是黃昏,陸遜與劉員外扶欄而立,俯視橋下。突然,劉員外見橋下有一條小蛇,口含青草,昂首望天,不禁大叫:「橋下有蛇。」

陸遜佯裝不知地問道:「蛇在何處?」劉員外一指:「在那。」陸遜說:「果然如此,你看它口含青草,我倒想給它取個名字。」

劉員外連忙道:「大人給蛇取名字,乃是它的造化,不知您給它取個什麼名字?」「就取名叫佘含卿吧!」陸遜話音剛落,只聽橋下傳出一個人的聲音:「小人在。」

聽見蛇說人話,劉員外心裡一驚,陸遜說:「這小蛇倒也可愛,能說人語,實是稀罕,待我與它說幾句話。」於是,他俯身對橋下說:「佘含卿,你既能口吐人言,肯定有事稟告本官,現就請當著劉員外的面講給我們聽聽。」

橋下答道:「太守大人,小人死得冤枉啊!是劉員外命人將我害死的,請青天大老爺給我報仇雪恨啊。」

「有這等事,來人。」一言末了,幾個軍士就在八字橋上將劉員外綁了。陸遜說:「劉員外,實在對不起,佘含卿的陰魂已經將你告了,快快將你如何害死他的經過從實招來吧。」

劉員外一想:此乃天意,事過多年蛇還能代人喊冤,能說能講,不如自己招了,免得皮肉受苦。於是,他招供道:「聽說佘含卿要告我嫌貧愛富,自知理虧,就派劉六、王三等四人在深夜將他打死。抬到八字橋上丟了下去。因佘家家破人絕,無人出頭告狀,此案也就不了了之。沒想到佘含卿冤魂不散……」

陸遜見劉員外招了,立即派人捉來劉六、王三等要犯。畫押之後,只見轎下走出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條用棕葉子編織的口含青草的假蛇……

劉員外一看,方知上了陸遜的當,但此時已無法反悔。

這正是:

蛇含青草淚盈盈,

事奇蹊蹺有隱情,

明察暗訪施妙計,

探出冤魂佘含卿。

十年雞頭

丹陽城明月寺附近有一位村婦,名叫李秀蓮。丈夫吳德寶十年前到夷陵郡三鬥坪去挑高粱,走後從此人就不見了蹤影,也沒有了音訊。李秀蓮在家拖著一對兒女苦守苦熬苦望,企盼丈夫早日回來。

一天,丈夫吳德寶突然回家來了,李秀蓮欣喜若狂,細問根由。原來是吳德寶在去夷陵郡三鬥坪挑高粱的途中,被蜀軍抓去當了軍士。李秀蓮高興地當即殺了一隻老母雞,拔了菜園子裡的幾個大胡蘿蔔,煨了一大鍋清香清香的雞湯招待丈夫。哪曉得就在吳德寶吃了幾塊雞肉,喝了幾口雞湯後,頓時口鼻出血,大喊肚子疼,不一會兒便倒地身亡了。李秀蓮跌腳捶胸號啕大哭,急得昏死過去。

吳德寶死後,婆家的親朋好友們都認為是李秀蓮在外有姦情,是姦夫淫婦合夥謀殺毒死了親夫。還請人起草了一份狀詞告到太守府,要求陸遜大人明斷。陸遜經多方調查,鄉鄰們都說李秀蓮為人一向作風正派,從沒聽說她有過什麼傷風敗俗之事。最後只得開棺驗屍檢查,吳德寶又確係中毒而死。因為沒有確鑿證據,陸遜只得將這個案子一拖再拖,遲遲不判。

一天,陸遜來到丹陽城福星山下的福興生藥鋪,見坐堂裡一位醫師躺在一把拖椅上打瞌睡,旁邊還有一個棋盤子。便上前將醫師叫醒與他對弈。正好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人殺了一盤又一盤,難分勝負。後來,陸遜模準棋路猛地使出幾手,不知不覺佔了上風,連勝幾局。醫師稱讚陸遜道:「你的這幾局棋,真是如同十年雞頭啊!」陸遜接口問:「十年雞頭?什麼意思?」「十年雞頭生砒霜,兇狠毒辣不可嘗啊!」陸遜聽後連忙起身告辭了醫師,回太守府後立即叫軍士到鄉下買了一隻十多年的老母雞,煮熟後用雞頭餵給狗吃。不一會,那狗兒汪汪地叫了幾聲之後,竟然倒地而死。

第二天,陸遜便將李秀蓮從死囚牢中提出釋放了。

這正是:

一句俗諺明真相,

十年雞頭似砒霜。

多年積案終了結,

雲開霧散見陽光。

懲糧商

有一年,吳國境內鬧起了春荒。還沒到四月份,很多老百姓家裡就揭不開鍋蓋,沒有糧食吃了。開始吃野菜,吃樹皮、吃草根。四鄉八鎮裡每天都報告有人餓死。

身為宜都太守的陸遜為此非常著急,連忙給朝廷寫了一道奏章。孫權聞訊後大驚,立即傳旨要陸遜開國庫發放官糧救濟百姓。

放糧開始了,四鄉八鎮的百姓們都提簍、挽籃、挑籮筐、背口袋到糧倉前排成長長的隊伍,依先後按人頭點每人能領到五升大米。陸遜叫人搬來一把椅子,坐在糧庫對面的一棟官宅裡看老百姓領糧。三天過去了,陸遜發現人群中每天都有一個光腦殼的矮胖子來領糧。第三天竟還連續地領了兩回。晚上,陸遜詢問專管分糧的頭兒:「分發救濟糧已經三天了,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事兒呀?」

分糧的頭兒是個極其精細之人,說道:「領糧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雖衣著破爛,但不像受苦之人,有的人還天天來領……」

「有個光腦殼的矮胖子,今天來領了兩回你注意到了沒有?」

「注意到了。」

「明日他若再來領糧,迴轉時你給我仔細盯著,看他究竟是哪裡人,家住何方?」

「是。」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一竿子多高的時候,那個光腦殼的矮胖子果然又來了,領糧後即轉身朝西門走去。只見他一會兒轉彎抹角,一會兒穿街走巷,最後叫開了「恆發糧行」的朱紅漆大門。

陸遜聞訊,即刻率人趕到「恆發糧行」,敲開那兩扇朱紅漆大門,只見深深的庭院內曬滿了稻穀。「恆發糧行」的老闆吳義見陸遜突然到他家來了,只嚇得心驚肉跳,急忙走上前打躬作揖:「陸大人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陸遜用手指著滿院的稻穀,臉都氣紅了:「吳義,前幾天我來找你借糧,你說糧倉已盡,今天這院子裡稻穀又是從那裡來的?」

「這……」恰在這時,從門外又回來了七、八個挑籮筐、扛口袋領官糧的人,吳義頓時如雷打痴了一般,一下跪倒在陸遜面前,連呼:「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陸遜道:「吳義啊吳義,目前正值春荒,鄉下屍橫遍野,老百姓餓死的不計其數。你這狼心狗肺的奸商,竟敢組織這麼多人去冒領國庫官糧。不殺你怎能平民憤,左右,給我拉下去砍了。」隨即又傳命叫領糧的人們把吳義家庫存的糧食全都分了個精光。

這正是:

開放官糧濟春荒,

奸商冒領喪天良。

機關算盡害自己,

掉了腦殼又賠糧。

    

巧戲貪官

有年孫權過生日,滿朝文武都去給孫權祝壽,陸遜與南郡、臨江郡、夷道郡的幾個知府們共坐一席。酒過三巡之後,有人提議請各位嘉賓,達官貴人,名人雅士即興賦詩,以助酒興,誰對得好對得妙,誰就坐上席。

南郡的知府王筆搶先開了口:「一個朋友兩個月,一樣顏色霜和雪,不知哪個月下霜,不知哪個月下雪。」

王知府賦完詩,洋洋得意,沾沾自喜,還沒等有人來得及讚賞,臨江郡知府楊貴又接著吟道:「一個呂字兩個口,一樣水兌茶和酒。不知哪張口喝茶,不知哪張口喝酒。」楊知府的詩賦完,立即引來了幾聲稀稀拉拉的掌聲。

陸遜久聞這二位知府是兩個貪官,早就有心想當著文武百官們面滅滅他們的銳氣。今日機會來了,頓時也就靈機一動,假裝漫不經心地開了口:「一個二字兩個一,一樣顏色龜和鱉,不知哪一個是龜,不知哪一個是鱉。」

陸遜吟詩剛一落音,立刻引得眾嘉賓的一陣喝彩。

南郡知府王筆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這「龜」與「貴」同音,「鱉」與「筆」同音,分明是在罵我和楊貴吧。頓時氣急敗壞地質問陸遜:「你——你——你陸遜怎麼辱罵我和楊知府呢?」

陸遜聽後不慌不忙地笑道:「王大人此言差也。要說罵人,二位大人剛才的詩那才叫罵人呢。因為霜和雪怕見陽光,酒和茶喝後屙出的是尿。今日我們喝孫權陛下的是壽酒,你我都是為皇上祝壽而來,龜和鱉才是長壽的象徵,怎麼能說是罵二位大人呢?」

二位知府聽後,都抓耳撓腮地乾瞪眼啞口無言,陸遜的話於是又一次贏得了滿堂喝彩。

這正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

話不投機半句多。

妙語笑罵戲貪官,

知府大人沒奈何。

安官告示

夷陵大戰之後,有好幾年時間,宜都境內安寧,政通人和,連年都五穀豐登。由於有個梁山和宋山是佛教聖地,所以前來遊山玩水、朝香拜佛的人絡繹不絕。在這些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吳國朝廷的皇臣、達官貴人和家眷們。這些人一到,除了要求供吃、供喝、撈點土特產之外,還伸手要車馬轎夫,要陸遜陪伴,鬧得陸遜和官民們都苦不堪言。

公元224年春,正值桃花紅、李花白、油菜花兒黃的時候,陸遜出臺了一條「安官告示」,貼在都督府的大門之外:「因地方銀根緊縮,財力不濟,即日起凡來境內觀光的皇臣及達官貴人,一律由旅部接待,玩樂其便,食宿自理,敬請各位大人海涵。」

也就在陸遜的這條安官告示貼出的第二天,吳國大臣張公公帶著他屬下的一行幾十人浩浩蕩蕩蒞臨巖城。也不知是否看了告示,徑直抵達都督府,指名道姓要陸遜安排食宿,提供一些洗頭、洗腳、捶背之類的免費服務,並索要豬、牛、羊肉、好酒以供其上山享用。要求此行既飽眼福豔福,又飽口福。

陸遜聽後撲哧一笑,將張公公一行請到都督府門外看了告示,拱手說了聲:「對不起,君君臣臣,一視同仁,請下榻旅部。」

這一下,弄得張公公可下不了臺,一行人都鬧了個大紅臉,但最後還是目瞪口呆知趣地自己掏錢到旅部去了……

這正是:

遊山玩水尋開心,

騷擾地方和百姓。

安官告示敬顯臣,

緊縮銀根助民生。

四菜一湯

陸遜出任宜都太守之初,正值三國鼎立,群雄爭霸。由於連年戰爭,南郡百姓生活十分困苦。可朝廷的那些達官貴人,在兵荒馬亂的年月裡還是照樣大吃大喝、花天酒地,經常巧立名目到各地督查、巡查、檢查,搜刮民脂民膏不說,還要求地方殺豬宰羊,高標準地接待。鬧得老百姓和地方官員們都敢怒而不敢言。

陸遜對此也十分憤恨,雖然自己是個小官,還是決心自上而下地進行一翻整治。可怎麼個整治法呢,一時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夫人孫茵見陸遜天天愁容滿面的,就問陸遜是什麼原因不高興,陸遜就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孫茵聽後說:「夫君不必為此操之過急,我給您出個主意,不知您是否願意聽……」

陸遜道:「夫人有何高見,但說無妨。」

孫茵說:「8月15中秋節是我的生日,我們藉此機會宴請一下皇親國戚及親朋好友,到時候叫廚子們弄幾桌清一色的家常便飯,皇叔如果怪罪下來,我們就如此如此……」

陸遜聽後覺得此招甚高甚妙,就安排屬下依法炮製。到了孫茵生日那天,滿朝文武百官都前來給孫茵祝壽,太守府內擺了幾十桌酒席,廚子們首先端上桌的是一碗蘿蔔乾……文武百官們見後目瞪口呆,沒一位動筷子;第二碗是水煮胡蘿蔔,文武百官們見後都搖了搖頭,仍然沒有一位動筷子;第三碗是豆乾炒芹菜,第四碗是涼拌黃瓜,文武百官們見後都苦笑著抓耳撓腮,還是沒有一位動筷子。孫權見了這幾樣素菜只急得臉紅脖子粗,再也坐不下去了,怒目圓睜地把桌子一拍,喝道:「陸愛卿,今天孫茵的生日宴就請我等就吃這麼幾樣菜?」陸遜見時機成熟,火候已到,就一碗碗地端起桌上的菜碗,手持筷子丁丁當當地敲打著碗沿吟起順口溜來。

兩碗蘿蔔小人參,

滋陰壯陽又強腎。

常吃芹菜和黃瓜,

通便利尿勝補品。

陸遜吟到這兒,廚子們又把最後的一缽了蔥花豆腐湯獻上。陸遜稍停片刻又繼續吟道:

蔥花豆腐青白湯,

舒心潤肺提精神。

常飲粗茶吃淡飯,

延年益壽保青春……

「好,好,好。」孫權聽後,第一個拍著手站起身「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陸愛卿啊陸愛卿,我看你今天請我等吃這個生日壽宴是假,推銷你的『四菜一湯』是真吧!好,從今日起,吳國文武百官到基層巡視督查或辦事,一律推行你的『四菜一湯』接待制!」

君無戲言,從此,「四菜一湯」便在吳國推廣開來,也一直流傳沿襲到今天還在民間盛行。

這正是:

為解國憂獻良方,   

壽宴吃出新花樣,   

「四菜一湯」成傳統,

百世千秋永流芳。  

兩鑼捶打出個「保董」

除夕將近,陸遜令出榜告示:「為治紛亂惡習,以保城內安寧,即日起子時全城戒嚴,官民人等,不得違令……」

臘月二十四夜半,城牆巷更夫見一黑影鑽進一家肉案下面,以為是盜賊,上前照那人的頭頂猛擊兩鑼錘。正在這時,前面跑來兩軍士,連呼:「太守大人……太守大人……」這一夜,老更夫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提心弔膽,打了太守大人這怎麼了得。第二天一大早,便來到太守府跪拜在大堂之上。陸遜聞訊急至堂前攙扶,更夫硬是不起,直直巴巴地說:「小人罪該萬死,今也卯起噠,要打要殺隨你便吧。」陸遜摸了摸頭上的青包和顏悅色地說:「嘿嘿,打得好嘛,我昨夜便衣出門,就是要檢查你等巡夜,對告示執行是否嚴明。你身為更夫,盡守職責,又疾惡如仇,當然要『罰』喲,先發你白銀十兩,後免去你更夫之職,封你當個城牆巷的保董吧!」

這正是:

安民告示安人民,

更夫巡夜更嚴明,

太守挨了二鑼錘,

還封保董賞白銀。

殺兵痞

夷陵大戰之前,三江河茶店子一帶駐紮著東吳的大批水兵。在這些水兵中,有的是綠林出身,匪氣十足。有的是遊民入伍,惡習難改。所以騷擾百姓,違法亂紀的事兒還是時有發生。

在這水兵營寨的夥房中,有一個叫金黑皮的採買。入伍前是個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的傢伙。入伍後靠對上點頭哈腰恭恭敬敬,對兄弟們小恩小惠嘻嘻哈哈,被夥房軍頭給看上了,就讓他到夥房當採買。從此,他便一不站崗,二不放哨,三不出操,每天進一趟城買米買菜買油買柴,小來小去還能從中摳出一點零碎銀兩,買點菸抽撈點酒喝。

三江河汪家臺子有位菜農叫汪青山,為人忠厚老實,全家人起早貪黑勤扒苦掙,把幾畝菜地耕耘的一片綠油油的。特別是他那地裡的青蔥和蒜苗,齊刷刷地水嫩嫩的怪可愛的。可近段時間以來,汪青山菜地裡的青蔥和大蒜每天都被人拔去一小塊。究竟是何人偷了的呢,汪青山決定起幾天早床,看個究竟,打探個清楚明白。

這天天剛麻麻亮的時候,一個黑影挑著一擔籮筐徑直來到汪青山的青蔥和大蒜地裡。只見他彎下腰三下五去二的僅幾下幾下,就扯了大半籮筐青蔥和蒜苗。正待要挑著籮筐上路時,被汪清山逮了個正著。

「哦,原來是位軍士大哥呀,今趕早兒到我家買蔥買蒜,怎麼還要您自己下地動手呢?」

金黑皮做賊心虛,鬧了個大紅臉,頓時只嚇得渾身發抖。見汪青山不來硬的來軟的,只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說:「老鄉,軍士們日日……日日夜夜的保護你們,非……非……非常辛苦……所以我今特地趕個早兒到你……你……你這地裡借……借……點青蔥和蒜苗,給軍士們擀點包面吃打牙忌……」

「軍士哥,你們當兵的有軍餉,可以大明大白地找我買呀,這麼清晨八早黑燈瞎火的……您只怕不是借而是偷吧!」

汪青山的「偷」字剛一出口,金黑皮頓時只急得惱羞成怒了,放下籮筐,操起扁擔對汪青山就是一陣亂打,然後挑著菜擔兒揚長而去……

也就在這天早晨,汪青山的兒女們將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的汪青山抬到了都督府。陸遜細問根由之後,即帶著汪青山及他的兒女們等一行來到三江河茶店子水軍軍部,調集全體官兵叫汪青山辨認。結果,隊伍中的軍士一個也不是。陸遜問督軍頭,你們的官兵都到齊了嗎,督軍頭答:「還有五名夥夫正在做午飯未到。」

「快叫他們來,跑步。」

「是。」

不一會,五名夥夫軍士趕到。汪青山一眼就認出了金黑皮。陸遜問金黑皮可有偷蔥偷蒜毒打汪青山一事,金黑皮這時沒了清晨的那般兇煞和威風,兩腿抖得像篩糠一樣站立不穩,也絲毫沒有抵賴,都如實招了。陸遜走上點將臺氣憤地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軍士應以衛國愛民為天職,以遵紀守法為己任。水軍兵部出了如此敗類,於國法於軍紀於民憤都所不容。督軍頭對部下管理不嚴,責打四十軍棍,金黑皮按軍法就地斬首……」

事後,陸遜親自把汪青山送回家,還登門賠禮道歉賠償損失。

這正是:

人惡人怕他不怕,

人善人欺他不欺,

衛國愛民護軍紀,

弘揚正氣除兵痞。

擒「奸細」

陸遜三十八歲那年當上了大都督,統率千軍萬馬作戰。張昭等吳國的老臣們都不服氣,說陸遜是嘴上無毛做事不牢,擔心他年青誤了國家的大事。但是,孫權還是很相信他,多次在早朝時對大臣們說:「我管內,遜管外。」陸遜知道這句話的分量,為了東吳的江山社稷萬無一失,為了給孫權爭光給自己爭氣,陸遜與軍士們同甘共苦日夜操練。

有一天,陸遜正指揮水兵們在清江口演習。突然,有個軍士登船來報,說:「剛才發現有幾個身穿青衣,頭戴小帽的人沿江觀望,形跡十分可疑,很可能是幾個探子,已派探馬跟蹤去了。」陸遜聽後立刻下船,跨上一匹快馬,沿清江堤而上。當臨近白鴨堖鬥笠山時,見軍士們已經把那幾個人團團圍住,不容分說地動手綁了。可那被綁的幾個人只是一個勁地說:「快喊你們的都督來見我,快喊你們的都督來見我!」

陸遜覺得十分蹊蹺,躍馬快步走到近前一看,只見中間的一個高個子,方臉大口,碧眼紫須,頓時一驚,原來是孫權微服到了這裡。一時只急得頭冒大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說:「臣有罪!臣有罪!」軍士們也一個二個地都嚇傻了,這捅了多大的漏子啊!讓都督大人怎麼下臺呢?但此時陸遜並未責怪軍士們,而是親自上前為孫權等人鬆綁。然後又令軍士們把自己綁了,請孫權治罪。

可孫權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高興地給陸遜邊鬆綁邊說:「陸愛卿,我等今日被綁,你不但無罪?而且有功,說明你陸遜率領的人馬,個個都訓練有素,警惕性高,各軍營的駐紮布局也都十分合理。從此以後,我對你是一百個放心了。」

這正是:

擒拿奸細捉了王,

錯把君主用繩綁,

一場虛驚誤會後,

孫權樂得心花放。

火燒連營

公元221年,賣草鞋出身的劉備在四川成都登基當上了皇帝。一天早朝之後,劉備嘆道:朕自從桃園與關羽、張飛三人結義,誓同生死,想不到二弟關雲長被東吳所害,三弟張飛也因東吳內外勾結被人割去了首級。此仇不報,我是死不瞑目啊。他當即丟下一支令箭,命吳班為先鋒,派張苞、關興護駕,親統精兵70萬,出西川走夷陵在猇亭安營紮寨,要與東吳決一雌雄。

東吳得報,百官盡皆失色,孫權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連嘆:「東吳無人,東吳無人啊!」

「陛下,我們東吳有人啊!」

「有什麼人?」

「有一個姓陸名遜的人。」

這時,帳下走出一個末將舉薦陸遜:」陛下啊!這陸遜三歲會讀百家姓,五歲倒背三字經,通曉天文和地理,十八般武藝樣樣精,時年38歲,年輕有為,不知你意下如何?」孫權召見,見陸遜身高八尺,面如美玉,滿腹經綸,出口不凡,頓時是好生喜歡,便當即封陸遜為大都督,領旨拒蜀。

且說劉備在猇亭安營四十寨,連營七百裡,白天旌旗掩日,夜晚火光沖天。每天都派人到陸遜陣前叫罵。陸遜聽到叫罵,不動聲色,一方面組織工匠運石築城;一方面廣積糧草,操練兵馬,數月裡都按兵不動。

古歷七月初七的晚上,陸遜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即指揮三軍殺人敵陣。恰在這時,東南風驟起,陸遜又下令放火燒山。一時間風借火勢,火助風威,火燒連營七百裡,燒得蜀軍焦屍遍野。可憐劉備孤家寡人,幸虧常山趙子龍殺出重圍,保住了他一條老命,連夜逃奔到白帝城去了。

這正是:

夷陵吳蜀大交兵,

持矛舉火破連營,

天意亡劉無可救,

故叫孺子獲功名。

百美圖

公元244年,孫權貶顧雍任陸遜為丞相。上任伊始,陸遜就接聖旨到全國各地選美。旨意要求陸遜層層篩選美女100名,由畫師繪成百美圖,呈孫權過目打圈後,再選定三十六宮七十二院的妃子。

說來也怪,過去一貫以直諫出名的陸遜,這次一句推脫的話都沒說,便帶上一行人親自到各地督辦落實。

半年之後,選美的期限到了,這天早朝,陸遜上殿復旨,他虔誠地用雙手呈上一大卷絹冊,上書《東吳百美圖》。孫權見後大喜,隨手翻開扉頁,上書陸遜親筆題詩:

東吳帝王一國君,

三宮六院自古承,

獻上百嬌美人圖,

萬歲御筆任選遴。

孫權吟過好生歡喜,讚賞地拈鬚點頭。當他打開第一面,頓時竟傻了眼。那絹頁上畫的根本不是什麼美女,而是一個不修邊幅的長鬍子老頭子。老頭子的畫像下面,記著老頭的姓名、年歲、出生地及其人的道德人品,學識能力和百姓評價。孫權見後,一股無名之火直衝腦門:「陸愛卿,你跟我耍什麼鬼把戲啊!」

陸遜一本正經地說:「稟奏萬歲,後面的美人多著呢,請皇上慢慢地翻,認真地選,仔細過目就是。」

孫權翻開第二頁,但見絹上畫的是個年輕書生,在畫像的下面,也寫著此人的姓名、年歲、出生地,並介紹了這人的詩賦文章之才,濟世助人之德,還評價了他的長處和短處……

孫權也算大度,就耐著性子一幅一幅地慢慢翻了下去。這百幅絹所畫所著的有老有少,有文有武,既有入仕的地方官員,亦有普通的老百姓,每幅畫相下面都注有簡介說明,翻至最後一頁,無一位美女,仍是陸遜所題的一首詩:

創業不易守業難,

勤政艱辛莫淫亂,

歷代昏王貪美女,

明君愛賢保江山。

孫權閱畢,頓有所悟,但還是板著臉問道:「陸愛卿,你花了半年時間,就獻上這麼個牛頭不對馬嘴的《東吳百美圖》,可知有欺君戲君之罪啊。」

陸遜毫無懼色地答道:「微臣選美,選其品美,而不一再於形美,今能選上『百美圖』的,都是吳國上品的美人稟請皇上應細心品美,也許能選出絕代佳人。萬歲若認為臣有悖聖意,陸遜甘願受懲。」

孫權聽後開懷大笑,收下了陸遜所薦《百美圖》。仔細推敲考察之後選賢任能,啟用了一批德才兼備的人才,這些人後來都勤政為民辦實事做好事,深受百姓讚譽。

這正是:

百美圖中薦賢才,

君王明智也開懷,

起用能人興國事,

江山不老春常在。

大戰坡煙雲

兩江交匯暗渦湧,彈丸陸城首其中。

白面陸生施奇計,皇叔吞吳黃粱夢。

話說漢朝末年,即公元二百二十一年,各路諸侯混戰,強存弱亡,最後只剩下三家實力較強的曹操、劉備、孫權,形成了鼎足之勢,統治中國,三國時期開始了。

曹操擁兵百萬,以中原為根據地,總想消滅劉備和孫權,一統天下。劉備、孫權為抗拒曹操,時有聯合。孫權曾借荊州之地予劉備,成掎角之勢,同拒曹操,火燒赤壁給曹操以重創就是最好的見證。

劉備借荊州跟毛狗借雞一樣,孫權多次催問,劉備就是不還。孫權惱怒,用武力奪回荊州,並殺害了劉備結義兄弟關羽。張飛也是劉備桃園結義三兄弟之一,聞訊二哥被東吳孫權殺害,怒髮衝冠,命裁縫在五天之內趕製十萬套孝服,全體蜀兵披麻戴孝,踏平東吳,手刃仇家。裁縫無奈,如此巨大數目,五天怎能完成,橫豎是死,不如找機會刺殺張飛,然後投奔東吳。一個漆黑的夜晚,兩個裁縫趁張飛熟睡之際,用剪刀殺死了張飛,割了首級,投奔東吳去了。

蜀帝劉備聞訊二弟、三弟都死於非命,大哭不止,仰天大悲曰:「我劉備戎馬一生,為匡扶漢室,絞盡腦汁,可漢室未復,卻傷我股肱,想當初桃園結義之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有何面目獨活世上?但轉念一想,我死容易,但誰能為我二弟三弟報仇。」於是迅速召集文武百官宮中議事,要點兵馬攻吳。諸葛亮勸說道:「關羽、張飛被害之事,我心甚疼之。但關羽、張飛是您兄弟,私仇也。曹操擁兵百萬,挾天子以令諸侯,若蜀吳交戰,蜀勝則攻蜀,吳勝則攻吳,我蜀危矣,國讎家仇,孰輕孰重,望陛下三思。」

報仇心切,劉備沒能聽從諸葛亮之言,點七十萬人馬,命關羽之子關興、張飛之子張苞為中軍護衛,劉超為先鋒,先鋒要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命趙云為平吳大將軍,接應各軍;水軍由茅暢、蘇炳 為頭領,領三百隻戰船,順長江而下,直抵夷陵(今宜昌)。

劉備伐吳之消息,迅速傳到孫權宮中。孫權聞訊,大驚失色,忙召集文武百官議事。孫權說道:「劉備點七十萬兵馬攻吳,我以何良策拒敵?」言未畢,魯肅出班奏曰:「陛下,我東吳自周瑜死後,都督之職一直空著,當務之急,是迅速選一名文武全才之人任都督之職,總領全國兵馬,領兵抗拒劉備。」孫權問道:「文武官員當中,誰能擔此大任,為寡人分憂,為社稷造福。」時任陸城參軍陸遜出班奏曰:「我願意為陛下分憂,領兵抗拒劉備。」孫權睜眼一看,殿下乃一白面儒生,雖身高八尺,玉樹臨風,但不知武藝如何,韜略幾分。於是問道:「陸卿,有何良策可破蜀兵?」陸遜答道:「劉備遠道而來,加上崇山峻岭,將士必疲憊。劉備是來報仇的,望速戰,我堅守不出,讓他煩躁不安。我以長江、清江作天險,重兵布防,又有戰船千艘,找機會攻其不備我看劉備這次是有來無回吧。」

孫權聽了陸遜的宏論,認為此人確有經天緯地之才,能擔此重任。於是頒聖旨,並親自宣讀:「陸城參軍陸遜,官升五級,委任都督之職,總領全國兵馬,領兵迎戰劉備。」滿朝文武百官,有讚許的,也有擔心的。擔心的人認為,陸遜乃柔弱書生,又沒有經過戰爭歷練,怎能擔此重任。陸遜接旨環視百官,信任和懷疑各佔一半,心想大敵當前,此仗關係到東吳生死存亡,若有半點偏差,將遺恨終身。為大局計,再次奏請孫權:「陛下,陸某年幼,官職卑微,現平步青雲,官升五級,總領全國兵馬,但不服者大有人在,倘若決策時刻,有不聽令者,不用心者,我將如何是好。」孫權聞言,忙解所佩寶劍遞與陸遜高聲說:「見此寶劍,如朕親臨,有不聽從調遣者,可先斬後奏。」百官這才拜服。

陸遜星夜趕回陸城,設指揮部,調東吳兵馬三十萬,集聚陸城,升帳命令:「韓當所部十萬人,為攻蜀先鋒營。目前之任務,把兩江凡能渡運的交通工具全部拖到陸城校場,並派專人看管。丁盛所部十萬人沿清江設防,間隔五百米一百人守護。多帶弓箭火炮,若遇敵人偷渡,相互救應。秦良所部十萬人,沿長江布防,格局同清江布防一樣。水軍頭領胡永領戰船一千艘,兩江巡邏,遇敵船不可交戰,迅速退回陸城沿岸,等陸上萬箭齊發時,可逆水圍殲之。原陸城守將潘海領原班人馬在沿陸城清江邊搭十座浮橋,橋要伸縮自如,半月內必須完工。韓當之子韓光,領三百探馬,日夜打探軍情,不得有誤。」眾將領聽陸遜安排的頭頭是道,布防周到嚴謹,無不投去佩服讚許之目光。

再說劉備兵馬翻山越嶺,不一日來到吳國邊境重鎮恩施,團團圍住,並用人喊話:「恩施守城軍民,趕快投降,不然的話,攻破城池,玉石俱焚。」守城將領錢順聽罷,心想和七十萬蜀兵對抗,只不過是以卵擊石,不如開城投降,保一城軍民之性命,也算做了件善事。隨即開城迎劉備,劉備進城安撫軍民說:「你們這地方太偏僻,加上崇山峻岭,出入極不方便,不如到我蜀國安居,可保你們生活幸福。」不管願不願意,一律遣送到四川盆地安居,後巴東、長陽、宜昌等各州、縣居民全部送到四川。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一句話,湖北人遣四川,江西人填湖北(註:劉備兵敗後,孫權見偌大一片地區無人煙,命人口密集的江西人填充了這一地區)。

劉備兵馬勢如破竹,迅速抵達陸城地界,見一大山(今大戰坡山),高三百多米,山頂平坦,正好設中軍指揮部。站在山頂,陸城周圍地形盡收眼底,七條大衝盤繞山丘向東南方向延伸,山丘與陸城之間是一片開闊平坦之地,方圓有兩百多平方公裡,正是廝殺的好地方。後面山連山、山環山,長遍四季常青之樹,八節不衰之草,花果飄香,山川秀麗、氣候宜人,忙命七十萬兵馬分七衝連營紮寨,並重兵布防兩江沿岸。

安營布防完畢,劉備站在山頂,遙望陸城,心潮澎湃,一場鏖戰即將打響,二弟、三弟之血債將在這裡討還。忽然眼前一亮,一座古樸的涼亭映入眼帘,他大步流星走近涼亭,見涼亭中央供奉一隻似虎非虎,似狼非狼的動物,不知何名,忙召當地人詢問,哪裡還有人跡。後找到一老者,姓宋,名昌柏,向劉備稟報:「傳說商朝時期,這山上來了只犀牛,兇猛無比,見人就傷,見莊稼就損。縣令聞報,忙派獵人圍捕。但此犀牛皮厚力大,刀槍不入,還傷了不少獵人。後觀音菩薩派神猇到此山與犀牛搏鬥,犀牛哪是猇的對手,幾個回合,犀牛被猇咬傷,只好往清江逃去。猇緊追不捨,追至一山上,犀牛見一峽谷,深數十丈,但為了逃脫猇的追趕,縱身一跳,落到谷底在石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兩個腳印,氣絕身亡。猇飛到谷底,見犀牛死去,很是傷感,忙吐出還陽丹,救活了犀牛,叫它沿清江下海去了。人們為了紀念猇趕走了犀牛,特在此山上修一涼亭,把猇的金身供奉其中,四時香火不斷,此山就得名猇亭山了。」

註:

犀牛下海就在今茅河村殺人槽處,犀牛兩個大腳印至今清晰可見

劉備送走宋老者,升帳命令各將領要道紮營,務必面面俱到,首尾呼應。並遣使到吳營下戰書,今日休息一晚,明日出戰。

陸遜看了劉備戰書後,放回來使,速召各位將領商議:「劉備入我境,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現士氣高昂,希望速戰。他想戰,我不戰,你們務必耐心堅守,不可輕言出戰,望各位將軍切記。」

第二天早晨,劉備命先鋒劉超領三千兵馬前行,關興、張苞領一萬兵馬擺長蛇陣,向陸城進發。兵至茶店橋,未見陸遜發兵,繼續前行,已到清江河邊,吳兵堅守不出。蜀兵隔江大罵:「吳狗孫權,鼠輩陸遜,有膽量決一雌雄,何必當縮頭烏龜。」罵聲剛完,只見吳營炮樓走出一軍官模樣的人,端著酒杯,一擺三晃,視蜀一萬餘兵馬如皮影。關興、張苞大怒,同時拈弓搭箭,只聽嗖嗖兩聲,一箭射中心窩,一箭射中咽喉,翻身倒地,一命嗚呼,半天再未見吳兵出營。關、張見天色將晚,命軍士速歸猇亭山大營。

一晃兩月有餘,劉備挑戰數次,陸遜就是不應戰。劉備心想:「吳兵靠兩江天險拒我,若能強渡清江,到了南岸看他戰與不戰?」於是召水軍頭領蔡暢,問如何能強渡清江,蔡暢說道:「陛下,當地木材較多,可令士兵伐木做木筏,蜀兵可乘木筏月黑渡江。」劉備聽後大喜,速令士兵造木筏,沒幾天,造了幾百艘木筏,擇日準備渡江。

決策英明,行動秘密,但還是被吳探馬韓光得知,立稟陸遜,陸遜速調戰船和重兵防護。當夜子時,幾百隻木筏同時下水進發,向清江南岸衝去,當衝到江心時,突然火把齊明,把清江照得白晝一般,萬箭齊發,可憐五千蜀兵,盡落水中,水軍頭領蔡暢,也被射死了。

註:

五年後蔡暢之子蔡政帶家人祭祖,見清江秀麗,沿清江邊是一馬平川之地,後山有觀音金像,河南岸有十八羅漢。十八羅漢拜觀音就在此地。見此景蔡政決定定居於此,「蔡家河」因蔡性而得名。

劉備聞訊大驚,我如此周密計劃,陸遜怎能知曉,使我損兵折將,吳之探馬官厲害,必殺此人。於是召見關興、張苞,如此這般耳語一番。

晌午,一孩童牽著算命先生在茶店橋上朝陸城方向走來。突然,一彪形黑大漢扛著鋤頭大喊算命的停下,孩童和算命先生不知何故叫停,只好停下來想問明緣由。彪形黑大漢奔到孩童和算命先生面前,不分青紅皂白,照算命先生胸前就是一拳,算命先生隨即倒地,口吐鮮血,孩童嚇得魂不附體,慌忙跪到主人身邊,用衣服為主人擦血。黑大漢朝小孩就是一腳,把小孩踢出丈把遠,扛著的鋤頭隨即高舉,要朝算命先生的頭頂砸去,此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架住鋤頭,怒視黑大漢說:「黑廝不得無理,我吳國是法制國家,怎容你如此兇狠殺人,隨我去見陸都督」。說時遲,那時快,沒容吳人動手捉拿黑漢,只見黑漢掃襠腿使出,吳人跳躍躲過,落到算命先生跟前,算命先生抱住吳人雙腳,往上一弓,吳人倒地,黑大漢隨即趕到,一拳黑虎掏心,吳人昏了過去,黑大漢口哨吹響,十匹快馬頃刻而到,馱了黑大漢等及吳人,朝猇亭大營狂奔而去。」

看官,這幕戲由劉備導演,關興、張苞主角,擒了吳探馬官韓光,當即帶入大營見劉備,劉備大喜,忽又憤怒,此人正是殺我大將蔡暢和五千士兵的兇手,命立即殺頭,把頭掛於猇亭上,讓吳狗見之喪膽。

消息傳到陸城,韓當聽說兒子被擒,要求陸遜讓自己帶兵攻蜀,救回兒子。陸遜考慮時機快到了,答應了韓當的要求,命韓當帶一萬人馬前去與劉備廝殺。韓當領兵迅速過了浮橋,朝猇亭山大營奔來,一路未見抵抗。到了山底,見一涼亭,涼亭上掛著一人頭,細看正是自己兒子的頭,大怒,打馬朝涼亭奔去,取下兒子的頭繫緊腰間,雙槍並舉,掀倒涼亭,涼亭滾落山底,徹底粉碎。繼續往山頂衝去,不料萬箭齊發,射死射傷半數吳兵,韓當雙槍亂舞,撥斷射來箭支。心想繼續衝頂,損失必大,忙令軍士撤退。猛抬頭,只見劉備端坐山頂,把紅旗招展,宋山和向家嘴的蜀軍,飛也似的合圍,鐵桶相似。七條衝的蜀兵,像七支利箭,把韓當部隊衝散。韓當左衝右突,不能突圍,心想,我父子要同葬此地了。正危急,一聲炮響,殺來一支生力軍,見旗幟大書陸字,韓當知道是陸都督親自來救,感激萬分,奮力殺退蜀兵,與陸遜會合。劉備在猇亭山上見吳主帥陸遜親自上陣,大喜,命傳令兵上打鼓礅擂鼓助威(打鼓礅在今紅花套境內),調趙雲前來助戰。趙雲得令,飛騎來到劉備大營。劉備對趙雲說道:「將軍自隨我以來,一身是膽,屢見奇功。今有特大功勞一件,望將軍取之。吳主帥陸遜小兒雖被圍在核心,但武功超群,英勇頑強,我蜀將中少有對手,唯將軍武藝超群,望生擒陸遜,為我二弟、三弟報仇。」趙雲得令,獨騎殺到吳兵陣前,指名陸遜接戰。陸遜深知趙雲武藝,不敢怠慢,拱手說道:「趙將軍英名遠播,如雷貫耳,晚生何德何能,敢與將軍交手。但我們各為其主,當以死報效。」趙雲不由分說,舉槍朝陸遜當胸刺來,陸遜抬槍迎接。一來一往,真如龍戲水、鳳穿花。兩邊軍士都看得呆了,大戰八十回合,趙雲心想,陸遜年幼,竟有如此好武藝,跟我戰成平手,我一世英名,不能栽倒名不見經傳後生手裡,奮起神威,握槍之雙臂騰挪,槍尖如萬朵蓮花朝陸遜射來。陸遜大驚,虛晃一槍,從斜處逃去。蜀兵發聲喊,緊追不捨。陸遜慌不擇路,從白洪溪到楊氏老過袁家棚到胥家龍洞。此時已到蜀軍縱深之地,因前方在打杖,蜀守軍以為是上前線的兵馬,沒有理睬這支百十個人的隊伍。行到官界頭處,突見太陽被 一片烏雲遮住,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陸遜大驚,但為了逃命,策馬再奔,馬雖識途,但漆黑難辨,撲通一聲,人馬掉入一大堰中,韓當及眾軍士救起陸遜,但馬卻死於堰中,天也亮了。

這天並非日全食,為什麼此時突然不見亮光,原來是關公顯靈(玉帝見關羽忠、義、勇封為忠義侯,為天神了)要致陸遜於死地,文殊菩薩趕到說:「忠義侯,陸遜乃上天星宿,命不該絕,請你放過他。」陸遜這才逃脫了厄運,換馬回陸城去了。陸遜所騎白馬死於堰中,後人就把此堰叫白馬堰了(註:此堰在官界頭村境內)。

劉備大獲全勝,全殲吳兵一萬五千多名,陸遜幾乎被擒。劉備大擺酒席,犒勞三軍,席間,趙雲離席跪在地下說:「陛下交代的任務,沒能完成,望陛下治罪。」劉備連忙走到趙雲身邊,牽起雙手,高聲說道:「趙將軍英勇不減當年,剛才使出的萬朵蓮花槍,真是出神入化,精彩絕倫。我觀魏、蜀、吳諸將中,誰敢以將軍匹敵?陸遜這次僥倖逃脫,乃天命所歸。有將軍之英勇,各位將士同心協力,踏平東吳,活捉孫權,生擒陸遜,是遲早之事,請將軍不要自責。」劉備攜趙雲上桌同飲,半夜方散。

陸遜逃回陸城,命士兵掛起免戰牌,有些將士笑陸遜膽小,這次真嚇破了膽。陸遜不以為然,繼續視察兩江防線,不夠完善的調配完善,使之更加牢固。視察過程中,精選了百名勇士,直接到中軍帳下聽令。

時值盛夏,要道上紮營的蜀兵中暑現象嚴重,劉備聞報,親到各營探視,熬綠豆湯,瘡母草等解暑藥物給士兵飲用,但見效甚微。無奈,只好命各營士兵移營樹林之中,連營紮寨,首尾相接,為防吳軍偷襲,在宋山腳下,離陸城較近的山包上,設瞭望臺,若見吳兵來襲,即刻放煙火,蜀兵在樹林深處也能見到,馬上整軍迎敵。後人見劉備在包上設烽火臺放煙霧,此包取名煙火包(此包現在聯歡村境內)。

一切安排妥當,劉備獨坐中軍沉思,自伐吳以來,已有半年之久,雖打了不少勝仗,但並未給吳軍以重創。我二弟、三弟之仇,何時能報。不知不覺睡著了,忽見關羽、張飛血淋淋身軀跪倒在地,向劉備哀求道:「大哥,我們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怎煩大哥如此辛勞為我們報仇,您還是撤軍回蜀吧。」說完三兄弟抱頭大哭。夢精彩最易醒,劉備大喊一聲,不覺醒來,乃苦夢一場,兩兄弟血淋淋身軀歷歷在目,心情久久難於平靜。兩兄弟血淋淋的身軀,更增添了報仇的決心,目前酷暑難當,河水猛漲,等到涼爽季節,枯水月份,我將強渡清江,踏平陸城,活捉陸遜。

設了烽火臺,陸城方向來敵不可怕,但兩江設防如何,必須親自視察。劉備在關興、張苞陪同下,來到清江崖邊,只見兵士們赤條條在江中洗澡,玩水戲鬧,有的甚至遊到江心,也未見吳兵放箭,大感奇怪,忙召軍士問之,一士兵說:「昨天我們在河中洗澡,見吳軍一艘戰船,我們強行奪船,吳軍也不抵抗,並還說陸都督有令,吳蜀本是好朋友,不應該打仗,聯合抗曹才是硬道理,若遇蜀兵,只有忍讓,不要攻擊。」劉備聽後沉默不語。

劉備非等閒之輩,曹、劉煮酒論英雄:「天下英雄唯吾和汝也。」聯吳抗曹,先滅曹操,再滅孫權,一統天下,極有可能。但仇恨二字蒙住了劉皇叔眼睛,被勝利二字衝昏了頭腦,威懾二字使防護鬆懈,導致一錯再錯,最終慘敗而歸。

再說陸遜得知劉備紮營深山避暑,士兵們防務鬆懈,大喜,時機到了,急召精選的百名勇士和各位將領到指揮部開會。陸遜說道:「諸位勇士,我已報之皇上,封你們七品縣令之職,任務完成後即可赴任。任務是:公元二百二十八年七月五日子時,你們以清江南岸的柳金灘偷渡到北岸鄢沱渡口,立刻上岸,不可驚動蜀兵。那裡有一峽谷,叫百巖溪,直通長江岸邊,沿途放火,完事後,到紅花套長江岸邊等候,我叫戰船接你們。大火起,韓將軍十萬將士過浮橋,直衝蜀兵大營。胡永將軍分戰船五百艘給丁盛,沿清江能登陸處登陸,消滅清江岸邊守敵後,與韓將軍匯合。秦良乘戰船長江登陸,消滅長江沿岸蜀軍後,也與韓將軍匯合,三軍合一,務必活捉劉備,全殲蜀軍。胡永將軍的戰船逆水而上,直抵虎牙灘,與蜀軍戰船廝殺,務必全殲。然後領兵從漁洋溪上岸,斷蜀兵歸路,務必活捉劉備,我在陸城備酒宴,等將軍們凱旋。」

七月五日子時,烏雲密布,吳軍百名勇士偷渡成功,沿白巖溪兩岸放火。深山老林,松針和落葉頗多,很容易燃燒,霎時,火生風,風助火,熊熊大火騰空而起,像無數條巨龍張牙舞爪,奮力灼鬥,向八方肆虐。

劉備鼾睡中,忽聽稟報後方起火,大驚,一骨碌爬將起來,往高處眺望,後方火光沖天,蜀營中呼救聲,吶喊聲,號啕聲響徹雲天。好個劉皇叔,遇險不驚,速召趙雲、關興、張苞、劉超等將領,下令說:「吳兵放火斷我後路,頃刻陸城兵至,我等且莫驚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鋒劉超帶五萬人馬衝鋒,吳興、張苞各帶二萬人馬左右包抄,趙雲帶一萬人馬前後接應,在猇亭山前與吳軍決一死戰。」命令剛完,衝殺聲響起,韓當所部殺到,先鋒劉超揮刀衝入敵陣,韓當接住,雙方誰也不說話,舉刀就砍,抬槍就刺,一來一往,戰百餘合。劉超漸漸不支,敗下陣來。韓當揮軍衝殺,蜀兵死傷無數,正危急中,趙雲趕來,韓當見是趙雲,有些怕了,領兵往後退去,趙雲揮兵衝殺,劉超引兵又戰,只殺得吳兵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正危急時,丁盛從清江登陸,殺退所有蜀兵,來與韓當會合,兩軍合一處,蜀兵無法抵擋,趙雲率部且戰且退,退到一溪處,士兵們都趟水過溪,趙雲奇怪,剛才有橋,沒半個時辰,橋就沒了。士兵們回答,剛才反覆激戰,橋被踏平了,可見這場戰爭參戰人數之多,極度慘烈之景況。後人重修此橋,取名踏平橋,目的是讓戰爭遠離(筆註:踏平橋在離陸城十公裡處)。趙雲剛過溪,又一支生力軍殺到,原來是長江秦良,率十萬將士與韓當會合。趙雲見吳兵眾多,只好率敗軍奔猇亭山大營尋劉備,再想辦法撤退。劉備見蜀兵大敗,氣極,一口鮮血吐出,大呼曰:「報仇不能,反遭兵敗,我有何面目見蜀中父老。」取劍欲自刎,趙雲救之,安慰說:「陛下,勝敗乃兵家常事,只要衝出火海,退回蜀中,再整軍伐吳,有何不可。」即扶劉備上馬,招殘兵向火海衝去。關興、張苞、劉超見劉備退去,無心戀戰,掉轉馬頭隨後趕來。在一冷池旁追上劉備。劉備見關興、張苞、劉超平安無事,心感安慰,老關、張已死,小關、張尚存,報仇後繼有人啊!前方熱浪衝來,」將士們都感不適,趙雲建議說:「這池中水甚冷,將士們可將馬匹、被子、衣物全部打溼。再把溼衣服披到馬上,這樣可御熱浪。將士們依樣畫葫蘆,果然好受些(註:這涼池,被後人取名洗馬池,在今白洪溪境內,水的確冬暖夏涼)。劉備催兵又走,行數裡。前面士兵紛紛倒地,劉備忙問何故,一倒地未死老兵說道:「前面有股臭氣,聞著就死,陛下繞道而過吧。」正說間,一股黑臭氣衝來,劉備慌忙擲出寶劍,說來也怪,劉備寶劍擲出,黑氣頓消。你說神了,其實不神,原來劉備寶劍乃玄鐵所練。據說玄鐵是沼氣的剋星,不知是真是假,待科學論證(註:沼氣是山中的松毛、落葉腐爛而產生,古時候叫障氣)。劉備的軒轅劍直入一塊巨石之中,連柄都不見了。劉備命士兵尋了一遍,不見蹤跡,逃命要緊,哪管寶劍,後此山中生一柏樹,酷似劉備的軒轅劍,得名寶劍樹灣,今在幹衝村與遊士坡村交界處。

劉備繼續前行,離火海越近,酷熱難當,不敢前行。劉備命將士找水打溼馬匹、衣服,休息一會兒再想辦法,不料一支軍馬殺到,原來是胡永水軍頭領,全殲蜀軍戰船。從虎牙灘過河上岸,要斷劉備後路,趙雲大怒,飛身上馬,挺槍直取胡永,胡永措手不及,被趙雲半合刺於馬下。其餘三萬士兵,見趙雲神威,跪地投降。劉備扶起降兵,問戰船今在何處?降兵答在漁洋溪口長江岸邊。劉備忙命關興、張苞換上降兵衣服,迅速搶奪戰船,我大軍將乘船回川。關興、張苞不負眾望,奪得吳軍所有戰船,劉備棄馬乘舟到白帝城,清點軍馬,損失五十餘萬人。劉備痛不欲生。後請來孔明,準備託孤,老淚縱橫地說道:「悔不聽軍師之言,導致今日大敗。一人專政,禍國殃民。望軍師以我為鑑,我兒劉禪,非大賢之人,軍師可取而代之。漢室氣數已盡,恢復甚難,望軍師適可而止。」說完氣絕,一代梟雄,魂融歸宿。這正是:梟雄爭戰移北岸,千年陸民遭塗炭,冤魂九泉不得雪,留待後人去評談。

汪永緒 駱志清採錄整理

陸遜故事選自《陸遜故事》、《大戰坡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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