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看了一篇雞湯文,有個說法很別致,大意是:一個成功的人,肯定對數字特別敏感。刀哥由是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到現在還是個窮逼,原因竟是對待數字太不走心。不過,刀哥可以不在乎,江湖兒女對數字卻保持著神聖的崇拜。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君不見,就因為百曉生整了個兵器譜排名,上官金虹和李尋歡就非得拼個你死我活;江湖上流行華山論劍,五絕就得三番五次大打出手。不為別的,數字事小,這口氣,必須爭!
今天,【「數」說金庸】系列終於到了收尾的時候;同時,幾個分量最重的數字,也將在今天粉墨登場。今天的內容沒有秘密,我們還剩下三個數字,分別是:四、五、七。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們上臺!
二
「四」,在金庸著作裡享受著崇高的政治待遇!如果刀哥也搞個數字英雄譜排名,「四」絕對在前三之列!因為,在金庸的武俠世界,膾炙人口的四人組合,實在是數不勝數!
例如,大理段氏世代為君,麾下有「漁樵耕讀」四大家臣,都是父死子繼,從《天龍八部》一直侍奉段氏王朝到《射鵰》、《神鵰》,從北宋一直堅持到蒙古入侵,始終忠心耿耿,生死相隨;江南姑蘇慕容家族也有四大家將,從大燕皇朝建立起就世代跟隨,分別是:青雲莊莊主鄧百川、赤霞莊莊主公冶乾、金風莊莊主包不同、玄霜莊莊主風波惡。
又比如,天龍八部裡惡名最響亮,其實都是苦大仇深的幾個壞人,也是四人一組,合稱「四大惡人」;靈鷲宮天山童姥手下,也被金庸安插了四名內線,即「梅蘭竹菊」四婢,最先看到虛竹赤裸的童子身;
到元代後期,江湖上最響亮的幫派當屬陽頂天教主掌管下的明教。而明教最厲害的四大高管,則是「紫金白青」四大法王:紫衫龍王、金毛獅王、白眉鷹王、青翼蝠王。
笑傲江湖裡,有幾個很可愛,但最後被令狐衝坑死的傢伙,常年隱居在西湖梅莊,以琴棋書畫自娛自樂,兼職看守前任教主任我行。這幾個人,一定是——黃鐘公、黑白四、禿筆翁、丹青生——「江南四友」;同一本書裡,青城派餘滄海掌門的四大弟子「英雄豪傑青城四秀」,也很有名,以獨創「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的絕招享譽江湖;
清代的四人組也很不少。比如,《連城訣》裡,被血刀老祖一個人幹翻的江南四大高手「落花流水」,合稱「南四奇」,同書還有未曾露面的「風雲龍虎」「北四奇」;另外,《雪山飛狐》中纏鬥百年的「苗、胡、範、田」四大家族,祖先分別是李闖王的四大鐵衛。
三
「五」是金庸武俠創作中最看重的數字。金庸最重要的幾部作品裡,其基本的武林格局,都圍繞「五」來設定。如,《射鵰英雄傳》裡,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被稱之為「天下五絕」,五人彼此競爭又一致排外,壟斷了華山論壇的話語權,共同建構了江湖的五元架構。江湖上所有的爭鬥,幾乎都能從這五個人身上找到源頭;《神鵰》裡重新確定的「東邪西狂南僧北俠中頑童」,是上一個五元格局的延續,並且五家圍繞和郭靖黃蓉的關係彼此建立了內部協調機制,比之前的五絕更加團結,也更加封閉排外。
《笑傲江湖》是一部政治小說。全書的江湖格局有大小兩個層面。從大處說,是三超五強(三超:魔教、少林、武當;五強:五嶽劍派);從小處說,則作者一開始,就明確了嵩山、泰山、衡山、恆山、華山五嶽劍派互相爭勝的主線和圖景。這又是一例。
至於代表人物、武功及其他,除了上述五絕、五嶽,例子還有很多,按照年代,簡述如下:
《射鵰》三部曲中,桃花島主黃藥師在畫作上曾自署「五湖廢人」的別號;金輪法王的弟子達爾巴收了幾個少數民族的徒弟,合稱「藏邊五醜」,後被洪七公和歐陽鋒在華山上擠成了肉夾饃;張無忌時期的明教訓練有最精銳的野戰部隊——銳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對外合稱「五行旗」;明教最不服管教的幾個中層領導——周顛、冷謙、布袋和尚、鐵冠道人、彭和尚,合稱「五散人」,地位僅次於四大法王;崆峒派有幾個差勁的傢伙,練七傷拳不成,把自己憋成了內傷,這幾個人也有名號,叫「崆峒五老」。
在《連城訣》中,有個很壞的壞人,害人太多得了癔症,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兩湖大俠梅念笙的掌門大弟子——「五雲手」萬震山。
在五霸崗這個地方,令狐衝成功奪走了任大小姐的初吻和初戀;利用一套飄逸灑脫的「五羅輕煙掌」,大理鎮南王段正淳成功泡到了夢寐以求的紅顏美人秦紅棉。
四
如果說「五」代表了金庸先生對社會結構的獨特認識,「七」就代表了金庸想像世界的最大尺度。一旦需要他誇大海口,嬉笑怒罵的時候,他一定會祭出「七」這個法寶。
一個男人,有多少個漂亮媳婦兒才滿足?你當然可以說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你的終極目標,但始終在小說中一本正經力挺一夫一妻制的金先生,通過《鹿鼎記》給出他能接受的最大尺度是——七個!韋小寶是金庸筆下最放肆的一個人物,老金在他身上一改之前多本小說的矜持和內斂,極度放縱荒誕,甚至給他介紹了七個漂亮女孩同時談戀愛。但這也是金庸唯一一次赤裸放飛心中的慾念想像。不僅之後再沒有類似的人物關係安排,而且在新修改的《鹿鼎記》中,韋小寶的妻子最終全部離他而去,只剩下雙兒一人,可見金老對傳統的回歸以及對年輕時放縱的追悔。
他畢竟和古龍不同!古龍筆下可以出現大歡喜女菩薩那樣將幾十個男人當寵物豢養的純粹縱慾夜場女,但金庸筆下充其量,也就是多情多恨的段正淳,風流豪邁的田伯光而已,都很可愛,對吧!
《飛狐外傳》裡,需要有這樣一種毒藥,既要毒的厲害,又要毒的個性,還要昭示主人公的命運,金庸絞盡腦汁,寫下了「七星海棠」四個大字。他自認已經竭盡全力了;《連城訣》中,應該出現一種最恐怖的害人毒花。此花一出,必遭萬千金迷唾罵!這花應該是個什麼樣子呢?金庸心中的樣子是這樣的:「花瓣黃的像金子一樣,七瓣花葉宛如荷花,閃閃發亮。香味飄來,讓人一陣眩暈「。
金庸著作裡,有一些人特別討厭,屬於典型本事小架子大,讓人一看就來氣。對於這些人,金庸毫不客氣,全部亮「七「。
比如,《射鵰》中武功悲催脾氣大的「江南七怪」;又比如,同樣武功悲催脾氣大的「全真七子」;《倚天》中同樣武功悲催脾氣大的「武當七俠」……他們以為自己是七龍珠,集齊了可以召喚神龍,但實際上,他們連葫蘆七兄弟也不如!
有些人雖然沒有七兄弟,但一樣討厭,老金同樣不講情面,直接亮牌:
比如,《倚天》中,崆峒派有一門要先傷人必先傷己的無用拳法,命中注定一定要叫「七傷拳「;明教最高深的武學乾坤大挪移,一共有七層,第七層必須是存在致命缺陷的;讓天山童姥和師妹李秋水稀裡糊塗亂打一氣敗壞逍遙派體統的,居然是一枚小小的」七寶指環「;《笑傲》中魔教在福建設伏圍攻恆山派一眾尼姑,出動的高手一定要叫「七星使者」;《雪山》中最煩人最卑劣的天龍門南宗掌門阮士中,綽號必須是「七星手「;……
各位刀客,刀哥的「數」說金庸到此結束,通篇萬把字,分四篇,總算敷衍成文,告一段落。至於究竟幾是金老最喜歡的數字,相信大家都有自己心中的哈姆雷特。我說是「七「,你們信麼?信刀哥,得永生!(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