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回想起來,這部電影其實很像一個生活處處都是巧合的幸運兒抱得美人歸過上回歸田園生活的故事。無論是在路上放走假扮成僕人的「君主」,還是在荒漠裡對敵人劍下留情,抑或是主動放棄西比拉和王權,總是有很多的巧合讓貝裡昂在緊要關頭的觸底反彈,有種巧合的人生像是開了掛的感覺。當然這些只能被歸結為是電影時長的無奈,和塑造的需要,必須營造衝突,衝突必須被化解,化解的理由必須合理且切題,除了塑造這個善良正直,又劍術高超,品德高尚的鐵匠貝裡昂的形象之外,電影更想借著這個從法國村莊一路追尋到耶路撒冷的信徒,勾畫出一條信仰之路。
信仰有很多種形式。有的人堅持禮拜,飯前祈禱,遵守聖教規矩。這些信仰有時十分繁瑣,冗雜,且顯得複雜,卻成為信仰者維護心中聖潔,維護信仰,和讓人安心的必要行為,不但要踐行,嚴格與否甚至成為信仰忠誠度的體現。當然,這些形式是宗教本身的組成部分,也是維繫宗教情感的有利保障,也是宗教信仰的重要體現。之所以重視這些語言,行動,就是為了保障自己的宗教信仰,也保障信仰尊敬,這樣的信仰方式在12世紀的歐洲佔大多數。
所以很難相信鮑德溫作為耶路撒冷之王沒有信仰,但是他在死前對著牧師說,你走吧,我不會對你有任何懺悔,這些話等著我自己去跟上帝說吧。這種話卻是一個信徒所不應該說的。牧師是神職人員,就是溝通人和上帝的橋梁,對牧師說這種話就是被看作是不尊重上帝的態度。另一方面,而在焚燒戰爭中的屍體時,他人阻止貝裡昂這樣做,但貝裡昂覺得為了避免傳染病必須這樣做,他說如果上帝不允許這樣做的話,那我寧願上帝不存在。貝裡昂千裡迢迢來到耶路撒冷就是為了自己的信仰,就是為了朝覲上帝。僅憑一件事就輕易說出寧願上帝不存在的這種話,也讓人懷疑信仰的堅定性。這兩個人都缺乏對上帝旨意的絕對服從的信念,更像是信仰的反動者,這些行為是可以被斥為異端的一種犯罪。
當「異端『與信仰的規定相背離的時候,那批行動虔敬的人卻把信仰當成一種可以利用的工具。
在貝裡昂離開村莊前,他和當地的牧師發生過衝突,因為牧師在埋葬他妻子的時候,把死者身上的十字架給偷走了。同樣,牧師為了金幣,把違背教規被教會關起來的犯人給私自放出來了,後來貝裡昂走之前一把火燒死了這個牧師,從而踏上了贖罪之旅。
他們信的除了上帝,還有金錢,利益,上帝只是一個理由。
都是上帝的信徒,連信徒自己也與教義違背。
在教堂裡頌揚著美好之物,卻在平日裡有著偷雞摸狗的卑劣;口裡喊著信仰上帝,卻漠視聖經的教導。
又比如,當騎士無端殺人時,長官說:上帝說,殺異教徒不是犯罪;
整部劇的信仰都讓人難以說清,因為大家各執一詞,因為他們信的是自己意願中的上帝。
因為信上帝,所以上帝會絕對站在我這一邊;
因為上帝愛眾人,所以上帝一定也滿足我的心願;
因為上帝的職責就是寬恕,既然上帝存在,那我的罪行就都能得到諒解。
信仰就是為了這些嗎?
這部電影的時代裡,大家都在為了耶路撒冷打仗,為了信仰而戰。
穆斯林也好,基督徒也好,他們都覺得自己的戰爭是正義的,口號裡喊得都是「為了上帝的榮耀!」這座城市是所有信徒的聖城,大家都在想著要從敵人那裡奪回來,然後這座城市變得不同尋常,它開始從信仰的象徵逐漸變成了信仰本身。
如果是為了信仰而戰,信仰到底是什麼?
貝裡昂說,是為了這裡面的磚和牆,為了這座城市嗎?是為了爭奪權力?
擊敗耶路撒冷的薩拉丁說:這場戰爭沒有意義,或者意味著任何事。
所以信仰最後難道是一場空嗎?
大家都信仰上帝,上帝的地位至高無上,也沒人會對世上只有一個上帝這件事存疑。但上帝為何在世間有這麼多種樣貌?究竟哪一邊才屬於上帝?怎麼才能找到上帝要我們的信仰?
電影裡,貝裡昂的一路,就是他對信仰的認知的路,他最後信的,是自己的良知。
就算借用上帝的名義做出選擇,喊出口號,行為的原因也不會溯源到上帝,而是自己。
所以我們不知道上帝站在哪邊,但是上帝一定站在你信仰之物之上,而貝裡昂選擇了良心作為上帝的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