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設計師聶永真,媒體口中的臺灣平面設計天王(與蕭青陽、王志弘並稱「三大天王」),臺灣首位AGI成員,同時涉足唱片視覺設計、圖書裝幀設計、展會設計等多個領域,是名副其實的多面手。
作為一個平面設計師,獨攬華語唱片設計70%的市場,是目前華語唱片設計你不能不知道的一號人物。
在華語唱片設計界的他早已名聲大振,但是他的腳步從未停止,一路不斷的積累,使得他個人品牌在海峽兩岸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
大二那年,聶永真參加第一屆誠品創意文案比賽,一舉獲獎,自此成為誠品商場的特約文案,之後被唱片界「欽點」,為張惠妹、周杰倫、五月天、林宥嘉等歌手專輯做視覺包裝,幫各家出版社做書籍裝幀 ,為兩廳院展演、金馬影展做海報設計,得獎從來是常見的事。
起步早,成名早,聶永真的名字總出現在質感很好,名氣很大的出版品上面,於是,聶永真不可避免地成為「設計明星」。每隔一段時間,聶永真的名字就要在新聞上出現,媒體用「在平面設計界投下一枚震撼彈」來形容他成為AGI會員,不論是以35歲進入AGI或是第一位臺灣會員,聶永真顯然為臺灣設計界寫下了新記錄。
廣為設計人所知的AGI,在1951年創立於法國巴黎,自創會起,即每年輪流在世界各地舉行年會,並進行學術探討與舉辦會員作品展覽,1969年起AGI總部從巴黎移至瑞士的蘇黎世。AGI成員都是全世界優秀及有影響力的設計師,因此在國際間享有崇高的地位,被視為國際平面設計界的「殿堂級組織」。
AGI入會門檻高,每年僅接受極少數的新人,且須先由三位會員函信署名推薦,再通過七成以上AGI委員會學術評審同意,歷年鎩羽而歸者眾。聶永真坦言,即使有人推薦,自己也認真把作品都整理好了,但是把資料寄出去之後,就又回到正常生活了,因此聽到恭喜電話時,聶永真說:「很激動,簡直快瘋了。」
然而進入AGI,對個人的最大意義是什麼?聶永真直率地說:「以往不論在作品上有多努力,得過多少獎,還是免不了會被嘲諷,是因為做了很多明星的唱片才成為沾了光的人。」成為AGI會員,某種程度上是一種證明,也許嘲諷的聲音還是會出現,但是自己好像有了防護罩一樣,不會那麼在意了!
一直以來,媒體總是把蕭青陽,王志弘,聶永真綁在一起,稱為平面設計界「三大天王」,聶永真認為,我們之所以被知道,是因為作品(書籍唱片)都可以看到名字的緣故,這是傳播業的特性,但無形中影響了很多設計科系學生,會對這個工作產生浪漫的想像,被定型在某一個「誤以為氛圍很好的區塊」,這顯然不是設計應有的良性發展,視覺設計這個領域如此寬廣,有更多商業設計作品,雖然不會被標示出設計者的名字,但其實仍有非常好的發揮。
但名氣很大,是好事?或是壞事?聶永真直率地說,每次聽到人家喊他大師,就覺得很噁心,雖然對自己的作品有自信地說「我知道我很厲害」,但是也知道「還有很多更厲害的人」,自己哪裡稱得上是大師輩份,但是面對這些有名氣帶來的影響,聶永真平淡地說,做設計,拿出來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
從2003年開始跨足設計第一張唱片開始,這些年,聶永真在平面設計與視覺藝術裡的大膽創新,不僅掀起潮流話題,更屢獲國內外重要獎項,儼然成為傳達設計領域裡的一個重要品牌。
那麼,回顧過去這十年來臺灣在傳達設計上的風起雲湧,無論是自己操刀引領潮流,或是擔任各重要獎項的評審,聶永真的感覺是:「傳達設計在臺灣有明確的改朝換代了」。
他指出,當他還是設計系的學生時,在傳達設計領域裡主導的業界設計師,幾乎也是在臺上教書且大家都耳熟能詳的資深前輩設計師,這個現象,即使在他畢業後的5到10年之間也未有多大改變。
然而,這些年,拜網路之賜,年輕一代設計師可以很快在短時間內從網路獲取全球資訊並加以複製練習,「我們都知道,很多學習都是從複製開始,領悟後再產生化學變化;這十年間已經很少看到上一輩的設計風格,都是看到這一代新的設計師作品,這是很棒的!因為一個成熟的市場機制,步調應該要很快。」聶永真說。
「臺灣參賽作品呈現的就是主流品味,就是要來拿獎的,卻少了一點敢衝撞主流品味的精神。」
新一代設計師在臺灣盡情揮灑創意,也引起了日本文化界的注意;前不久,聶永真到東京大學擔任講座貴賓時,現場一位日本教授就向他表示,他們注意到臺灣這十年來在設計上非常有活力,尤其是在平面設計上屢有驚豔之作,讓他們非常羨慕。
當時聶永真非常驚訝,畢竟日本設計一直是領域裡的佼佼者,也是大家取經的對象;但對方解釋,或許是受到過去十幾年日本經濟下滑影響,加上企業環境轉變,雖然設計的品質依舊成熟,態度卻趨向保守,設計師儘量都在安全範圍內做設計,沒有像以前那麼敢玩創意,而鄰近的臺灣反而開始勇於衝撞嘗試。
正是因為過去這十年間的活力,讓傳達設計在島內激蕩出各式各樣火花,讓聶永真在2013年受邀擔任德國紅點評審團的臺灣代表時,看到來自臺灣參賽者的作品,反而感到有些失望。
「每件作品都很完整成熟,但是卻很安全,少了那麼一點酷。」聶永真回憶,臺灣參賽者作品呈現的就是主流品味,就是要來拿獎的,卻少了一點敢衝撞主流品味的精神;聶永真反而在另一組韓國設計師做的海報上看到令人驚豔的活力。 「那組海報做非常誇張又夠酷,我們所有評審都站在海報前面看了許久,因為它跟其他作品很不一樣,有很多瑣碎與瘋狂的元素在裡面,風格也是前所未有,除了做到與觀者溝通外,也會讓人想收藏。」聶永真說。
換言之,就是原創性十足,而原創性,是評審非常珍視的特質。這些年,臺灣設計系學生與業界設計師累積了許多參與國際各大重要獎項的經驗;聶永真的觀察是,這些國際獎項因為歷史已久,選出很多典範作品。參賽者也開始懂得投其所好,知道提供怎樣的作品勝算較大,結果,作品變得很安全;聶永真卻期待,既然這十年來臺灣在傳達設計上已經展現活力,很多業界設計師也都拋開上一輩的枷鎖,大膽創新,那麼參賽者不妨鼓勵自己瘋一點,探索設計更多的可能。
設計者要懂得掌握怎樣的符號才會被看見,才能吸引大家的注意。
從不打安全牌的聶永真,即使成名後,也一再跳出既有框架,不斷挑戰視覺設計上的各種可能性。
從唱片到出版,純設計時,玩再瘋的創意,大家只會讚嘆他的大膽與創新;牽涉到替政治人物設計後,卻引來網路鍵盤專家瘋狂地韃伐,但是聶永真在設計上卻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從來不因此退回安全區;事實上,聶永真非常懂得掌握視覺傳達的力量,在別人看似感性的背後,他卻是非常的理性去設計,他說:「如果一開始我覺得是錯的方向,我就不會讓作品出來。」
以就職紀念郵票的設計來說,很多人都批評聶永真設計得很幼稚,怎麼會將就職這么正式的紀念,卻用簡單的幾何線條,以可愛取代嚴肅正經的形象?
「以我們的能力,設計一個很漂亮的郵票有什麼難的?但是只是讓大家喊一聲:『哇!好漂亮喔!』,然後就這樣結束了嗎?」對於多次獲得金曲獎最佳專輯包裝與拿下國際諸多設計大獎的聶永真,自然是輕而易舉;但是在視覺傳達的思考上,他的著眼點絕不是只停留在好看的設計而已,物件本身透過設計能夠傳達出怎樣的力量?產生如何的效應?才是他設計的真正目的。
就職郵票為什麼要打破傳統設計思維?聶永真解釋,就是希望當外國人看到這麼可愛的郵票時,會驚訝尖叫,軟化大眾對領導人的權威感;追根究柢,重點還在於觀者看了設計之後,能感受到設計者的傳達意涵,進而將這個意涵透過傳播擴大出去,透過設計傳遞親民的語彙,讓大家領悟到,連上位者都能以開放的思維,尊重設計者的專業。
聶永真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漂亮的設計不一定會被傳播,有一點爭議的設計是可以被擴大與傳播的,尤其是當爭議比漂亮更重要時;同樣地,安全的設計很容易被遺忘,而不安全的設計就會在那個節點上很容易被記起來了。」
在傳達設計這個領域,聶永真認為,一個設計師不能只是思考創意而已,還要找出自己的獨特性。
很多人都知道聶永真在設計上善用中文字符號,更是一個文案高手。他對中文字的敏銳度,來自於從學生時期就開始培養;雖然沒有耐心閱讀長篇文字,卻大量閱讀散文與詩詞,從這些短篇文字中發掘設計符號,尤其是當代散文。他解釋:「裡面可以看到很多傳遞當代文化與社會脈絡的符號,這些都是做視覺傳達的人需要具備的敏銳度。為什麼會釋放這些符號?如何掌握這些當代符號?才能被看見或吸引大家往那個方向產生期待與認同。」他舉例如統一左岸咖啡館20年前甫建立品牌時所操作的廣告campaign,就是善用巴黎左岸、咖啡與閱讀這些情境符碼來吸引消費者,創造了一個美麗的境界。
其實,對設計師而言,英文字是全球語言,更容易做變化,但是他說:「只要你想到大家都在做同樣的事,即使你會做也沒什麼了不起,不如在你感興趣的地方從一開始就做到專精,別人反而不易取代。」
林宥嘉《感官世界》專輯,榮獲臺灣金曲獎專輯包裝獎和德國IF傳達設計獎
為林宥嘉設計了數張唱片封面,讓他既主流又獨特的個人形象更加立體。《感官/世界》是林宥嘉的第二張專輯,希望可以將他塑造得更為 indie一點,「整張專輯設計從頭到尾林宥嘉的照片都是放在右手邊,是無聲、柔軟、靜止的,左手邊都是不友善的、產生噪音的圖像,例如暴風雨、煙火、喇叭,雖然只是放影像,但是看到那些圖片,我們彷彿就能聽到那些聲音。」以圖像的比對和矛盾呈現出感官的複雜性。
面對世界末日的咆哮。黑白的主題與綠色的手寫字體,似乎是掙扎,似乎是新生。
書籍裝幀設計:卡夫卡《審判》《城堡》
卡夫卡的書不好賣,主要設計訴求就是「有意義的、有賣相的」,以簡單的意象來傳達,希望年輕人會被封面吸引,進而買回家嘗試閱讀。
書籍封面裝禎設計:京極夏彥 《姑獲鳥之夏》
「京極夏彥系列」一貫的封面字形為了更貼近東洋原著的文本況味,設計之始便逐字逐畫地重新磨寫;封面的主圖是另一耗時的後制,從收集素材到美術的合成後制,著色,無一脫離不了大量精細的後期加工。而外書衣跟內書封,紙質上刻意落差的安排,製造視覺跟感覺的層次,讓翻書成為「一種發現」的短暫享受,而不是麻痺閱讀習慣的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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