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第一位好萊塢華人傳奇影星，一個洗衣工的女兒，成就超李小龍

她的職業生涯漫長且豐富，演藝事業跨越了默片、有聲片、電視劇、舞臺劇以及廣播劇。黃柳霜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佔有一席位置，是李小龍、成龍以外的三位華人之一，更是唯一的華人女性。

在好萊塢，象徵演藝生涯的最高榮譽，一是獲得奧斯卡金像獎，第二便是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上留下一顆星。相較而言，在星光大道留一顆星更是對演藝工作者最高的榮譽和肯定。迄今為止，在好萊塢星光大道，華人只留下三顆星：黃柳霜、李小龍、成龍。

後兩位我們都非常清楚，但是，黃柳霜是誰？她為什麼能在星光大道上留下一顆星？

洗衣工的女兒，好奇的中國娃娃

1905年 1月3日，黃柳霜生於洛杉磯，原籍廣東臺山。父親在洛杉磯唐人街開了家洗衣店維持生計，黃家有8個孩子，黃柳霜排行第二。要知道，這一年，在電影史有著非常重要意義：1905年，匹茲堡出現的鎳幣影院（入場券為5美分鎳幣）很快遍及美國所有城鎮，電影開啟票房時代；遠在大洋對岸的中國，則誕生了中國的第一部電影《定軍山》。

中國第一部電影《定軍山》紀念郵票

在她上小學的歲月裡，正是好萊塢電影製作的開端，看電影成了人們時髦的玩意，8歲那年，黃柳霜和她的姊妹們，花了5分錢，去鎳幣電影院看了第一部電影，她被深深吸引住了，她甚至常常翹課溜進戲院，也曾為了看電影省下午餐飯錢而生過病。而黃柳霜覺得看電影還不過癮，她有一個夢想：要成為一個電影明星。

黃柳霜童年照

當時的好萊塢，常常拿挖苦東方人或醜化華人的故事作為拍片的題材，經常到唐人街出外景，常常就地取材招用華裔臨時演員。9歲時，黃柳霜由於常懇求導演們讓她飾演角色，從而獲得了「C.C.C」的綽號，即「好奇的中國娃娃」的英文首字母。這個在默片時代勤勤懇懇的小龍套，終於有了一個自己的名字，雖然不太好。

這個可愛的中國娃娃，好看嗎

1919年，一部名為《紅燈籠》的電影又來的唐人街取外景，主演是當時第一紅星納姬睦娃來飾演一位歐亞混血兒，劇情需要東方臉孔來搭配，才14歲的黃柳霜毛遂自薦，又得到一個龍套角色。也正是這部電影，黃柳霜的演技得到了導演認可，她由此正式踏入星光之路。

《紅燈籠》劇照

三年前，那個不滿被稱為帶有一絲歧視意味的「可愛的中國娃娃」，給自己取了一個藝名：Anna May Wong 。

數十年後，這個名字，將成為一種驕傲。

名震電影界，票房冠軍卻被禁

繼1919年的第一部作品《紅燈籠》後，17歲的黃柳霜創造了第一個另世人矚目的熒幕形象和角色——《海逝》中的蓮花。

《海逝》劇照

《海逝》一片讓她紅透好萊塢，影評人也紛紛稱讚，好萊塢更是對她讚美有加。《海逝》的開場，她的動作恰到好處，簡潔明快又內涵豐富。她在片中哭的梨花帶雨，讓人為之動容。也正是《海逝》中她所展露的演技，讓好萊塢的巨星之一的老道格拉斯•範朋克挑選演員時，想到了黃柳霜，於是有了下一部讓她名震全球的《巴格達竊賊》。

《巴格達竊賊》劇照

當時中國雜誌的報導

《巴格達竊賊》是美國當年的票房冠軍，票房成績超過200萬美元，要知道，1921年的200萬，差不多是現在的兩億吧。她在《巴》中飾演的蒙古女奴，演技精湛，並且扮相也震驚了整個電影界。

儘管全世界都震驚於她的美貌和熒幕形象中，但蒙古女奴裝的裸露讓黃家蒙羞，也讓大洋彼岸的中國驚慌失措——當時的中國以「鬼片」之名禁映了本片。

除了來自家庭的壓力，遭受來自華人社會的眾多譴責和負面評價，以及當時的美國社會，也對她有諸多掣肘。1924年3月，黃柳霜計劃拍攝有關中國神話傳說的電影，她與合伙人籤訂了建立「黃柳霜電影公司」的協議，卻在不久後發現合伙人生意上並不老實。她起訴了合伙人，成立公司的計劃卻也無奈的流產了。1925年初她同一些明星一起舉辦歌舞巡演。但巡演成績不如人意，他們只好一道重返好萊塢。

返回好萊塢，現實也並沒有一點點好轉。對夢想以及自由的追求，驅使黃柳霜離開了美國。

1928年4月，黃柳霜抵達德國漢堡。德國人已經準備好體驗黃柳霜的吸引力。在德國期間，黃柳霜接拍了《墮落之愛》，但是英國版本中，黃柳霜與搭檔的深情一吻，被刪掉了。美國媒體熱衷於報導吻戲被刪減的尷尬，但在該片在倫敦公映期間，黃柳霜每晚都出席放映，「如同一個勤勉的工人」。

隨後，她前往巴黎以及倫敦，並很快名動霧都。尤其是她主演的堪稱英國默片時代最經典電影《唐人街繁華夢》上映後，巨大的宣傳海報懸掛在倫敦各個電影院、餐館、舞廳及劇院裡，同時海報也在亞洲出現，上海也可看到。黃柳霜歐洲之旅，確實造成一連串的「東方效應」，所到之處無不轟動。

儘管如此，黃柳霜依然十分清晰，她曾這樣對一名法國記者說：「成功不是你能購買並終生擁有的珠寶。恰恰相反，即便是最耀眼的明星，隨時都可能因為短暫的原因摔得粉身碎骨，悽慘地埋沒於煙塵中。觀眾是無情的裁判。」

結束了歐洲之旅後，黃柳霜於1931年回到了洛杉磯。正在她猶豫是否要重返好萊塢之際，派拉蒙電影公司讓她出演根據暢銷小說《傅滿洲的女兒》改編的電影《龍的女兒》。本片黃柳霜作為頭號女主角，搭檔早川雪洲與華納•奧蘭，這是好萊塢歷史上第一部由兩名亞洲演員主演的電影。

片中她戴著京劇頭飾，卻西式地裸露雙腿。本片一上映就好評如潮，在觀眾眼中，她的演技精湛，嗓音完美，將人物表現的十分到位。

同一年，電影《上海快車》邀請她出演該片的三號人物，與瑪琳•戴德麗一同合作，這也是黃柳霜第一部扮演角色最後沒有死的電影。該片很快又成為當時的票房明星，倘若那時便有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她一定會憑藉這一角色贏得最佳配角獎。

《上海快車》 海報

1935年，賽珍珠（Pearl S. Buck）開拍《大地》（The Good Earth），米高梅電影公司拒絕了黃柳霜擔當女主角，反而讓德國女演員露易絲·雷娜（Luise Rainer）擔當這個黃皮膚的角色，讓她非常失望。如果黃柳霜當年爭得這個機會，以中國女人之身演中國女人，或許，也會給奧斯卡獎創造一個傳奇！1936年，她到中國旅遊並且到她的故鄉探望父親，學習中國語言及中國文化，更跟隨梅蘭芳學習京劇。

來到上海後，她很快成為了各種豪華晚宴的座上賓。顧維鈞夫婦為她舉行了歡迎晚宴；成為上海「最佳著裝女士」場合的焦點；《良友》、《北洋畫報》、《申報》和《玲瓏》等多家中國報刊雜誌也常常刊登她最新的電影劇照；她甚至被北平大學這所中國最著名的大學授予榮譽博士頭銜。

但是，因為在當時的國人看來，黃柳霜在好萊塢的表演大多都是傷風敗俗有損華人形象，上海的「狗仔隊」對她作出刻薄的人身攻擊，黃柳霜就此作出正面的捍衛：若不由我接片，勢必由白人演員來飾演，反而更沒有機會維護華人起碼的形象。

多麼擲地有聲！

義賣首飾支持抗戰，卻被國家封殺

在中國遊歷9個月後，黃柳霜返回美國，為派拉蒙電影公司的B級片飾演一些擁有正面性格的角色。在《上海女兒》與《重慶英烈》（1942）中，分別演活一個真正有智有謀的女英雄及充滿愛國氣節的女子。

這段時間，正值中國抗戰，黃柳霜較少參與電影演出，她積極呼籲美國人支持中國抗戰。在慈善機構的捐助上，她也將自己喜歡的珠寶拿出來義賣，所得義款全部不留。黃柳霜付出的這些，依然得不到國內的諒解。

1942年到1943年，正值宋美齡訪問美國。在美國國會發表了那篇著名的演講，宣傳中國抗日，引起美國各界巨大轟動。在好萊塢的演講臺上，許多著名影星眾星託月般簇擁在蔣夫人左右，惟獨沒有黃柳霜這位好萊塢惟一華裔女明星的身影。黃柳霜為此十分失落。後來她得知，恰恰是以蔣夫人為代表的「祖國」將她拒之門外。理由是，黃柳霜代表的是只有洗衣店、餐館老闆，黑幫和苦力組成的舊中國人形象。中國還有大批受過良好教育的精英，他們才能代表新中國人形象。

1949年退出影壇之後，黃柳霜以參加社會公益活動為主，並在紐約置辦房產，靠出租收入維持生活，只在一些電視節目中出演角色。

1951年，她擔綱了美國的電視連續劇《柳霜女士的藝廊》（The Gallery of Madame Liu-Tsong）。

1960年，她應邀又在英、法、意三國合拍的彩色70毫米影片《冰國英雄傳》和環球影片公司拍攝的影片《瓊樓春夢》中扮演重要角色。

1961年2月2日，當她計劃參與《花鼓歌》的演出時不幸因心臟病逝世，享年56歲。當時的《時代》雜誌哀嘆道：「一位生於洛杉磯的本地洗衣工的女兒，在父親『每拍一次電影，就掉次魂』的質疑聲中，一步一步成長為電影明星。作為銀幕上最著名的亞裔反派女演員，她屢受挫折卻依然百折不撓。」

哪怕息影后，也無出其右者

黃柳霜誕辰與中國電影的問世是同齡的，那時，電影才發明了十幾年，黃柳霜卻敢衝破桎梏投身好萊塢是十分前衛的新女性行為，不可謂貢獻無可掂量。

她的職業生涯漫長且豐富，演藝事業跨越了默片、有聲片、電視劇、舞臺劇以及廣播劇。黃柳霜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佔有一席位置，是李小龍、成龍以外的三位華人之一，更是唯一的華人女性。黃柳霜作為第一位美籍華人好萊塢影星，同時也是第一個成為國際明星的亞裔美國人。

黃柳霜去世後，好萊塢的華人女演員有一段時期的空白，隨後才有了盧燕、陳衝等。即使在今天，能晉身好萊塢擔綱的華裔演員仍是屈指可數。

「黃柳霜是近100年前就出現在好萊塢的第一位華人女星，她的成就不在當今任何一位華人影星之下，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中被給予一顆星， 至今為止唯一留名星光大道的華裔女星。Anna May Wong在好萊塢是一個恆久之美的傳奇，她東方式的優雅沉靜，曾被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英國國家畫廊）譽為「20世紀最重要的美籍華裔影星」。

甚至是在息影的多年以後，也沒有哪位亞裔女演員在好萊塢的成就足以匹敵黃柳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