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我重溫了許多動漫電影。雖說是重溫,仍會有不同的感觸,那情那景與以往所觀所感格外不同。令我印象最為深刻的是一部名為《夏目友人帳:緣結空蟬》的電影。
《夏目友人帳》是根據日本漫畫家綠川幸的同名漫畫改編的電視動畫,共6季,延續10年之久。而《夏目友人帳:緣結空蟬》 ,可以說是這部動漫於10年之後的一次溫暖回饋。動畫講述的是人類津村容莉枝與神罰妖怪穗之影之間的故事:穗之影原本是服侍山神的妖怪,為了讓山神了解裡民的生活,被賜予能夠模仿人類外貌行為的力量。但因為中間犯下過罪孽而受到山神的詛咒——只要去到某個地方與人交談,就會變成好像從一開始就存在的人。不過,一旦穗之影離開,這中間的種種有關於他的事物就會被抹去,包括人們的記憶。因此,只要是他在的地方,世界就會變得不一樣,離開後那裡的一切又會變回原樣,仿佛他從來不曾存在過。他將這份責罰視為業障,對這樣的命運感到疲倦,所以他總是躲在樹林中,不願出去。直到他不忍心看著津村容莉枝承受失子之痛而化身津村椋雄,代替她已經去世的兒子,從而再一次進入人類的生活。
隨著夏目與貓咪老師的到來,穗之影身上的業障逐漸擴散到了夏目身邊的人。他知道自己終究是要離開「母親」的,但他擔心、害怕這八年的陪伴,會隨著自己的「消失」而化為烏有。津村容莉枝便還是要面臨那份失子的悲傷。他不忍心如此,也不捨得離開。最終,穗之影為了讓一切能夠恢復原樣,選擇將所有的業障重歸自己,再次成為一個漂泊的妖怪。他曾停留的那個世界,凡是遇見過他的人,都失去了與之相關的記憶,包括津村容莉枝。
穗之影知道自己的離開,會帶走一切存在過的記憶。但他卻不知道,八年時間用心付出所積蓄的力量又是何等的強大。
「命運就像流水,輕輕觸碰,便會改變方向,即使是再微小的偏差,也會留下痕跡。」
失去了與穗之影有關記憶的津村容莉枝,在面對著牆壁上一幅穗之影的紙畫,她說:「覺得那好像是椋雄,感覺他好像一直都陪伴在我身邊,但是我已經沒有問題了。」津村容莉枝已經記不起有關穗之影的所有記憶,但因為穗之影的關係,八年後再次談及兒子的離世時,已經能夠坦然面對。原來我們的消失、不存在,其實早在命運河流交匯的那一刻就留下了痕跡。
看完這部電影,我頓時覺得身上那份對所謂「存在感」的執念一下子淡化了許多。我們不必在「是否被人記得」中尋找自我的存在感。有形的東西終歸會消逝,即使是記憶。把握當下的相遇,感受當下的美好,就算是註定要被遺忘,也曾溫暖了那時的空氣,淡化了那時的悲傷。這樣,其實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