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引:大概一個月前,上網衝浪時發現了這部被譽為「日劇第一」的電視劇。吹的這麼狠,那到底好不好看呢?(全文8000字,多為摘抄,少量個人加工,更適合看過劇後再閱讀)
浪速大學附屬醫學院的外科副教授財前五郎(唐澤壽明飾)是位前途無量的年輕醫師,他憑藉成功切除鶴川大阪府知事的癌症腫瘤而在業內赫赫有名。東貞藏教授(石坂浩二飾)因不能接受一個毛頭小夥子頂替了外科第一教授的名號,而對這個年輕氣盛的財前五郎看不順眼。第一內科的助教授裡見(江口洋介飾)在內科教授鵜飼(伊武雅刀飾)手下做事,是一個善良、單純的醫師,他把病人的心態看作是最重要的,認為與病人之間的交流是不可或缺的。
一天,裡見發現一個胃癌的病人可能並發胰臟癌,急忙向鵜飼教授報告,但被冷漠回絕。這時他想到了好朋友財前五郎,五郎由於長期被東教授壓制,得不到任何展露自己的機會,這病例對他來說是天賜良機,如能治癒,那外科主任非他莫屬。於是,財前五郎在病人可能並發胰臟癌的情況下,仍然進行手術,於是一場暴風驟雨來臨了。(摘自百度百科)
如果說小說《白色巨塔》可以稱之為不朽的巨著,那麼,作為富士電視臺開局45周年大慶拍攝於平成15年(2003)的這部電視劇《白色巨塔》,也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部不朽的電視劇。事實上,富士電視臺再度將山崎豐子的這部巨著搬上螢屏,也不是那麼容易,道理非常簡單,因為
此前在日本已有四個版本的影視作品在先,而1978年同為富士電視臺製作,由田宮二郎主演的31集電視劇更是深入人心,被認為是經典之作。更因為當年其主演田宮二郎無法從片中角色的情緒中出來在最後一集開播前自殺身亡的事故,被人認為再無可能逾越。當年那部電視劇的最終收視達到31%。而此次富士電視臺決定重新開拍這個劇集時,正是電視劇收視最低迷的時期,大部分電視劇的收視都在20%以下。
珠玉在前的壓力不可謂不小。(摘自豆瓣@滿江紅)
從劇本的改編來說,原著誕生於1963年,經過
四十多年的歲月流逝,雖然小說中的社會問題與矛盾依然存在與尖銳,但醫學本身的進步,以及醫療手段的改變,都有了很大的發展,因此平成版如何在不動小說筋骨的前提下,將一些細小的細節隨之跟上時代的步伐是必須卻又非常困難的挑戰,比如原著中財前主攻的噴門手術在四十多年前誠然是醫學中的難點,在現在已經變成是很普通的手術,所以平成版將他的手術專業擅長領域改為現在公認為比較困難的食道癌領域。這類看似輕描淡寫的改動,卻決定了平成版能否被醫學界專業人士再次認同的關鍵所在。此外,隨著時代的發展,電腦,手提電話在工作與生活中的廣泛使用,已經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行為,如何不落痕跡地將使用這些工具的方式與小說的情節吻合起來,符合現時代人物的性格習慣,甚至推動情節的發展,無疑是
很大的挑戰,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看來,編導完美地解決了這個問題,不僅安全地將這些現代工具運用到劇情的發展中去,更使用地非常嫻熟與自然,以第一集中財前在花森的夜店中邂逅東貞藏教授與鵜飼教授的場景中為例,情人花森同在夜店卻使用手提電話及時向財前通風報信的細節就十分符合現代人的生活習慣,
讓人信服。事實上,從種種跡象來看,31集的昭和版比21集的平成版更忠於原著。比如談到對財前的身高,小說中說財前身高五尺六寸,是個肌肉型的醫生,但又說他身材高大,而事實上五尺六寸也只有1.69米,因此以前的版本中在演員的選擇上基本以高大為主,除了朝日電視臺首次拍攝這個巨著使用的伊滕慶身高僅僅為1.56米外,昭和版的田宮二郎身高1.80米,而1990年村上弘明那個版本的財前身高更達到1.85米。這次平成版看來並沒有考慮身材的因素,唐澤壽明1.75的身高不算高大但也非矮小。相對於原著而言,平成版加大了對教授夫人聚會的描寫,也增加了財前夫人杏子出場的機會;對財前母親的描述原著和昭和版均在很後面才開始涉及,但平成版第一集就通過電話連線財前的母親,使得財前的性格一出場就非常立體;平成版還刪去了兩個原著中比較重要的人物,一個是裡見的哥哥,另一個是裡見被趕出浪速大學,在鄉村發現了患有早期癌症並展開治療的鄉村老婦。但同時也增加了一個原著沒有的人物,那就是醫藥代表林田加奈子,用意很明顯,是要對現時製藥廠控制醫院的情況進行補充,很顯然在原著誕生的那個年代,藥廠與醫院的關係遠沒有現在那麼緊密。此外還有一些人物的合併與轉移。對於原著大部分情節沒有改變,但是刪掉了一個比較大的情節是原著中財前去探訪一個位於深谷中的水庫發電站的段落。而對德國集中營探訪的描述則被放大置於到電視劇的後半部。日本電視劇編導的功力僅憑這部劇就可見一斑,其圓熟的技巧太值得國內的編劇學習了。(摘自豆瓣@滿江紅)
昨天看完最後一集,不得不說這是一部非常真實的醫務劇。首先情節設置合理。早上教授巡診的景象,我曾經以為過於誇張,因為現在日本的醫院根本看不到這種現象,但是,日本的醫生告訴我,在20~30年前,他們就是這樣。再說教授職位的爭奪,現在的日本,仍是一個科一個教授,如果還有其他的教授,有可能是退休返聘的,或以其他部門的職位升為教授的,比如工作在外科,但以癌症中心的領導獲得教授職位。劇中提到的財前偷開胰腺手術的劇情也特別真實。其實,在一些大醫院的外科系統,教授長期霸佔著主刀的位置,年輕醫生不管多麼努力,教授退休之前都只能是一助,這種現象中國非常普遍。而教授退休後,得不到科裡的返聘,只能其它醫院就職,也不是個例。而那個引起訴訟的手術,財前診斷的失誤其實在情理之中,一個長年吸菸的患者的肺,胸片和CT都不可能特別「乾淨」,而柳原和裡見提到的胸腔鏡與肺活檢,屬於創傷性檢查手段,本身就不是輕易可以進行的,而且,如果病變過小,肺活檢可能根本取不到目標組織。術後,財前赴歐洲開會,副教授金井應該負起根據病情變化調整用藥的責任,出國前財前就已經交代換用高檔抗生素並加用抗真菌藥物,那麼可以說抗生素已經用到了頭,如果3天沒有效果就要考慮其他問題,而他那幫手下們卻把抗生素一直用到患者死亡,實在夠豬頭,因此當財前回國後,堅持肺炎的診斷已屬無奈之舉。後來的庭審與調查,也非常真實,最後財前輸在沒有充分告知上。其實,術前告知,本身就不是教授的工作,而應該由主管醫生,也就是柳原進行,財前說了要想活命就必須做手術,這是教授在權衡各種療法的利弊之後的概括之談,具體為什麼這麼說,柳原應該對患者進行詳細說明,這是主管醫生不需要教授交代,而應主動完成的工作。在財前死後交給裡見的信裡,提到了他自己對腫瘤治療的看法,即認為手術仍應作為首選,其實這一說法現在也依然正確。關於食管癌,現在有學者認為尤其上段的食管癌放療加化療可以達到近似於手術的效果。但是如果你真的遇到接受了全量放療加化療的患者,腫瘤復發,但因為放療後組織脆性過大,不能再接受手術治療後,也許會後悔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切了呢。現在日本的醫院術前進行大量的化驗檢查,內鏡、X線造影、CT挨個進行,必要時為了排除淋巴結轉移,還要進行PET,充足的醫療資源和保險,使他們可以為患者進行這些檢查;可是在中國,有多少患者能夠承受這大量檢查帶來的經濟負擔。財前的錯誤在於替患者做了決定,因為他知道如果手術成功,患者可以達到治癒,預期壽命與未患腫瘤無異,而保守治療卻根本無法達到。現在醫院的醫生都明白了充分告知的重要性,然而不管怎麼詳細解釋,對醫療知識和信息的掌握,患者都不可能達到和醫生對等,很多患者聽到一些創傷性治療的風險後,選擇了拒絕,事實上損失的卻是生命,當然可以欣慰的是,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再說一些與醫療有關的鏡頭。財前對著空氣比劃手術的鏡頭,動作稍顯僵硬與誇張,手術室內的醫療臺詞沒有問題,少量幾個近距離鏡頭,完全準確,財前緊張時揪斷的縫線現在我們還在用,而開胸器確實就是那樣操作的。(摘自豆瓣@天使愛被窩)
說到演員的表演,唐澤壽明飾演的
財前五郎毫無疑問是完全深入骨髓的精彩,而且更為原著中略顯單薄的角色加了分,性格更加豐滿,比如在上世紀60年代醫生在日本具有無上的權威感,但現在看原著就難免會覺得財前這樣的教授也太過不近人情,所以唐澤壽明很聰明地用招牌式的虛偽笑容來拉近與患者的距離,就非常真實與客觀,使得觀眾最後對這個角色的感情也非常複雜,更多地帶著一絲憐憫的心態來看待這個為了野心與欲望不斷往上爬的人物。
作為對手的江口洋介,因為囿於原著對
裡見這個角色塑造得相對蒼白的緣故,而且正面人物一向就比反面人物更難塑造的特點,江口演出不輸唐澤的氣勢已經屬於不容易,而在看了原著以後再看電視劇,就會發覺江口其實花了很大心思來塑造裡見這個角色,使得平成版的裡見雖然戲份比原著中更少,但角色的豐滿與生動卻沒有一樣變少。至於財前的情人
花森這個角色由日本熟男偶像黑木瞳來扮演,簡直就是不二之選,看完平成版《白色巨塔》的絕不會忘記這個美麗,世故又帶有一些傳奇神秘色彩的媽媽桑。在日本的調查中顯示,這個角色被80%的人認為遠遠超過以前版本中的角色,可見黑木瞳的魅力。「我很喜歡財前醫生的情人花森惠子在波蘭華沙的高樓上提出的那次分手。也許是可以真正稱之為情人的美學。人生到此,已經達到最好,因為不可能更好,所以不如分手,就此結束,可以避免之後的種種苦澀。我很羨慕財前,第一因為他有花森這樣的情人,第二因為他是人生的贏家。即使出於平衡劇情的需要在最後死去,作為男人,人生贏家的本質沒有改變。
財前與花森的這段婚外情是多麼的偉大啊。我並不喜歡半澤直樹裡面小花那樣的妻子,但是卻無比羨慕財前有花森這樣的情人。
這世界上居然有人了解你的野心和弱點,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在那場投票進行過程中塗上更鮮豔顏色的的口紅,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贏,在人生的巔峰提出分手。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此外扮演東貞藏教授的石坂裕二,扮演東政子的高佃淳子,扮演鵜飼教授的伊武雅刀均光芒四射,充分發揮了角色的特點,事實上,電視劇中幾乎每個角色都令人信服,讓人對日本的電視界的專業水準不得不由衷的佩服。(摘自豆瓣@滿江紅)
《白色巨塔》的世界是男人的世界,不過,
相比於那些為權力或信念不停戰鬥的男人們,女人似乎更果斷、更敢於改變,更像個勇者。最耀眼的例子當然是黑木瞳飾演的惠子,算得上整部劇集最出彩的角色。惠子超越了敢愛敢恨或寡情取巧的情婦模式,展現了一個清楚地明白自己該做什麼的女人形象。財前登頂時她的果斷離開,不僅是劇情轉折的象徵,更是某種看似輕巧,其實只有「最佳愛人」才能作出的偉大選擇。三枝代和護士君子的離開和歸來同樣如此,
在面臨轉折時,她們都適時做出了身邊的男人不敢做的選擇,而且想得清清楚楚。男人們呢?往上爬的只會一門心思往上爬,不敢向下看一眼;堅持價值觀的只知一味堅持;而矛盾的知識分子精英,別人下作時他跟著下作,女兒敲打後他就出庭作證,從未有自己的堅持。相較於勇敢把握命運的女性角色來說,男人們鬥得天翻地覆,卻沒有對自己的生活軌跡作出什麼根本性的決定,只是在劃好的道路上競速,頂多搶搶車道,撞撞車罷了。
但這是否可以簡單理解為男性的外強中乾和女性的內心勇敢?恐怕不行。更合理的解釋似乎是:因為這個社會是由深陷於此的男人們織就的。在推杯換盞、唇槍舌劍的新戰爭形式中,不改變道路的士兵更易存活甚至成為將軍,與此同時,他們也被綁得更緊。綁住他們的不是規則或他人的壓迫,而是規則所展現的利益的可能性。如此一來,便
不是性別的問題,而是個人和秩序的關係問題。由此再來考量幾位女性,她們本身處在利益的邊緣,也就更容易從心所欲,更容易「勇敢」了,而處於利益中心的人必然在被利益所依附的秩序束縛著。這就是《白色巨塔》所表達的社會殘酷的一面。(摘自豆瓣@尾巴)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白色巨塔》是否只是在說,「世界就是如此」?「何為正義」的討論貫穿全劇。審慎對待病人還是在醫學上進取?有限的醫療資源應該照料臨終之人還是醫治救得活的人?醫療訴訟應該持何立場?救人組織的弊端應該揭露還是掩蓋?一個人,在實現理想的過程中該不該使用背棄理想的手段?
幾乎每一集,這些問題都會拋向觀眾,當你覺得應該選a的時候,又給出同樣經得起推敲的b選項,並且通過出色的節奏和演技把握,困境的代入感大大加強。而諸如必須獲得權力、光靠能力不行、黨同伐異等秩序,讓人們面對這些疑問時最終傾向於作出某個特定的選擇,這力量如此強大,真的是「只能如此」。如果僅是這樣,那不停敲打觀眾的交響樂般的倫理較量就只是冷冰冰的曝光和嘲諷,可我們又分明從中感受到某種的熱情。這熱情是什麼?思來想去,還是這句:
未經反思的人生,是不值得過的。在現代社會的秩序下,以上選擇題的答案確實比較固定,但是,同樣的選擇,想明白和沒想明白是不一樣的。最不濟的例子就是東教授。他反對財前接班,以善意度之是為了堅持教授的人品底線,這是他對外的說辭;以惡意度之是嫉妒後輩的強勢,這是財前對他的指責。哪個是他的真實想法?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可以接受,但東教授卻是兩者皆有。他向關口律師推薦第三方證人受挫後,痛斥腐敗,他確實動了挺身而出的念頭,但最後使他坐上證人席的,卻是財前在會場外對他的挑釁。後來東教授用兩句話解釋:「絕對不能讓財前贏。(況且)醫大必須反思,我有這個責任。」鏡頭切到他的特寫,總是先看到他因財前的刺激而氣急敗壞的表情,而後又是同樣真實的痛斥。沒錯,每當面對選擇,作出表態時,
東教授總是會用「理由a,況且理由b」的方式來解決。這個「況且」,正是秩序的隱性約束(而且往往,「況且」前後的理由,在人前人後是顛倒的)。「還是選那個錢多的工作吧,況且大家都籤了」,「身為醫生還是不要去作證了吧,況且這也是對醫學的保護」。使用「況且」不是一種錯誤,你也可以長期使用它,但時間長了,會不會忘記根本的選項是什麼,從而疏於反思?如果是,這恐怕就是所謂的「自欺欺人」吧。相比之下,
裡見以及
財前嶽父,他們堅定某一條道路,並且在不同意見敲打時想得很清楚,前者的思考在最後一場法庭戲中表露無遺,而後者則在劇情開端就想得明明白白:人的最終欲望是名望。而
財前的反思多來自外界的影響,也並非一條道走到黑。每次與裡見就醫學倫理爭執之時,他總是糊弄過去,比如「醫生不是神」的二元解讀,又比如「每個男人不都是這麼想」,總之是敷衍。但裡見的強力堅持和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參觀卻讓他漸漸開始反思,最終使他在臨終前對自己的人生之路和醫學價值觀有了經得起推敲的堅強判斷。這同樣是值得肯定的表現。
反思後的明確選擇,不論是否一以貫之,是否複雜,都是現代社會值得稱讚的處世方式,即便經過反思後選擇了糊塗,也是一條路。最怕的就是不斷逃避,當無路可逃時,往往會帶來痛苦,而在關於人命的事務中,無路可逃的情況就更加多了。看這部劇時經常代入角色,讓我無數次有「可惡,到底逃不掉呀」的感覺。這恐怕是《白色巨塔》中的倫理命題帶給我的最重要的提醒。(摘自豆瓣@尾巴)
現代醫學是治病救人的應用科學。由於其不足是永遠存在的,所以同其他現代學科一樣,它的發展過程必然包含了高度專業化、細分化和學術組織的主體性的不斷增強。這一過程中,它可能會侵害兩樣東西,一是「治病救人」這一根本目的,二是人之為人的一些根本權利。
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分裂,在別的學科那兒或許可以忍耐,但到了醫學,這瞬間就變成了生死該被如何決定的倫理問題。《白色巨塔》用Amazing Grace作主題曲,是想表達人命是件神聖的事情,而擁有救人命的技能是一種「恩賜」,應該心懷尊重地去「侍奉生命」。但是擁有神聖白色的,畢竟是一座需要不斷變高的學術「巨塔」。承認醫技的局限,原本是謹慎行醫的原因,現在也可以成為醫學試錯的藉口。「醫生是人不是神」這句話,含義變得模糊起來。兩者如何調和?
「醫學需要發展,出現錯誤,只要作出檢討,就可以繼續進步,我相信法庭就是這樣的場所。」「人遲早會死,醫療現場最重要的,是到死為止,患者是如何活下去的,醫生要如何協助患者,度過這最後的時間。這次的病例,應該由患者佐佐木庸平自己選擇,如何走完剩下的人生。責任不只落在財前醫生一人身上,任他強行獨斷的我,以及醫大的存在與制度,透過這次官司,我感到我們都不能規避責任。」對於社會而言,需要有良好的制度來避免工具與價值的背道而馳,對於個人而言,救人技術的擴張不應侵略人對自己生命的部分決定權。這恐怕是《白色巨塔》借裡見之口想要告訴大眾的吧。歸根結底,所謂「醫學的恩賜」,只是假神之手行善,所謂治療,畢竟不是精巧的維修。(摘自豆瓣@尾巴)
號主本人代入的是財前醫生的視角。號主一直在想,我財前五郎做錯了什麼?我想憑藉自己的醫術合理繼任教授施展抱負,而東教授因嫉妒要拉我後腿,那我就要反擊就要自謀出路;我盡心為大人物做好手術讓他能活下來,但就是不願意為一個「沒有希望」的普通人浪費人力物力;我代表患者選擇了風險不高且效果最好的手術治療,但沒有告知他還可以選擇保守的效果一般的藥物治療;比如鵜飼教授誤診的那個病人的手術,財前本來不想做不敢做,但最後出於私心還是趁著東教授不在偷偷進行了手術。這裡可以看出財前確實是一個可以為了利益出賣良心的人。比如那臺引起官司的手術,財前是不是為了趕在東教授退休那天做才堅持不再做進一步檢查呢?如果是的話,那財前確實也沒什麼風度。但就是這樣一個疑似自私/小氣的財前醫生,竟然圈粉無數。憑什麼呢?就憑他也是一個為了癌症治療可以不顧一切的理想主義者,一個跟裡見醫生一樣偏執一樣偉大的癌症鬥士。
我們說,世界是這樣的殘忍,只因為我們小時候看了太多的童話,因為我們誤以為福音會來拯救我們,以為這個世界上還有神。當我們接受了世界的殘忍,忘卻了童話,明白了上帝是要我們自己拯救自己的時候,我們開始把自己塑造為神。因為神的名字就意味著榮耀和尊嚴、神能做人做不到的事,神能拯救人,甚至,神不會犯錯。而人在走向神的道路上要放棄多少付出多少忍受多少啊,這些,只有像財前這樣的人才知道。那座象徵著榮耀、尊嚴、神性的白塔,如一把鋒利的雙刃劍直插入雲霄。這個世界最傷人的不是殘忍,而是它的矛盾。世上沒有絕對的善良、公正,當邪惡被徹底消滅的時候,善良也開始變得邪惡;當善良泯滅時,邪惡中卻也有善良誕生。就好像財前和裡見,他們讓我想到神威的黑白兩面,他們誰都離不開誰,這個世界也離不開他們倆。《白》的編劇用醫學界寓意著整個人類社會,癌症的治療需要財前也離不開裡見,社會作為人類的群體存在,需要財前在現實中勇往直前,也需要裡見代表理想的屹立。他們從截然不同的兩條路上走向同一個目標,那個目標被我們說得俗氣不已,但此時此刻卻深深觸動著我的心靈——努力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我想,財前畢竟是錯了,他的錯,就是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從人變成神,因此他才毫不在乎地放棄著許多他不該放棄的、付出著別人不可能付出的、忍受著裡見不能忍受的,甚至滋長著自己的傲慢。那白色的方尖碑太高了,他只看到了眼前的碑文,沒看到塔尖上的碑文,從下到上依稀寫著:Ambitious, Confident, Pride, Fame, Capacity, Prudential, Comprehensive, Lowpitched……人只能看到下面的那些,越往上字跡越模糊,最上面的那些只有神才能看清吧!(摘自豆瓣@Soph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