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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曲於鵠偶向江邊採白蘋,還隨女伴賽江神。眾中不敢分明語,暗擲金錢ト遠人。
於鵠生卒年不詳。據《唐詩紀事》卷二九與唐才子傳》卷四記載,知其為唐代宗大曆、德宗建中時人,曾居住在長安,久應科舉未第。後歸隱漢陽山中。德宗貞元中,曾入荊南節度使樊澤幕。貞元十四年(798)尚在世,大約卒於憲宗元和九年(814)之前,卒後友人張籍有詩哭之:「良玉沉幽泉,名為天下珍……我初有章句,相合者唯君。(哭於鵠》工詩,《全唐詩》存詩一卷。元人辛文房唐才子傳》中說於鵠"有詩甚工,長短間作,時出度外,縱橫放逸,而不陷於疏遠,且多警策。
清人李懷民〈中晚唐詩主客圖》評其詩歌時則說:「五古氣格沉雄,絕近岑嘉州。七言律亦軒爽。獨五言近體,則絕似原本水部,而窺其律格之秘者」。《江南曲》屬樂府清商曲《江南弄》七曲之一。相思離情,自古多有吟詠。於鵠此詩不落窠白,運用民歌體裁摹寫閨情,拋卻了閨情詩常用的「陌頭楊柳」「依欄顒望」「對月傷懷」之類的審美意象,突破了借自然景物抒發內在情感的藝術表現藩籬,精心選取簡單的生活場景來刻畫思婦微妙的內心世界,語言自然樸實,生動傳神,委婉地傳達出深深的思念之情,別有一番風趣情致。
全詩圍繞著人物典型的行動細節展開形象的描繪。「偶向江邊採白蘋,還隨女伴賽江神」,景色怡人的江畔,一位女子毫無目的地隨著人流緩緩而行,只見她神情惚,信手摘花。然而,別樣美麗的白蘋絲毫沒有轉移她的心神。正值賽江神的日子,熱鬧的江邊擠滿了虔誠的人們,而女子似乎卻並不專心只是隨意跟著同伴祈神求福,心不在焉。詩人在這裡連用兩個虛詞偶向」「還隨」,表現出女子隨意拈花、合手默祈,只不過是隨眾的無意識舉動,透露出一種無所適從的煩亂心理狀態,讓人不由得想問:這女子內心深處到底糾結著怎樣的情感呢?
緊接著詩人急轉筆鋒,直指人物的內心世界:「眾中不敢分明語,暗擲金錢ト遠人。」原來這女子有不敢公開講明的相思煩惱。女兒家的心思怎能隨便說呢!只能偷偷地在祈禱的人群中投擲金錢來暗暗佔遠方的人何時能歸來啊?情感動作是人性最真實、最打動人的表現刻骨相思,欲說還休,欲罷不能,只好「暗擲金錢ト遠人」。「暗擲」細膩 傳神,畫龍點睛,小小的舉動洩露出女子羞怯之下的情感秘密:她在想念遠方的愛人。《唐詩箋注》:「一片心情只自知。曰『偶向』,日『還隨』,分明是勉強從事,卻就賽神,微露於金錢一ト,妙極形容。」
詩人構思精妙,動中喻靜,「偶向」「還隨」「不敢」一系列虛詞的運用,使得「採白蘋」「賽江神」「擲金錢」幾組歡快的跳躍性畫面中,暗流出一股刻骨思念的情感潛流,綿綿不絕。全詩無一字寫相思,但留在讀者心中的卻是女子嫋嫋不絕的離別相思之情,遺貌取神的動作描寫,惟妙惟肖,產生了無聲勝有聲的藝術效果。詩,或氣韻之長,或哲思之深,或情致之遠各有其風騷。此首《江南曲》獨闢蹊徑,化深摯的情感於生活的細節中,「偶採白蘋」「還隨賽神」「暗擲金錢」含蓄地將女子濃鬱的思念之情鮮活地表現出來,自有情致之美。
《載酒園詩話·又編》載:「《江南曲》摹寫一段柔腸慧致,自是化工之筆。」詩工近體,善寫幽意的於鵠,樂府詩竟也出類拔萃,活潑風趣中見柔腸慧致,可謂抒寫閨情詩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