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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島音樂家希爾杜·古德納多蒂爾(Hildur Guðnadottir)憑藉電影《小丑》的配樂,成為自1997年以來首位獲得奧斯卡最佳電影配樂的女性作曲家。僅一個月前,她還憑這部片子獲得了金球獎。另外,她為HBO迷你劇《車諾比》(Chernobyl)創作的音樂也獲得了艾美獎和葛萊美獎。只缺一個託尼獎,她將被納入曾榮獲過EGOT四項大獎的名單之列,而在這一名單上,至今僅15人。
2019年,HBO上映了一部五集迷你劇《車諾比》,講述1986年烏克蘭車諾比核災幕後的故事。
該劇的製作人試圖用音樂的力量,喚起人們對世界上最嚴重的這場核災難的情感和記憶。希爾杜帶領她的團隊加入了這部劇的製作組,致力於創作這部劇作的配樂,希望讓觀眾真正感受到1986年春天那場浩劫背後的危險。
2018年8月《車諾比》開始拍攝之前,為了更好地把故事傳達給觀眾,希爾杜的音樂團隊前往位於立陶宛的伊格那利納核電站,一座現已退役的核電廠,捕獲現場錄音,來打造這部劇作詭異不祥的音樂。
「開拍之前,我和我的音樂製作人克裡斯•沃森(Chris Watson)先去了核電站。克裡斯曾多次參與過『世界自然紀錄片之父』大衛•愛登堡(David Attenborough)的作品錄製,是一位了不起的實地錄音專家。那真是一段不同尋常的聆聽體驗……」
「我們穿著全套防護服走進核電廠。核電廠老化的味道甚至都能被嗅到。這些走廊有幾千米長,在那種真實環境中,你會察覺到內心微妙變化的感受,就似曾親歷車諾比那場巨大的災難一樣。」
「原聲裡聽到的每一個音,都是在現場錄製的。我在發電廠觀察感受那些設備裝置,希望從普通聽眾的角度,體驗身處發電廠的真實感受。」
「故事很複雜。經歷災難到底是什麼感覺,它聽起來應該是怎樣的……我們把某些聲音與核災難以及那些發射源聯繫在一起。它就像原子核正在發出的聲音。另外,那裡還有很多引人注意的其他聲音。我在現場沒有演奏任何樂器,只是長時間地觀察和錄音。克裡斯•沃森是個不折不扣的深度聆聽者,他敏銳到能錄製螞蟻、冰川甚至更多不可思議的生命體、非生命體發出的聲音。」
「整個發電倉就像一件大的樂器,是它在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聲音。我們拿著麥克風走近它,它發出高頻噪音,那頻率基本超出人耳聽覺極限,必須完全集中注意力,才聽得見。我們就在那裡採集了長達數十小時的聲音。當我發現,比如35分20秒處錄下了『滴滴滴』的聲音,我會興奮地說,這是旋律!我從中選取某些片段,把它變成配樂素材。」
在為《車諾比》配樂的同時,希爾杜也在致力於《小丑》的音樂創作。但這兩部作品的風格卻迥然不同。如果在《車諾比》中,她用音樂傳達了核輻射和緩慢死亡,那在《小丑》中,她則用音樂刻畫了亞瑟極端的精神狀態。
「《小丑》擊中了我的內心,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震驚。我真的很同情亞瑟。」在開拍幾個月前,導演菲利普斯希望她完全根據自己對劇本的理解來創作音樂。希爾杜拿著大提琴靜坐了一會兒,最後找到了對亞瑟來說合適的聲音。「這就像是在我的胸口上打了一拳。我找到了他的聲音,找到了他想說的話。」
希爾杜錄了一些音樂,寄給菲利普斯。他邊聽邊修改劇本。開拍時,菲利普斯在片場反覆播放希爾杜的音樂。音樂幫助菲尼克斯完成了「小丑」的角色轉變。當時要拍攝亞瑟第一次瘋狂謀殺後撤退到浴室的場景,菲利普斯和菲尼克斯(男主)決定放棄原劇本的節奏,他跟隨音樂和靈感,即興表演了那段《浴室之舞》。這成為全片最精彩的部分之一。
當菲利浦斯把錄像寄給希爾杜時,她驚呆了。「這太神奇了,音樂竟然被身體動作體現得如此淋漓盡致,甚至給人不真實的感覺。他的姿態跟我寫音樂時所感受的動作太吻合了,這是我經歷過的最美妙的合作時刻之一。」
識別二維碼觀看《浴室之舞》
希爾杜說:「《小丑》的故事發展就像音樂中的『漸強』。起初我們不知道他來自哪裡,他是誰,經歷過什麼。故事從一開始就很微妙,很感人。菲利普斯從一開始也很清楚,他想讓大提琴成為故事敘述的重要部分。對於大提琴,它一開始幾乎是隱藏的。在孩子們攻擊亞瑟的第一個場景中,人們幾乎以為那是大提琴獨奏的音軌。曲調低,氛圍孤獨,但實際上,整個管弦樂隊也在大提琴後面演奏。它是隱藏的,所以你聽不到它,可是你能感覺到有更多的東西正在鋪陳。隨著電影的進展,你會感到越來越沮喪。樂隊伴隨著矛盾的激化越來越被凸顯出來。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音樂要非常簡單,切中要害,不要很酷、很花哨的節拍,和聲也非常稀疏。我希望它幾乎是天真的,就像我們如何看待他。是的,這就是故事。」
長期以來,希爾杜一直迴避正統的音樂方式,雖然她接受過嚴格正統的古典音樂訓練,但她拒絕所謂「正確」的創作方式。她的母親曾賣掉自己的車,為五歲的希爾杜買了第一把大提琴。15歲時,她開始與冰島電子迷幻樂隊Múm合作,還相繼與跳動軟骨(Throbbing Gristle)、嗡鳴金屬(Sunn O))))和刀子樂隊(the Knife)等合作。
「在古典音樂教育中,有太多該做和不該做的事,但當我開始和樂隊一起演奏時,這些規則都不適用了,我只是感到自由。這改變了我對待音樂的方式。作為一個音樂家,總是希望給人們帶來新的體驗,聆聽新的聲音和音樂方式的體驗。音樂的體驗應該是完全不受限制的,因為這是一種不帶評判的、本能的藝術形式。它是直接與心相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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