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的寬巷(一)
姥姥家的寬巷(二)
姥姥家的寬巷(三)
姥姥家的寬巷(四)(五)
姥姥家的寬巷(六)
姥姥家的寬巷(七)
姥姥家的寬巷(八)(九)
姥姥家的寬巷(十)(十一)
姥姥家的寬巷(十二)(十三)
姥姥家的寬巷(十四)(十五)
十六
歲月有情,沒有老一輩在艱苦歲月裡天天日日對我們的哺育和教育,我們怎麼能成長?對上的恩情和對下的親情都需要歲月的浸潤,才感到難以忘懷,用大人們的話說就是熬兒熬女熬日月。而歲月也是無情的,在一代又一代的人成長的過程中,不經意中,發現當年家庭的頂梁柱被歲月熬老了,慢慢的退到了「二線」,成為被我們敬奉和孝順的對象。最令人傷感的是,他們不僅老了,還有了這樣那樣的病痛,在我們過上幸福生活的時候,好不容易趕上現在的好日子的時候,他們卻無緣享受。面對好吃好喝,牙齒不行了,面對現代化的電視電腦等娛樂工具,不會用了,甚至還嫌吵。即便這樣也罷了,無情的歲月還不可阻擋地將這批人推向生命的末端。
我的大姥姥是老一輩裡面第一個辭世的,享年八十四歲。
村裡有句俗話說:「能折十年壽,不敢死在老婆後」。說的是一般情況下,男人是比較粗放的,老來需要女人從飲食起居等各方面精細的照料,如果女人先去,男人失去了女人的呵護,是要遭罪的。
而我的大姥姥她是個有福氣的人,一輩子跟了我大姥爺這個勤快精幹的人,家裡有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是男人辦,包括日常飲食起居。況且多年以來經我三姨精心安排兩位老人的晚年生活,他們是非常令人羨慕的。
失去了老伴的大姥爺,也失去了精神支柱,過了一年多,他老人家也走完了八十六歲的人生道路,與世長辭了。
▲兒時的李鈞前(左)與恆明舅舅的二小子王朝華在大姥爺家院子裡
無情的歲月同樣沒放過我姥爺,一生的勞作很早就累彎了他的腰,嚴重的駝背使他走起路來更顯得蒼老,一場偶然的中風最後把他打倒了,不能再下地活動,不能清楚地說話,躺在炕上需要我姥姥伺候,晚上則由兒女及孫子們輪流值班照料。
重病期間,他的神智始終是清楚的,但自己已經不能自由活動、不能清楚地說話表達自己的感覺,這使他的內心十分暴躁,一輩子自立自強的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怎麼會成這個樣子?怎麼成了一家子的累贅了?被兒女伺候著,被自己的情緒煩惱著,無能為力的姥爺脾氣終於爆發了,開始含混不清地和我姥姥抬槓,罵我的母親和我姨媽,有時還動手打我的舅舅們。打罵孩子是他一輩子最不擅長的事情,況且實際上打也沒多少力量了,只是發洩一下情緒罷了,大家都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理解一個臨終老人心裡的苦楚。
二零一三年十月十七日凌晨,八十四歲的姥爺熬幹了最後一絲氣息,和我們永別了。我的母親告訴了我這個消息,我趕到的時候,姥爺已經停在門板上了。看著他平靜祥和的遺容,我沒有流淚,只是感覺他應該休息了,病痛不應該再折磨這位勞動了一輩子的老人了,應該讓他體面、安靜地走完他平凡而勤勞的生命旅途。
姥爺的葬禮是十分風光的,不是大操大辦式的風光,而是「人山人海」式的風光。
城裡的親戚們回來了,看他最後一眼,三姥爺患青光眼多年,雖然實際已經看不見了,在兒女們的照護下來送別他的二哥。四姥爺患腦萎縮多年,嚴重到不認識自己的兒女了,但是回來依然認識躺在那裡的他二哥,嘴裡念叨:「我要回裡屯,我要回家,我要看我二哥。」
在辦理後事的那些天裡,裡屯村的裡的鄉親們、寬巷裡能走得動的老鄰舊舍們都出現了,幫忙的男女老少每天川流不息來為我姥爺做這最後一件事情,氛圍就像當年幫助他修窯一樣熱情,裡屯人純樸的民風在當今物慾橫流的世界裡依然非常濃厚,絲毫不減當年。
作為外甥子,我似乎插不上手,於是我編了兩幅輓聯,一幅掛在靈堂,一幅掛在大門,作為我對姥爺的懷念:
靈堂:
功德圓滿一朝駕鶴西去靈山領福慧
恩情浩蕩三代跪堂東來紫氣照兒孫
大門:
春耕秋收早出晚歸畢生血汗灑黃土
生兒育女修房蓋舍一世勤儉傳後人
姥爺去世以後的幾年裡,姥姥的身體還是不錯的,由之前的日夜操勞伺候我姥爺到後來自己料理自己,使她的精神保養的不錯,唯一的遺憾就是她的白內障越來越嚴重了。
鑑於她不錯的身體條件,舅舅們加快了孝敬她的節奏和步伐,對她的關注更多了,在他們的帶動下,女兒和外甥子也不能落後。
為了不讓她感到寂寞,我的母親把她接到義安,一直住了有四十多天,姥姥感嘆地說:「到女兒家住,之前加起來的時間也沒有這次住的時間長,把幾十年的都住了。」老人說的是事實,就按我的年齡來算,外甥子都四十歲了,姥姥這些年哪裡有機會四十多天的離開家?匆匆忙忙一輩子,細細回頭,從來沒有給過自己一個「假期」。
趁她來市裡參加我妹妹兒子十三歲生日的機會,母親安排我把姥姥帶到二輕眼科醫院,就她的白內障請醫生給認真診斷了一下,希望能通過手術讓老人的眼睛重見光明。醫院的服務效率很高,醫生認真的看過,並且安排把白內障手術需要做的術前檢查項目都做完,發現老人各方面都很好,具備手術條件,留下電話號碼等待做手術的通知。
誰知姥姥一回裡屯態度就變了,先是就檢查這個事情表揚了我們,但最後就是不同意做手術。全家老小勸說無效,也不能強迫她去,最後只好作罷。據我們後來交流,姥姥不去的原因是不太相信醫院的技術,怕給她做不好或者術後有其他問題,現在雖然看不清,但是摸索著幹什麼都不受影響,萬一手術出現一點問題,麻煩大家來伺候她,這是她最不願意的。
好了,手術不做就不做吧,既然是為了孝順,那就得順著來,我改變了策略,增加了去裡屯看她的頻率,每次去都委託飯店做一份平時不常吃的東西帶去。誰知這樣的措施姥姥也不喜歡,幾次過來也行不通了,姥姥認為那些東西難消化,吃了她的腸胃受制,不如帶些青菜什麼的容易消化的來更好。
後來每次來看看姥姥,我就改為帶一些平常吃的東西來,能達到省去她做的目的就行了,她也非常滿意。每次我從裡屯走,她又給我拿一些東西,我不要還是不行的,按照她的說法,這些東西不是給我的,是給我的孩子們的,孩子們在她心裡一個個都非常重要,時常詢問楚楚在內蒙的學習是不是很習慣,經常表揚扣扣的聰明伶俐,拿起什麼東西來都習慣性地說:「給俺團團拿上。」
我每次來看姥姥,其實也沒什麼事情,絕大部分時間是半躺在炕上和她聊天,姥姥雖然眼睛不好了,但是思維和記憶力卻一點兒也不象八十六歲的老人,講起歷史來像說評書一樣有聲有色,時間地點分毫不差,情景對話生動有趣。就在這斷斷續續的聊天中,我知道了她的爺爺韓永慶考中秀才的故事、後崖頭的老家院子裡曾為抗日縣政府所在地、她的父親和叔叔伯伯協助革命除奸的故事、她和我姥爺經營這一家人家的艱苦過程……某一天,我一邊在炕上聽著姥姥講故事,一邊想著大家這幾年對她的孝敬,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對於姥姥這樣一個老人來說,如果能把她講的故事寫下來,印成書傳到後世,這不是很好的一種孝順的方式嗎?這不比給她好吃好喝要強的多嗎?我下了決心要辦這件事。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姥姥的讚許,後來的日子裡,我開始列提綱,每次再去看姥姥,聊天就不是漫無目的說到哪裡算哪裡了,我就要求她開始按照我的提綱講了,這樣一來,許許多多原來只是聽說過的、一知半解的、片段式的一些事情這回就變得完整而準確了。她按照我的要求,講的也更起勁了,我打著我的腹稿,聽的也更有味道了,祖孫倆就這樣在老窯裡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忘的幸福時光。
要鋪開攤子正而把經地寫姥姥家的歷史,光聽我姥姥一個人講肯定是不夠的,於是我把我的採訪工作延伸到了城裡的三姥爺和四姥爺家,他們也是最權威的當事人。
城裡的姥爺和姥姥我看望他們的次數不多,每次看到他們很健康的樣子是我最高興的事情,他們見了我也很高興,總有談不完的話題,眼神嚴重不好的三姥爺,隨便在一個地方我碰見他,我一喊三姥爺他就能聽出是我,從來沒有差錯。
然而這次卻不同了。
敲開門,開門來的是三姥爺,昏暗的燈光下,三姥爺的滿頭白髮先進入我的視線,我喊了聲姥爺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沒有說什麼,疑惑地望著我讓我進屋。關好門,他似乎依然沒有聽出來是誰,我感覺他的反應明顯不如去年那麼靈敏了。走路的腳步也沒有去年那麼平穩,兩隻腳都發出了拖地板的聲音,應該叫「蹭」才合適一點。我進來客廳,聽見三姥姥在裡屋問:「誰來了?」我進了裡屋,躺在床上的三姥姥卻是一眼就認出我來,熱情地和我說話,但是她不能起來。通過聊天才知道,三姥姥前些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椎骨摔出一個小裂縫來,好在不太嚴重,醫生安排靜臥調養,就快好了。
我說明來意,一來是好久沒有看望他們了,二來是把我的寫書計劃以及採訪的意圖交代了二位老人。兩位老人侃侃而談,許多年的往事就像在昨天發生的一樣記得清楚,給我一一娓娓道來。三姥爺雖然有些遲鈍了,但是當談到以前的成份問題、政治運動問題、組織處理問題時,依然比較謹慎,似乎隱隱地擔心這些事情讓更多的人知道後會不會引起麻煩。他已經退休多年,這種嚴肅的組織紀律性依然在他身上沒有丟掉。
我到四姥爺家採訪,剛走到二樓,就聽見樓道裡有男人小聲哭泣的聲音,再往上走到三樓,原來是四姥爺在樓道口鬧騰。我碰見他的時候是由恆利舅舅的兒子王德凱陪著他要下樓,他又要回家。我握著四姥爺的手,喊他姥爺,告訴他我是誰,但是他一點兒也不認識我了,眼睛裡面淚光閃閃的,把我當作外人一樣說:「求求你,把我帶回家去。」我知道我說什麼其實也是沒用的,和他交談了幾句,也是答非所問了,德凱陪著他爺爺下樓去了,我進屋看望四姥姥。
一眼看見四姥姥,明顯的比去年蒼老了許多,上面的牙齒全部掉光了,她的嘴唇完全塌了下去,背也彎的更厲害了,為了照顧四姥爺,愣是把我四姥姥這個曾經那麼美麗的老太婆給拖垮了。
不管怎麼樣,四姥姥一見我還是非常高興的,說不完的話題,然而說的最多的,還是四姥爺。四姥姥告訴我,四姥爺已經完全不能生活自理了,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哭著含著鬧騰著要回家,回裡屯老家,找他媽媽,找他哥哥。前些日子社區來給老幹部檢查身體,他倒是各項指標都正常,四姥姥卻有兩項指標比較差。
我們正說話的時候,四姥爺從樓下又上來了,進屋看見我,又給我作揖說:「求求你,帶我回家行不行?」我扶他坐下,四姥姥把飯給拿過來餵他吃飯。他吃完飯站起來說太熱了,德凱又給他拿毛巾擦背。我試著和他說:「我是外甥子,義安家。」一說義安家,他的眼神就亮了,居然搭茬說:「義安有親戚,是我姥姥家。」我繼續問他:「武清福你認識嗎?」他說:「認識,我舅舅。」我又問他:「許金信和許二保可認識?」他說:「認識。」再問其他人,他就不知道了。
四姥姥告訴我說,他的記憶中就剩下老早以前的那些人了,絕大部分是已經過世的人。
正說話的時候,四姥爺又鬧開了,哀求四姥姥:「求求你,帶我回家。」四姥姥對我說:「每天就是這樣過來的,我得帶他下去轉轉,我們改天再聊天。」
從四姥爺家出來,我再次感嘆無情的歲月,把曾經高大威猛剛正不阿的四姥爺就這麼折騰成這樣了,也感嘆四姥姥,她也是八十歲的老人了,這些年伺候四姥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回來的路上,我在考慮我寫書這個事情,看來要加快速度,這些老人都是有今日沒明日的狀態了,趁他們有生之年還能給我講的時候,我寫出東西來他們還能看到、聽到的時候完成這個事情,再晚,那些故事就隨著他們入土了,再怎麼搞都沒有意義了。
王斌家孩子三周歲生日,宴會上我和二姨夫李步高、四姨夫李春生喝酒,我向姨夫們交代了我寫書的計劃和進度,姨夫們一致贊成,二姨夫還說:「這事我都沒考慮到,你得加緊時間辦,今天和你這頓飯吃的有意義。」
▲2011年5月13日,作者的妹妹宋蓮萍結婚,姥姥家的親戚能來的都來了,這幾乎是所有活動中最全的一次聚會了
從左到右:
一排:二舅的二女王麗芳,二舅的三女王麗萍,恆利舅舅的兒子王德凱,三舅的女兒王麗娥,翠花姨媽的女兒郭淳佳、兒子郭淳璐,恆貴舅舅的兒子王鑫(被郭淳璐擋住了),翠梅姨媽的女兒趙敏,三賴姥爺的女兒
二排:妗妗王改英,四姥爺,四姥姥,姥姥,姥爺,三姥姥,三姥爺,三賴姥爺(姥爺的姨表弟,許二寶的弟弟)
三排:二舅的大女王麗霞,大舅的二女王海萍,翠梅姨媽,作者,妗妗王玉潔(恆貴舅舅家),張金花姨媽,二妗王保花,二舅王恆光,大舅的大女王海霞,作者的妹妹宋蓮萍,作者的妻子賀曉琴,作者的母親王翠英,作者女兒宋楚雯,妹夫姜曉東,三舅王恆輝,翠花姨媽,恆林舅舅,妗妗賈雅燕(恆林舅舅家),翠萍姨媽,張連芝姨夫(翠蘭姨媽家),翠蓮姨媽,趙春生姨夫(翠梅姨媽家),恆貴舅舅
十七
大舅的兒子王海棟把老院做了新規劃,和後院南窯的東生姥爺家商量著把後院的南窯買了下來,在原來的地基上準備重蓋新房。
▲海棟修新房,大舅最高興
拆除老窯的工程承包給了工程隊,協議約定老窯拆下來的磚抵了工錢,不再多花費用。看來這工程隊是有備而來的行家裡手,拆除的過程不是我們想像的挖掘機裝載機過來幾下推平,而是人工動手一層一層保護性拆除,一塊塊精緻的老磚被清理出來後,碼的整整齊齊放滿了周圍的空地。
▲幫海棟修房子的鄉親們
我仔細看了拆除到半路的老窯,發現老祖宗是不簡單的。
首先這裡外院子當初修建的時候肯定是一個老祖宗,至少也是自家親兄弟,要不怎麼會把前院的正窯和後院的南窯連成一體修呢?姥姥說,最中間的那孔窯原來不是住人的,那是一個過廳,老早的前後院都是走前院的大門進來,穿過過廳到後院。後來把那窯中間打了隔牆分開前後,把最東邊的角窯做了過廳。再後來才把角窯也修住,後院單獨開了大門,從此前後院徹底分開。這些過程,可能經歷了兄弟分家、土地改革、買賣置換等原因。不管什麼原因,滄桑的歷史用了一百多年繞了一個大圈之後,這些房產又回歸到王海棟一個人名下,恢復了祖先圓滿的初衷。
▲拆除舊窯合影,從左到右:
後排:王海棟的妻子郝樹芳,女兒王菲雨,王海棟。作者的姥姥抱著海棟的兒子王壽昌
我發現當年老祖宗修這些老屋的時候財力還是很厚實的,建設過程也是非常用功的,一百多年了,那窯上的土依然瓷實,卸下來照樣能用,新房的地基都不用重打,直接在原來的基礎上就能起新牆。這只是現在看見的東西,之前的那些困難年代裡,從這些老屋裡拆下來的木料、磚瓦等東西,給後人修建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前院後院拆通了
看著海棟拆舊窯,我又一次徜徉在寬巷裡,看著其他一家挨著一家那些同樣老舊的老院子,發現其實不光是我姥爺家的老祖宗厲害,寬巷裡其他老院當初主人都不是一般人。看看耀勇家的院子,能夠想像的到當年富貴氣象,想想炳將家的門樓、臺階、水口,那是一般人家的配置?就現在還能看見的那麼多層石頭基礎,那是普通人家?再回想起以前半條寬巷都是用石板滿鋪了地的,全裡屯也找不出第二條這種檔次的巷子來。這寬巷在以前絕對是裡屯的富人區!
▲修新房
我是不懂風水的,但是仔細研究了寬巷的地勢以後,發現這裡面是有些文章的,老祖宗選擇的這塊地是費了心思的。
從大的地勢來看,裡屯整個村座落在南高北低的一段大坡上,從西到東又呈西高東低,在大趨勢一路向北臺階式的低下去的過程中,唯有寬巷這一片,從巷口到最裡面呈北高南低的趨勢,遠古的老祖宗發現了這僅有的一塊向陽地,選為定居的好地方。巷子裡面那口井,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一個中心點,座落在巷子裡面的平臺上。圍繞著井居住的那些院子,後面就是城堡了,高高的城堡外面,又是幾丈深的溝。整個寬巷,後面是易守難攻的絕壁,前面是居高臨下的巷口,西面和北面兩側又有城堡保護,真是一個好地方。
那口井,我感覺也不普通。
據老人講,那口井也就是十幾米深,在村裡安裝自來水管道之前,寬巷人都是靠那井水養活著。
再觀察又發現,在井口這個位置上,往北平行移動一百多米就已經是城堡外面的溝了,那溝的深度目測來看標高肯定低於井底。可以想像在以前的時候,這口井是怎麼打出水來的?人往高處走,水往地處流,那一百米以外的地勢就低於井底了,水就能從這個這麼高的位置冒出來,這是個神奇的現象。
而且,這個地方還是先住了人後打了井。
比較奇怪,井臺的那一片地方就像個小廣場,周圍是各家的院子,三面都有路,正好中間一口井,那麼古人難道說專門預留這塊地盤讓打井?也真好在中間預留的位置上就能打出水來?你看那井的位置,如果靠南一點,靠北一點,靠東靠西一點似乎都不合適。
縱觀寬巷一看,居住的地勢,院落的排列,道路的設計以及井臺的位置,真是規劃的科學合理,自然而和諧。
我似乎是一個沒事找事的人,溜達在寬巷那些破敗的院子周圍,無聊地在姥姥家門上研究起老祖宗的社區布置問題來了。然而研究就是一種反思,把時空挪移回古人存在的那個條件下,會發現古人的智慧比我們強多了,為後世子孫考慮到了許多問題,甚至在古代很平常的東西,到了現在也變成財富了。比如那些窯養活過多少人?那些磚到最後不是還能賣錢嗎?那些老房子的地基不是能直接在上面修新房嗎?這不是老祖宗為我們節省下的財富嗎?子子孫孫在多年以後還能感受到祖宗的恩惠,這正是我們老百姓講的:前人有德,後人有福。
再轉轉,再看看,那些破敗的院子裡樹木參天,空氣清新,沒有一點噪音和粉塵的汙染,道路出入小車也非常方便,每一個院子都足夠大,出水也不存在問題,各方面一點也不比現在新批的宅基地差,按照現在的標準來看,其實是非常適合居住的,只要把那些房子重新翻蓋一下,寬巷裡肯定會恢復往日的生機。
然而可能那些院子涉及的產權過於複雜,難以整合,所以就這麼一直的荒廢下去,實在是太可惜了。
王海棟的新房封頂了,打頂的這一天,遠在部隊的弟弟王曉棟發來微信問候,寬巷裡的老少爺們兒又全集中起來了,工地上上演了一出漂亮的蓋房進行曲,高高興興順利地實現了按時完工,這個在老屋的基礎上新修起來的院子,不久就會變成寬巷最漂亮的新居,這個新居必將是新一代王家後人興旺發達的標誌,必將以全新的姿態告慰先人:後代沒有給祖宗丟臉;必將以全新的形象告訴寬巷裡外的新一代:寬巷依然是個好地方!
▲王海棟漂亮的新院子
在今後的歲月裡,我們還會經常回寬巷走走,我們的後人也會回寬巷看看,城裡的王家後人也許會回裡屯尋根,不管是城裡回來的親戚,還是我們這些大小外甥子,今後就得記住一句話了:王家後人尋祖根,裡屯寬巷找海棟!
▲姥姥帶著她的重孫王壽昌,看著老屋新房的更替,展望著後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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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鄉村秀才,1975年生人,介休某上市公司中層幹部,介休市文聯促進會會員,介休市作家協會副秘書長,介休「行餘書社」特聘社員,介休市書法家協會會員,介休方言藝術研究者,網絡稱為「介休山藥蛋派教父」。
來源|知彼(ID:zhibi0354)
本文首發於知彼
圖片均為作者提供
編輯|陳樂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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