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選自顧易《漢字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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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詠《醉翁亭記》。
惜字如金,是我國文學創作的優良傳統。歐陽修是北宋著名的散文家和詩人,他在翰林院任職時,曾與三個下屬一起出巡,見路旁有匹飛馳的馬踩死了一條狗。歐陽修頓時來了興趣,對著三個人說:「請你們分別敘述一下這件事。」第一個人先說:「有黃犬臥於道,馬驚,奔逸而來,蹄而死之。」第二個人接著說:「有黃犬臥於通衢,逸馬蹄而殺之。」最後一個人說:「有犬臥於通衢,臥犬遭驚馬而斃。」
歐陽修聽後,沉思了一會兒,笑著說:「如果像你們這樣寫史書,恐怕一萬卷也寫不完呢。」那三個下屬連忙請教歐陽修:「那您覺得該怎麼說呢?」歐陽修道:「『逸馬殺犬於道』,六字足矣!」三個人聽了以後,紛紛點頭稱讚。這就是歐陽修惜字如金的故事,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成為宋代文學史上開創一代文風的文壇領袖。
「惜」,形聲字。《說文解字》:「惜,痛也。從心,昔聲。」
「惜」的本義為痛惜、哀傷,如「惜其用武而不終也」、惜老憐貧、惜未成功等。「惜」後來引申為愛惜、捨不得,如愛惜光陰、惜墨如金、憐香惜玉、愛惜羽毛、不惜工本、惺惺相惜等。在人生道路上,有的人往往不懂珍惜,因此留下許多遺憾。時光不能倒流,不懂珍惜,錯過了也就變成永遠的遺憾。「惜」字告訴我們要學會珍惜。
學會珍惜,要珍惜擁有。「惜」由「心」和「昔」組成,「心」為內心、心境;「昔」為從前,表示逝去的時光。心裡懷念過去的時光,流連於已經消逝的人和事,感到很可惜。昔日之事,永存心中,這就是珍惜。
有一個學生向哲學家請教,世界上什麼東西最寶貴、最值得珍惜。哲學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帶著他訪問了許多人。在醫院裡,他們訪問了一個得了不治之症的百萬富翁。當被問及什麼東西最寶貴時,富翁說:「我現在感到最寶貴的是健康,誰能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我情願把所有的財富都送給他。」在鬥牛場上,他們訪問了一個鬥牛士,這個鬥牛士身體健壯,結實得跟公牛一樣,但是他失戀了。鬥牛士痛苦地說:「愛情,真正的愛情,才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在河邊,他們遇到一個曬太陽的老人,提出了同樣的問題。老人顫巍巍地站起來,羨慕地盯著年輕人容光煥發的臉龐說:「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東西比青春更寶貴的了。」他們一路訪問下去,擁有權力的人渴望得到友情,在監獄的人渴望得到自由,精神壓抑的人渴望得到快樂等,答案各種各樣,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些寶貴的東西,都是已經失去或即將失去的東西。哲學家說:「孩子,世界上的許多東西其實都十分寶貴。當我們擁有它的時候渾然不覺,而一旦失去,便感到它的寶貴了。所以,我們應當珍惜我們的擁有。」
在現實生活中,往往是慷慨大方、無私奉獻給我們的,恰恰會被我們忽略,而一旦失去了才感到可惜。比如大自然給我們提供了清新的空氣和清潔的水源,我們往往覺得這是天經地義,有時讓清潔的自來水譁啦啦地流;父母給我們無私的愛,在生活上給我們無微不至的關懷,有時我們卻把愛當作囉唆而感到非常厭煩;我們有幸遇到一個開明、包容的領導,又有一幫互助和諧的同事,這是一個難得的工作環境,但我們往把包容當作軟弱而自驕、自傲,結果使團體不和諧。其實,每個人所擁有的東西,正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如權力、名望、愛情、健康、快樂等,當你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在不經意和不夠珍惜中丟失了。而一旦失去,也就找不回來了。「惜」字告訴我們珍惜擁有,珍惜當下,珍惜所有。
元代著名畫家、詩人王冕,出身貧寒,卻十分好學。他白天邊放牛邊看書,夜晚
則借佛殿長明燈夜讀。王冕珍惜點滴時間,最終自學成才,成為畫家。圖為其作
品《墨梅圖》。
學會珍惜,要珍惜時間。「惜」字中有「昔」,「昔」表示昨天,與「今」相對,泛指過去的一段時間,「昔」字又有一個「日」字,意為要珍惜今天寶貴的時光。時間,是一種不可再生的、最短缺的、特殊的資源。這種資源特殊在哪裡?一是它不能反覆使用,今天過去了,永遠不再回頭,時間不能倒流。二是它沒有替代品。所以浪費的時間是無可挽回的。哲人耶曼孫曾說:「爾若愛千古,爾當愛現在。昨日不能喚回來,明天還不確實,爾能確有把握的就是今日。今日一天,當明日兩天。」有一個「守財奴悔悟」的故事,告訴我們要珍惜時間。
從前,有一個守財奴,他一生吝嗇,積攢了100萬元。直到有一天,死神降臨要奪去他的生命,守財奴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好好享受人生,他對死神說:「我把財富的一半給你,你讓我多活一年吧。」死神冷冷地說:「絕對不可能!」守財奴以為死神嫌少:「那我把全部財產給你好了!」死神依舊說不行。守財奴提出最後一個請求:「那請給我一分鐘的時間吧,我要寫一份遺囑。」守財奴用顫抖的手寫下了一行字:「請記住,你所有的財富買不到一天的時間。」他最後終於明白,金錢可以儲蓄,但是時間是不能儲蓄的,是用金錢買不到的。金錢可以從別人那裡借,而時間不能借。
在人生這個銀行裡,還剩下多少時間,每個人都無從知道。因此,時間很重要,把握好今天更重要。真正富有的人是用時間衡量價值所在,而不是用金錢衡量,當你認識到時間的寶貴時,你將變得更富有。其實,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在有限的生命長度中,若要活得更有意義,就要珍惜時間,把時間用在事業上,減少無聊的應酬和無節制的娛樂。明代文嘉為警醒世人,作有《明日歌》一首: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日日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無窮老將至。
晨昏滾滾水東流,今古悠悠日西墜。
百年明日能幾何?請君聽我《明日歌》
學會珍惜,要學會珍惜稀有。「惜」的諧音為「稀」,稀有的東西要倍加珍惜。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隨著人口的增長、城市化和工業化的發展,生物的多樣性和文化的多樣性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許多瀕臨滅絕的珍稀動植物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亟待搶救和保護。今天,我們進行文化建設,要搶救和保護稀有劇種、民間技藝,古村落、古街巷、百年老店、民間傳說等都值得去挖掘、發現、搶救和保護,只有這樣,我們的文化寶庫才會越來越豐富、越來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