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藤集》是靳宏偉匯集20年來寫就的小品文和詩歌而成的集子,詩文集有論,有述,不乏驚人之語。靳君自命書齋為偶為齋,取工作之餘,偶爾為之之意,然30餘年,筆耕不輟,集腋成裘,就不是偶為,而是久久為功了。
《野藤集》,雖有偶得之意,但更顯孤傲之氣。《野藤集》有著對家鄉的赤子之心,題名為「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陵川縣因地域狹、資源匱乏,是晉城六縣(市、區)中經濟發展最遲緩的縣區。近年來,全域旅遊政策的出臺,陵川縣生態文化旅遊示範區的建設,給陵川發展開啟了新的契機。旅遊、生態文化建設都需要文化支持。靳宏偉不計功利,以史志為基礎,在田野調查基礎上,寫出《陵川縣名考》,提出「陵」是山之脊,「川」是水之源,陵川一名,謂「太行之脊,海河之源」,其意新,其情切,也為千年古縣新時期旅遊文化張本。《誰人猶記牛懷保》一文,開篇「我和牛懷保素不相識,然作為一個陵川人,我更願意懷念他!」因為熟悉陵川縣發展的困境,對每一個為陵川發展作出貢獻的人,靳宏偉都會表現出無比的崇敬。牛懷保,上世紀60年代末任陵川縣縣長期間,完成磨河提水工程,改變了本地區長期缺水的狀況。在靳宏偉看來,磨河提水工程所形成的歷史文化遺產,已經演變成陵川精神的文化符號。《野藤集》中家鄉史論、人物論最多,文章最後總是大聲疾呼,希望有志者可以共同努力。
書中每每有異於常人之論,然所論卻盡得史料文獻的真相。《陵川對上黨梆子的貢獻》,對上黨梆子傳奇人物趙清海掌故、史料,收集詳盡,論述精當。對上黨梆子頭把靳山海的貢獻,評價準確,史料翔實。不過,這並不是一般的史料分析文章,此文是為陵川「文化大縣沒劇團」進行駁論,以氣運文,全篇有書生氣,但沒有書卷氣,言之有物,言之成理。
靳宏偉是研究經濟出身,但對地方文史、黨史建設卻如數家珍。同鄉小聚,一圈人圍坐,最喜歡靜聽他聊晉城紅色革命的掌故了。因為偶然所得一條線索,他與張建軍跑北京,下南方,經多次和桂濤聲將軍之子聯繫,在翔實史料的基礎上,提出陵川為《在太行山上》首創地,也是首唱地。史料也彌補了抗日戰爭時期,第13軍遊擊隊活動的範圍及影響力,著名音樂家冼星海活動的線索也有了新的史料。
《太行驕子》實錄晉城籍無產階級革命家孔祥禎革命活動史料,胡海清評價說:「向我們展示了一個老共產黨員的高尚品德和革命情懷,填補了晉城市黨史研究的空白。」放開其黨史研究價值不論,全文中處處展示了作者對孔祥禎的崇敬之情,正如文中所述:「我仔細翻閱檔案和史料對孔老的記載和講述,無不為他一生追求真理、堅貞不屈的堅強意志,光明磊落、忠厚善良、剛正不阿的光輝品格,淡泊名利、倜儻灑脫的個人風採油然起敬。」這不是一篇史料的複述,而是充滿著對革命家嚮往的赤子之情,以孔老為榜樣的革命豪情,還有引以為傲的桑梓之情。
有情才是真丈夫。正如靳宏偉《我的鄉愁》所寫:「年夜飯/媽媽菜/祖宗牌/小夥伴/同學戀/還有門前流淌的小河/和窗外如黛的青山!」書中表達了忙於工作,忽略家人的愧疚,更表達了對自己家人、女兒關愛的感激。《我的女兒》中言:「十三年了,總想為女兒寫點什麼,而今夙願已了,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口氣,是天下父母都有的愛子之情,愛之切,言之難。面對真情,語言是匱乏的,只能用行動去表達了。
沒有大境界,就不會有書生氣,沒有大情懷,必生書卷氣。《野藤集》處處顯示了作者對家鄉人、家鄉歷史的大境界、大情懷。文章把真實的工作經歷、生活中的真情實感據實寫來,不是生活的自拍,而是生活反思之後的提煉、鍛造和重塑。靳宏偉七言絕句《詠菊》應當是自我評價的寫照,「不必桃花向日紅,迎霜一立傲蒼穹。只因不識林和靖,寒友三芳榜上空。」這不由得讓人想起王安石的《梅花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讀其書,知其人,但因為此書寫的都是身邊熟悉的歷史、熟悉的事件、熟悉的人物,也就更能浸入其中,慢慢地反觀自己的生活了,於是便讀其書,而知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