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的生母趙姬真的是一個荒淫放蕩的皇太后嗎?這都是《史記》作者司馬遷一個人講的,且獨家發布,無從辯駁。
翻遍《戰國策》,倒是有不少提及呂不韋的文字,但絕不見涉及其男女私情的片言隻語。其實細察《史記》的有關秦始皇身邊女人的文字,顯見司馬遷手頭的資料是極其有限的。
秦始皇的皇后是誰?嬪妃有誰?幾乎隻字沒有。這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了,始皇嬴政對自己女人的信息,封鎖到何等嚴密的程度。
閒言少敘,我們來說趙姬。
秦始皇的生母趙姬,個人生活有多麼荒唐和不堪?且看司馬遷是如何記錄描摹的:
1、邯鄲城風月場中一歌舞伎。
這種人,名義上以歌聲舞姿娛人,實則形同於唐人口中的倡家——娼妓,兼職出賣皮肉色相。司馬遷的原話是,「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邯鄲城娛樂場諸多歌姬裡,長得最漂亮、舞也跳得最好的那一位。
司馬遷很清楚,一個人所操之職業,與其道德取向緊密關聯。一個正經本分人家的女娃,能捨身入得倡家、以歌舞色藝為業麼?!此是趙姬的身份定性。
2、甘心被富豪商人保養,同居並孕,一切都無所謂。
趙姬顯然是被呂不韋包養的情人,而非明媒正娶的妻室,司馬遷是這樣表述的,「呂不韋取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與居」,雖然語中有個「取」字,但肯定不是妻子夫人,否則完全沒必要句末加上「與居」二字,是故二人顯屬非婚同居關係。
一個女子,心甘情願被人包養,並為其懷孕,其人品之低下,可想而知。史遷在這裡正是想告訴我們,這女子輕浮而沒有底線。
3、身懷六甲悖人倫而改嫁他人。
在司馬遷筆下,趙姬事實上就是一個供男人玩弄的尤物。她本屬商人呂不韋,秦質子異人酒席上「見而說之」,便又跟了異人。
更可惡的是,明明情夫呂不韋已「知有身」,知道她懷了孕,而趙姬自己也確認自己懷孕,竟有意「自匿有身」,對外界當然主要是對異人,隱藏了這個不該隱藏的秘密,輕率即轉投第二個男人的懷抱。作為女人,足見其毫無羞恥之心!
4、以王后之尊淫亂後宮,放蕩得不是一般。
兒子已坐王座,趙姬仍劣根難除。本性不改。看司馬遷怎麼寫,「秦王年少,太后時時竊私通呂不韋」,異人即秦莊襄王也就是趙姬的合法丈夫英年早逝,兒子嬴政繼位做了秦王,但還年少。
身為太后的趙姬難耐寂寞,居然與老情人呂不韋再續前緣、暗中幽會。
而呂不韋這時可是大秦的相國、小秦王的「仲父」!一對狗男女簡直是拿大秦的宮廷當成了他們的溫柔鄉,肆無忌憚。
尤其是趙姬,不管不顧到「始皇帝益壯,太后淫不止」,眼見身為大秦之王的兒子已長大成人,知曉男女之事,她仍不加收斂、淫心如熾。
或者是受了史遷文字的影響,野史上,趙姬的放浪被傳得更為邪乎。據說是一次與嫪毐在馬車裡,茶飯不思連續五天雲雨不歇,直到把猛男折騰成一個憔悴疲睏的小老頭才放手!
5、豢養男寵,滿足淫慾。
嫪毐乍看,是呂不韋在情慾旺盛的趙姬這裡的金蟬脫殼計,但在司馬遷故事構思裡,則全然是一個表現王太后趙姬性泛濫而設置的角色。
首先,「大陰人」,——生殖器粗大;
其次,性功能強大,與趙姬恰棋逢對手,也是她絕對需要的,「其陰關桐輪而行,令太后聞,以啗太后。太后聞,果欲私得之。」
三是「太后私與通,絕愛之」,嫪毐與趙姬只一夜,便俘獲其身心,太后再不願撒手,深陷其中到不計後果地與這個傢伙致孕產子。
史遷《史記》裡關於嫪毐的文字情節描述,完全可以當成小說去讀。太后的肚子大了,不能不遮人耳目,或者也是為了攜小鮮肉逍遙自在免人打擾,趙姬「詐卜當避時,徙宮居雍」,兩人索性雙飛雙宿到遠離首都的離宮。
6、情迷智昏,不惜禍國亂政。
女人養面首與男人蓄妓一個道理,既然其能為自己帶來樂子,必然要以大量財物做代價。像趙姬貴為秦王太后這樣的身份,自然就不是一般的財物了。
司馬遷寫:「嫪毐常從,賞賜甚厚」,——這不算什麼;「事皆決於嫪毐」,——開始由私情而幹政了,亦可見趙姬愛之深厚了,大小事情都由小情人決定,關係顯然已非一般!
史遷講嫪毐後來的排場氣派,「嫪毐封為長信侯,予之山陽地」,封侯賜地,宮室苑囿車馬華服盡其享用;「嫪毐家僮數千人,諸客求宦為嫪毐舍人千餘人」,伺候嫪毐的奴僕幾千人,找嫪毐求職求官的舍人千餘人!此可想見嫪毐當時之勢有多大。
這些又還都不算什麼。發展到後來,趙姬簡直徹底腦殘,直接以秦之江山社稷交換「性福」。她荒唐地給嫪毐生下兩個兒子,答應嫪毐害死秦王嬴政,由她倆的孩子為王。
司馬遷原話:「始皇九年,有告嫪毐實非宦者,常與太后私亂,生子二人,皆匿之。與太后謀曰:『王即薨,以子為後。』」就這樣最終是默許小情夫叛國亂政,試圖篡位。
司馬遷說嫪毐謀反是「矯太后璽發卒以反蘄年宮」——蓋上太后印璽,以王太后之名在蘄年宮發兵(幸虧秦王嬴政英明果斷,
迅速平叛,「殺太后所生兩子」,追斬嫪毐,誅滅其三族)。司馬遷是想間接告訴我們,在趙姬這個低俗卑賤的女人眼裡,只有幽會濫交,家國江山無需顧及。用今天最通俗的話講,她就是個只知道滿足生理需求的淫婦!
7、令身為秦王的兒子顏面掃地。
王的親媽,大秦尊貴的王太后,養野漢?私生子?對胸懷吞併六國統一天下的嬴政來說,大秦的臉哪裡放?本王的臉哪裡擱?!
一個這樣不明事理有傷風化行為不檢點的母親,秦王無奈地將其關了禁閉,囚居雍城。免得她再招天下人恥笑。
後來若不是天下已定,嬴政坐穩皇帝之位,加上齊人茅焦的提醒勸諫,難說趙姬會不會寂寞冷清老死於離宮。
以上就是司馬遷《史記》裡給我們記錄的趙姬,給我們「塑造」的千古一帝秦始皇生母的荒唐不羈形象,——賣藝為生,被人包養,私孕改嫁,穢亂後宮,養寵篡國。
趙姬果真是這樣一個令人不齒的壞女人嗎?其實司馬遷的文字,不小心還是露出了破綻。
同一篇《呂不韋列傳》中,他一面講,趙姬是邯鄲城歌舞伎中的佼佼者(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一面又說:「子楚夫人趙豪家女也。」「子楚」即異人,「子楚夫人」即趙姬,這裡趙姬由娼妓變成豪門千金。
試問一個豪門人家,肯讓自己的千金小姐出賣色相,能允其被一個外地來此的商人同居包養嗎?!
距秦百年之後的漢時川蜀土財主卓王孫,尚且以女兒與當代名人司馬相如私奔為丟臉之事,莫非戰國較西漢要開放?山高地偏的蜀中臨邛地主比繁花都會邯鄲的大富豪更要面子?!
竊以為,史遷的趙姬這個人物大體框架或許沒有問題,但他把捕風捉影得來的這個女人身上的事件細節,不負責任地放大了,添油加醋刻畫得更吸引後人眼球了。
再者,漢是在所謂「暴秦」垮臺下,建立起來的布衣天子領導的人民新政權,司馬遷對前朝皇帝及其家人的任何過渡貶損醜化,都不會有人指責;一定程度上。
興許他文字所反映的正是大多數翻身農奴的共同心聲,他的批判性描寫,為之拍手稱快的大有人在。
第三個理由是來自司馬遷對呂不韋的固有偏見。在司馬遷這類文史學者眼裡,天然地瞧不上呂不韋這種奸商。
是故他在《呂不韋列傳》之末尾收筆時,引用孔夫子《論語》中「聞人」這個詞,明確地給呂不韋做了蓋棺定論:你就是聖人口裡所講的善騙取名聲而行為很壞的一個壞傢伙!跟你有染的女人,不會有好貨色!
實事求是地講,呂不韋固然出身商人,但歷史事實證明他是有大胸懷、大抱負和非凡政治眼光的一個人,他不僅主持編纂了既有歷史文化價值又兼具治國綱領的《呂氏春秋》,秦的最終能夠兼併六國、一統天下,其奠基之功也不可磨滅。
最後作者提醒大家注意一個歷史細節,趙姬與嬴政,是在呂不韋與異人逃回秦國六七年之後,才被趙國送回秦國的。
趙姬如果真是一個水性楊花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她這六七年又是如何過來的?當時她可是正值盛年!
所以我們可以肯定,歷史上的趙姬,出身倡家無疑,但絕不會像司馬遷《史記》所寫得那麼齷齪不堪。
趙姬以有孕之身改嫁、好大陰人等等細節,均屬司馬遷草率的臆想杜撰,以文學手法演繹真實歷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