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9日,九江都昌的馮先生在朋友圈連發4條視頻:「一大早就來工地插紅旗」、「準備工作就緒」、「望土地公公保平安」、「木屋度假村正式開工」,畫面中合作方、股東們正準備給木屋度假村開工儀式剪彩,周圍站滿附近村民和扛著器材躍躍欲試的工人。畫面中的馮先生紅光滿面,因為原本從事農用車輛運輸的他作為承建方,初次涉足建築行業就取得「開門紅」,畫面裡馮先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時過境遷,近2年後的現在,馮先生卻變了個人,面黃憔悴、鬍子拉碴。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鄱陽縣園林所一個普通職工騙得如此之慘,跟他一樣受騙還有不少,大家湊在一起一算,這個曾經自稱是城建局領導的人,讓他們被騙了500萬元之多。發生了什麼?連日來,記者展開調查。
那個自稱是城建局領導的「掮客」
據馮先生回憶,2018年通過別人認識的鄱陽縣段某柏,是他「噩夢」的開始。段某柏一直以鄱陽縣城建局領導自居。幾番熟悉下來,段某柏帶著一個「賺錢」的項目來找他。
在段某柏口中,這是一個鐵定賺錢的市政工程項目,位於鄱陽蓮湖鄉蓮池村,建造100棟「共享木屋」。該工程是廣州阿米農業科技公司(下稱廣州阿米公司)的最新項目的一部分,項目計劃在全國100餘個景區建造共享木屋,全國「共享木屋」將超過一萬棟,而江西地區的木屋項目歸景德鎮昌新勞務公司(下稱昌新公司)負責。
「省裡有紅頭文件,屬市政工程項目,有政策扶持」
在接觸中,段某柏時不時發個朋友圈,留下一張在路邊的自拍照,說自己正在執勤。還將信將疑的馮先生,在段某柏一番番遊說下,徹底放下了防備。
「段某柏多次表示該項目省裡有紅頭文件,因為保密不能隨便看。加上他鄱陽縣城建局領導身份,正負責縣裡白改黑項目。說是國家大力推廣的,有政策扶持。」馮先生這樣描述當時的經過。
而實際上,段某柏是從昌新公司負責人李某琴處,接下的工程,當起了「掮客」,轉包給馮先生。
工程被轉兩道手還有30%利潤 他上當了
(李某琴收到50萬保證金後出具給馮先生的「欠條」)
根據馮先生提供的證據顯示,段某柏以龍澤建築勞務公司名義與昌新公司籤訂合同。工程包括「鋼、木、水電、門窗等設施,工程報價每平方米2500元」。同時,每棟木屋內的家具包括燈具、家具、電器等裝修項目報價4.5萬元。
而段某柏將工程轉包給馮先生時,每平方米單價降至2260元,裝修項目報價也降低至4萬元。雖然,經過段某柏一道「盤剝」,他仍然有30%左右的利潤空間。100棟3000多萬元的總工程量,馮先生已經沒有了「理智」。
「保稅金」「保證金」真正的黑手來了
為了拿下工程,馮先生幾乎對段某柏言聽計從。哪怕對方還問自己要「保稅金」20萬元,說是給『領導』的,交錢後項目就不用交稅。一番討價還價後,雙方同意分批支付「保稅金」,2019年1月開工後,馮先生支付了段某柏5萬元。
(段某柏收到5萬元後出具的「借條」)
此外,根據合同顯示,馮先生還需交納「工程保證金」50萬元給昌新公司相關負責人李某琴,並在50天內墊付工程款建造6棟樣板房,驗收合格後可以在10天內拿到六棟房屋工程量總額的80%。之後,每完成10棟房屋,馮先生都可以獲得相應工程款的80%。
6棟木屋完工 因欠工資不敢回家過年
本文開頭的那一幕上演了。施工期間段某柏這樣對馮先生說:「儘管施工,其他配套,包括『三通一平』等事項,蓮池村村支書張某霖全權負責。」
(馮先生與自己承建的木屋)
只是結局完全不像說好的那樣,6棟木屋很快完工,昌新公司一直不支付工程款。找到該公司李某琴,她又稱廣州阿米公司法人被抓了,公司財政陷入困境,因此工程款發不下來。而此時,馮先生前後投入超200萬元,其中近半是工人工資,甚至2020年過年,他都不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