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弦歌 | Chapter 1. 「冰上沙皇」普魯申科

花樣滑冰簡史

1772年，英國人羅伯特·瓊斯（Robert Jones）出版了世界上第一本滑冰專著《論滑冰》；早期的花樣滑冰是古板的「英式風格」，和現代花滑相差甚遠；

19世紀中葉，美國芭蕾舞者兼滑冰選手傑克森·海因斯（Jackson Haines）用螺絲將冰刀釘在靴子上，增加了跳躍的穩定性；他將滑冰運動和配樂舞蹈藝術融為一體，在歐洲巡迴表演，受到熱烈歡迎；技術方面，他發明了三大基本旋轉中的蹲轉（sit spin），被後世尊稱為「現代花滑之父」；

1892年，國際滑聯（International Skating Union ）成立；

1896年，俄羅斯聖彼得堡舉辦了首屆世錦賽，只設男子單人滑項目；直到1906年舉辦女子單人滑比賽前，男女運動員均一起參賽，女選手Madge Syers於1902年獲得過亞軍；

1908年，俄羅斯聖彼得堡世錦賽首設雙人滑項目；同年，花樣滑冰成為奧運比賽項目。

1952年，法國巴黎世錦賽首設冰舞項目。

 哦，命運，像月亮般變化無常，盈虛交替；

可惡的生活，把苦難和幸福交織；

無論貧賤與富貴，都如冰雪般融化消亡；

……

命運摧殘著我的健康與意志，無情地打擊，殘暴地壓迫，使我終生收到奴役；

就在此刻，切莫遲疑；

因為那最無畏的勇士，也已被命運擊垮；

讓琴弦撥響，一同與我悲歌泣號！

    《布蘭詩歌》磅礴經典的旋律響起，冰上的皇帝緩緩張開雙臂，仰視的目光帶著不可一世的君威。他勇敢地打開了命運之門，代表人類最高意志，同嘲諷與折磨他們的命運神魔展開殊死鬥爭。此行壯絕，浸透血汗與淚，然而義無反顧，直到盛大的曙光降臨。每一個選擇了花滑道路的人，路上都註定荊棘叢生。

 1994年，俄羅斯，聖彼得堡。

 一名金髮藍眼的少年目送母親搭乘的火車遠去，隨後忍不住邊追邊不停地叫喊著。母親坐在車廂裡，為不得不把兒子獨自留在陌生的城市而淚流滿面。

      聖彼得堡，作為俄羅斯這樣橫跨九個時區的大國的第二大城市，是如此宏偉而美麗。18世紀初，彼得一世帶著他的雄心壯志，將這裡建設成為俄羅斯通往歐洲的窗口。作為一座孕育了無數文豪與藝術家的歷史文化名城，冬宮、夏宮、葉卡捷琳娜宮、滴血大教堂……無不色彩斑斕，富麗堂皇，散發著奢華精緻的貴族氣息。無論是文學、美術、音樂、舞蹈還是花樣滑冰，均在這座城市有著深厚的底蘊，綻放著欣欣向榮的藝術之花。

    對11歲的葉甫根尼·普魯申科（Evgeni Plushenko）而言，聖彼得堡太大了。他舉目無親，飽嘗著孤獨的苦酒，這一切都是為了——花樣滑冰。

    

      百年前，當人們在涅瓦河畔的烏蘇波夫花園池塘的冰面上滑行時，花樣滑冰便開始了在俄羅斯的歷史。悠久的發展歷程與雄厚的資本使俄羅斯花滑人才輩出。然而，三年前，蘇聯解體了，強盛一時的紅色帝國轟然倒塌。物價飛漲，盧布瘋狂貶值，在溫飽問題都得不到解決的情況下，談論事業及理想追求如同天方夜譚。「舉國體育體制」遭到巨大衝擊，經費嚴重短缺，伏爾加格勒的冰場被改建成了葡萄酒和伏特加的倉庫。為了繼續追尋夢想，年少的普魯申科背井離鄉，轉投到有著「冠軍傳送帶」之稱的著名教練阿列克謝·米申（Alexei Mishin）門下。

      曾經的他體弱多病，得過嚴重的肺炎，但體育鍛鍊乃至軍事化訓練使他脫胎換骨，蛻變成前途無量的好苗子：11歲便掌握了所有類型的三周跳；極佳的肢體柔韌性使他成為世界上第一位能做貝爾曼旋轉的男性選手。更重要的是，他的學習能力與悟性驚人。然而，米申教練手下實在是有太多優秀的男孩了，包括烏爾曼諾夫（1994年奧運冠軍）、塔陶羅夫、亞古丁等等。他作為米申門下最小的運動員，最開始時不但沒有得到太多關注，還飽受來自嫉妒他才能的年長男孩的霸凌。他染上了抽菸的惡習，學業荒廢，直到母親終於無法忍受思念的折磨搬來聖彼得堡與他同住時，他的生活秩序才開始恢復正常。

      花滑是項極為燒錢的運動，而普魯申科的父母都是工人，他們的工資根本負擔不起花滑的費用及聖彼得堡的生活開銷。母子倆不得不冒著被趕上街頭的危險和一個酒鬼合租公寓，並靠撿瓶子換錢來買麵包充飢。所幸普魯申科很快嶄露頭角，13歲時第一次到澳大利亞參加世界青年錦標賽便獲得第六名。他被澳大利亞的旖旎風光震撼著，心中充滿喜悅。然而，母親對他的戰績很失望，她對普魯申科說，才第六？在吃了這麼多苦頭後，才第六就讓你這麼高興？你可是戰鬥民族的一員啊！

     著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有言：「真正偉大的民族永遠不屑於在人類當中扮演一個次要角色，甚至也不屑於扮演頭等角色，而一定要扮演獨一無二的角色。」普魯申科從此燃起熊熊鬥志，次年便成為了世青賽冠軍。14歲的冠軍頭銜，足以讓米申對他刮目相看，開始將培養重心放到他身上。15歲時，他以火箭般的速度升入成年組，成年組首戰的世錦賽即獲得銅牌。

 這是「宇宙人」的橫空出世。

 2000-2001賽季的大滿貫後，19歲的他迎來人生第一場奧運會。作為青澀的「奧運新人」，他最大的勁敵就是曾師出同門的亞古丁，兩人的關係可謂「一山不容二虎」——事實是，米申門下的男單選手幾乎個個都是「虎」，因此關係很難親密。

      手術燈慘白的光亮起，心電圖呈現出穩定但無法代表主人內心激烈活動的曲線。由於先天髖關節畸形，周期性疼痛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不斷加劇。然而，奧運會前X光片卻始終拍不出什麼問題。當時「失寵」於米申的亞古丁已轉投到「鐵血教練」塔季揚娜·塔拉索娃（Tatiana Tarasova）門下，這位前蘇聯雙人滑選手總愛穿裘皮大氅，就像一隻常年在冰原上狩獵的魁梧的母熊，而亞古丁則像亦步亦趨的小熊，跟隨熊母學習冰上生存的王法。就在出發前，亞古丁和塔拉索娃爆發了爭吵，因為她受夠了他總是喊腳疼——「你們都是些膽小鬼！」我們可是戰鬥民族！她重重地朝亞古丁後腦勺來了一下，疼得「小熊」眼冒金星以至於暫時忘卻了腳的痛感，就這樣強行站上了奧運舞臺。

▲亞古丁與傳奇教練塔拉索娃

      彼時亞古丁是世錦賽三冠王，四連霸的夢想被普魯申科截斷了。鹽湖城奧運賽場上的氣氛可謂劍拔弩張。隱忍的痛楚，在踏上冰場那一刻忽然消失，如同海嘯來臨前的退潮，透著短暫而詭異的平靜。然而，奧運盛事容不得他思考平靜下蘊藏的危險。

      在熱烈的應援聲中，他帶著自信的氣場率先開始了短節目，選曲是另類弦樂組合「古典辣妹」的《Winter》，宣告「凜冬已至」。他的滑冰服設計完美契合了音樂主題——黑色長褲是樹幹，蔓延至上衣的黑色花紋是樹枝，留白處綴滿了亮閃閃的水鑽，仿佛冰雪在陽光下耀目的反光。開場隨著摧枯拉朽、狂風呼嘯的音效擺動幾下，他就像一棵被施了魔法的樹醒了過來，開始絢麗的表演。整個空間仿佛瞬間被魔法之冬侵襲，飄起傾盆的白練。撒冰一幕，形象地詮釋了一棵樹抖落枝杈上負擔的積雪，即將開始狂舞。

      曲子在舒緩的旋律中向高潮漸進，他先後完成了高難度的4T+3T聯跳和3A。一個跳接蹲轉，合上了忽然變急促的旋律，而後是第二次撒冰——這個獨具匠心的動作設計，帶著歡欣的活潑感，莫不是這棵樹已舞上了興頭？緊接著是宛如在冰上跳健美操的步法，直接引爆全場高潮，他遊刃有餘地勁舞，甚至還有空向觀眾拋一個飛吻；接續步途中銜上一個3Lz單跳，絲毫不影響流暢性，舒展而開的雙臂配合著華麗的舞步，莫不是在向觀眾和裁判邀舞？當最後一組換足蹲轉結束後，他第三次撒冰，象徵一個高潮式的結尾。阿列克謝·亞古丁（Alexei Yagudin），以標誌性的、豐富新穎的銜接與步法，展現出帝王級別的華麗演技，生生將競技比賽節目演繹成了表演滑。

▲《Winter》成為亞古丁代表作之一

 隨後普魯申科登場，配樂是麥可·傑克遜金曲串燒。他以一襲銀亮的戰衣亮相，開頭是《Earth Song》高山流水的片段，和《Winter》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展現的是草木葳蕤、生機勃勃的春景。或許是緊張和經驗不足，第一個四周跳摔了，無可避免地和亞古丁拉開了差距；但他並沒有受此影響，漂亮地繼續MJ模仿之旅。

 曲目快慢切換的剪輯，正好展現普魯申科強大的銜接能力——優美的跳接燕式轉過後，畫風突變，《Bad》+《Billie Jean》的旋律下，熱辣勁舞，步法感染力絲毫不亞於亞古丁；一個3Lz單跳落冰，音樂突然切換成《Childhood》，在悠揚音色的浸染下，於聯合旋轉中展示了招牌的貝爾曼旋轉；緊接著《They Don’t Care About Us》再度引爆高潮。年輕的「冰上MJ」奉上了高質量的表演，但四周跳的失誤和相對遜色的藝術表現力使他短節目僅排第4。

▲「冰上MJ」

      自由滑乃重頭戲，也是競技的高潮。和短節目2分40秒，有8個規定動作不同，男單自由滑足足有4分30秒給選手「放飛自我」。可以說，短節目考驗基本功，自由滑則是展現更高實力的舞臺，各種內功到了自由滑都不必藏著掖著，此時不釋放更待何時。這對師兄弟的選曲完美展現了各自擅長的風格——亞古丁是全然的陽剛史詩大氣，普魯申科在駕馭男性的力量美與磅礴氣勢之餘，還能展現女性的柔美，並且不妖不騷。

《鐵面人》和《卡門》——堪稱花滑史上最經典的巔峰對決之一。

     

     由於短節目落後，普魯申科先上場。《卡門》其實是他賽季末臨時更換的節目，準備時間相當緊迫，再加上短節目落後，自由滑根本就是孤注一擲，破釜沉舟。他在短節目中尚未展示的本領包括分飾男女角色的演技和「火星跳躍」配置。1988年，科特·布朗寧完成了世界上第一個四周跳（後外點冰四周跳），此後人們不斷在四周跳技術的進化上挑戰難度高峰。這對師兄弟擁有的殺手鐧均是難度超前的三聯跳，要知道彼時仍是6.0時代，裁判打分採用6分制，自由滑從技術得分（technical merit）和藝術表現（presentation）兩方面粗糙評分，從0.0分到6.0分確定選手名次，重視的是節目整體效果，並無新系統針對動作難度和完成質量的細緻評價。高難度意味著高風險，若因跳躍失誤扣分導致排名降低，對結果而言相當得不償失。

        

       氣勢雄壯的《阿拉貢舞曲》響起，普魯申科化身下士唐·何塞，在體力充沛的節目前半段祭出「433」聯跳——4T+3T+3Lo，可惜3Lo未能圓滿落冰；而後是遊刃有餘、流暢飛揚的4T，陀螺般的空中旋轉仿佛唐·何塞深陷與卡門的愛情糾葛，無法自拔。一個自信的抬頭和擺臂，角色切換成鬥牛士埃斯卡米諾，象徵競技場上的戰鬥進行到高潮，贏得觀眾和卡門的喝彩與青睞，編排動作與3A+1/2Lo+3F「夾心跳」、3A巧妙結合，一連串精彩動作引爆的高潮將鬥牛士高大勇猛的形象展露無遺。

      嫵媚不羈的卡門姑娘就在此時登場：普魯申科大幅度甩擺手，卡門提起大裙擺熱舞撩人的形象便呼之欲出；他雙手似握住了裙角般上舉，腳步有規律地前後「舞動」，對著裁判拋媚眼，而後鬆開裙角，提起裙擺扭腰、擺臀、旋轉，讓萬千痴漢為她的魅力所傾倒。愛情就像一隻自由的小鳥！她俏皮一笑，像蝴蝶一般飛走，普魯申科就在此時進入助滑階段，而後一個3Lz單跳漂亮落冰，恰好合在重音上；2A和旋轉也因卡拍得恰到好處而展現出卡門的優雅活潑。

▲青春飛揚的《卡門》

      曲風由輕快轉為悲壯，唐·何塞由愛生恨，用匕首刺死了變心的卡門。此時鬥牛士閃亮登場，萬眾矚目，《卡門序曲》熱情歡快的旋律迎來了一個高潮式的落幕，普魯申科在歡呼鬥牛士勝利與卡門死去的強烈反差中祭出高難度的聯合旋轉，包括讓其他男性選手望洋興嘆的貝爾曼旋轉。愛情既浪漫奔放，又迷亂人心，足以釀成悲劇。普魯申科酣暢淋漓的藝術詮釋，讓觀眾仿佛欣賞了一幕宏大的歌劇。

 裁判們紛紛打出了5.7至5.9的高分，普魯申科暫列第一。

 亞古丁壓軸登場，漆黑戰衣上是破裂的金色面具。音樂剪輯自李奧納多·迪卡普裡奧主演的《鐵面人》原聲帶，氣勢恢宏的樂聲響起，遮住面容與後腦勺的雙手緩緩移動，象徵冰冷的鐵面具無情地禁錮了囚徒的尊嚴與自由。他徒勞地在監獄裡摸索出路，手掌卻只能觸碰到堅硬的石壁。身陷囹圄的苦悶掙扎，恰似「432」聯跳——4T+3T+2Lo激起的內心的火花，然而，他不甘就此潦倒一生！音樂變得雄壯激越，4T和3A強有力的落冰以及力量充沛的旋轉，均是不屈意志的展現。

▲《鐵面人》被視為陽剛大氣節目風格的典範

     柔和如新嫩春芽吐露般的樂音，象徵鐵面囚徒菲力普看到了希望。他從地獄裡攀繩而上，拯救他的正是三劍客。他摘掉了鐵面具，面具下赫然是和路易十四一模一樣的俊美容顏，原來他們是雙胞胎兄弟！他盡情擁抱著新生與自由，跳躍流暢飛揚，步法輕快愉悅。然而，暴虐專橫的路易十四怎能容忍胞弟篡位？

      曲風一轉，雄壯激昂，眩目的手部動作配合刀齒步和跪膝滑行，展現出勇士們持劍決鬥的史詩畫面；而後樂音又迴轉至柔美開闊，這裡有一個跳躍罕見地失去了平衡，但絲毫不影響姿態與動作的藝術感染力——菲力普堅定了取代哥哥成為開明君主的決心，他一擊掌，節目再度迎來高潮，激情華麗的擊劍演繹與曲終內涵豐富的聯合旋轉完美結合，象徵戰鬥取得勝利，也象徵著亞古丁克服傷痛譜寫了一曲壯絕的生命讚歌。

 排山倒海的鼓掌與喝彩聲中，「小熊」跪下親吻了冰面——這片他揮灑了血汗與淚的戰場，圓了他作為冰上傳奇的花滑夢。

      技術分全為5.9，藝術分更是出現了4個6.0滿分！亞古丁喜極而泣，他不但獲得了奧運金牌，還創造了6.0時代空前絕後的奧運歷史記錄。

     最終，這場絕代雙驕的「八點檔狗血大戲」，以亞古丁獲勝為結局落幕。

     普魯申科自然是一臉不甘，不過他大概沒想到，以後他都沒什麼機會拿銀牌了。

▲瑜亮之爭成永恆經典

 鹽湖城冬奧會後，躊躇滿志的亞古丁重新獲得了世界冠軍頭銜。借著江湖地位再度穩固的勢頭，他原本意氣風發，打算大幹一場，但病痛偏偏無情地像海嘯般洶湧襲來，使這名「冰上角鬥士」不得不在23歲的黃金年齡告別競技舞臺，從此江山易主，開啟了普魯申科一枝獨秀的「沙皇時代」。正所謂「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都靈冬奧周期，已是「黃金一代」的天下——「領頭羊」普魯申科、師從亞古丁的法國選手茹貝爾、瑞士「旋轉之王」史蒂芬·蘭比爾（Stéphane Lambiel）、全美冠軍約翰尼·威爾（Johnny Weir）、日本的高橋大輔、美國的伊萬·雷薩切克（Evan Lysacek）……然而，實力格局卻是普魯申科幾乎全面制霸。這位出身貧寒的傳奇名將，橫掃地球人類各大賽事，拿金牌拿到手軟，是競技場上當之無愧的皇帝。

 不僅如此，2002年那場冬奧會，堪稱花滑歷史的轉折點——男單上演了絕代雙驕的年度好戲，隔壁雙人滑賽場卻爆出重大醜聞：由於法國裁判的偏袒，加拿大選手儘管表現完美卻遺憾摘銀，冠軍判給了俄羅斯。據稱，這是為了「交易」法國冰舞項目的奧運金牌。國際奧委會最終為加拿大選手追授了金牌，隨後，法國裁判及據稱迫使她做出不公正裁決的法國冰協主席被國際滑聯（ISU）停職三年並禁止參與都靈冬奧會相關事務。

 醜聞促成了ISU評分系統的徹底革新，為了使打分更客觀、清晰和公正，降低人為操控比賽的可能性，2004年，以總分確定排名的新系統（ISU Judging System）應運而生。短節目和自由滑均從技術分（TES）和內容分（PCS）兩方面評分，其中，技術分是所有技術動作得分的總和，包括基礎分值（BV）和執行等級（GOE）——即對動作完成質量的評價；內容分包含五項——滑行、銜接、表演、編排、音樂表達，每條滿分為10分，按0.25分增減。除此之外，短節目時長延伸至2分50秒，規定動作減為7個；自由滑對動作內容與數量作了明確規定，不能再像以往隨心所欲。

 新系統的實行，給習慣了6分制的選手和教練提出了新的適應難題。無法順應時代潮流的老將，註定要被新浪潮拍死在沙灘上。普魯申科以帝王之姿倖存了下來，對新晉小鮮肉而言，直到2017年退役前，他都一直既是「史前怪獸」，又是現役神話。

 2007年，亞古丁接受了髖關節更換手術。術後，他請求醫生把壞死的原生骨頭留給他——因為，那是他用來贏得奧運冠軍的骨頭。

 2006年，都靈冬奧會，表演滑現場。

 匈牙利天才小提琴家埃德溫·馬頓（Edvin Marton）站在冰場中央，演出服背後的奧運五環熠熠生輝。

 以領先亞軍蘭比爾近30分無爭議奪冠的普魯申科，在熱烈的歡呼聲中閃耀登場。

 音樂響起，小提琴渾厚悠揚的音色浸染了整個光彩斑斕的空間。普魯申科起舞，流暢地滑行、跳躍，仿佛埃德溫·馬頓奏響音樂瞬間展翅飛翔的音符精靈，在冰上盡情躍動。獲得了應得的奧運金牌的他，年富力強，意氣風發，又有小提琴家為他量身打造的原創曲目，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魅力。不僅僅是跳接燕式轉與大一字步，上肢優雅的律動也詮釋出了《託斯卡》的悲愴與哀婉。忽而變急促的旋律，使他頓時像上了發條般祭出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高難度動作。一個跳接蹲轉後，向觀眾大方送飛吻，隨即綻放一個美到極致的笑容。而後，迎來旋律的高潮。

舞畢，他面向與他產生音樂藝術共鳴的埃德溫·馬頓，遙遙張開懷抱；馬頓亦一氣呵成地結束拉琴動作，雙膝跪下，為他的冰上舞姿折服。

這是一個時代的高潮，彰顯著「冰上沙皇」的絕對統治力。

隔壁女單賽場，日本選手荒川靜香獲得金牌，同樣為家鄉帶來巨大聲譽。她出身於宮城縣仙臺市——日本花滑發源地，冰場卻因經營困難於2004年倒閉。她奪冠後，花滑在日本引起了相當大的重視，冰場於2007年恢復了營業，使一位仙臺小男孩得以繼續訓練。

而早在2002年冬奧會那場瑜亮之爭，這名小男孩的奪金願望就已十分強烈了。並且，他是普魯申科派的。

他就是如今名震冰壇、成為新生代傳奇的羽生結弦。

花滑男單的大勢，也逐漸從歐美轉到了亞洲。風雲變幻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參考資料：

[1]https://en.wikipedia.org/wiki/Figure_skating

[2]https://en.wikipedia.org/wiki/Jackson_Haines

[3]https://en.wikipedia.org/wiki/Evgeni_Plushenko

[4]https://en.wikipedia.org/wiki/Alexei_Yagudin

[5]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3255169/?from=search&seid=3173714597690251853

（[中字]巨星的軌跡全7P Evgeni Plushenko普魯申科紀錄片）

[6]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1061499/?from=search&seid=646595929812811177

（亞古丁07年紀錄片《愛，痛與冰》）

[7]https://en.wikipedia.org/wiki/Figure_skating_at_the_2002_Winter_Olympics

[8]https://en.wikipedia.org/wiki/2002_Winter_Olympics_figure_skating_scandal

[9]https://baike.baidu.com/item/%E9%98%BF%E5%88%97%E5%85%8B%E8%B0%A2%C2%B7%E4%BA%9A%E5%8F%A4%E4%B8%81/6662578?fromtitle=%E4%BA%9A%E5%8F%A4%E4%B8%81&fromid=15389381

[10]https://en.wikipedia.org/wiki/Short_program_(figure_skating)

[11]https://en.wikipedia.org/wiki/Free_skating

[12]羽生結弦.蒼い炎[M].扶桑社，2014.（翻譯：羽生結弦應援站）

[13]日本隊（本鄉理華、田中刑事、宮原知子和羽生結弦）的專訪（微博：@ISU國際滑聯）

視頻資源：

【1】普魯申科《布蘭詩歌》：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4288619/?from=search&seid=13735832168055873953

【2】亞古丁《Winter》：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7541200/?from=search&seid=204017057631695525

【3】普魯申科《麥可·傑克遜組曲》：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4477652/?from=search&seid=17486507614340727549

【4】普魯申科《卡門》：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4460119/?from=search&seid=4014062155137282133

【5】亞古丁《鐵面人》：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267125/?from=search&seid=9919991920258384283

【6】普魯申科《託斯卡》：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3765165/?from=search&seid=15423236236051847396

（圖源網絡。轉載本文請後臺聯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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