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感謝廣大網友的推薦,讓我的48小時的勞動節假期變得豐富多彩(驚魂未定),冷靜後之餘寫下這篇隨筆,記錄一下我當時的心情,《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以下都是個人觀後感,只為一時為快,不為今後打基礎。
第一刷感覺房思琪、許伊紋這樣的女孩子太美了,不只是外表,而是精神上衝擊心靈的美,甚至讓我有了只要在現實中遇見一個這樣的女孩,遠遠的、遠遠的看一眼,便此生無憾的念頭。毛毛先生對於第一次在婚禮上見到許伊紋最初的感覺和身邊的人很像。
這樣殘忍的故事卻用這樣美的文字寫出。我想不出別的詞形容林奕含的文字,只能想到這太優雅了,美到讓我不知所措,美到讓我悵然若失。這樣的對立本應帶來的反差感增強感官刺激,但我卻無動於衷,甚至讓我也相信了畸形的愛也是一種出於人本能的情感,並沒有什麼對錯,明知道這樣的觀點是偏激的,卻願意執拗地相信,寧願欺騙自己。
以下是一些簡單的感慨。讀完,豔羨於林奕含詭譎的比喻、史詩的行文;而再讀,是驚豔於作者將各種複雜關係水乳交融般融合在一起。「我在愛情,是懷才不遇。」書中太多例如這樣美的話語了,不言其真其善,卻似永生花那樣美。想像這是熱戀中的男友對女友說的,實在太美了!絕不能因這是一個誘姦小女孩的老師中說出就否定語言本身的美。房思琪囿於文學的圈套和自身的羞恥感,只要她一開口說話,一表達,甚至一思考,就沒有辦法逃離這個註定的強權社會。用語言編織的烏託邦是房思琪分不清真實和虛偽的夢境,而編織語言的冰冷文字也同樣敲碎了我的心。藝術、文學這些引領人向善向美的東西中,巧言令色的成分固然是有的,可是竟然也能如罌粟般毒死一個個無辜的人。「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屠殺,是房思琪式的強暴。」文學拯救了單純的小女孩房思琪,卻沒有可能救贖於依附語言而存在、已經跌入深淵的房思琪。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社會轟隆隆作響的聲音貌似也是在戲謔地嘲諷可憐的我們:殺人不難。
有時候我會想人會思考真是一個美麗又殘酷的事情,而開始仔細思考世界的另一面更是一件讓人崩潰的事情。有人說理想主義者只有自殺一條路,房思琪、許伊紋以及作者林奕含都是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她們嚴肅對待生活、熱愛生活,只有這樣敏感的人才會在生活中感受到不可解救的矛盾,永難調和的衝突。通過臨近結局處房思琪歇斯底裡的控訴,我想也許明白了作者自殺的選擇。活著的人可能沒有資格談論林奕含的死亡,死亡是她自己的選擇,於她而言是對生活的救贖,是一種對於夢想的獻祭,是對生活深邃痛苦的直面,而不是不堪重負的逃避。世界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她的選擇與我們的選擇,孰好孰壞,誰又知道呢?那些被客觀世界扼殺的孩子們,很像被流放的西西弗斯,每一點痛苦都被- -百倍- -千倍放大,心裡如絞肉機橫衝直撞般運作而手中不聽靈魂一樣重複機械地做無意義的事情。他們的肉體脫離了靈魂,得了不再快樂的病。而應千夫所指的不是他們,而是早已由社會規則註定的錯誤。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被糾正,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應被原諒,寬容是善良、是忍耐、是健忘,不寬容是固執、是選擇、是堅守。所以一個人承載著過去的力量生存時,不啻會痛苦、戰慄、悲觀、絕望,卻能奇蹟般將這些情緒轉化成繼續走下去的動力,哪怕軀體匍匐著前進也要一意孤行地證實生命,親自親吻--次惡魔紅得可怖的獠牙。
而寫下這些好像沒有一-點意義,依作者而言,這是否也是一種意義?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