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國內還是國外，面對疫情衝擊，旅行社從業者這一年所能做的就是在艱難中求生，在跌宕中摸索，「務實」可能是他們最真切的寫照。
入境遊代表：旅遊熱情不滅，豐富產品是關鍵
今年51歲的劉士俊是地地道道的黑龍江哈爾濱人，從事旅行社工作已有20年。
眾所周知，冬天旅遊市場最熱鬧的兩省，一個是海南，另一個就是黑龍江。每年從1月份開始，東北地區就進入了旅遊旺季。特別是春節期間，「一房難求」、「一票難定」，東北所有的旅行社都忙得不可開交。
然而誰都沒想到，今年1月中旬突然爆發的疫情讓整個東北的旅遊業在最火熱的時候掉進了「冰窟窿」。
聖·索菲亞大教堂 澎湃新聞記者 王昱 圖「國家文旅部下達了緊急通知後，整個旅遊業就一下子停擺了。保守估計，當時普通旅行社的損失都在幾十萬以上，整個冬季的旅行訂單的退訂量也都超過了50%。」劉士俊回憶道。劉士俊所在的公司主要負責接收入境團體，前往黑龍江、吉林、遼寧、河北和內蒙古等「大東北」地區旅行。顧客中，主要以東南亞、港澳臺的遊客為主。疫情爆發後，出入境的限制導致大批量遊客的流失。
「可以說從疫情開始，我們辦公室將近20人，基本都處於待業的狀態。」
當然，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劉士俊表示，疫情爆發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近一半的中小型旅行社倒閉，身邊不少的同行要麼就徹底轉行，要麼就外出打工。
由於疫情正發生在冬季旅遊的黃金期，旅遊景區、旅行社、導遊員、星級酒店等經營主體遭受重創，普遍減收80%以上，整個產業鏈承受巨大的生存壓力。
雙峰林場的雪鄉景區 澎湃新聞記者 王昱 圖旅遊產業的恢復大概從3月開始。為有效應對疫情，推動全省旅遊市場儘快復甦，黑龍江省文化和旅遊廳從上半年開始陸續推出各種扶持政策，幫助文旅企業紓困解難、復工復產。「說實話，恢復也不是馬上就能恢復的，因為當時幾乎沒有什麼旅遊團來到這裡。」劉士俊說。
同時出入境限制仍然存在，劉士俊認為這時候，公司需要改變了原有的市場布局，往「國內遊」的方向進行拓展。
「我們做過調研，廣東和江浙市場是我們黑龍江的最大客源地。他們大多喜歡去亞布力、雪鄉、哈爾濱，進行為期5～6天的旅行。」
另外，考慮到疫情防護的需要，劉士俊表示公司也有意識地把旅遊大團隊控制成一個個小團體。
「雖然從訂單來講，與去年同期比，基本上還是下降了百分之五六十左右，但從11月初開始，我們在外地進行雪鄉旅遊促銷時，的確看到一些轉好的跡象。」
亞布力滑雪場 澎湃新聞記者 王昱 圖疫情的確為旅行社發展帶來一些新的思考，劉士俊說：「首先，我們要把產品做豐富一些，像我公司過去做國內遊比較少，沒有當作重點來做，那麼將來我們要全面擴展，不只是針對某一類目標地的市場。」「其次，以前我們的服務對象以回頭客居多，現在我們希望吸收更多的年輕遊客。我們要充分利用線上優勢，比如說攜程、去哪兒那些網絡平臺，還包括我們的自媒體運營。」
冬季旅遊一直是東北地區的強項，劉士俊表示，現在夏季也是東北旅遊一直在極力推廣的亮點。「比如哈爾濱 『冰城夏都』的旅遊宣傳口號，意思就是冬天可以來哈爾濱欣賞冰雪，夏天可以來哈爾濱避暑。這裡的夏天真的非常涼爽，有伏爾加莊園、太陽島、極地館等等避暑勝地。」
年末之際，劉士俊又為公司採購了7臺旅遊大巴車。對於未來旅遊市場行情的恢復，他相信，隨著2022年北京冬奧會等冰雪盛事的到來，冰雪旅遊的市場仍然會出現更大的需求。
「我相信，大家對冰雪的熱情還在。」 劉士俊篤定地說。
義大利戶外旅遊代表：調策略，拓平臺，不言棄
江西漢子徐馳在比薩大學畢業後在自己最愛的世界著名滑雪勝地多洛米蒂創業，他和夥伴們建立的「雪花絨旅行」也成了多洛米蒂當地唯一的華語戶外旅行社，得到了義大利旅遊局、博爾扎諾省旅遊局等眾多地方機構的認可和支持。
新冠病毒讓他在原本的職業上升期瞬間跌入谷底，當很多人趁勢懈怠的時候，他沒有停下來。用徐馳自己的話，「我好像一直在『折騰』！」
首先，他發揮拍照拍視頻的優勢，在b站開了個帳號，取名「山間漫談」， 分享他與當地人聊疫情、生活的場景，還剪輯了許多自己在多洛米蒂旅行的漂亮視頻，他說看到很多「彈幕」互動，收到很多觀眾的關心和鼓勵，這些溫暖使他暫時忘掉「待業」的憂傷。
「山間漫談」b站截圖今天春天，他收到了義大利針對中小企業者的特別補助600歐元，在先前接受私家地理採訪時，他感言：「可能對於一部分人來說只是蠅頭小利，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說就是雪中送炭了」。夏天，隨著義大利疫情逐步穩定，他按捺不住躁動的心情和幾位好友到多洛米蒂山區走了走，一路上遇到的都是舉家出遊的人，他看到了外國人對戶外遊經久不滅的熱情，也觀察到景區管理在消毒和疫情放防控的重視。
徐馳在多洛米蒂山區徒步 徐馳 圖然而就在他想著開拓本土客源的時候，義大利各地散發的病例迫使政府隔三差五地搞「封鎖」，導致他們根本無法「跑團」。9月開始，由於歐洲第二波疫情暴發，加上原本就是淡季，基本上酒店關門，旅行社除了個別能賣機票，大部分都停工了。
「總的來說，就是一片蕭條」，他感慨，「我12月去了趟馬特洪峰下的一個滑雪小鎮切爾維尼亞（Cervinia），只看到了極少數的民宿和餐廳是開著的，那整個小鎮可以說是空無一人。那是很有名的滑雪勝地，以往每年12月是你想訂住宿都訂不到的局面啊！」
切爾維尼亞風景 徐馳 圖徐馳還和法國同行打聽了情況，他們也是一樣悽慘，一整年都沒有開工，然後剛想重啟業務的時候，疫情又波動，政策又變化，導致大家什麼都做不了。不可控的疫情和不可知的政策也促使他重新思考自己的經營策略。創業以來他開設團隊遊為多，不過據他判斷，在未來1、2年，即便旅遊市場復甦，哪怕有報復性的消費，客群很有可能變成散客或家庭、小團體。目前他正和團隊調整和設計新的旅遊產品，完善並提升原來的服務質量。
對於即將到來的2021年，徐馳寄希望於疫苗。「現在咱們就期待疫苗，它最好是安全、有效，然後能普及接種。到時候，我們就會根據這個疫苗的接種的情況來調整將來的戰略」，他說，「但是，我們還是會繼續做下去的，因為義大利已經在逐步接種了，明年三月份先看一看效果吧！」
海外地接社代表：體會著「吃老本」的滋味，再難也要笑一笑
從遼寧到米蘭創業的杉子1年前和朋友在米蘭開了個地接社，主要接待中國出境商務和自由行的遊客，以定製遊業務為主。2020年開局即「終結」，他從1月20日起就在處理退訂。
然後就是漫長的煎熬期，「受疫情影響，現在旅遊籤證始終沒有開放，所以我們主要的業務也沒有辦法運作」，他嘆了口氣說，「我靠『吃老本』在過日子，好在我的團隊規模小，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辦」。
這段「空閒」時期，杉子幫助了很多在義大利的中國留學生搬家和回國，他開設了米蘭周邊地區至米蘭機場的送機和拼車服務。「孩子們想找安心的司機，衛生消毒做得好的車，大家都是同胞，相互理解、信任和支持，我們該做的該幫的都要做到位」。
杉子的好心態從他朋友圈分享的消息就能看出來。在幾輪封鎖之間的「解禁」時候，他拍了自己出門遛彎的小視頻，笑言「快出來玩，不然第三波又得呆在家裡了」。米蘭入冬後，他又拍了好幾張雪景，配上略帶詩意的話「一覺醒來又是一片銀裝素裹」。
2020年冬天米蘭雪景 杉子 圖他覺得再難的時候，也要記得笑一笑。12月27日開始，義大利展開新冠疫苗接種，杉子希望疫情可以慢慢穩定，來年一切能慢慢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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