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刺蝟公社編輯部 刺蝟公社 收錄於話題#新四季歌1#大內密談1#看理想1
對的主持遇上對的嘉賓,當播客「照進」綜藝。
作者 | 語境
編輯 | 楊晶
褪去在《乘風破浪的姐姐》中華麗的舞臺裝扮,阿朵穿著舒適的軍綠色外套和孔雀藍休閒褲,出現在北京150公裡外的熱河山谷。
風聲、鳥鳴、腳踩落葉、松針飄落的聲音,都被阿朵和同行的朋友,苗族情歌傳承人蝶長採錄下來。阿朵和蝶長邊走邊唱,屏幕前的觀眾也被捲入這場自然之旅,沉醉在「行走的黑膠」的歌聲中。
回到自然,感受四季。綜藝新秀《新四季歌》在豆瓣獲得了8.3的高分。
節目中的場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充滿煙火氣的《嚮往的生活》,主持人和每位音樂人的對談又向《圓桌派》精神內核看齊。
除了阿朵,馬頔、莫西子詩、老狼等8組民謠音樂人,都應邀來到離北京不遠的戶外。不管是在烏蘭布察冷峻的火山,還是在懷柔開闊的雲陽仙境,他們拋開城市的喧囂,在好友相徵和郭小寒的「循循善誘」下,喝著酒、唱著歌、聊著人生。
被喚醒的「神性」時刻
切菜、生火、烤辣椒,一片熱鬧的氛圍中,相徵難掩自己的「好奇」。
「有位音樂行業前輩跟我曝你的『黑料』,當時他馬上要跟你籤一個巨大的單,在類似於拉斯維加斯這種繁華的地方,連開40場演唱會,然後你毅然決然地拒絕了這件事情,讓他損失了一筆巨款。」
紅極一時的阿朵在各大選秀中以評委身份亮相,一天飛三個城市演出,登著她照片的《男人裝》雜誌銷量記錄至今仍未被打破。但她覺得那時的自己像是一個工具,找不到自己的價值。
阿朵「逃」到西雙版納時,好友曹方形容她只剩下半條命,「身體和精神,裡裡外外都壞掉、碎掉了」。
左起:郭小寒、阿朵、相徵、蝶長
火鍋咕嘟咕嘟冒著泡,夜幕悄悄降臨,阿朵微微仰靠在摺疊椅上,被一群熟人圍繞。
「過去很多年來我一直想要做第一名,比如流行音樂的第一名,我覺得付出一切都可以,這其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這會(讓人)擰巴,只要一擰巴就會不好看,會猙獰;一猙獰又還想保持自己不想擰巴的樣子,你內心一定會不快樂;不快樂就會生病,生病了之後又更加不快樂。」
在這場惡性循環之後,有一天,她站在家鄉湘西的一個山林裡,突然有一句話從心裡蹦出來——我不要再爭第一,我要做唯一。
「唯一從哪兒找?回到根上去。」這是阿朵重新尋找自我的開始,也是她新民族音樂事業的開端,她開始遊歷雲南、湘西、貴州,回到最原生態的大山裡找靈感。
主持人相徵對與阿朵的相處印象非常深刻。
「坦白講,阿朵和其他民謠音樂人不太一樣,她經歷過大唱片公司時代,而我就是從那個體系裡走出來的。我和阿朵只有私下的接觸,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表現得和那些受過採訪訓練的成熟藝人一樣。」
相徵並不擔心阿朵不夠坦誠,而是擔心她面對鏡頭會下意識地進入到一種「營業」狀態。
但那晚的對談令相徵驚喜又觸動。阿朵的話換做任何一個人說,可能只是一句『雞湯』。但在聽過她的經歷後,那些話卻擲地有聲,因為這些不是二手經驗、不是唬人的真理。
當阿朵拿著取材於自然的樂器「五穀棒」,在聚會的尾聲唱起8年前寫下的《一人一花》時,在現場聆聽的郭小寒感到有一種「被人從背後抱住的感覺」。現在的阿朵擁抱過去的自己,又用她的音樂擁抱更多的人。
阿朵演唱《一人一花》
每一次歌聲響起,都像是有如神助的「神性」時刻。
在這個場景下,通過一步步的聊天,彼此建立了一些東西,沒有任何一個夜晚是可以被複製的。「隔一個禮拜、隔一個月,你再把這些人聚到一起,對話就會發生變化。」相徵說。
今年年初,木馬樂隊的主唱木瑪(謝強)曾與相徵和郭小寒相聚《大內密談》。有樂迷評價說這是「2019年度音樂類節目第一名」,木瑪也貢獻了高密度的、詩性哲思的表達。這也是他作為搖滾歌手和民謠精神的相關性。
9個月後,在河北唐山的一個廢舊工廠,三人又一次相聚了。
木瑪第一張唱片中有一句歌詞,「我們是糖,甜到哀傷」,相徵打趣這就是為什麼選擇了「糖山」。而實際的原因是,木瑪的父親是一位火車司機,他從小在礦場長大,唐山這座被遺忘的工業舊城足夠喚起童年生活的想像,也呼應了他的新歌《舊城之王》。
唐山的廢舊工廠
相徵說,在《大內密談》的木瑪和《新四季歌》的木瑪是不太一樣的。一方面是聊天主題的差別,另一方面是他對世界看法的轉變。木瑪經歷了這大半年的跌宕起伏,走進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空間。
從過去的風格向流行轉變,到今年參加綜藝節目,搖滾界始終對木瑪有「背叛搖滾、擁抱商業」議論。
在《樂隊的夏天2》臨近錄製的關頭,木瑪突然接到了節目的邀請,當時他的父親剛過世不久,他對於參加節目這件事有些猶豫。
而讓他最感動的是,不懂搖滾、不懂藝術的家人都一致支持他,已離開木馬樂隊的早期成員曹操和胡湖也不會對他有任何質疑。「當所有人說你背叛搖滾,最關心你、最愛你的人會說『趕緊去,把錢掙了』。」
愛你的人永遠站在你這邊
「地下也好,獨立也罷,如果是以自己意志為轉移所做出的的改變,都不叫背叛。」木瑪在音樂創作的路上更加堅定。
四季、食物、音樂
《新四季歌》能「召集」這樣一群真誠的音樂人,離不開兩位「靈魂」主持人相徵和郭小寒。
相徵在音樂行業多年,是資深企劃人,也是播客《大內密談》的創始人,節目中常有熟悉的音樂人朋友做客;而郭小寒也是一名資深從業者,寫作出版過若干本音樂相關的圖書,被稱作「民謠教母」。兩人也是一起共事多年的默契搭檔。
主持人相徵和郭小寒
行走於音樂江湖,相徵和郭小寒與許多民謠音樂人都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交情不淺。這樣的關係讓他們對合適嘉賓的人選和主題都有較為準確的預判,也讓音樂人能夠在鏡頭前卸下防備,敞開心扉。
這些多年貫徹的播客錄製經驗同樣適用於《新四季歌》。
相徵在《大內密談》創立初期就明確表態「不做採訪」:「因為傳統的節目都在做採訪,而回答或多或少會有一些話術或套路,是公司培訓或音樂人自己常年積累下來的,這些在我看來就有點無聊。」
他更希望在與每個音樂人對談的過程中,聽到他自己是誰,而不是介紹形而上的創作理念,「我和嘉賓坐下來,完全不知道下一句會說什麼」。
《大內密談》在邀請音樂人的標準上近乎「非熟人不可」,但也因此成就了這檔播客節目隨性而深度的基調。有很多行業內人士在介紹某位音樂人時都會時常建議提問者,「你去聽聽他/她上《大內密談》那期節目吧」。
儘管綜藝節目的錄製有一定的規劃和提綱,但相徵在「提問」上仍保留了一定的自由度,設法讓有分量的談話自然地發生。
從節目內容來看,《新四季歌》脫胎於大內密談電臺中由郭小寒主導推出的欄目《四季歌》,是音頻形式視頻化探索。
《四季歌》是一檔主要以民謠為主的薦歌節目,帶有主播濃厚的個人審美趣味的,聽眾也偏小眾。郭小寒在節目中推薦今夏大火的「五條人」時,他們還寂寂無名。當年「五條人」在北京的演出只有幾十位觀眾,有一半都是因節目慕名而去。
生活和自然是民謠創作的重要靈感來源。在《四季歌》中郭小寒將推薦的音樂嫁接到四季的變化上,例如在清明主題講的就是「告別」,如何與親人告別、如何與過去的自己告別。
從無需露臉的音頻到需要被記錄的視頻,主播和嘉賓都更加拘謹,作為節目的聯合策劃人,相徵和郭小寒仍然希望節目能夠呈現出音樂和音樂人更真實的部分。
和節目組協商後,他們的切入點是和四季有關的「食物」,希望挑選的食物和環境與每位嘉賓的記憶有關。嘉賓能夠在「切個蔥,打個蛋」中,從「高高在上」的位置降下來,變成真實的人。
熟悉捕魚的莫西子詩
曹方為朋友做了份意面,一個人在雲南生活的時候,曾經端著意面看著雲朵和山,感嘆「不管再嚮往詩和遠方,人還是社會性的動物」;莫西子詩是大山的孩子,抓魚是自然從小教會他的事,大涼山的水塘最多的是鰱魚、草魚、泥鰍、黃鱔;木瑪帶來了小時候生病才捨得打開的午餐肉罐頭,和表哥高考複習時才能吃到的復古方便麵,把時光拉回童年的礦場......
在相徵看來,做飯這件事和做音樂有相似之處。「它們都是一個編織的過程,也講究邏輯性,會有概念的出發點,也會有靈感迸發。無論是搭帳篷、釣魚、還是生火,這些過程都會對我們的談話產生微妙的化學反應。」
播客人的綜藝「探險」
《新四季歌》不是相徵第一次收到綜藝節目的邀約。
一直以來,相徵認為想要達到深入訪談的效果,在《大內密談》就能實現,「除非有一天找到一種可能性,節目內容有非視頻不可的必要」。而《新四季歌》就是撼動他的「可能性」。
2018年的夏天,老狼在朋友圈發了一段視頻,「狼師傅」和他的樂隊在一次音樂節
表演前聚餐時的隨性彩排。
視頻裡是一個餐廳的包間,一群大老爺們吃到興頭就即興唱起了《美人》。吉他手和鼓手抄起樂器,鍵盤手打開了手機App的虛擬琴鍵。老狼沒有出鏡,他是那個記錄者。
後來這段視頻也被傳到網上,網易雲音樂的評論區還有好多看到視頻「慕名而來」的歌迷,感嘆「這才是音樂和生活」。
老狼的《美人》飯局
寫意暢快的酒局,隨性恣意的音樂,這一幕毫無徵兆地擊中了相徵。
「我們和音樂人日常相處就是這樣,在演出結束後找一家大排檔,大家吃著喝著到興頭上突然就唱起歌來。溫暖、熟悉,那個場景是我們特別特別喜歡的。」相徵眼前浮現出視頻節目的畫面,「吃著喝著突然唱起歌來」。
恰巧這時,《新四季歌》的出品團隊看理想也有意策劃一檔音樂類視頻節目。
在看理想App成立初期,相徵和郭小寒是最早一批被邀請製作付費音頻節目的主播,在看理想App先後合作推出《中國民謠小史》《中國搖滾小史》和《英倫唱片店》三檔節目。
第一檔節目《中國民謠小史》推出後,聽眾反響熱烈,看理想團隊提議對節目進行視頻化的嘗試,這與相徵和郭小寒的想法一拍即合。在和不同的導演、製作團隊探討後,節目很快敲定了製作方向,但由於平臺、贊助等多種因素,遲遲未能推進。
就當相徵和小寒兩人已經把這項「提案」拋之腦後時,他們在8月底一個汗津津的夜晚接到看理想的「緊急呼叫」,「節目可以啟動了」。
驚喜貫穿了整個節目。
老狼是《新四季歌》的靈感之源,也是整季節目的最後一位嘉賓。
最後一期,在北京順義的四合院,老狼、馬條、相徵和郭小寒在老北京火鍋的熱氣前,圍爐而坐。其中有一個畫面是,相徵彈著老狼的歌《來自我心》,老狼在對面跟著唱起來,還被馬條調侃「彈吉他的沒幾個比你彈得差的」。
四合院飯局上的《來自我心》
相徵記得,那是一個休息的間隙,他甚至不知道導演的攝像機還在拍攝。他隨手拿起馬條的吉他,憑藉肌肉記憶彈了起來,而老狼坐在桌前就跟著伴奏輕聲唱。
「《來自我心》是我大學時候練的,已經很多年沒有彈過了,我沒想到狼師傅會唱起來。這些畫面讓我覺得很難得,曾幾何時,你想要進入音樂行業就是因為受到這個人的影響,現在他就坐在你面前,跟著你的『破伴奏』唱歌。」
回憶那個瞬間,相徵不斷重複著,真的是「何德何能」。
《新四季歌》秋冬篇暫時畫上句號。相徵告訴刺蝟公社,春夏篇正在籌劃當中,但在開播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綜藝《新四季歌》對於這群做播客的人來說,是一次探險。相徵常常說「聽搖滾的小孩不穿秋褲」,年輕人,或是心態年輕的人該有想到就去做的實驗精神,「希望能為做內容的人提供多一種想像的可能性」。
文中配圖來自綜藝《新四季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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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我們是糖,甜到哀傷」,你當年的QQ非主流籤名,其實是一個搖滾樂隊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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