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洛神
誰也未曾想到,2020年的伊始像電影一樣。
搶口罩,搶消毒液,搶雙黃連。關注疫情新聞,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會兒感動哭一會兒氣到肝顫。
當我再一次去視頻網站打開韓國電影《流感》時,片頭已被「武漢加油」「中國加油」的彈幕覆蓋了。瞬間還是感動了。
怎會如此魔幻?電影中的一切正在上演。
魔幻現實,如同電影情節
為什麼一定要帶口罩?
當鍾南山院士親自視頻示範如何戴口罩時,或許我們對飛沫傳播等的風險感知,還並沒有那麼直觀。講述由偷渡者病毒引發城市大混亂的韓國電影《流感》(2013),非常清晰直觀地還原了病毒傳播的過程。
從病患,到密切接觸者的發病,到在公共場合打噴嚏就會傳播,封閉的商場、公交車上、學校全部人都感染,病毒在多種無法肉眼可見的傳播渠道擴散著。人們突然暈倒在商場,在公交車上,在路邊。人們發病時有的正在路上開車,結果引發了連環撞車。最後醫院人滿為患,護士和醫生都被傳染,整個盆塘市被隔離。
早在1995年的《極度恐慌》中,病毒傳染過程也被寫實地描摹過。
集結了達斯汀·霍夫曼、摩根·弗裡曼、凱文·史派西、唐納德·薩瑟蘭多位影帝級演員的《極度恐慌》是較成熟的好萊塢類型片,片中美國陸軍在非洲發現了一種病毒,後來意外由走私的動物傳入美國,結果感染了整個鎮的居民。
片中病毒擴散的過程也拍得很逼真,從非洲的猴子到偷渡者,再到醫生與整個小鎮,看的時候我們時不時捏冷汗,在心中呼喊「拜託戴口罩啊」。
到了好萊塢電影《傳染病》(2011)中,時機成為一個關鍵要素。病毒初發恰逢美國的感恩節,人口流動性極大,傳播速度極快。只能說,劇情何其相似。
《傳染病》這部電影有一些有意思的設計。比如片中裘德·洛「土法煉鋼」自製防護服的橋段,接縫處用膠帶緊密纏好。讓人聯想起,當下現實中各種刷屏的自製奇葩口罩:橘子皮、塑料桶、泡麵盒……
其實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有兩部疫情災難片無論內容還是深度都堪稱經典。
首推的是《卡桑德拉大橋》,1980年內地公映過。
《卡桑德拉大橋》的病毒起源,非常明顯的是人禍而非天災。試圖炸毀世界衛生組織的兩名瑞典恐怖分子,在與警衛的槍戰中誤闖了病毒實驗室,打翻了盛有黃色濃液的玻璃瓶,一名當場死亡,另一名在不知道自己已染上致命病毒的情況下,逃亡到了一列國際列車上。
全明星陣容、群像式人物、三一律原則的故事結構,但電影最精湛的、更深層的意義在於政治隱喻上,那趟有致命病毒的列車正是冷戰背景下國際局勢的指涉,災難片雜糅了政治電影。
另一部羅伯特·懷斯導演的《人間大浩劫》,或許是我們能看到的最寫實的劇情電影。影片中,美國一枚太空艙墮落墨西哥荒郊小鎮上,導致鎮民全部離奇死亡,僅剩一老一少受重傷未死,於是特別營救小組將他們救回實驗室研究其病況。
電影中,對如何隔離,科研人員繁瑣的防護服裝如何更換、如何焚毀,以及各種消毒方式比如光線、氣流、輻射、液體等,事無巨細地展示了出來。
一對比,我們前線的工作人員真的危險指數太高了。
更震驚的是,其實《人間大浩劫》中還做了另一手準備——核爆。
「電車難題」,永遠的倫理困境
為什麼災難電影總有那種秘密的終極解決方案?
《人間大浩劫》是核爆,《卡桑德拉大橋》中是準備了一座會垮塌的「陷阱之橋」,《流感》中是美國軍方要「協助」韓國直接清洗掉整個盆塘市,《極度恐慌》中是給感染小鎮安排了兩個飛行員和一枚空投飛彈。
這要從災難電影的類型說起。
災難電影作為一種成熟的類型,敘事邏輯一般遵循,「危機突顯—危機擴大災難加劇—災難平息」的線性結構。而這個線性結構中的「危機」,表層是疫情肆虐尋找方案,實際是倫理與公權力的對抗。
幾乎大多數的災難片(有時科幻片)中,都會有一個「電車難題」。
「電車難題」是倫理學中一個著名的思想實驗:一輛失去控制的電車即將駛來,有瘋子把五個無辜的人綁在了電車駛來的軌道上,稍後電車即將從這五個人身上碾壓過去。幸運的事情是你現在可以拉一下電車拉杆,使其變換到另外的一條軌道上,但在這條軌道上也綁了人,只不過是一個人。
進退兩難,你覺得應該怎麼選?只是數字的對比?
圍繞著這個「電車難題」,高層決策者、醫學專家、軍方、普通市民、感染者等各方力量開始糾結、鬥爭,形成敘事的核心衝突。往往高層決策者會被塑造成冷漠、自以為是的殘酷形象,他們成為拯救感染者的最大阻力。
比如《卡桑德拉大橋》中的軍官,其實不過是秘密的傳聲筒;
比如《極度恐慌》中的冷麵將軍;
比如《流感》中試圖架空總統的總理與美方領事;
2008年英國災難片《世界末日》中的故事也是如出一轍。總之,普通人在病毒面前的人性之掙扎,在更高利益前似乎都不算什麼。
這樣的敘事矛盾,突出了災難根源是「人禍」因素大於「天災」的訴求。將災難作為一種觀照現實的語境,發人深省,不容多說,加繆的《鼠疫》大家可以找來讀。
現實英雄,是理想與希望
面對災難,有人是揩油的螺絲釘。也有人堅定地對抗荒誕,揭露真相,儘可能挽救生命。
比如《卡桑德拉大橋》中的「明星醫生」張伯倫,挽救了半個列車的人。
《極度恐慌》中霍夫曼飾演的科研醫生山姆,以一己的智慧挽救了小鎮與整個美國。片中的高潮戲不得不提一下,面對計劃摧毀小鎮的飛機,山姆鼓起勇氣試圖相撞,逼迫對方改變航向,從而化解了危機。
與前兩者不同的是,《流感》中的英雄是小人物——消防隊救援人員姜智久。反正無論如何危機,他都無法放棄救人。民眾困在超市了,女主對他說走吧。姜智久說不行,他是救援人員他得救人不能走。女主說,走吧,這裡沒人知道你是消防隊員。
姜智久說,我自己知道。
韓國災難片,非常擅長塑造這種人性掙扎中的小人物。他們與好萊塢式的個人英雄主義不同,往往更加平凡、甚至底層,當他們極度頑強抗爭時,感染力是更大的。
電影最後,彈幕都含著淚調侃,姜智久泡妞的代價太大了。
災難片中,往往有一條情感輔線,敘事邏輯一般都是,隨著災難的發生與解除,家庭倫理關係由破裂走向團圓、和解。比如張伯倫醫生與作家前妻珍妮弗、山姆與前妻、智久與女醫生金仁海,包括像《釜山行》這樣的破裂家庭中的父女關係,都會在抵抗災難中重修與好。
災難片中的主角,往往都是在事故中不畏艱險,服務人類的「逆行者」。在對抗新冠病毒肺炎的當下,我們一線的醫護工作者,為了城市運轉甘願冒險的人,都像是電影中這樣的主角,無畏、動人。
像很多災難電影的結尾一樣,從無序到歸序是必然性。而恢復正常秩序的力量,來自於人性自身的力量,就是愛與勇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