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上九天攬月,敢下五洋捉鱉,但卻不敢遲到,因為遲到扣錢!早安,打工人!」
最近,你被「打工人」梗刷屏了嗎?
打工人,打工二字體現了上班族「受僱於人,替人工作」的現狀。
寫字樓中的上班族自比打工仔,用樂觀的句子傳達心酸的現狀,不知不覺在年輕人間引發了共鳴,微信群、QQ群,到處都是「早安,打工人」的聲音。
然而,和許多網絡流行語一樣,「打工人」在爆火以後也引發了許多爭議。
有的人覺得「打工人」是一種樂觀,至少引導我們積極地去面對工作;
有的人則認為「打工人」是對勞資對立的反抗,絕不是真把自己當成打工仔;
還有人說,「打工人」一詞被娛樂化的當下,已經失去了背後心酸的含義,來自勞動者的反抗再一次被抹去,令人悲哀。
一條條爆紅段子背後,打工者究竟在傳達什麼,我們對此產生的認同感,又反應了什麼?
再看一遍那些句子,或許我們就能找到答案。
打工人的自嘲
「打工人」一詞本身就是作為段子、調侃誕生,最初給我們帶來快樂的就是一句樂觀的「早安」與令人身心俱疲的工作之間形成的反差。
「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
「過安檢的時候檢測儀一直響,安檢的姐姐讓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掏出來,檢查過了,還是一直響,然後,她問我幹什麼的,我說我打工的,她說:好傢夥,難怪檢測出了鋼鐵般的意志。早安,打工人!」
最初登上熱搜的「早安打工人」營造的是一種「工作好難,我好累,但是我要撐下去」的心情,像是自嘲也像是一種自我鼓勵,不斷告訴自己「我是意志堅強的人」、「打工能賺到錢」。
最初的「打工人」,就是我們在群組裡互相問候的「打工人」——平凡中積極表達追求,在壓迫之下表現出的倔強,明知工資微薄仍咬牙堅持的自我鼓勵。
把「白領」、「上班族」退一步回歸「打工人」,是降低自己的身份,通過自嘲獲得一些滿足感的表現。
「我的工資不足以炫耀自己是大老闆,但作為打工人還是不錯的,不如大方地自稱打工人。」
這體現了一種從「我只是一個可憐的打工人」到「我打工,我勤勞,我驕傲」的心態轉變。
現狀追不上理想的當下,只有把姿態放低,才能讓自己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每一個醒來比睡下更疲憊的早晨,互相寒暄的一句「早安,打工人」,是現代人另類的臥薪嘗膽。
從樂觀意義上,「打工人」又延伸出「考研人」、「考公人」等詞語,形象地表現出即使在備考路上感覺前途一片黑暗、不知何時能熬出頭,也要咬著牙給自己加油的一種心態。
我們在「打工人」的段子裡得到樂趣,用打工來調侃自己,即使收入沒有差到入不敷出、寄人籬下的程度。
通過互道一句「早安」開響與往常無異的工作日第一槍,在朋友直接無疑是有積極的、鼓勵作用的。
打工人的焦慮
另一方面,隨著「打工人」一詞被反覆討論,相關的段子也變得越來越辛辣。
「只要我夠努力,老闆一定會過上他想要的生活!早安!打工人!」
「生活裡80%的痛苦來源於打工,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打工就會有100%的痛苦來源於沒錢,所以在打工和沒錢之間我選擇打工。」
「有人相愛,有人夜裡看海,有人七八個鬧鐘起不來,早安,打工人!」
這些句子的背後,是勞動者與資本家的不對等,是被壓迫在海量工作下喘不過氣又無可奈何的心酸,是被工作剝奪了喘息的機會、甚至沒有機會戀愛的絕望。
為工作忙碌幾年,與理想的距離並沒有變得更近,身體被折磨得越發疲憊,卻只是越發清晰地認識到自身與資本之間所謂「剝削」的關係。
這些句子的背後是對資本的諷刺,是對工作的怨與恨,是對青春無以為報的絕望,它們像是長矛,卻一根根都刺向自己的心。
打工人頂著黑眼圈,握緊拳頭揮向生活,而一些媒體卻說——
「打工人流行的背後,正是這群年輕人願為自己的夢想埋頭做事的體現。」
「他們遠比自己想像的更熱愛、更離不開工作,他們追求極致,帶著美好憧憬創造未來。」
這讓打工人的拳頭又揮向了自己。
媒體美化這種渾渾噩噩的生活,美化打工人壓抑的情緒,美化勞資對立的現狀,讓打工人徹底憤怒了。
什麼叫「他們遠比自己想像的更離不開工作」?
離不開工作不是因為不幹髒活累活就沒錢活下去嗎?這種暗無天日看不到未來的工作,憑什麼讓我熱愛?
回到樂觀的階段,想想我們的「自嘲」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現狀配不上理想,甚至看不到理想的背影,所以通過降低階級產生自我滿足感。
這種「自嘲」是「我可以嘲自己,但你不能嘲我」的自嘲。
我可以說「加油,打工人」,可以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打工就沒有錢」,但你不要忽視我現狀有多麼糟糕,不要用假惺惺的歌頌讓勞動者和資本家之間的矛盾就在樂呵之間過去了。
如果可以的話,這是反抗,是控訴,是請願。
打工人之間流傳的玩笑,卻被媒體拿去迎合資本家,告訴資本家「他們自得其樂」。
打工人的求救,他們的呼聲再一次被淹沒在了奢侈的歡呼聲中,他們還是很疲憊。
他們的理想是空中煙火,眼前卻是漆黑夜空。
社畜、996、打工人
對上班族的形容詞,從社畜、到996、到打工人,每一個都是卑微、勞累、心酸的代名詞。
從第一眼的「這麼說好誇張」到慢慢變成梗,變成笑話,變成隨口就能說出的普通名詞。
打工人的「現狀」從未被改變過,那不可思議的不對等關係,卻在慢慢被淡化、慢慢被接受。
資本家在門的另一邊,門卻開得很小,只篩選少數人走出黑暗,而這少數人又成了新一批的資本家,壓榨著「過去的自己」。
還要努力多久,才能到達那個「為了自己工作」,「通過工作獲得滿足感」的結局,沒有人給出答案。
那夜路好像還是要走下去,一直走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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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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