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義這種文藝思潮被廣泛應用於各種文學創作,但是在法國的電影中也同樣常常帶有浪漫主義的色彩。
作為法國新電影的代表人物,讓·皮埃爾·熱內另闢蹊徑,他的電影頗具特色,不同於"好萊塢式"或傳統法國電影風格,「熱內式」運用了鮮明的視覺和天才般的想像,呈現出一種極致的浪漫主義之美。
在讓·皮埃爾·熱內的電影中,無論是鏡頭語言的運用,亦或是色彩的調節、影像美學的多義性、與法國電影的同構性……
所有的一切均彰顯出熱內戲謔狂想的構想,而影迷們將其稱之為"熱內式"的視覺風格。
其執導的《天使愛美麗》就是這麼一部反傳統的理想主義合集。
它講述的是一個童年沒有父母關懷,也無朋友相伴的孤獨女孩愛美麗,在長大成人後因為一件小事而改變了一生,從此開始懲惡揚善的「天使生涯」。
接下來我們就以《天使愛美麗》為例,剖析"熱內式"風格的三大特徵及其背後的現實意義。
一、思想的"非典型化":對現實與藝術的叩問
縱觀全片,我們其實不難發現,導演的落筆可以說是異常獨特,在畫面和劇情的暈染下,我們可以看到導演思想內核的非典型化及其背後對於現實和藝術的叩問。
1. 1超現實主義:衝破邏輯和理性的藝術
影片就像是在記錄一個孤獨女孩成長過程的流水帳。開篇導演用蒙太奇手法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命途多舛但又看起來很平凡的女孩形象;
她會因為金魚跳到地上而大叫,她喜歡把覆盆子套在指頭上吃掉,她因為心跳太快所以與上學無緣,她的母親被想要自盡的遊客意外砸死……
大大小小的情節設定無一不體現了這部影片的超現實主義風格——即探索人類潛意識的心理狀態,衝破邏輯和理性的現實牢籠。而這一切恰巧完美的詮釋了"熱內式"戲謔狂想的藝術。
1.2回歸本真:平凡而偉大
除了超現實主義思想,影片還體現著脫離"好萊塢化",回歸本真的一種電影思想。
愛美麗在機緣巧合之下,從牆裡找到了一隻鐵盒,於是自此便走上了一條「幫助他人,拯救自我」的道路。
而在她身上所體現的這些,其實也正是普通人同生活的和解以及對孤獨的救贖。
愛美麗幫助的是成長過程中所遇到的每一個身處困境的人。
她給原住客送去裝滿童年快樂的鐵盒,她幫助長達二十年未出門的孤獨老者解開心結,她為盲人指引道路,她安撫慘遭背叛的女房東……
或許愛美麗的形象是理想化、風格化的人物,但她的所作所為卻是每個人日常生活的影子,換句話來說,其實愛美麗就在我們身邊。
不同於好萊塢英雄主義的拯救世界,維護和平與正義;亦不同於激情澎湃的"成功論",《天使愛美麗》這部影片下的女主角顯得平凡又可愛,孤獨又浪漫,平凡又偉大;
而這種將矛盾化為統一的意象,其實也是讓·皮埃爾·熱內電影風格中「非典型思想」的體現。
二、角色的"怪誕化":孤獨群體的自我取暖
各種角色都有不同尋常的特點或癖好。正如泰戈爾所說: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個人的孤獨。
《天使愛美麗》這部電影所講述的主題正是孤獨——各種各樣的孤獨。
2.1怪誕迥異的人物形象
比如愛美麗的父親享受撕壁紙的快樂,愛好整理工具箱,如果別人因為他「襪子配涼鞋」的穿搭而投來怪異的眼光,愛美麗的父親也會異常在意;
而愛美麗的母親則不喜歡陌生人碰她的手,熱衷於做家務;
賣香菸的瑪德琳一緊張臉上就冒出紅色斑點……
吉娜的前男友是個失意作家,時不時就來一句"沒有你,良辰美景,更與何人說"……
形形色色,他們每個人所表現的其實都是很多種"怪誕",同時也是很多種"孤獨"。
2.2都市人的孤獨常態
劇中水果店老闆克利農的父親說:人生不能盡如人意,人人都要有自己的癖好。
癖好是孤獨的衍生物,是心情的另一種承載物。他們重複著日復一日的生活,受困於孤獨,卻又享受著孤獨。
所以愛美麗的父親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母親才會不喜歡與陌生人肢體接觸,吉娜的前男友才會每日都用錄音機記錄瑣碎。
這些看似怪誕又真實的人物形象,在光影交錯中被賦予了孤獨的理解,其所描繪的也皆是現代都市人的孤獨常態。
三、 情感的"理想化":對純粹美好的追求
除了情節和人物形象的不同,劇中為人稱道的還有熱內對於光線色彩的掌握運用。影片中哥德式絢麗的黃綠色,所詮釋的是法國特有的浪漫情懷,是一種對於美好的渴望與追求。
3.1重獲新生:同生活和解
愛美麗經常身著紅色衣裳,有時又換成綠色的衣服,兩相對比,黑色幽默下是悲喜交加的精神內核。
影片描寫的完全是現實裡孤獨的小人物相互取暖,在人生路途上的悲歡離合。
愛美麗以第三人稱視角,就像天使降臨,帶領我們去思考、關照這些人物。
而影片溫馨的結局也在引導我們同生活和解。
愛美麗與尼諾的愛情、身邊人所遇到的困難,這些都被一一迎刃而解,愛美麗收穫了感謝與友誼,不同於憂鬱陰暗的童年,她宛如重獲新生。
3.2對美好與純粹的嚮往
愛美麗細膩而飽含熱情的赤誠,暖心而溫暖的故事,美輪美奐的構圖,後期的暖色調,所描繪的既是詩意的現實,又是不可言說的浪漫。
影片反覆咀嚼著都市人的迷惘以及生活瑣碎的壓力,反映出來的是矢志不渝的希望與對美好的嚮往。
導演借這個影片世界想要傳達給我們的不正是如此?人與人的相處沒有那麼多城府,也不必爾虞我詐非要論個長短;
人生如逆旅,當他人因為自己的善舉而微笑時,當愛意與善良能夠溫暖彼此時,那麼我們便不枉來過。
所以有人才會說:"觀看《天使愛美麗》就像在接受兩個小時的賜福"。這種純粹的感情是洗滌心靈最好不過的暖流。
四、結語
"如果註定孤獨,那麼我願意去愛全世界",愛美麗是影片帶給孤獨群體的一種慰藉,也是給迷惘人們的一個生活方向。
就像羅曼·羅蘭所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 那就是在認識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
愛美麗可以是每一個期待奇遇的少女,也可以是每一個平凡的小人物。她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可能你無法完全改變你的人生,但是至少可以讓它不算太過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