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與刀》這本書與《戰場上的快樂聖誕》這部電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前者是1946年出版,戰時美國人眼中的日本,而後者則是透過戰爭中東西方文化差異反思日本文化。
影片處於二戰期,(爪哇戰疫1942.2.14-3.15,日軍俘虜荷印軍和美澳軍約8萬人,繳獲飛機177架,奪取了170萬噸的石油,並得到了破壞不很嚴重的油田設施,為其戰略進攻提供了急需的石油。)日本作為法西斯亞洲戰場的主力,在我們印象中是個好戰的國家。書中如下闡釋,只要每個國家擁有絕對的主權,世界就會動亂不斷,因而日本需要通過戰鬥來建立一個等級體系,當然是在日本的領導之下。這也促成了日本戰鬥的主要原因。
電影以一場戰爭中同性之間的肉體關係作為開始,片子雖然帶著同性標籤,但基於當下所處年代,更像是戰爭讓每個處於戰爭中的人都失去了自我,從而「被迫變成同性」。
勞倫斯上校也是爪哇島上的俘虜之一,與北野武飾演的日方大原上士中士交好,面對這場「同性錯誤」時,大原上士刻意叫來勞倫斯來「見識」一下,劇中勞倫斯這個角色則充當第三視角,或者說是你我觀影者的視角,將日本如何糾正這所謂的錯誤,鮮血淋漓的展現在我們面前。
在處理這場問題中,大原上士仍以一種羞辱的態度對待「犯錯」的朝鮮士兵,揚言要對方再當著他的面侵犯荷蘭士兵,就準許他刨腹,自殺仿佛成了一種恩賜,他卻回過頭對勞倫斯說,連刨腹都沒看過怎麼算見過日本人呢。
一個近代日本人會對自己做的最極端的攻擊行為,就是自殺。基於他們的信念,一次處理得當的自殺可以洗刷他的汙名,重建人們的記憶。美國人則嚴厲譴責自殺,並把這種自我毀滅的行為視為一個人走投無路、向絕望屈服的表現;但日本人尊崇自殺,認為它是有意義但光榮之舉。在某些情況下,自殺是履行對名聲的義理、最令人尊重的方案。
審判中,日方不斷詢問大衛·鮑伊飾演的英軍少校傑克的姓名,傑克一臉不耐煩的說以我目前的境遇何必使用假名,日方說在戰爭中日本士兵被俘後都會使用假名,然後他會因為不堪受辱而選擇死亡。
這是劇中第又一次產生文化差異的地方。在日本被俘等於屈辱,每一個士兵都被灌輸了不投降政策,在北緬戰爭中,被俘和戰死的比例高達1:120;在西方軍隊中,投降和戰死的比例通常在4:1。
所以在日本人眼中,那些被俘虜的外國人,光是「投降」這個舉動就已經夠丟人了,戰俘和「廢物」沒有什麼區別,哪怕沒有受傷,也沒有疾病,也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許多美國人回憶說在俘虜營中發出笑聲是很危險的。這個舉動會激怒看守,因為日本人不能忍受本應感到恥辱的美國人竟然毫無自知之明。
而西方軍隊即便投降了,他們依然視自己為關榮的軍人。對傑克來說,長官淪為階下囚並不好受,面對牆壁一人分飾兩角的自問自答,以士兵的口吻向長官問好,哪怕淪落至此仍然在保有自己身為長官的尊嚴。
在審判過程中,坂本龍一飾演的世野井上尉說應按照戰俘身份對待傑克,此處源於日內瓦公約,並由此看出世野井的對傑克的照顧,區別於其他審判官員。
但當看到士兵沒有遵從命令毆打俘虜時,即便紳士如世野井,也狠狠的懲罰了士兵。這便是日本根深蒂固的等級秩序。日本人對秩序等級的依賴,和美國人對平等自由的信仰,就如同南北兩極,差異巨大。這種對秩序的信奉奠定了他們和同胞以及和政權之間的關係。
影片中世野井赤裸雙足在清晨練習劍道,日本武士的佩刀,象徵著道德品行,練習劍道除強健身體外更在於增強面對痛苦的忍耐力。日本甚至東亞對精神力,似乎有種崇高的景仰。物質會隨時間而磨滅,精神則永世長存。日本政府甚至在民間推行,精神克服物質條件這一信條。在工廠連續工作十二個小時並經歷通宵達旦的轟炸恐懼後,日本政府對民眾說:「我們的身體越沉重,我們的意志、精神就能越超越它。」
每個人可能都會被一些「意外」影響,而對世野井上尉影響最大的就是傑克,這點也被其他人看在眼裡,為了防止他的改變,手下勤務員不惜違背軍令,私自刺殺傑克。
勞倫斯對世野井說你要用我的死來維持你的秩序感,哪怕我是被冤枉的。世野井說你終於明白了,你是為我而死。這裡體現了對日本人來說很重要的義理,包括:遵守所有與「恰當地位」相對應的煩瑣禮儀;顯示對痛苦的堅忍;在專業技能和手藝上維護自己的聲譽;等等。所以只要一個人在遵守義理等前提下,洗刷他人對自己的污衊,他就沒有犯罪。大概連世野井也受不了自己的變化,想要掙脫這不符合他身份的意外情感。
勞倫斯:「他們是一個焦慮的民族。作為個人的時候他們什麼也做不了,所以他們選擇瘋狂,集體瘋狂。「
參與戰爭的理由有很多種,傑克為了逃避面對曾經對弟弟的背叛,選擇了主動參與戰爭;而聖誕節當晚,從大原上士傻笑的臉上看到了他對家鄉的思念,戰爭讓人背井離鄉。他笑著說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將這份節日的喜悅與戰爭中的飽受創傷的人們共同分享,並私自釋放了本要處死的勞倫斯他們。這種本不該出現的違背階級的行為,讓這個焦慮的民族多了一絲柔情。就像事後世野井遞給大原上士的菸捲上的菊花,除了如刀般剛強,也如菊花般溫和。
傳說中的名場面世紀之吻,也不過是一場救贖。傑克犧牲了自己換回了希克斯利上尉的生命,他深知如果沒有自己,他俘虜隊長的地位也不會受到威脅。而他不過是利用了世野井對自己曖昧不明的情感做籌碼,拼死救下希克斯利,最後死在懷念弟弟的歌聲中,完成對希克斯利的拯救和對自己的救贖。
1946年,四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切反轉,勞倫斯看著成為俘虜的大原上士,兩人懷念起當年那個聖誕節,勞倫斯說你當時喝醉了,大原上士說那我可以一直醉下去嗎。沒有人是一心向死的,就像沒有人願意身處戰爭中,大原上士眼含熱淚,坦然面對自己的即將到來的死亡,看著勞倫斯的背影,重回多年前的那晚聖誕節:「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
「戰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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