癇共患病是第八屆CAAE國際癲癇論壇中備受關注的議題之一,癲癇患者發生共患病的概率較高,癲癇的共患病問題是臨床工作的難題和研究的熱點方向。
中國抗癲癇協會副會長,四川大學華西醫院神經內科主任周東教授為此特別做了「中國癲癇共病現狀進展」的報告。
周東教授
周東教授的報告中指出,癲癇患者共患其他疾病較常見,涉及多類疾病,加大了診斷處理難度,增加了致殘率和死亡率,嚴重影響癲癇患者的生活質量。對癲癇共患病的識別可防範危險因素,進行有效的疾病治療,提供全面的醫療服務。
癲癇常見的共患病包括神經共病、精神共病、軀體共病等,2017年中國癲癇共患病率調查顯示,睡眠障礙、頭痛、焦慮和抑鬱是我國三級醫院門診癲癇患者中最常見的共患病[1]。兒童癲癇患者發生神經/精神疾病的比例遠高於正常兒童。中國兒童癲癇患者共患神經/精神疾病的比例高達41.4%,而正常兒童中僅10%[2]。
▎焦慮抑鬱
抑鬱和焦慮是癲癇患者最常見的精神共患病[3]。共患焦慮會影響癲癇患者的生活質量、死亡率和癲癇發作狀態[4],而共患抑鬱也會使患者生活質量更差[5],自殺風險更高[6]。
早期篩查和診治焦慮抑鬱是癲癇管理中的重要環節,目前已有多個篩查和診斷工具可供臨床使用(見下圖)[7-9]。癲癇伴焦慮的篩查工具驗證研究較抑鬱少,且缺乏驗證兒童、青少年癲癇患者焦慮的篩查工具。GAD-7和HADS-A是被驗證最多的篩查量表,但應用目前各類量表的截斷值可能造成癲癇患者中過高估計[10]。
▎心因性非癇性發作(PNES)
PNES與癲癇往往難以鑑別,且容易同時存在。約10%的PNES患者同時患有癲癇,在有智力障礙的PNES患者中,高達30%同時患有癲癇[11]。
臨床上對PNES的診治存在明顯不足。ILAE-PNES協作組調查顯示,61.8%受訪醫生知道如何診斷PNES,16.7%知道如何治療PNES,僅3.9%表示會在實踐中提供相應治療。公眾對PNES缺乏了解、患者受教育程度低、醫務人員對其了解不足使PNES患者在尋求醫療服務中存在諸多阻礙,未來還需要加強醫患以及公眾教育[12]。
▎注意缺陷多動障礙(ADHD)
ADHD是兒童癲癇患者中最常見的共患病,發生率為13-70%。中國共識指出,癲癇患兒如果存在注意缺陷、多動、衝動等ADHD相關症狀,應儘早進行篩查/評估和診斷。對於確診的患者,建議儘早採用多重措施降低其對生活質量的影響。明確癲癇發作或癲癇症候群分類後根據需要使用抗癲癇藥物(AEDs)。癲癇發作控制良好的兒童可以選用哌甲酯或託莫西汀控制ADHD症狀[13]。
▎孤獨症譜系障礙(ASD)
中國共識指出,癲癇與ASD共患率高、容易漏診,且預後差、死亡率高,建議儘早採用多重措施以降低其對生活質量的影響。癲癇患兒如果存在ASD的相關症狀,應儘早進行篩查/評估和診斷。癲癇共患ASD患兒的癲癇治療首先考慮藥物對癲癇發作的控制療效。孤獨症的治療以綜合幹預為主,建議轉診至專科醫院進行[14]。
▎認知障礙
認知障礙是常見的癲癇共患病,包括語言功能障礙、注意障礙、記憶障礙等,認知障礙可能與癲癇患者癇性放電影響了腦功能網絡有關[15]。病程、發作頻率及AEDs多藥治療是癲癇患者發生認知障礙的獨立危險因素[16]。
在癲癇的神經精神共患病的識別方面,除了臨床症狀觀察和量表篩查,還有多項研究嘗試尋找到可靠的生化指標來輔助診斷,比如在基因與基礎相關研究的分會場中,復旦大學附屬兒科醫院龍莎莎分享了關於「癲癇共患孤獨症兒童中血清代謝組學標誌物篩選」的研究。
這項研究旨在結合代謝組學方法探索癲癇共患孤獨症患兒潛在的生物標記物,以及可能的代謝通路機制,希望應用現有的檢查技術對癲癇共患孤獨症患兒進行早期篩查以及預後判斷。研究從復旦大學附屬兒科醫院門診和住院部納入癲癇共患孤獨症患者26名(共患組),癲癇未共患孤獨症患者21人(癲癇組),健康對照受試者27人(健康組),用NMR檢測血清中代謝物。
結果顯示,共患組的乳酸、醋酸鹽、丙酮酸鹽、檸檬酸鹽比健康組低(p3、R-CH2、CH2C=C、精氨酸、苯丙氨酸等比健康組明顯降低。醋酸鹽的水平共患組
醋酸鹽是體內一種常見的有機酸,其主要的代謝通路可能是丙氨酸-天冬氨酸-穀氨酸通路。當體內循環受阻時,細胞外興奮性胺基酸穀氨酸蓄積,GABA濃度降低,導致腦內興奮性與抑制性神經遞質傳導失衡,引發大腦皮層神經元異常放電,從而造成驚厥發作以及孤獨症異常行為產生。
我國癲癇患者共病率高,疾病負擔重,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和預後。因此,建議臨床上將共患病納入癲癇的核心診斷和治療當中。未來,為了進一步探索這些共患病的致病機制,可以考慮聯合基因組學、轉錄組學、蛋白質組學、代謝組學等多組學,多學科協作,進一步有針對性的優化癲癇及共患病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