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自己在香港導演排名十名之內,在世界上則沒有排名。」拿下過三屆金馬獎最佳導演和五屆金像獎最佳導演的許鞍華曾這樣說,而如今,她終於得到了威尼斯電影節終身成就獎的肯定,並且是全球首位獲此殊榮的女性導演。
凱特·布蘭切特為許鞍華頒獎
作為幕後大師,她發掘和調教演員的能力也是無人能敵,曾先後把蕭芳芳、喬宏、李麗珍、斯琴高娃、鮑起靜、葉德嫻、劉德華分別送上柏林、威尼斯、香港金像、臺灣金馬獎的帝後寶座。
縱橫影壇40年,她得獎不計其數,卻沒車沒房,租廉價公寓,出行擠地鐵。
她說現在只做四件事:拍戲、看書、抽菸、陪母親。
「別的女人可能對談戀愛更感興趣,而我卻覺得能當導演很威風。」
1947年,許鞍華出生於遼寧鞍山,名字中的「鞍」標明了她的來處。
不過,她的父親是廣東人,母親則是日本人。出生後不久,她就被帶到澳門,和祖父母一起生活。
5歲之後,她們舉家遷往香港,住進北角。
在北角,許鞍華生活在一大堆苦命女人中間,而母親的苦,她最晚知道。十五六歲前,她甚至不知道母親是日本人,只知道她不會說廣東話,以為是東北人。
母親總是沉默著,不與其他家人親近,也因此她們母女關係很差。中學時有一天,父親才告訴她母親的身世。許鞍華一下推翻了過去的認知,漸漸與母親走近。
1972年,獲得香港大學文學碩士後,許鞍華赴英深造,前往倫敦電影學校攻讀電影課程。那時候,電影還是冷門專業。
畢業後,她的第一份工作是英文助理,專門負責給電影配英文字幕。
機緣巧合之下,她得以進入TVB,成為一名編導。這個時期,許鞍華幸遇胡金銓貴人領路。
胡金銓執導過《大醉俠》、《龍門客棧》等新派武俠片,還憑藉《俠女》摘得坎城電影節的桂冠。他的電影裡,一直帶有鮮明的中國符號。
胡欣賞許鞍華的才氣,給這位後輩去了一封長信。大意是——希望她耐住性子,不要隨大流拍些好萊塢流水線電影,而要找到自己的風格。
「如果有一天,在外國的影展裡,我們不需要用中國的絲綢、瓷器,或古董來吸引外國人,而是拍一些水準非常好的戲,那樣中國的電影就成功了。」
這些肺腑之言對許鞍華很是激勵。
當時,同齡女孩為了愛情你追我趕,只有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拍電影情有獨鍾。
她在等屬於自己的一個契機。
1979年,許鞍華執導了處女作《瘋劫》。
如許鞍華所說,「那時候是個不安份的人,整天就想拍東西,其他就沒想過。」
《瘋劫》是一部以香港龍虎山真實兇殺案為靈感創作的影片,其實在拍攝之時,她並沒有很刻意地去追求一種與眾不同的鏡頭語言。
用她的話說,「不太曉得怎樣拍,反而那些氣氛、追逐戲,感覺良好。」
▲電影《瘋劫》海報
但正是這種來源於年少時對電影的偏愛,以及科班理論知識和此前電視臺拍攝紀錄片經驗積累而產生的不自知,使她被歸入了開風氣之先的新浪潮導演之列,而今經過四十餘年的積累,她的電影裡始終縈繞著的就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可能是《女人四十》阿娥接公公從養老院回家,路上看見香港「飄雪」的浪漫;是桃姐坐在公園裡,望著的透過斑駁光影的樹葉;或是《明月幾時有》最後方蘭和劉黑仔告別時,明月升起之後,所展現的七十年山河變遷的壯麗。
那是許鞍華電影中的蓬勃氣象,雖沒有宏大敘事,卻又時時將各色人物置於歷史洪流之中,由此而產生一種天然的悲憫之感,是她對於社會弱勢群體的關照,更體現了她一貫的人文關懷。
香港資深電影研究者羅卡曾評價她的電影,有個貫穿始終的重要母題:「人的流徙不安,更精確點,是人被環境所迫而飽受流離無根之苦。」而她作品中的這種漂泊之感、鄉愁之韻,和她的成長經歷不無關係。
▲電影《女人四十》劇照
1986年,她應邀來到內地,跟謝晉導演、作家阿城一眾人探討《芙蓉鎮》。
綠皮火車走了18個小時,許鞍華跟他們聊古典文學,談《紅樓夢》,句句說到鞭辟入裡。
一行人都覺得訝異:你不是香港來的嗎,怎麼對古典文化這麼精通?
許鞍華雖精通英語和西方文化,但越往前走越感到水土不服。身為中國人,她發現之前學到的東西根本「沒法用」。
「學的都不是我生活裡的東西,我自己的文化我不懂,會變為一個困局。」
於是,她一邊應付學業,一邊猛補中國古典文學。
但在此之後,她卻好像陷入了一種困境。她花了不少精力,拍了一部帶有自傳色彩的電影《客途秋恨》。專拍商業片的導演王晶評論:「誰要看一個胖女人和她媽的故事」。
之後三年,她沒再拍攝電影。
三年之後,48歲的許鞍華,遇到了《女人四十》。
香港金像獎歷史上,只有兩部大滿貫電影(即最佳電影、導演、編劇、男、女主角),分別是《桃姐》和《女人四十》。
導演是同一個人,許鞍華。
無數人稱,能在《女人四十》中找到自己母親的模樣。這部電影橫掃第十五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將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影帝影后甚至男配全部收入袋中。
兩部電影,都以「女性」的主題,而作為導演,許鞍華身上的另一大特質,就是女性。
誠然,並不應該過分強調其女性的身份,尤其是在當下,突出「女性」也容易被某些激進者吹毛求疵,但不得不承認,在目前仍是男性主導的影視圈裡,女性導演確實是值得被關注的群體。
從更大範圍來看,我們也依然身處在男權社會中,在任何崗位表現突出的女性也值得被尊重。
不過,她女性的這一面,其實更多地體現在作品之中。如果說,前面提到的諸如「漂泊之感」、人文關懷,是她作品中的一大母題和氣質體現,那麼,這些外在的風格往往也多是通過描寫女性的生活得以展現。
她的其他作品如《天水圍的日與夜》、《得閒炒飯》、《玉觀音》、《姨媽的後現代生活》、《黃金時代》等影片,無不是以女性為主角。可以說,在許鞍華的作品序列中,女性是承載主題的關鍵。
她們或許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或許是無法言說的同性戀人,也可能是個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小老太,但在許鞍華的眼裡,她們都具有獨特的存在價值。
2014年,許鞍華執導的《黃金時代》上映,票房最終只有5151萬人民幣。那年票房榜前十的,有一部叫《爸爸去哪兒》的綜藝大電影。
創作《黃金時代》之初,她對票房也有不少顧慮。後來幾乎抱著自殺的心情,投入工作。
「人總要奮不顧身一回,喜歡就要拍」。
那時她67歲。這部戲300多場,橫跨大半個中國,她以強大的意志把控到最後一關,簡直像跑完了一程馬拉松。
演員湯唯目睹,許鞍華在片場摔傷,仍堅持拍攝。她感慨,一個67歲的老太太幾乎拿命在拍,那才是愛電影勝過愛性命。
除了主演湯唯,《黃金時代》還有三十多位明星助演。他們中的多數,都是初次與許鞍華合作,但無不被許鞍華的精神感染。
馮紹峰說:「她是位傳奇。」
朱亞文說:「她是Boss級別。」
郝蕾說:「她已經成仙了」。
電影時長2小時57分鐘,還是刪了又刪的結果。《黃金時代》不僅是致敬蕭紅的跨時代獻禮,更是許鞍華獻給自己的一部私人作品。
關於買房
在《鏘鏘三人行》中許鞍華回答關於買房的問題,她說:「為什麼一定要買房子,租房子一樣可以住,買了你也沒有擁有它啊。」
與她同時期的導演都已名利雙收,未婚的她直到今天都還是跟母親在香港較為貧窮的北角區租一套小房子住。
甚至有網友調侃:「許鞍華家裡有空間塞得下她拿的獎盃嗎?」
關於單身
在董卿的《朗讀者》節目上,許鞍華導演微笑著說「沒有結婚當然會遺憾」,但隨後接著「遺憾也沒有什麼不好,誰的人生不遺憾呢」。
董卿接道:您可不可以說嫁給電影了。許鞍華導演又笑著應和:對對對,可是我也不後悔。
關於電影
她的作品,從處女作《瘋劫》到 《明月幾時有》,40年的時間許鞍華拍了30多部影片,常常票房低迷,但獎項卻拿到手軟。
她始終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不會順應時代要求,不會配合大眾想像。她永遠笑嘻嘻,永遠愛電影。
「希望可以死在攝影機旁。」 她說。
在拿下這些威尼斯電影節終身成就獎之後接受採訪,被問到「這座獎盃對您和您的事業有哪些意義」時,許鞍華導演是這麼回答的:我希望這不是我電影事業的終結。
她仍在前進,平衡商業考量和自我的藝術表達,拍攝出屬於自我風格的影片,即便對於大眾來說,並沒有那麼容易接受。
而且,似乎年齡越大,她越有膽量挑戰自己。
譬如她帶去威尼斯電影節的這部作品《第一爐香》,改編自張愛玲的成名作《沉香屑·第一爐香》,講述了上海女孩葛薇龍到香港求學,發現自己被花花公子喬琪喬吸引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強大的製作團隊,製作更是豪華,編劇王安憶(被譽為「當代張愛玲」);配樂坂本龍一(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錄音杜篤之(坎城最佳技術);剪輯鄺志良(八屆金像獎最佳剪輯);服裝和田惠美(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
卻因為選角問題一而再再而三在網絡上被大家吐槽。
但正如許鞍華所言,「無論是寫東西還是拍戲,你不做新的東西跟冒險,不停地在做已經成功的事,那有什麼作用呢?」
想來,這麼多年,能堅守自己堅守的,還能保有創作的熱情,這樣的導演對於華語影壇來說就已經彌足珍貴。
看了許鞍華導演最新作品的預告片你們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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