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賢:我遲早會讓他們懂得 正午

2021-02-11 正午故事

技藝是人在世界上存在最重要的東西。因為技藝是確切的,是你跟現實事物的接軌。假使你會一樣特殊的技能,這就是最好的起點,而且你會越走越深,深到一定的程度,什麼都是通的。



侯孝賢:我遲早會讓他們懂得

演講實錄

我小時候在鳳山長大,有三家戲院,放影片的時候我就會去看,沒錢看怎麼辦呢?我就跟一個夥伴做假票,拿票進去以後撿撕下來的票根,回去粘上,下次接著用。通常虛線的圖章不合,但是撕票的人是不會每天看的,因為要撕的票太多了。再後來我年齡更大一點,就是初中高中爬牆、剪鐵絲網,反正他怎麼封我們就怎麼進去。

看電影一直看下來,只是純粹好看,想看。我另外一個愛好就是看小說,我感覺文字跟影像是一樣的。你以為影像很直接?其實不是,好的影像是會透露其他隱藏的信息。其實跟文字是一樣的,文字是表面的,但是它隱藏了深度,從表面的形式呈現出來,這兩個是異曲同工的。

高中時候我的經歷也很特別。高中沒畢業,也不可能畢業的,留校察看我也不搭理。考聯考又考不上,只能去服兵役,服兵役回來兩年我跑到臺北打工。那時候有給通用電子公司做零件的,很多學生都在那裡打工。我升到初級技術員時一個月1100塊,就開始準備考國立藝專。我填的第一志願是國立藝專影劇科,一邊工作一邊看書。在臺灣的聯考裡面國立藝專影劇科是分數最低的,別人最後才會選的,我選第一志願,也因為服完兵役可以降低錄取分20%,所以我就考上了。

大學一年級的時候跑去藝專的圖書館,借了一本名字叫《電影導演》的書。英文的序言,只有一頁多一點,我卻查字典查半天。它最後一句話說:「當你把這本書都弄透徹了,你還是不能當導演。」我就合起來就還了。後來就在學校裡混,一年級就被留校查看,因為打架什麼的一堆事。但最後我也正常畢業了,因為我服過兵役,肯定會畢業的。

我年輕時候很叛逆不羈,但其實也沒有到「黑幫」這類用詞這麼嚴重,基本上就是喜歡玩。

我家住的是縣政府宿舍,我們巷子一出去就是一個城隍廟,是那種最古老的城隍廟。城隍廟不管是裡面的建築、樹木,還是住在那附近的人,都歷經好幾代了。就像個社區一樣,彼此之間常常玩在一起。如果有外人進來發生衝突,我們自然會團結在一起。或者是你在鳳山別的地方被欺負了,我們就會一起去找回來。

城隍廟旁邊有個打鐵店,我們打了很多鐵器,其實很危險的,打鐵器是因為跟別的地方有衝突了要防備。我那時候應該初中吧,約架約在鳳山一個公園。那時候天很黑根本沒什麼電,他們那群人是從那邊來,我們這群人在這邊一直找,找不到,後來就派我跟另外一個小學同學過橋去探。結果他們就躲在橋下,黑暗中突然就擁上來了,只看到黑夜裡面刀劍相碰的火光。

有沒有人受傷?小傷。會不會死亡?不會。這種明著打一點都不會有事,不可能出事的。你聽起來好像很恐怖,其實沒有。真正會出事的是結怨結久了,對方要刺殺就會偷偷來,這種事在鳳山發生過好幾次。所以你說《南國,再見南國》我會不會拍?當然會了,必然會。但那種拍法跟一般的不一樣,一般的就是好像幫派裡面都很跩,穿得很炫。而我們就是每天沒事聚集在一起,不然就是一起賭,賭的錢也不大。

從我離開鳳山以後就開始變化了,毒品開始進來,我們叫四號、嗎啡,還有四號之前類似咳嗽糖漿的這種。我不涉足這些,包括毒品或者什麼的。我有一個尺度,最嚴重的只不過把士官俱樂部的大門給砸爛了,最多就是這樣子而已,或者是帶著刀在街上尋對方的人,找了幾天也沒找到。所以我基本上沒有進入到沒辦法脫身的狀態。

後來我就離開這些東西了,原因就是我非常喜歡小說,看了很多小說後就有一種嚮往,這種嚮往是說不上來的。

回想以前的種種,假使我沒有那些經歷,可能會像你們一樣,在念大學、念高中的時候就想我要做什麼、怎麼過活,又或者是家長壓力,或者種種,那我可能也會變成老師。我姐姐跟我哥哥都是師範畢業的,兩個都是老師。那做老師能不能變?絕對可以變,就看你們怎麼變!假使你們從小學就看小說,喜歡看電影,你就有機會變。

進職場後我當了幾年場記,後來是編劇兼副導。寫的第一個劇本是《桃花女》,第二個是《定婚店》,其實就是「月下老人」的故事,唐傳奇裡面收錄的一篇。《定婚店》的時候我同時兼副導演,因為導演是攝影師,我還要負責現場的調度。所以你看我的機會多好,從此很快就做編劇、副導,一直做到導演。

我們那時候在電影上剛剛冒頭,每天一堆人聚在楊德昌家,寫了一堆要拍的,每天討論來討論去。楊德昌能力非常強,而且他是用英文思考,不像我們用中文思考。英文思考有什麼好處?邏輯性比較強。我們中文是一顆一顆的,是具象的;而英文是抽象的,每個字的拼寫相關字都會用到,是有邏輯的。他邏輯方面比我們強很多,我們是直觀、直接、具像,所以反映到電影上,我拍片的方式跟他就不一樣。

那時候陳國富也會在一起。我第一次是在電視上看到他,很厲害的。高級工商學校畢業,連大學都沒有上,英文還是自修。我就說他的腦袋特別好,處理什麼事情特別快。

焦雄屏是從美國奧斯丁念書回來的,她性格比較直,寫了一堆評論被人家罵。你寫電影不好,那人家片商怎麼上片?所以她沒事就找我幫她出面,或者打電話來說某某又怎樣,某某要怎樣,我就直接打電話過去罵人家。她膽子非常小的,我不騙人。但是她的企圖心又很大,非常可惜,她對電影還是不了解,畢竟是念電影理論的。這個電影圈最流行一句話「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嘴巴上不說,大家心裡都有數。後來她得罪太多人了,沒有人和她合作,她的學生也不想跟她合作。我現在不知道她在幹什麼,我也搞不清楚,因為最後我也跟她鬧翻了。我當金馬獎主席的時候,她直接兇我底下的執行長。我當臺北電影節主席三年,金馬獎主席五年,把整個組織架構都做好了——執行長最重要,主席是虛位。所以無論怎麼換主席,執行長還是一樣做,是最重要的。她這樣削一個電影節執行長……電影節不是任何人的私人領域。

我以前最喜歡的一個年輕人其實是非演員。那時候她還是高三,我在臺灣萬國戲劇院門口看到她,當時就傻了,猶豫半天不敢上前。結果她就走了,我就捨不得,一直在後面跟。她上天橋,我就跟著過天橋。她下,我就跟著下。沒辦法最後還是捨不得,我就掏出我的身份證,跑到她面前說我是某某——因為我那時候小有名氣——我是拍電影的怎樣怎樣,希望能跟她要一個電話。她留給我了,她就是辛樹芬。

我前面拍她的是《戀戀風塵》,其實《戀戀風塵》你們看過就知道了,簡直是……然後她就嫁到美國了。老公是她小學同學,這個同學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全家移民到巴西,他們一直保持通信。拍完《戀戀風塵》辛淑芬就跑到美國嫁給他了。我是後來拍《悲情城市》硬邀她回來,但她拍完那部就再也沒回來。

我說我的電影「背對觀眾」,是指在想事情時一天到晚盯著觀眾幹嗎?每天都想這群人希望我的劇本應該是這樣,那樣寫可能不行,這種東西上次票房不是很好,這次應該搞成這個樣。那你是幹嗎,迎合嗎?迎合怎麼會有自己獨特的東西?我說背對觀眾,你的創作才開始。你不能一直想著觀眾,背對他們才能認真面對自己。你關注的不是木頭,不是大廳,是人。因為你要拍的是人,你對人徹底理解了,你就能拍得到,拍得到了他們才會理解。你不能老想著我這次十個億,下次二十個億,就去把這個元素抓來,那個元素抓來,想著哪個明星可以用。你也許可以成功一次兩次,但絕對不會長久,慢慢你自己就沒了,因為你不是在創作,你是在幫觀眾找一些迎合點。

所謂主流電影消費者,他們願意來我歡迎,他們假使還沒辦法懂得欣賞,沒關係,我遲早會讓他們懂得,反正我會一直拍。

現在年輕人的時代跟我們不一樣,我們那時候只要肯做就有得活,只要認真做就會做起來。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技藝是人在世界上存在最重要的東西。意思是這樣,好像是卡爾唯諾說的。為什麼?因為技藝是確切的,是你跟現實事物的接軌。比如你要進入這個行業,假使你會畫畫,你會一樣特殊的技能,這就是最好的起點,而且你會越走越深,深到一定的程度,什麼都是通的。講俗一點就是,你要發現你的特長。為什麼技藝最重要呢?你要是從小就是一個木匠的話,你做一輩子,越做越厲害,而且這個技藝會通到別的技藝,你的眼光也會非常厲害,這是一定的。就像我雖然做電影,但我看人看事,看各種造型藝術都能有我的判斷,我會有非常強烈的感覺。

現在很多學電影的一開始就要當導演,我感覺不是,你自己有沒有準備好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我們不能被架著上,好像大家認為你很棒你就可以,其實不一定。底子打紮實,技術層面就會升很快,文學底子跟生活世俗方面經驗很充沛,你就可以做得很好。

所以畢業以後找不到工作沒關係,你自己可以操練,只要你喜歡。哪怕找半天只找到一個馬馬虎虎的工作,去之後記住認真做,它會回報給你的。或者哪怕你一直心裏面不喜歡,你也把它做到底,最少懂得怎麼跟人家溝通,怎麼跟人家橫向、縱向連接,公司的營運操作是怎麼樣。我感覺你只要對你第一個進入的行業認真,它就一定會回報給你,一條路你越走就會越清楚。


本文為6月20日侯孝賢導演在北京師範大學演講實錄,經過編輯,經主辦方授權,獨家發布。

題圖:《童年往事》劇照。

文章未經授權禁止轉載。如希望轉載,請聯繫微信號:hzxywnq。未經授權轉載的,我們將根據微信公眾平臺有關規定進行侵權投訴。當然,歡迎您分享到朋友圈。



▲長按二維碼,識別關注


致力於故事的發現和實現

正午故事(IDnoon-story

更多精彩,閱讀原文

相關焦點

  • 侯孝賢:蔡琴的事我就不說了
    有次侯孝賢閒逛到風櫃,在雜貨店看到一群年輕人撞球,他看了一個鐘頭。離開後,念念不忘。他說:「我忘不了那群青年,感覺他們是這麼不安定,隨時會出事。在他們身上你看見青春生命不可預測的哀傷和悲壯。」這時我才意識到,我之前的叛逆不過是小孩子式的調皮搗蛋。」侯孝賢說:「如果我是女性就會愛上楊德昌。」蔡琴說:「他們簡直是在談戀愛!」那時,侯孝賢和楊德昌講電影,走在前頭,朱天文和蔡琴走在後頭。那天下過雨,空氣很好,紅磚道上的綠樹開滿了紫花。幾人在樹下等公交,蔡琴突然讚嘆說:「孝賢比楊德昌溫柔。楊是細緻,可是很冷,像他的電影——冷致。」
  • 這個星座霸氣十足,又懂得潛伏,遲早會收穫大好的前程
    因此,獅子座一遇到好機會,就容易成為行業的領頭羊、領頭羊,他們有著尊貴的氣度,傲慢而又威嚴。獅子座的人天生具有王者風範,他們既聰明又堅強。出生於炎夏,熱情好客,如果你有一位獅子座的朋友,就會懂得什麼叫義氣。心明眼亮卻又不懂忍耐,因為有了太陽能量的庇護,大部分獅子座都喜歡張揚,除非有土星的約束或者水象星座的調和,那是另一回事。今日主要講述典型的獅子座。
  • 侯孝賢稱最愛的演員不是舒淇
    侯孝賢稱,自己早就把武俠小說「看光光」了,接著就開始看文藝書籍,然後是國外經典名著譯作。大學時研究存在主義,每天躺在草地上思考人生,「我思故我在,我在要幹嘛呢?」臺下觀眾笑翻。 當然了,電影也是他從小的最愛。侯孝賢講起自己逃票看電影的往事,最開始是把用過的票根重新粘上「做假票」,後來直接就爬牆、翻鐵絲網。這些少年時的頑皮經歷,卻為他的電影生涯打下了伏筆。
  • 慢時光 侯孝賢
    「人的存在不是簡單的事情,合作也不是那麼簡單,我們在很多方面,對很多事物都有一致的看法,有很多交集。無論是談小說還是談電影,我們都很默契。這麼多年,她寫她的文字,我拍我的電影,我們都看了很多的書,所以會一直往前,兩個人一起成長,彼此之間給予養分。」
  • 封面 侯孝賢為什麼是侯孝賢
    張愛玲與沈從文都是侯孝賢所喜愛的作家,某種程度上說,在臺南「邊城」長大、並沒有受到過系統教育的侯孝賢,他的人生就因為看了朱天文推薦的《從文自傳》而改變。「我們總是在探討,侯孝賢為什麼會成為今天的侯孝賢。
  • 侯孝賢:我只拍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侯孝賢的記憶裡,父親在家的日子很少,不是寫字就是看書。由於怕傳染給侯孝賢,父親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最終,他們定居在高雄鳳山,因為對侯父的身體比較好。在侯孝賢十三歲,念初中一年級時,侯父去世,家裡便只有母親一個人支撐。侯孝賢從小就是家中最野的,小學一年級就偷了家裡五塊錢,去買糖果,結果被媽媽發現,揍了一頓。
  • 侯孝賢:生而為人,我很不容易
    她的故事,她的成長,我感覺那都是很有意思的。她的童年的成長過程,她差一點丟掉命的,她的命很硬,所以她的成長,我感覺因此她會書寫,與她的成長經歷是有很大關聯的。就是我說的女性的角度。《半生緣》《傾城之戀》多難啊!因為張愛玲的那個情感是非常幽委的,是非常難得的,而且還有個氛圍,上海人那個時代的氛圍我是沒有辦法呈現的。
  • 侯孝賢:一個「野蠻人」與他的樸素電影
    我們是鄉下人,是野蠻人,我只會拍樸素的電影。——侯孝賢有人說侯孝賢的電影是「熱情人的滄桑電影」,稱他是「詩意的野人」。而他自己卻說:「我們是鄉下人,是野蠻人,我只會拍樸素的電影。」作為臺灣新電影的代表人物,詩意、野蠻、熱情、滄桑是他身上獨有的人格魅力。
  • 侯孝賢,空中生有
    侯孝賢說:「早年我常常遇到人問,有沒有受到小津電影的影響,最顯而易見的當然是指,小津不移動的固定鏡頭,因此還被人戲稱為『不動明王』。問的多了,看場合我就乾脆回答:『因為懶』,結果哄堂大笑,賓主盡歡。」侯孝賢拍,用固定鏡頭,對準一條街,「人奔過來,街邊的老頭依然扳著腿吃食,人又奔過去,轉過街角,消失,復出現」,打架的喧鬧聲不絕於耳,但打架的過程全憑想像。用阿城的話說,「少年人的精力,就是這樣藉口良多,毫不吝嗇」。姜文鍾愛人物和戲劇衝突,侯孝賢更喜歡高戲劇性的環境。他說:「我喜歡的是時間與空間在當下的痕跡,而人在這個痕跡裡頭活動。我花非常大的力氣在追索這個痕跡,捕捉人的姿態和神採。」
  • 專訪侯孝賢:老婆永遠在罵我賺不到錢
    侯孝賢回憶,母親脖子上有一道疤,小時候不敢問,後來姐姐告訴她,母親自殺過。「後來我想很正常,我父親算是老家很有名望的人,到家裡求父親謀職的親戚朋友很多,我母親就一直照顧這些人,時間久了心理一定會有些疲憊。就像張愛玲會寫出蒼涼的小說,她小時候父親娶了一個後母,她有被父親關起來之後又逃出來的經歷。從小對家庭的記憶,無形中會讓一個人對看人世形成一種角度。」
  • 侯孝賢 等雲到
    張震還記得第一次與侯孝賢合作,是2005年《最好的時光》,劇本只有一頁紙。「很多時候連導演開機他都不會喊,他就會跟你講說,你直接進來這個房間,你要做什麼事情,他跟你溝通完以後,你就照著他的去做,他攝影機在旁邊什麼時候開機我是不知道的。」他對《人物》回憶。侯孝賢要求演員近乎本能的真實和自然,攝影機則一直捕捉他們的反應。
  • 侯孝賢與昆汀,這個假期就靠他們度過
    侯孝賢之《童年往事》大景深,長鏡頭,平淡的細膩,讓我止不住淚流。劇中的每一個鏡頭都喚出我無數的回憶,被接到城市前的記憶被悉數打開,就像是回到了另一個世界,不知不覺便在心底懷念了起來。侯孝賢的這部電影,說是文藝片,其實更像是紀錄片,只是簡單地為我們講述故事,簡單的鏡頭,即使長得不像話,我也不願意眨一下眼,生怕錯過引動情緒的某一瞬間。我始終覺得這是一個悲劇的故事,父親的死,母親的死,還有阿婆的死,沒有任何渲染情緒的鏡頭,甚至連配樂都沒有更改,就只是簡簡單單地告訴你這麼一件事,但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我為此哭泣的理由,是因為那玄而又玄的共鳴嗎?
  • 我們採訪我們——正午故事會 | 室內生活節
    「看理想首屆室內生活節系列活動」之- 書的聲音 -我們採訪我們——正午故事會【活動介紹】正午創建於2014年9月,在不到四年的時間裡,成長為倍受讀者喜愛的非虛構平臺。自2015年12月理想國出品「正午系列」第一本《正午1:我穿牆過去》後,又先後出品《正午2:此地不宜久留》、《正午3:到海底去》、《正午4:我的黎明驪歌》。
  • 侯孝賢的「黑道情懷」
    後來我就覺悟了,我就是背對觀眾拍電影,只要我清楚地看到自己走到哪條路上了就好.我也沒想過要遵循什麼,感覺對了就行,感覺就是你的背景、人文素養的累積,它是會自然呈現的。那時我感覺自己拍了太多過去,就開始拍現在。我們總覺得「現在」就是比較雜亂,交通方便,節奏快。有時我會好奇別人腦子裡的想法,咖啡館裡一個不停抽菸的人,在路口一堆騎著摩託車等綠燈的人,他們的想法、價值觀,肯定和我的完全不同。
  • 侯孝賢:一個人 沒有同類
    國王得到一隻青鸞,三年不鳴,有人告訴國王,青鸞看見自己的同類便會鳴叫,於是國王便「懸鏡照之」,青鸞看到自己的影子後卻悲鳴而死,侯孝賢說聶隱娘是很孤獨的故事,而這種孤獨打動了他:「我能從中看到孤獨的具象,為什麼對我有那麼強烈的感觸?我感覺現在是這樣,好像大家很容易在一起,其實各自又非常孤獨。
  • 侯孝賢:與大師無關的日子
    今年,電影最治癒我的瞬間,來自金馬獎。73歲的侯孝賢獲得金馬終身成就獎,日本導演是枝裕和提前隔離十四天,專程來到現場為他致辭。這位侯孝賢迷弟,當晚主動更新了自己的身份:「當然我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始終認為,我就是他其中一位兒子」。
  • 侯孝賢:我對坎城電影節給予我的肯定,給予充分的肯定
    所以每年通過這些謠言,記者們都只能知道哪些電影會拿獎,但卻無法知道它們會拿什麼獎。最開始的謠言是「亞洲電影沒有獲獎」,但後來又變為了「多蘭新開設了一個獎」,便嚇死所有人,誰會踩中多蘭這個雞肋獎就成了最讓人提心弔膽的懸念,「千萬別是...」,說罷,侯孝賢帶領一眾人馬登上紅毯....「千萬別是啊...」
  • 侯孝賢:顛覆的可能
    在南港站等車的時候,他會先算好第幾節車廂,他固定坐這節車廂,到站時,門一開,很快就能接上電梯,搶在人龍打結前,先一步逸逃開去。上樓、下樓、左彎、右拐,捷運臺北車站的動線紊亂複雜如迷宮,但侯孝賢行色從容,步履快慢適中,他自有他的節奏,絲毫沒有被迷惑、打亂。我住臺北多年,平時自己搭捷運,從沒這麼順暢過。
  • 侯孝賢電影觀感之七
    有趣的是;我在網上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該片可以去觀看,所以我自己也沒有辦法去觀賞這部影片,因此就無法了解更多的這部影片的背景及其它的一些……更無從下手去評論此片的精彩之處,只能夠將網上找到的一些評論曬上來; 朱天文說
  • 侯孝賢的「奇遇人生」
    可見,縱使身為平凡人,侯孝賢仍會保持自有的浪漫本性。而從「流氓」到電影大師的蛻變,更凸顯著他的傳奇人生。十年之約,邁進電影行業在侯孝賢出生的1947年,時任廣東梅縣教育局長的侯父為奔個好前程,接受了中山大學老同學的邀請,來到臺灣臺中做起了主任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