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開二度 限
先(離)婚後愛
景川
發表於2個月前 修改於1小時前
原創小說 - BL - 短篇 - 完結
現代
沈尋×戚含真
契約婚姻,億萬新娘,虐中帶甜。
這就是一個一根筋為救白月光被迫與綠茶吊結婚,漸漸發現白月光原來是坨摻了糖的屎,綠茶吊才是心上人的狗血故事。
遊然他爹完犢子了。
被起訴涉嫌性侵未成年。
放在平時,這事兒對他們這種身居高位的人來說,打兩個電話、花幾筆錢就算解決了,可偏偏受害人鐵了心要走法律途徑,還他媽捅到了媒體那邊,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了,輿論的巨大壓力讓他爹徹底沒了翻身的可能,更慘的是牆倒眾人推,一個個都落井下石來了。
對家起訴他爹貪汙受賄、前員工指控他利用職權性騷擾女下屬……一項項證據確鑿,哪怕請最好的律師也夠他爹蹲個二十年。
遊然為此事花了大半積蓄,這下全打了水漂,本想及時止損,就讓他爹下輩子在監獄裡懺悔去吧,可他媽死活不同意,聲淚俱下地求他再找找門路,「你爸沒了,咱倆肯定也完了!」
遊然其實是私生子,他爹前妻死了才轉正,他媽這闊太太還沒當幾年就出了事,能不著急嗎。
遊然煩躁地推開她,「我他媽上哪兒找門路!個個都想跟我們劃清界限,不踩上一腳就他媽算不錯了!你告訴我,誰還敢幫咱們家,你那幾個好閨蜜嗎?」
「她們做不了主的……對了,你不是和沈尋走得近嗎?那孩子人品好,你去求他,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遊然不是沒想過去求沈尋,他倆是小學同學,關係一直不錯,但沈尋這人吧,有點毛病,死氣沉沉的,跟塊兒人形冰山似的,這段「友誼」基本靠他死皮賴臉維持著,如果不是為了結交人脈,他根本不會搭理他。
「……我試試吧。」
遊然給沈尋打了電話,簡單說明了如今形勢,求他幫忙找找關係,沈尋卻冷不丁問:「遊叔是被誣陷的嗎?」
遊然顧言辭閃爍:「我爸他就一毛病,風流……又太自我,經常誤會對方的意思,可能……」
「抱歉,我沒法幫忙。」
「啊……沒事、沒事,我這不是著急麼,你忙吧,拜拜。」遊然掛了電話,狠狠罵了句髒話,「人家是人品好,人品好才他媽不會幫咱們家呢!」
「那怎麼辦……」遊母又開始哭,再好看的臉痛哭流涕起來也讓人心煩,遊然忍不住吼道:「別哭了!我再想想辦法。」
遊然並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只能挨個找以前的好哥們求救,短短幾天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然而轉機沒看到,雪上加霜的事倒來了——他被盯上了。
他名下的兩家公司先後被查處偷稅漏稅,如不及時補繳偷逃稅款並滯納金,將被追究個人的刑事責任,然而遊然如今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無奈之下只得再次求助沈尋。
這次他學聰明了,直接驅車上門,向沈尋百般保證發誓自己不知情,「我什麼樣人你還不知道嗎?從小腦子就不聰明,充其量是個靠爹吃飯的二世祖,手底下的人幹了什麼我都不知道,我就是個頂鍋的!」
幸好這回沈尋沒再拒絕,直接問:「需要多少錢?」
遊然比了個六,沈尋問:「六千萬?」
「六個億。」
「……我暫時拿不出來這麼多。」
遊然愁死了,殷切地攀著他的胳膊,「尋哥,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爸他是自作自受,可我不是啊!我什麼也沒幹,被他連累得要吃牢飯了,我不想進監獄……」
遊然長相隨他媽,五官昳麗,此刻臉上又因憤懣而騰起紅暈,看著更加楚楚可憐,沈尋心下不忍,「我盡力吧,晚上找找我爸。」
「不行!」沈榮斬釘截鐵地說。
「可遊叔犯的錯不該遊然來擔,遊然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大數他能什麼都不知道?別拿他傻說事,他要真不知道,那腦袋就是個空心的!再說他爸那種敗類,能教出什麼好人,你多大了還被他騙得五迷三道的?」
沈尋最煩和他爸說話,永遠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數落他,仿佛他這個人在他眼裡一文不值,於是語氣也不由強硬起來:「我和遊然認識那麼多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沒人比我更清楚,你不要將父母的錯延伸到子女身上,他爸是敗類,和他有什麼關係?」
沈榮直覺他話裡有話,卻沒深究,仍然試圖將自己「過來人」的經驗傳授給他,「先不提他父母,我就問問你,你對這個人究竟了解多少?怎麼確定他不是在說謊?現在的社會,尤其是我們這個身份的,能有幾分真心?你看我和你陸叔關係好吧,但他要是犯了事,我也得先調查清楚再決定要不要幫,都像你似的愣頭青衝上去,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
這場爭論儼然從幫不幫遊然升級為父子間的拉鋸戰,而這樣的爭吵幾乎在沈尋每次回家後都會上演, 且均以他退讓告終,這次也是一樣,沈尋沒心情再同他爭辯,因為知道他爸永遠都不會認為自己有錯,沈尋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就這樣吧,再見。」
「那你到底——」
沈尋掛斷了電話,他爸的聲音戛然而止,心裡的鬱結卻不上不下,沉甸甸墜在心頭。
絕不能讓遊然去坐牢。
即使他註定不能和遊然在一起,也必須護他平安。
沈尋苦惱地揪著頭髮,想不出這種時候還能找誰,遊然一定是試過所有方法走投無路了才來求他,到底還有誰能幫忙……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沈明詩給他發了好幾條語音:「哥!我男神回國了!你快去和他重修舊好,再續前緣!」
沈尋沒顧上哀悼她的語文老師,先問他最關心的問題:「哪個男神?」
「這還要問?戚戚!你發小,我最最最愛的up主!」
「戚含真?」沈尋其實一開始就想到這個名字了,畢竟能讓沈明詩惦記這麼久的男神至今只有他一個,他只是不敢確定罷了。
戚含真五年前走得匆忙,漸漸和他斷了聯繫,後來成了一名美食博主,做個菜就把沈明詩迷得不行,某天看到自己親哥和男神的合照更是瘋了,日日後悔晚生了幾年,沒趕上和他成為青梅竹馬。
「嗯,他發了微博,四點鐘下的飛機,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家了,唉我要是沒看電影就好了,還能趕去接機5555……哥你快去給他接風洗塵,順便把我也帶上,妹子給您磕頭了!」
「我和他很久不聯絡了。」
「所以才要聯絡聯絡嘛!gkdgkd!」
沈尋不懂後面那幾個字母的意思,想想也不是什麼好詞,應付道:「你別管了,趕緊回家,注意安全。」
沈明詩發了個委屈吧啦的表情包,沈尋沒再理他,開始思考找戚含真幫忙的可能性。
戚家是不折不扣的豪門,祖上五代就是富賈,戚含真的爺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也就是戚含真的爸爸,他無心經營專注學術,所以家族企業多由小兒子戚松風打理,戚松風是老來子,比戚含真大不了多少,極寵這個侄子。
沈家之前和戚松風是鄰居,戚含真老往戚松風家裡跑,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沈尋那時候天天跟在戚含真屁股後頭「小戚哥哥小戚哥哥」地喊,後來大了就不叫了,關係也漸漸沒小時候那麼要好,跟同齡的遊然倒是越來越親密,但戚含真對遊然一直不冷不熱的,他會願意幫忙嗎?
不管願不願意都得試試,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遊然坐牢。
第二天沈尋挑了件禮物登門拜訪,戚松風很久沒見到他了,不由驚嘆:「小尋都這麼高了?再長兩年能杵天花板上了。」
「戚叔說笑了,我早不長了。」
「我記得你比含真小五歲吧,今年二十一?」
「二十二了。」
「那確實不會再長了,不過這就夠了,含真十七八就那麼點個子,到現在也沒長。」
「叔!」戚含真抱著只布偶貓從樓梯上走下來,「不說要開會嗎?你快忙去吧!」
「行行行,你們聊,我上樓去。」
戚松風的腳步聲徹底消融於地毯中,空氣突然安靜得可怕,或許只有戚松風還當他們是髮小,殊不知他們中間隔了好幾條海峽,數個小時的時差,還有足以磨滅一切情感的五年時光。
戚含真和沈尋四目相對又迅速錯開,和他隔著兩米坐下,低頭擼了下人民幣的後背,「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這話一出口,仿佛已經篤定他是有求而來,不是為了什麼「重修舊好、再續前緣」,沈尋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事先準備的寒暄也說不出口了,訕訕道:「我想找你借點錢。」
戚含真愣了愣,展顏一笑,「怎麼跟突然聯繫的老同學似的,你會缺錢?別是被盜號了吧。」
沈尋看他笑得眼睛都眯縫了,一張臉在明亮的光線下好看得過分,空中幽幽漂浮著的細小絨毛像是給他加了層奶油濾鏡,整個人透著柔和的美,連日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竟散了不少。
不過這層濾鏡卻在下一秒被打破了。
「媽呀,你怎麼掉毛了!」戚含真舉起人民幣,深色褲子上已經全是白色絨毛,拍也拍不掉,戚含真放棄了,索性多抱一會兒,先前的緊張倒是被這一鬧都散了,戚含真終於大大方方地看向沈尋,「你要借多少?」
沈尋有些難以啟齒,「……四個億。」
「……這叫找我借『點』錢?」戚含真不得不多嘴打聽一句,「你要這錢幹什麼?」
「遊然公司出了事,繳不上稅款可能要坐牢。」
戚含真聽見「遊然」這個名字時有一瞬間的反感,隨即恢復正常,笑容半是調侃半是自嘲:「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
「那你倒是大方,肯為他奔走借錢。」戚含真手心出了汗,擼貓都不順溜了,「你還喜歡他,是嗎?」
「他知道嗎?」
沈尋搖搖頭。
戚含真心裡突然像被揣進一個氣球,正嘶嘶地充氣膨脹。
「你那時不是要表白嗎?沒成功?」戚含真說完就意識到,就算表白失敗遊然也該知道,所以沈尋應該一開始就沒開口,不禁感嘆,「你是真能忍啊。」不怪他這五年從沒主動聯繫過自己,心上人就在身邊不也生生憋了這麼多年嗎。
「他不是gay。」
「噢。」戚含真點點頭,臉色淡淡的,心裡的氣球越來越大,快要塞滿胸腔了,「抱歉,這錢我借不了。」
「為什麼?」戚含真之前的反應明明只有驚訝沒有抗拒,而且以他的條件,這錢是拿得出的,「我讓他打欠條,我來做擔保……」
「不是錢的問題。」戚含真打斷沈尋,手心的汗已經嚴重到人民幣都不樂意給他擼了,瘋狂翻滾表示抗議,他卻並未覺察,仍機械性地給它順著毛,佯裝鎮定地望著沈尋,眼睛裡格外地空,又格外地滿。
「我不幫情敵。」
砰——氣球終於破了,密封的情意一朝釋放,不管不顧地炸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