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朔朔
什麼是工具人?為達成某種目的而被當成工具使喚的人。影視劇中也有工具人,他們是單純為主角服務的配角,起到加強戲劇衝突的作用。
《安家》中房似錦的媽媽潘貴雨可謂是典型代表。只要她出現,立刻把獨立女性房似錦打回原型。隨之而來的是觀眾氣得不行,話題討論度持續走高,流量帶來的關注度又為收視添一把柴。
類似的角色還有很多。《歡樂頌》中樊勝美的媽媽劉美蘭,《完美關係》中邦尼的母親,《都挺好》中蘇明玉的舅舅一家……他們能量十足,攪得主人公六神無主。工具人好用,但不免有同質化現象,如何才能在影視劇中寫好「工具人」呢?
《安家》播出之後,很多觀眾就將潘貴雨和劉美蘭聯繫在一起,因為他們共同的做法就是「剝削女兒,貼補兒子」。「你趕緊給家裡寄點錢來。」更是掛在她們嘴邊的一句話。
從方式上來看,劉美蘭還會以偶爾嬌弱的姿態來死死巴住女兒樊勝美。潘貴雨則永遠盛氣凌人,手心朝上,給錢應該。難怪觀眾評價說,潘貴雨的出現「洗白」了劉美蘭,
歸根結底,作為工具人他們的作用是相似的。以潘貴雨的所作所為為例,53集的劇情中她重點出現五次,每一次都與主角產生直接衝突。
潘貴雨首次登場,只有一通電話的表演時間。卻將「穩準狠」三字決發揮到極致。上來就是「房四井你膽大了」,緊接著不接電話的罪名一安,對方氣勢上便落了下風,進而直奔主題,下最後通牒,索要100萬。活脫脫一個討債人。
第一次交鋒,房似錦以20萬穩住,卻也埋下後患。
這邊,房似錦剛跟同事的關係有所緩和,潘貴雨便突然而至,門店鬧完出租房鬧,哭天搶地、打地鋪,讓房似錦的面子和裡子都丟了。
極致的工具人構建出不同反響的母女關係,潘貴雨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危險係數高,何時爆炸,全看房似錦這臺ATM機吐錢痛不痛快。第三次交鋒是房似錦父親出車禍,潘貴雨順理成章地要錢。這是一次衝突爆發的小高潮,房似錦既要解決受害人家屬對爺爺的圍堵,又要把父親駕車肇事的案件解決。
在房似錦疲於應付的同時,徐文昌也沒閒著,經歷了前兩次的小試牛刀,他明白房似錦的痛點,亦有應對方案。叫來老同學為房似錦提供法律援助,給出解決問題的最優解,進而表露對房似錦的愛慕。一個操作,引發兩位主角聯動,前後配合,事件得以順利解決。
每次矛盾都會讓徐文昌和房似錦走得更近,畢竟工作上的互動只能增加彼此好感,而真正的困難才能推動兩顆心靠近。由此可見,潘貴雨作為工具人不僅是製造矛盾、增加戲劇看點,更大的影響在於引發連鎖反應。
到了第四次衝突時,隱瞞爺爺去世真相,妄圖繼續騙錢的潘貴雨暴露了。房似錦在爺爺出殯那天趕回老家,與潘貴雨當面對質,扯掉最後一層遮羞布。氣急敗壞的房家人作勢要找房似錦麻煩,陪同前來的徐文昌守護所愛。至此,工具人真正引發徐姑姑和房似錦聯動,兩位主角情感根基得以紮實。
說到這兒,不妨宕開一筆,回答兩個疑問。如果房似錦一次性付清了那100萬,是否就能消除後患?未交代的母女結局,是否是大團圓結局?
兩個問題可以合併回答,在最後一次衝突中得到答案。
潘貴雨病重,房似錦本能牴觸不想探望,畢竟再不和房家有任何瓜葛是她曾經立下的Flag。經由徐文昌勸導,房似錦還是去看了潘貴雨,只不過她躲在門外。直到徐文昌把兩萬塊錢的信封送到潘的面前,潘貴雨才起身,嘴裡依舊不饒人,說著「等我病好了,還能揍她」。兩個細節過後,房似錦轉身離去,我們知道,這次她徹底死心了。
潘貴雨的欲望房似錦永遠無法滿足。這是一個隱藏結局,它並不圓滿。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潘貴雨作為工具人的本職工作完成了。
要想寫好工具人,其實更要想好人物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心想要靠釣得金龜婿走上人生巔峰的樊勝美,極力裝點自己。卻被母親劉美蘭吐槽,「你哥給樊家生了個孫子,你呢?只有一堆衣服。」即使樊勝美的工作是外企資深人力資源,外表光鮮亮麗,卻難以蓋住家裡無底的漏洞。
歸根結底,是工具人要和主角產生什麼樣的價值衝突。比如一心求死的倒黴蛋準保遇上一個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人,想要獨立的女性卻怎麼都甩不開原生家庭的牽絆。簡而言之,主角越想幹什麼,就越得讓工具人跟他反著來。
回看家庭倫理劇流行的那段時間,麻辣婆婆和傲嬌兒媳之間的衝突不也是如此。媳婦是想要組成小家庭,而婆婆往往是想將兒子和兒媳掌握在上一輩的家庭當中,價值訴求不同,必然產生衝突。
影視作品中類似的傳統觀念衝突,往往能喚起觀眾較大共鳴,但這只是工具人的一種可能。更多情況下,我們更加熟悉「黑化」反派,他們天然承擔著「工具人」的重任。誰還沒有過被容嬤嬤毒針支配的恐懼呀。
主角決定了工具人的模樣,如果主角們的核心訴求都是為了擺脫原生家庭,工具人大抵逃不過潘貴雨、劉美蘭的模樣。時間一長,觀眾難免疲憊。與其一條路走到黑,把工具人寫得愈發扭曲變形,不妨跳脫出來,從主角身上入手,為他們賦予不同的價值訴求,這樣為之配備的工具人也才會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