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獨立出品【影評】
文丨展清
電影中的北方小鎮建立在怨氣、憤恨和惡意之上，兩大家族世代為仇，用浴盆、飛鏢當 做武器互相攻擊，甚至專門有一個博物館來紀念他們的長期不和。真實的世界裡我們立下報復的誓言，在每天的新聞裡練習報復的藝術，這個聖誕節你是否願意改變，與人和好、與自己和好？
「開戰警鐘？什麼樣的鎮子會配備開戰警鐘？」這是郵遞員傑斯珀（Jesper）在電影《克勞斯：聖誕節的秘密》中提出的疑問。以《神偷奶爸》系列電影聞名的導演塞爾吉奧（Sergio Pablos）在這部影片裡講述了一個以復仇與和解為內核的故事。該片於2019年11月上映，並於2020年1月獲得了有著動畫界奧斯卡之稱的美國動畫安妮獎，斬獲最佳動畫長片、最佳動畫導演等6項大獎。
電影中，富二代傑斯珀是郵政局長的兒子，自然可以混進郵政學院學習。當其他學員們努力練習騎馬、整理郵件、飼養信鴿和運輸易碎物品時，傑斯珀卻在那裡打盹、喝咖啡、消磨時光。為了給他一個教訓，父親把他送到了靠近北極一個寒冷的小鎮斯麥倫斯堡做郵遞員，並給他下了最後通牒：除非他在一年內處理6000封郵件，否則他將失去繼承家產的資格。然後這是一個充滿仇恨的小鎮，人們相互之間沒有溝通，怎麼會需要郵件？聖誕節來臨之前，一個秘密計劃正在悄悄進行，最終改變了傑斯珀和整個小鎮。
「世界上鬥爭最激烈的家園」
離開大城市輝煌的傑斯珀抱怨自己的不幸，當他把目光投向小鎮，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這裡的兩大家族互相爭鬥，甚至有一個博物館來紀念他們之間的長期不和。族長說，「打我們開始記事起，克魯姆人看不起埃林博人，埃林博人無法容忍克魯姆人。」他們用浴盆、飛鏢當作武器互相攻擊，戰斧和砍刀被卡在建築物的外牆上，一桶桶魚的排洩物被扔到對方晾曬的乾淨衣服上。
很快，傑斯珀就陷入了小鎮的家族戰爭之中，周圍到處都是窮兇極惡的人。他們每天的生活就是準時開戰，互相傷害，大肆破壞，以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為自豪。傑斯珀擔驚受怕地說：「寧可活在陰溝裡，也不要被剁成碎片。」怎樣才能完成父親的任務？絕望的傑斯珀一心想要快點逃離這個充滿敵意的小鎮。他結識了當地的女教師兼魚販阿爾瓦（Alva），阿爾瓦帶著教書育人的理想來到小鎮，但憑著一己之力無法改變充滿仇恨心態的孩子們，最後淪落到只能兼職做魚販維生。
影片裡被冒犯的人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有權利傷害別人，「想想他們都對我做了什麼！」與人和解是困難的。於是，人們立下報復的誓言，讓自己相信擺脫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讓那些造成痛苦的人像我們一樣受傷。兩大家族甚至有一個博物館來紀念他們之間長期不和的歷史。但實際上，這是一個偽裝的陷阱，匕首般的牙齒在每個人身上越挖越深。電影中整個鎮子裡的人們成了充滿仇恨的士兵，隨時準備發動戰爭。
這個小鎮被稱為「世界上鬥爭最激烈的家園」，其實正是地球上人類世界的光景。在現實生活中，如果一個朋友傷害了我們，我們很容易選擇去傷害他；如果有人說長道短，你會編造更好的八卦來報復。當有人得罪我、冤枉我、傷害我、甚至只是給我帶來不便時，我的第一個傾向就是去做那些我非常反對他們做在我身上的事。我要確保我以別人傷害我的方式傷害回去。敏感、脆弱與仇恨漸漸成了我們的偏好。人與人、組織與組織、國家與國家，幾乎在每天的新聞裡人們都在練習報復的藝術，並認為這就是我們得以生存下來的方式。
對電影中的兩個家族來說，他們受傷的過去是他們的名片，逢人就提。他們認為自己有權利變得有控制欲，利用他人，並把他們的仇恨傳遞給配偶和孩子。
放棄「受害者心態」
耶魯大學神學教授沃弗，成長在克羅埃西亞。 那時的克羅埃西亞是前南斯拉夫的一部分，因為妻子是美國人，沃弗經歷了被監禁、羞辱、審訊的痛苦。這幫助他看到：「我們狂熱地堅持自己的權利不可侵犯，尋求報復。事實上，我們常常不會因為報復而停下來，而是像食肉野獸一樣追捕違反者。」在這種情況下，人們要求的比他們應得的更多。原本正直的兒女、丈夫和妻子、工人和領導者躺在「受害者心態」上，問心無愧地操縱、欺騙、和剝削他人。
在心裡發酵的仇恨最終會蔓延出來，毒害我們的人際關係。就像在宿舍裡燃香一樣，氣味不能局限在一個房間裡，它會飄過走廊，飄進洗手間。罪會泛濫、滋長，我們將某人所做的可怕的事情歸咎於他/她，我們不受控制的反應會增加更多的罪惡，直到罪變成如火山噴發一樣。
在小鎮上，傑斯珀遇到了一個熟練的樵夫、木工——克勞斯。在傑斯珀的提議下，克勞斯用自己的天賦為小鎮的孩子們做玩具。唯一的要求是，他們必須給克勞斯寫封信，要求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同時詳細說明孩子們最近所做的任何一個無私的善舉。這個計劃最初是出於傑斯珀自私的目的，他想儘快獲得讓自己可以完成任務、重獲自由的6000封信件。但這個做法很快在孩子們中間營造了一種善意的氛圍，給這個地區帶來了新的生命。
影片中，由於聖誕節將至，傑斯珀要離開的日子也將到來，他勸說克勞斯製作更多的玩具，好在聖誕節送出去。克勞斯意識到他們的努力給孩子們帶來了歡樂，就同意實行聖誕節的和好計劃。當兩大家族看到傑斯珀和克勞斯在實行和好的工作時，卻要攜手摧毀他們的和好計劃。因為仇恨是他們的祖輩所要求的，仇恨比饒恕更容易在心中生根。但使徒保羅卻認為饒恕比仇恨更有力量，他對那些生活在復仇王國的人說：「親愛的弟兄，不要自己伸冤，寧可讓步，聽憑主怒；因為經上記著說：『伸冤在我，我必報應。』」保羅的意思是，因為天上有一位神在看，這使我們可以停止報復，為上帝的審判留下空間。
沃弗曾說：「我寧願我的孩子不是基督徒，也不願成為冷漠的基督徒。」沃弗不希望他的孩子「遺傳」了父母的信仰，而卻只是頭腦上的相信，他希望孩子可以不再被父母那一代的仇恨所影響，走出仇恨的漩渦。
顯然，小鎮的饒恕與和好，是從孩子們開始的。當孩子們收到傑斯珀和克勞斯的禮物，一起分享玩具，他們突然明白生活不僅僅是活在恨意之中，生活還有另外一面，就是給出愛：鎮上的孩子們以前偷魯納夫人的漿果，現在他們幫她摘好了送給她；受感動的魯納夫人帶了很多漿果送給孩子們的媽媽；麵包師賣給埃林博家族的蛋糕、麵包裡不再有刀片；縱火案下降了70%。
然而，兩大家族的族長卻欺騙傑斯珀的父親，讓他相信傑斯珀已經完成了任務，可以回家。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父親注意到兒子表現出來的憐憫之心，於是便準許傑斯珀留在鎮上。在隨後的計劃中，埃林博家族的女兒突然喜歡上了克魯姆家族的兒子。原來，鎮上的孩子們早就知道了族長們的陰謀，電影的結尾，兩大家族的聯姻最終結束了長久以來的仇恨。
女族長說：「這個鎮子建立在怨氣、憤恨和惡意之上，這些會和克魯姆家族和埃林博家族一起存在下去影響這個地方。」現在因為有了愛的溫暖，這裡不再冰冷。當傑斯珀完成任務準備被父親接回去時，他卻選擇留下繼續在聖誕節那一天幫助有需要的人。最後，傑斯珀也與老師阿爾瓦結婚，建立學校，傑斯珀決定不僅要把郵政業務擴展到其他小鎮，他更希望把和好的愛帶給更多人。
祂 自己就是最大的秘密和禮物
克勞斯和傑斯珀用玩具創造了來自敵對家庭的孩子之間的聯繫，擾亂了這個充滿憤怒的村莊的結構，以此來迎接聖誕節。在現實世界中，人們之間的仇恨無法靠孩子們的禮物化解，因此上帝把祂的愛子賜給我們。藉著上帝賜給這個世界的禮物——耶穌基督，「神在基督裡，叫世人與自己和好」。這是聖誕節最大的秘密和禮物。
26年前，盧安達佔人口多數的胡圖族人殺害了100多萬圖西族人。在這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中，一位叫愛麗絲·慕卡魯林達（Alice Mukarurinda）的女性倖存了下來。1994年4月，胡圖族人攻擊愛麗絲所在的村莊。當時結婚才一年半的愛麗絲，頭被某種有釘子凸出的鈍器重擊，肩膀被矛刺傷。她的一隻手被一位叫伊曼紐（Emmanuel Ndayisaba）的男子斬斷。一群男人將她9個月大的孩子砍成兩半。她母親和兄弟姐妹躲在另一間教堂，最後被活活燒死。她的丈夫也遭到攻擊，所幸傷勢不是太重。
15歲信主的愛麗絲知道，耶穌說「你們饒恕人的過犯，你們的天父也必饒恕你們的過犯。你們不饒恕人的過犯，你們的天父也必不饒恕你們的過犯」。她怕如果她不像上帝饒恕她的罪那樣饒恕別人，當她歸回天家的時候到了，她無法進入上帝的國。我們也讀過這句經文，甚至會熟練地講解一番，但我們卻不害怕愛麗絲所怕的。路易斯寫道：「成為基督徒意味著饒恕不可饒恕的人，因為上帝已經赦免了不可饒恕的你。」我們越了解主饒恕了我們多少，我們就越願意饒恕別人。
如今愛麗絲49歲，有五個孩子，她說孩子是上帝對她的祝福。儘管選擇饒恕的過程很艱難，但是她依靠上帝，漸漸走出了被傷害和苦毒的陰影，並加入一個由30名種族大屠殺受害者與請求饒恕的加害者組成的協會，建造了180間房屋代替在屠殺之中毀壞的房子。
砍斷她手臂的48歲的伊曼紐也是協會的成員，他說：「我知道我做了什麼，因為我也是基督徒，我花時間思考我做了什麼，然後意識到我錯了，所以我必須去請求饒恕，我由衷請求饒恕。犯罪很容易，請求饒恕總是困難的。但是對我來說，我已經踏出那一步並得到饒恕。我真 的 感謝那些饒恕我的人。」這兩人宣揚的饒恕與和解，也成了26年來烏幹達這個國家的社會主題。
原來是基督的愛激勵我們。在這個聖誕季節裡，我們 當 思想祂帶著一項命令而來——「神既是這樣愛我們，我們也當彼此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