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最具影響力綜藝是通過視頻網站播放量、微指數以及百度指數三種得分進行賦權得到的排名。網絡最佳綜藝是通過視頻網站播放量、微指數、百度指數以及綜藝在各個平臺的口碑得分進行賦權得到的排名。
2020年12月,《我們的歌 第二季》《女兒們的戀愛 第三季》《演員請就位 第二季》《火星情報局 第五季》等「綜N代」節目再次上榜,位居前列,《哈哈哈哈哈2020》《宇宙打歌中心》等新生綜藝也「不甘示弱」進行突圍,成功上榜。值得關注的是,開播於12月17日的《奇葩說 第七季》強勢回歸,播出時間不足半月,便空降最具影響力榜單一位。開播於月初的《追光吧!哥哥》則緊隨其後,拿下了最具影響力榜單第二位。
△《奇葩說 第七季》海報
本月共13檔網綜登上雙榜,綜N代(7檔)與新興綜藝(6檔)平分秋色。其中,競技類綜藝仍然具有較強的影響力和廣泛的受眾群體,如《奇葩說 第七季》《演員請就位 第2季》《我們的歌 第二季》等;真人秀節目如《女兒們的戀愛 第三季》等仍然圍繞婚戀、旅行等話題,在疫情的大背景下主打「社交」這一永不過時的賣點。
△《追光吧!哥哥》海報
此外,同一節目在雙榜上懸殊的位次也值得關注,如《追光吧!哥哥》這一節目在最具影響力榜單上位列第二,在最佳榜上卻僅為第七;《宇宙打歌中心》在最佳榜單上為第三,在最具影響力榜單上位列第九,這意味著網綜的影響力與口碑往往並不成正比,時常面臨「口水與播放量齊飛」「叫好不叫座」的窘境。另外,通過雙榜可以看出,「綜N代」節目大多避免了此類窘境,在口碑和熱度上獲得了「雙豐收」,依然是網綜市場的中堅力量。
《奇葩說》首播於2014年,第一季豆瓣評分高達9分,至今已走過七個年頭。七年對國內網綜來說,稱得上一場「長跑」,與驚豔首秀相比,第七季跌落至7.4分的《奇葩說》雖然仍在「奔跑」,但面臨著諸多問題:新興綜藝「彎道超車」、監管愈發嚴格等,但與外部環境相比,《奇葩說》內部似乎存在更多亟待解決的問題——IP老化、老奇葩抱團爭議、明星辯手負面新聞纏身、賽制爭議、「黑幕說」等成為懸在《奇葩說》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那麼,《奇葩說》如何在時間的縫隙裡,留住觀眾?又該拿什麼留住觀眾?
2014年,《奇葩說》以其辛辣毒舌的風格、顛覆反叛的精神一炮而紅,成為網綜市場上的新生力量,大獲成功。究其原因,「新」是其不可或缺的元素,新觀點、新面孔、新口號以及新風格使奇葩說一夜之間擁有堅實擁躉。但一時的創新並不具有持久性,在七年的發展中,《奇葩說》面臨下滑的播放量、流失的觀眾和持續的負面評論,不斷進行嘗試,變革自身,在2018年還推出了宣傳片《奇葩說: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奇葩說 第七季》為了求新求變,啟用了自帶流量的話題明星楊冪作為「女神」,也加入了華東師範大學的哲學系教授劉擎,前者自帶流量且持續輸出犀利金句,開播當日就以「楊冪模仿綠茶」話題登上熱搜,閱讀次數超3.8億;
而劉擎則與經濟學教授薛兆豐的「互不相讓」則帶來了反差萌,劉教授針對薛教授「經濟學是社會科學皇冠上的明珠」這一觀點表示「經濟學只是學科之一」,而薛教授則稱「哲學只是語言的藝術」,兩人「互懟」的相處模式給節目增加了可看性。
此外,奇葩說第七季增加了全新環節——一派胡言反駁大賽,賽制為:大屏幕上隨機出現生活中常聽到的那些讓人生氣的話,如「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你們女生有什麼壓力,找個男人嫁了就好了」等,選手搶答後只能用最精煉的一句話進行反駁,反駁結束之後,觀眾會根據各個選手反駁的精彩程度逐一打分,分數靠前的兩位晉級。
△一派胡言反駁大賽例題
簡單來說,這一全新的賽制是《奇葩說》的又一嘗試。但遺憾的是,從實時彈幕和豆瓣評論來看,觀眾對這一「抖機靈」「都是老段子」的環節並不買帳,認為用這一環節來決定選手去留過於草率,有豆瓣網友評論稱:「不說淘汰不淘汰的賽制,只說這個環節的題目實在是太低俗了。和菜市場罵街毫無區別。」
可見,奇葩說的求「新」之路道阻且長,因為,對於觀眾來說,他們已經被培養出了更「刁鑽」的胃口和在觀賞「奇葩」這件事上越來越高的閾值,變得更加難以討好。另外,「新」對觀眾來說,並不意味著絕對意義上的新鮮感,未經審視的變化不如不變,難以接受的「新」不如堅守「舊」的核心競爭力——倘若有的話。
《奇葩說》早在最開始的賽道上就已與「多元」綁定——在多元裡尋求「奇葩」,在合唱中尋找不同的聲音,讓少數派和異見者發聲。正如馬薇薇所說:「比較不符合社會主流價值觀的那個持方,它存在的意義不是在攪局,不是在耍潑,而是在於讓你知道,這個社會的少數派,這個社會的異見者有自己的不得已,交鋒帶來多元。」
△《奇葩說 第一季》馬薇薇指出「交鋒帶來多元」
《奇葩說 第七季》試圖擴大多元的範圍,引入更多視角,傳遞更多聲音。因此,在這一季的「千人奇葩撈」海選中,可以看到更為多元的跨界角色——偶像李佳潔(坦然承認「偶像商品論」)、超模李斯羽、女團製作人、哲學系老師、美妝博主等等,另外,本季節目有多位00後選手如拿到匹茲堡大學offer的陳小雨、19歲的服裝設計師袁奇奇、清華大學大二學生鄭博中等選手從海選中晉級,他們拓寬了節目的年齡跨度,傳遞了00後的聲音,使節目的觀點更為多元。
問題在於,本季節目呈現的 「多元」是被閹割的「多元」,仍然浮於表面,流於形式,似乎是「為了標榜多元而多元」,是一種「噱頭」,而「奇葩」作為其底色也許早已被抹去。正如選手喚俊所說:「我覺得奇葩說越來越沒意思了,因為你們太會講道理了,奇葩沒有了,很像《百家講壇》。」
奇葩是逐漸消失的,「說」的內容也漸漸被主流文化收編。雖然奇葩說究竟不是奇觀節目,但在「千人奇葩撈」環節中,節目總需要形形色色的奇葩,為人稱道的「多元」作為奇觀招徠顧客,從這個角度來說,比觀眾最會用遙控器、用滑鼠投票的是節目組,他們預設了衝突和「多元」的假象,以此作為賣點,向投資方售賣作為商品的觀眾,向觀眾售賣作為「商品」的節目。
一輪海選後,奇葩逐漸消失在賽道上,更符合大眾觀點的選手則登上舞臺,迎合觀眾的喜好,調動大眾的情緒,在公共舞臺上充當解壓閥的作用,討論諸如「在廁所聽到同事說我壞話,要不要大方走出來?」「你願意帶著記憶,一鍵重啟2020嗎?」「熱愛的工作令我禿頭,要不要辭職」等問題。
也許,用競賽的形式追求「多元」本身就是一種悖論和幻象,因為其結果必然導向一元,導向說教。正如辯手、觀眾喚俊所言:「你們的廣告詞叫做40歲以上人群請在90後的陪同下觀看,你們要不要想下改一下,00後的同學請在父母的逼迫下學習道理。」
作為競賽類綜N代網綜,在進行更新的過程中總會面臨「新鮮感」喪失的問題,為了持續吸引觀眾,最容易被實踐的策略是——競爭競爭再競爭,將競爭的力度和程度強化到極端程度,起到放大衝突,增添看點的作用。這一策略的使用可以說是屢試不爽,且似乎並無盡頭,可以任其使用,在2020年中絕地逢生的《脫口秀大會 第三季》正是採用了這一策略,首場即採用50進25的突圍賽,讓選手直呼「殘酷」,爆冷淘汰了頗有資歷的脫口秀演員思文。《奇葩說 第七季》也採用了這一戰略製造看點,試圖吸引受眾,在海選中放大了競爭因素,採取1000進44的賽制,即平均100個選手中僅有4.4個選手可成功晉級;節目首期由44位晉級選手和4位 「門神」進行1v1砍半賽,戰況極為激烈;而在全新賽制「一派胡言反駁大賽」中則更是放大了「競爭」這一要素,無需立論、開槓、陳詞,在三言兩語的「反駁賽」中就決定了辯手的去留,令選手大呼「恐怖」。誠然,規則的極端嚴苛和競爭的白熱化刺激了觀眾的神經,使節目更具吸引力,但對於競賽類節目來說,這也許是個上去了就無法停下的快車,是個不斷「內卷」的過程,除了「競爭競爭再競爭」以外,也許只有「跳車」這個選項了。在「奇葩」和「說」都被俘獲的當下,創新、多元、競爭這些乾癟的詞彙也許無法使得《奇葩說 第七季》超越自身,在時間的縫隙裡留住觀眾。但至少能夠讓《奇葩說》作為娛樂和虛假「多元」的樣本,在一條遠離最初目的地的道路上生存下去,活成「奇葩們」有點討厭但還過得去的樣子。
參考文獻:
[1]趙保飛,徐順利.從《奇葩說》看「綜N代」的困境與破局[J].東南傳播,2019(06):118-120.
文:駱香茹|數據:周穎,胡芷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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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圖片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