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康慧剛一落座，鄰座的表妹刷著手機帶著一臉壞笑湊過來：「表嫂，你有網紅潛質呀，差點沒認出來。」
手機正播放著一段視頻，表妹拿起開心果投放到嘴裡咯咯笑起來。幾個長輩站在一旁聊天，屈格正接著電話，兩個小孩坐在沙發上玩著過家家。
還好沒人注意，康慧一手摟住表妹的肩膀，另一手擋住手機，帶著討好的請求，「婷婷你別咋咋呼呼行嗎，這是公司瞎拍的，等會讓人看見了誤會。」
「誰不知道你這是在演戲啊，不過，這男主也太挫了點，可沒我哥那麼瀟灑帥氣，你嘛，確實演得不錯，應該去表演系深造下，將來進了娛樂圈，老屈家也算出個人才。」
視頻播完，表妹饒有興致重播點評，帶著羨慕的語氣：「你公司福利可真好，還有人替你捏腳丫子，嫂子說實話啊，你前衛得有點讓我刮目相看，你還是我那個樸素的表嫂嗎。」
「以假包換嘛，公司的業務宣傳啦，別給我戴高帽。」康慧眼光不時斜向婆婆和老公那邊。
看婷婷越說越沒邊，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購物車轉移話題，「你看這個包買一個不打折，兩個打六折，你喜歡哪個？我順便幫你帶一個。」
婷婷頓時洩氣，「好幾百塊錢呢，我上月還借了兩千，肯定擠不出這個錢，表嫂你找別人拼單吧。」
眼看婷婷的目光又回到視頻上，康慧脫口而出，「我送一個給你，等你以後賺錢了再買給我。你選個顏色，我一起下單。」
婷婷把自己手機放在凳子上，接過康慧的手機目不轉睛扒拉著，康慧夠著她的手機划動幾下，確認看不到剛才的視頻才鬆了口氣。
婆婆的親兄弟七十大壽，客人陸續到場，菜上了桌，婷婷眼疾手快給康慧倒茶夾菜，長輩都說丫頭懂事了，只有康慧知道是包使神差，而且有去無回。揣了下衣袋裡的紅包，這場酒席花了她小半月工資。
趁周圍人互相恭維時，康慧假裝上廁所把那段視頻刪除了。順便清潔臉上的殘粉紅脂，上午去美容院特意自費化的妝，就是為了上鏡好看，視頻拍完時用溼紙巾抹了下沒卸乾淨。
好可惜的，眼看視頻就要爆火，拍攝時候的擔心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一根羊排還沒啃完，經理的電話就火急火燎來了，「康慧，是你把視頻刪了？我告訴你客戶花的真金白銀，如果投訴臨時下架，你賠償十倍廣告費！」
「點擊率高對我們的宣傳和業績都有好處，限你兩分鐘之內給我恢復，否則滾蛋。」
氣鼓鼓扔下最後一句：「明天把號騰出來讓別人管，盡拖公司後腿！」
康慧用整個手掌把電話捂住，生怕有聲音漏出，屈格給長輩們倒了紅酒，要來奪她的手機，「我說你能不能好好吃個飯，全世界就你最忙了。」
不說還好，一說整桌人都盯著康慧看，康慧滿臉堆笑站起來舉杯，「祝舅舅七十壽辰快樂，身體健康活到一百二。」
大家見勢都站起齊賀，舅舅連聲稱讚康慧，「外甥媳婦嘴巴甜，舅舅能活一百就知足了。」
「呃，現在活一百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開心自然長壽。」
「那是，我們老的舒坦了年輕人才沒有負擔。多吃菜，喝上喝上，吃不完給你們打包帶回家啊。」
2
焦點成功轉移焦點，康慧彎下腰偷偷溜到外面走廊，翻出之前剪輯好的視頻，重新發到視頻號上。
如果讓家人看到了，就大大方方承認演戲而已，公司推廣網絡業務，拍了個七夕有約的小廣告，劇情是丈夫辦了張金卡，把妻子約來，燭光搖曳中，滿含深情親自為妻子做了一回護理。
沒偷沒搶，光天化日之下不就是喊了別人一聲老公，讓對方捏了幾下腳板，僅此而已。
視頻恢復完畢，又看了眼工作群，消息炸鍋，領導帶頭批評康慧沒有團隊合作精神，那些平時因業績差得離譜見不得康慧好的現在都活躍得很，康慧簡單回復了句「視頻重新上傳了」，就把手機關了靜音。
等酒席散場，危險也該解除了。
壽星吹滅生日蠟燭，孩子們把蛋糕瓜分了，眾人圍著壽星塞紅包，屈格跟康慧使了使眼色，康慧立馬放下湯匙，把紅包送到婆婆手裡。
肖方華耳語問了句：「包了多少？」
「一千八。」
肖方華呶了呶嘴，獨自走到靠牆處，從口袋裡摸索著什麼，然後展開紅包往裡塞。
「紅包沒給夠嗎？我看媽又往裡加了。」撇開旁人，屈格剔著牙齒問康慧。
「你也沒提前告訴我呀，昨天不發工資，這紅包也夠嗆，多少只是個意思。」
「康慧，我發現你越來越有個性了，跟你講一句，你回幾句，有意思嗎？」
人多場合，康慧不再爭辯，看兒子和女兒玩得一臉奶油在追逐，拿著抽紙過去打掃衛生。
一個大點的孩子從大廳飛奔進來，興奮地喊叫：「我在電視上看到阿姨了，她在演電視。」
不明所以的康慧跟著回望，不知道親戚中的誰這麼厲害拍上了電視劇，女兒妞妞推開旁邊的小夥伴，指著康慧，「是我媽媽，我媽媽比明星還好看。」
猛地突然意識到，康慧獨自出了包間，往大廳走去，大夥都覺得稀奇。
一個服務員頂著託盤從柱子後面走過，急火攻心的康慧不偏不倚撞了上去。上了老滷的拼盆牛肉伴著分開的紅油灑了一地開花，還好是涼菜，更慶幸不是魚翅海鮮。
服務員耷拉著腦袋，見康慧要走，立馬堵到康慧面前：「姐，這份牛肉是228元，是你先撞的我，你看這單……」
康慧秒懂，確實是自己的魯莽造成，包裡剛好有錢，塞給他走向前臺。服務員動作麻利，一分鐘不到收拾妥帖，剛好是視線的盲區，屈格他們沒看見。
3
「請問那個大屏幕……開關在哪……快，幫忙關了。」眼看藏不住了，康慧指劃著。
著一身職業裝的前臺小姐面露微笑：「女士您好，這個關不了的，我們下班前統一關閉。」
「我求你關半小時，等會再放行嗎？」康慧就差鞠躬了。
「女士，這個沒有老闆下達命令，我們是沒有辦法決定的，抱歉。」
旁邊的酒水促銷看愣了，直問：「姐，為啥要關了，那廣告不是演得好好的，我還準備拍下來，拿回家給木訥貨看看，好男人都是別人家的。」
「那視頻裡的人是我，我家人都在這，不想引發誤會！」
促銷妹仔細對了兩眼，「噢」一聲：「你不說我還真沒看出是你，足浴中心也是飯店老闆開的，就是為了引流，你讓他撤了怕是要他的命嘞。」
前臺拿出一張券：「就是，顧客吃完飯要休閒的，我們就推薦足浴城。」
無可奈何的康慧調整呼吸，大大方方往回走，安慰自己別多想，就一件小事瞎擔心什麼？
大夥已經站到屏幕前，小姨笑嘻嘻地跟康慧說：「你演得挺自然的，我們舞蹈隊有人在客串劇本，那演得一個僵硬，真是沒法看。」
幾個男性長輩不太買帳，哼哼哈唧在一旁呶著嘴巴。
表妹婷婷表示不服：「那明星不是夫妻的還親嘴呢，演戲演戲，不演怎麼成戲？完全是你們的偏見。」
舅母拉開她：「丫頭你不會說話靠邊站，小康打扮一下年輕了六七歲啊，演戲可以千萬別當真。」
康慧連連擺手：「肯定不會，以後不敢再拍，讓你們笑話了。」
婆婆和老公站在人群開外一言不發，鐵青著臉嫌棄丟人。
肖方華徑直下樓，屈格帶孩子跟在後面，康慧尷尬杵在原地，舅媽想到了什麼，大喊，「大姐，糖果菸酒沒帶走，你們慢點。」
舅媽把兩大袋東西塞到康慧手裡，「你快跟上，回去好好的都別置氣啊，她是古板了些，可心腸不壞。」
康慧等在停車場出口，屈格故意把車向前劃了十幾米，極不情願鬆了車門。
坐在副駕駛的肖方華問屈格，「兒子，你最近是不是經濟緊張，沒錢用我給你拿，做生意禮節往來少不了。」
屈格笑著回答：「哪能呢，媽，你別操心錢的事，應酬那點小錢我還是有的。」
停了兩秒，屈格補充：「媽，今天考慮不周到，沒提前和你商量好紅包的多少，下次你作主，給多少告訴我個數。」
「你舅條件好，也不會計較這點錢，媽是長姐，在幫你撐面子。」
「是呢，媽總是想得周全。」
後坐的康慧打開手機，看著銀行發來的扣款簡訊，嘆息賺錢如蝸牛爬，花錢如流水。
她安慰自己：錢乃身外之物，花了再賺，一家人和和氣氣才是真。只要這個事打住，往後努力加倍對家人好。
車子到前街，屈格讓康慧下車買包煙，康慧要翻袋裡的零錢，屈格遞過來一張50，康慧下車走了三步，屈格開著車跑了。
屈格看著後視鏡中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康慧，手指敲著方向盤，給肖方華來個得意的眼神，母子倆心領神會地笑了。
康慧拿著煙想抬腿踐踏，第一次覺得他們母子不可理喻，說是為他屈家當牛作馬一點不為過，這算哪檔子黴事，就把她排擠成這樣！
4
康慧步行上樓，待她進來，屈格把臥室門反鎖，手心朝上對著她，「先拿三千，當是我給媽的零用錢，等公司分紅了全給你。」
記不清，這是今年承諾的第幾回，每次拿走的錢數以千計，卻沒看到他拿回一毛錢。
見康慧無動於衷，屈格接著說：「我的也是你的，你的也是全家的，一家人的資源要共享。」
康慧正在肉痛買包的錢，回了一句：「媽這邊暫時不需要什麼錢，生活必需品我去超市帶，這個月暫時不給了吧。」
屈格反過臉來：「你說的是認真的？每月規定給我媽的錢，她用不用是她的事，給！我肯定要給的！」
「你別忘記我媽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你我有今天也是媽的功勞！」
康慧停止整理衣服，繞過去看向屈格反常的臉：「我剛才沒說什麼對不起媽的話吧，你知道我才包了個紅包出去，我也不是挖金子的，一個月拿幾千塊錢你比我更清楚。」
她掰著手指：「女兒上月報的芭蕾班，兒子下期擇校的事情，人家答應幫忙，不得準備個三五千？等下月工資一到手，我主動拿給媽。」
屈格躥著站起，把凳子踢向一邊：「你要拿這些雞毛來扯帳是吧，那咱們好好談下，剛在酒店，你咋那麼不要臉，連老公都喊上了，我要不要給那個人挪位子啊。」
康慧幾乎不敢相信這句話能從屈格嘴裡說出來，現在是網際網路全民拍攝時代，他又不是剛從農村鄉下來的，跟異性拍了個段子，說了兩句甜言蜜語，竟然被他講成那麼不堪。
康慧語速放慢，「隨便吧，你願意怎麼想都行，反正我對得起天地良心，沒做半點對不起你的事。」
「哼，你要發誓就對著老天爺，打雷下雨天最好別在外面走，你心裡什麼想法我能不知道？讓你拿錢出來跟要命似的，不就是想多存點私房錢，以後的事誰能料到！」
「你，你真無恥！」
兒子在外面扭門鎖：「媽媽，玩具包裹放在哪？我帶妹妹一起玩。」
康慧抹了下眼角，迅速恢復神情打開門帶著兒子和女兒去了書房，幾天前網購的玩具和卡通書籍到了。
撕拉開盒子的膠帶，用力過猛往後跌坐到地上，兩孩子笑成一團，康慧笑了笑眼淚卻不爭氣湧上，轉過去對著窗簾生硬地把眼淚憋回去。
手機轉了三千塊錢過去，屈格秒收。三分鐘後，傳來屈格拉鞋櫃的聲音，「媽，我出去一趟，康慧，你安排孩子們早點休息，今天也玩累了。」
關門聲響起，康慧知道他是去銀行取錢，真是個孝子，他媽一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像是半夜非等著這些錢急用不可，擱遲個半天一天又能怎麼的？
每月取的現金，婆婆都一一笑納，卻難得見她買上兩回上百的東西。嘆息之餘，康慧苦笑。
兒子擺好了託馬斯小火車，和妹妹玩得興高採烈，康慧在旁邊回復客戶的問題。肖方華推門進來，輕言細語，「康慧啊，你出來一趟，咱婆媳倆嘮個嗑。」
電視裡放著十幾年前拍的老古裝劇，肖方華坐在沙發邊，康慧站在兩步開外，肖方華拍拍旁邊，「你坐近點呢又不是外人，隔開那麼生分。」
康慧言聽計從坐下，兩人中間剛好可以再容納一個人的位置。
「我也就不廢話了，你知道我這人比較耿直，有一說一，今天那事我是真的生氣，但我信任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當初我就是看中你的誠實本分，才同意你進的家門，我希望你別忘本。」
康慧原本以為婆婆不會再提及此事，婆婆這一說，讓她沒有準備的內心亂了分寸，她語無倫次：「媽，真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我當時說不拍的，我老闆他……」
肖方華打斷她的解釋：「一個公司又不是你最年輕漂亮，這個解釋你自己都不信吧。」
「我老闆說了，一個段子額外掏兩百塊錢，我就最不要臉地接了！就這麼簡單。」康慧拿出手機，「我現在撥號，你找他們對質，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肖方華按住手機：「都說了我信任你，只是再次申明，沒有下次，你！不是什麼電影專業戶，要上班就好好上班，不上班就在家帶孩子，家裡也不差你那點吃喝。」
「再說你拿的工資我還真不知道用在哪些地方，半年才吃個酒席，你紅包都不準備利索！我兒子辛苦在外面漂泊，我是相信他能賺大錢的。」
他能賺大錢？康慧嗤之以鼻。
肖方華沒太注意她的情緒，接著說：「當初我嫁到屈家，我老婆婆跟我交待，跟男人說話至少隔兩米外，對面擠著過路，先站一旁讓對方過去，連衣服上的灰塵都不能擦著。這些我謹記了幾十年，你們現在時代是變了，但原則不能丟。」
康慧不再反駁，隨她吧，她覺得話伐一番心裡痛快就讓她說，反正她行事清白、對得起屈家。
兩人沉默了幾分鐘，康慧起身要給孩子放洗澡水，屈格開門進來，吩咐兒子女兒去洗澡，也不避開康慧，拿起手裡一疊票子給肖方華，「媽，這點錢你先用，等兒子賺到大錢了，你想要多少給多少。」
肖方華喜笑顏開接過錢，把錢的邊邊角角捊直又遞向屈格：「兒子，我也沒地方要用大錢，你們經濟不寬裕，先緊著自己用。」
「哎，那不行，該孝敬您的，我不差這點錢，想買什麼吃的穿的你就大膽買。」
肖方華把錢擺回腿上，指尖沾了口水細數鈔票。然後，自圓其說：「反正這錢啊，暫時幫你們存著，將來還是你們兩口子的，年輕人用錢不會精打細算，我給你存點算點。」
母子倆演繹著慈母孝兒的家庭日常，親密無間距緊挨著坐，開心討論著電視劇情，融洽自然。
丈母娘和親媽都是媽，當初康慧過節生日拿著屈格給的三五百回娘家，對他感激不盡；而現在她一出手就是幾千，屈格認為孝敬得理所當然。
兒子和媳婦終究是有區別的，康慧想起自己加班的晚上，回來吃的飯菜都是剩的，而屈格只要回來，哪怕半夜到家，她和婆婆都不能提前動半個筷子。
康慧從陽臺上收衣服，拿著那件穿了一年半磨壞了邊線的衣服直嘆息，她最是精打細算的，孩子們用幾百上千的錢，家裡該買的她從來不吝嗇，唯獨對自己，一省再省。
都說賺錢的是大爺，她是家裡目前唯一賺錢的人，婆婆和老公有事從不找她商議，沒把她當成一棵蔥，憋屈得懷疑人生。
5
康慧嫁到屈家來，一直是婆婆肖方華當家。
聽旁人說起過公公，剛過四十齣意外走的，保險賠了近百萬。屈家有多少家底，康慧從沒放在心上也沒想著去核實，活得簡單自在，她不想瞎操心。
康慧嫁過來時，娘家沒要什麼彩禮，屈格長得高大帥氣，又是家裡的獨子，娘家爸媽的意思只要女兒開心，日子過好就行。
婚後一年半生下兒子，才從租房搬到新房。
婆婆是個生活能手，市場買菜必砍價，買紅蘿蔔、花菜上的纓葉子她要剝個精光，等人家過完稱，她又飛速撿回袋，賣主不當回事，反正也不值錢，婆婆變了法似的把它們醃製成泡菜，倒也好吃。
衛生紙論斤買，揩得一臉渣滓，康慧只能背著去超市買品牌小包裝的，為瞞住婆婆的猜疑，她稱是超市搞活動贈送的。
防止浪費水，水龍頭的水流大小一調再調，冬天也難得用熱水洗菜涮碗。一塊牙膏皮，半張氣泡墊收集得跟寶貝似的，積少成多賣廢品。
康慧跟著過日子，連包衛生紙的錢都要伸手要，有時也想買點饞嘴零食啥的，遇上屈格不在家，屈格就讓她跟媽要，她哪敢造次，把欲望壓下去，學著做勤儉持家的好媳婦。
婆婆行事果敢，輕易不屈服，公公過世沒多久，親大伯家建房，在未通知的情況下私自佔了屈格家兩米地基。
肖方華扛著鋤頭把新建的那堵牆推倒，讓大伯顏面掃地揚言斷絕關係。自此，孤兒寡母沒人敢欺負。
兒子上了小學，女兒送進了幼兒園，婆媳倆一天大眼瞪小眼太無聊，康慧商議去上班，婆婆滿口答應，說年輕人多賺點錢錯不了。
而康慧聽到樓下鄰居說的版本是：婆婆說她吃新鮮飯的！安逸日子過慣了想出去受人眼色，看她能堅持幾天，還不是要灰溜溜回來。
康慧就想賭一口氣，別人能幹的她也能幹，在公司熬了兩三個月，業績超出老員工一大截。
老闆器重，同事佩服，顧客認可，成就感油然而生。康慧也悟出了賺錢的尊嚴和自由，再也不用手心朝上，想買什麼更無需羅列出一堆理由。生活質量日漸提高，越覺得生活有奔頭。
只是，屈格這兩年多嚴重拖了後腿，說是和朋友合夥開了金融公司，投了多少本錢康慧不得而知。
每次回來兩手空空，家裡開支全壓在康慧身上，還要每月擠出一筆贍養費給他媽媽，把他孝子的身份扮得極好。
康慧從不請假，公司同崗位中工資最高，一到月底卻沒有多少剩餘。
屈格甚至跟康慧建議：集中所有資源，家裡只能有一個管財務的，讓媽媽安心當家，兩人每月工資上交，需要用時再支取。
康慧沒同意，婆婆節儉是榜樣，但她太了解婆婆的性子，收錢時開開心心，支錢時毫不爽快，哪怕是十塊錢也要追蹤花銷出去的緣由。
對於這長久沒有回報的投資，康慧心平氣和跟屈格聊過，能開公司賺錢固然是好事，遇到挫折啥的能過渡就過渡，過渡不了就及時止損。
屈格來回就是那句話：這輩子再去幫別人打工是不可能的了，當老闆肯定餓不死。
她索性不管，他想一條道走到黑，隨他。
婚姻起初那幾年，無欲無求的康慧覺得屈格是個潛力股，有責任擔當，凡事都聽他的。現在，她覺得很累很煩，屈格依舊沉浸在老闆夢裡不肯醒來，脾氣暴漲，康慧還得小心翼翼維護他的男子漢尊嚴。
以至於肖方華一直認為家裡所有大錢都是她兒子賺的，兒媳賺的那點小錢只夠自己買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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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視頻風波給康慧的工作增添了不少麻煩，主管有意給她安排難攻的客戶，孤立她的存在，之前關係好的同事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只有拿出業績才能穩住地位，康慧全部精力投入其中，經常忙到晚上八九點才到家，倆孩子哭兮兮蹲在門口的樓梯間等媽媽，婆婆怨言不斷。
「工作比家都重要，你都兒女雙全了，有吃有喝還不安分。」
「你是賣給公司了嗎？又沒見你挖座金山回來，還不如在家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