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有過許多次的疑惑,比如看電視劇的時候,一個人在思念過往的一件事或者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瞬間出現那時候完整的畫面。那時候我還特別羨慕,覺得真好呀,我怎麼就記不住以前許多事情詳細的過程呢。
後來才發覺,確實有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可大多數人記住的也只是零星畫面的碎片,可每一片記憶都是一個支點,成就此刻的自己。總之我的記性並不好,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記憶偏好,小時候許許多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可是卻也有一些畫面怎樣都無法忘掉。
就比如,夏日晴好的夜晚,躺在院子裡娘親專門給我們幾個準備的床上看星星聽故事的畫面。娘親喜歡給我們講故事,講天上牛郎織女以及他們的孩子的故事,講王母娘娘玉皇大帝,或者董永與七仙女,指給我們北鬥七星還有北極星的方向,或者就是各種神神秘秘的奇聞逸事。
到了現在,故事具體怎樣講的我都已然忘記了,每每回想那時靜謐的夜空,都像一個旁觀者一般從天空望下去,看到三個小孩時而嬉鬧時而安靜的畫面。
那時候的星空真美,我們躺著找天上移動的衛星或者看到飛機忽閃忽閃的飛過就會用手指著雀躍的笑著叫著,那時候的飛機還沒有這麼多,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經常也在上面飛來飛去。只是,就是因為那時候,我痴迷於躺下看天空,那是完全不同於人站立時,而是對這個宇宙有了一種切身的身處其間有了聯繫的感覺,身心都可全然的放鬆,而星空像一幕無際涯的畫卷,我無邊的想像力有了舞臺肆意馳騁。
就像,那時偶爾在院子裡睡著做過那麼多到現在都清晰奇幻的星空之夢,美的無法言說。
到了慢慢長大後,搬離開我小時候覺得特別大現在看其實特別小的院子之後,就很少能夠再有那樣愜意躺下看星空的時刻了。
等真正畢業獨立生活,我在鍾愛的西藏看到壯麗星空,在潘帕斯草原看到無邊天幕,在夏威夷海邊靜躺看星子眨眼,都再沒有過切切實實的那種記憶中的心動。
然而,在紐西蘭的特卡波湖畔的牧羊人教堂,那夜星空下的約會,卻又一次點燃心中深埋已久的感動。我想,或許,心動的永遠都不止於星空,還有一起看星空的人吧。
這是第三次到達這個湖泊,確是第一次想要拍星空。
這一天早晨,在庫克山裡遇到一場雪,從山裡一路疾馳烏雲密布,可是分明可以看到極遠極遠的山的那邊有陽光穿透絲絲而來。在車上的時候我們說好晚上去拍星空的,看著天色又無法把握。真正到達特卡波湖酒店的時候是中午剛過,下著雨,雨不大,可是天上的雲依然大片大片,風從山那邊遠遠吹來,頗有涼意。
很幸運的是酒店給我們升級了房間,比起開始預訂的寬大了許多,還有一個大大的陽臺。看著外面雨中依然美麗的特卡波湖,卻又敵不過困意襲來,打算來半個小時午休,也期冀醒來看到雨後初晴。
覺得沒睡多久就被D先生興奮地搖醒,「小兔,快起來啦,開車去湖邊兜風,你快看看外面。」
我想,我的祈願終是感動了天上的仙子,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雨後更顯清透的藍天以及陽光灑遍。我來不及穿上拖鞋光著腳就跑到了陽臺上去看更遠處,
「你又不穿襪子,天氣這麼涼.」
「你快看呀,這會兒雨停了湖面的顏色跟剛剛完全不一樣了耶。」
……
紐西蘭,千湖之國,驅車走在這裡任意一條公路上,在無意的轉角處總會遇到各種大小的湖泊,有的甚至綿延不斷就像海子一樣,而且最重要的是顏色各異,美麗異常。
可如果說紐西蘭最著名的湖泊,當屬Lake Tekapo。
特卡波湖坐落在紐西蘭南島的基督城和皇后鎮中間,南阿爾卑斯山脈東麓,位於庫克山盆地心臟地帶,冰川堰塞湖,它也是麥肯奇盆地自北向南流向的第二大湖泊,靠德雷河補給水源,高於海平面700米。
這裡屬於高山地帶,從南阿爾卑斯山吹來的氣候,使得這裡每年降水量達到580毫米左右,冬日不算太冷,平均氣溫7度左右,夏季無酷暑,20度左右,四季分明,而Lake Tekapo湖底青翠的巖石讓這片湖域呈現別致的藍綠色。與它互相依偎的還有一座由著名建築師班傑明 伍爾菲爾德 芒福德建於1935年的好牧羊人教堂,小小的哥德式石頭教堂,卻是全世界人鍾愛的結婚聖地。
如果說許多風光在晨光或夕陽中才是最美的話,我想說Tekapo湖卻是在不同時間都能給自己驚喜的。下午,傍晚,清晨,正午,各自有著美好,雖然是同一片湖泊,卻好似在不同時間被不同人掌管一樣爭奇鬥妍般。
次次來到這裡,次次都有驚喜。我最愛的莫過於在湖邊靜坐,我總是知道的,湖泊也有靈魂,安坐湖邊,傾聽潮水升起落下,看鳥兒略著水面飛過,看日升日落,就是它與我們的對話和饋贈。
既然天朗氣清,醒來也精神大好,簡單洗漱穿戴暖和美美的出了酒店。
從酒店到牧羊人教堂很近,這間教堂小小小小的,可是真的好神奇,上一次來還遇到一對可愛的夫妻新婚,在這裡舉辦儀式,這一次雖然未遇到婚禮,可是人來人往也好不熱鬧。從正門看去,那個不大的十字架在光影的玻璃窗上映照,後面就是連綿的南阿爾卑斯山麓。信仰的力量帶著溫情,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宗教,可是卻可以感受到一對對新人站在這裡彼此握手親吻互相許諾的感動。
愛情是個神聖久遠帶有神秘的話題,我也無法說的清楚,就像人有千百萬種,愛情也自然有著千百萬種,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於愛情的定義,合了己心才是最重要的,但不管是哪一種,愛是人間永恆綿延的話題。
特卡波湖許久許久都未下雨了。我們的到來帶來一場不算酣暢卻也淋漓的雨,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湖邊的石頭幾乎沒有露出太多,而這一次,大片的石頭裸露,我們手牽手高高低低向著湖邊走去。
向著周邊看才發現,因為這裡太有名了,這一年多就新建了幾家類似民宿的簡易酒店,有的還在建設中,這就是雙刃劍吧,有了名氣,人為參與的就會越來越多,然而我們也知道,參與的越多破壞的也越多。
從這裡閒逛了一個下午,兩個人說著各種不找邊際的話,眼看著夕照緩緩爬上朵朵雲,染成金色,初春的天晚上還更是涼,裹緊大衣風裡漫步。
我最喜歡的就是在美麗的環境中和心愛的戀人友人聊天,我的絮絮叨叨有時候會讓他招架不住,可是若我故意不說話,他又會來摸摸我額頭說你怎麼這麼安靜。
有許多人問過我,愛情到底是什麼感覺?我也回答過許多種答案,可是那一刻卻覺得,嗯,愛情就是,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說,而且願意說,就是這樣簡單。
湖泊所在的小鎮甚至只能算是村莊,餐廳不算很多,有幾個便利店,來的三次都住在同一個酒店,酒店全部木質房屋,上下兩層,緊湊卻又溫馨舒適,前面來時住過複式的套房,上層是廚房 客廳和陽臺,下層是臥室,那樣的房屋適合許多朋友一起,這次住的單層,房間也很大,陽臺能夠直接看到不遠處的特卡波湖。
記得前兩次來的時候都是秋季,有許多還未熟透的果子,我摘過一個紅彤彤的,以為可以吃沒想到特別酸澀,還有乳白色的小果子,特別美,折了一段放在床頭看著也歡喜。這一次是這裡的春末,酒店周邊許許多多的草叢依然黃色,可是在夕陽下透著金澄澄,美麗極了。
我們在小小的鎮子上吃了一頓日本料理店的全素炒麵後,天色已經很暗了,天空黑下來也沒有太多燈光照耀,星星開始密集的出現。夜裡溫度降了下來,不過兩次都未拍到幾張星空,這次肯定不會再錯過。
回到房間把自己裹的嚴實一些,圍巾帽子都戴上,夜裡零下的溫度可並不是開玩笑呢。前幾日在庫克山拍星空,雖說雲太多不理想,可是那種在暗夜下仰望銀河,幾個人蹦蹦跳跳著取暖,把頭仰起靜靜呼吸等待時不時出現流星的雀躍,那種感覺每每回憶都暖暖甜甜在心頭。
有人給我在文章下留言說,文人的妙筆生花總是讓風景變的無端的美,哪怕它們根本就沒有那麼美。其實美在內心,美在那時那刻的人與風光無限的契合,美在頭腦深處類似的記憶以及那時那刻記憶無限無限的發酵。文字是雙刃劍,就如世間許多事情一樣一樣,它是記錄感受的載體,而讀的人讀的不過也是通過載體自己的內心而已呀。
我們開車到牧羊人教堂的時候才發現,這附近肯定是今晚附近最熱鬧的地方了,都是來拍星空的,當然也有拿著普通手機打算來拍星空的,發現怎麼拍都是黑的小情侶。
其實我也不怎麼會拍星空,甚至相比看著天空去遐想更是我的擅長吧,不過我卻依然想要拍下幾張讓自己喜歡的畫面,算是為這一夜或者來過此地的N個夜晚有個留念吧。
只是因為人多,大多數人都想要牧羊人小教堂作為前景,還有人拿著螢光棒,還時不時的有輛車呼嘯而來,遠光燈突然的直射,所以屢拍屢廢,銀河已經升起橫亙天地,北極星也很亮,最後拍了幾張合影之後,因為真正冷到腳心的溫度把幾個哥哥姐姐都給凍回酒店了。
因為那隻教堂旁邊的牧羊犬的模樣突然出現在腦海,所以打算不拍教堂而去拍那隻犬,D先生陪著我一起,鑽入荊棘林的小路裡,我把腳架支好按下快門,然後我倆找了背風的地方坐在地上抬頭仰望。每每回憶那刻,都覺得無限的美好,冷風在林子外吹過,而卻吹不到我們的心裡去。
「你給我唱首歌吧。就唱那首,那一年我們初相識,你坐在操場給我唱的第一首歌兒吧。」
「啊,好多年不唱,歌詞都忘記了。」
「沒關係,你等著,我給你百度啊…」
「心 跳亂了節奏 ,夢 也不自由,愛 是個絕對承諾 不說,撐到一千年以後……」
這是2005年發行並迅速紅遍的歌兒,或許從一開始,我對這首歌並沒有什麼太大感覺,可偏偏就是這一年的秋天,是你唱給我的第一首歌兒,才有了根深的記憶,不滅的溫柔。
幾乎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人為自己唱一首歌兒,除非我想深深深深的記住什麼。
那一夜的星空下,重溫11年的記憶,可卻笑了場。
「怎麼辦,我突然想聽你唱的第二首歌兒了。」
「第二首是那首?」
「你看,你都忘記了,哼!」
「我可能記混了,是水木年華的麼?」
「嗯,這還差不多。」
「那我知道了,是《一生有你》。」
「哈哈,為了獎勵你記得,我決定我們再拍一張曝光20分鐘的吧……」
「啊!!!冷.」
星空是茫茫宇宙賜予我們渺小人類最美好的願景了吧,深埋無數無數的遐想與期盼,可以是空間天體物理學裡深奧的各種術語,可以是文學世界裡仙境般的存在,可以是夢境裡歡快暢遊飛舞瞬移的肆意載體。
我想說,愛一個人,就與Ta一起看星空吧,只是覺得,若說這世間什麼最奢侈,那就是精神世界的滿足。而唯有星空,它不偏不倚給予地球上每一個人最能承載愛情世界的唯美和浪漫。
不管你身處何地,我只願你,心中有愛有美,在能夠仰望星空的地方,記得與你心愛的人,靜靜地躺在夜幕下等星星升起。
工作。
旅行。
素食。
信仰。
攝影。
寫字。
笑著。
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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