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23 21:00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 葉克飛 歐洲價值 收錄於話題#人文歷史57個
今年12月21日是菲茨傑拉德的80周年忌辰,前天和昨天,本公號相繼推送,今天,我們繼續談菲茨傑拉德。
撰文〡葉克飛
說起菲茨傑拉德,許多人第一時間想起的會是《了不起的蓋茨比》與《夜色溫柔》這樣的長篇小說,很少有人會在意他的短篇小說。
菲茨傑拉德也並未在意過自己的短篇天賦,甚至僅僅將之當成自己的練筆工具。可1926年的短篇合集——《那些憂傷的年輕人》,卻集中了《闊少爺》、《冬天的夢》、《明智之舉》與《赦免》等經典之作。
這是一個屬於年輕人的小說世界,與菲茨傑拉德一樣置身於那個喧囂迷離、充滿樂觀和享樂主義,卻難逃沒落的「爵士時代」。
但在菲茨傑拉德筆下,這個年輕人群像各自不同。《闊少爺》中的安森·亨特一如書名,《格雷琴的四十次眨眼》中的羅傑·霍爾西是菲茨傑拉德最擅長描述的由窮到富者,《熱血與冷血》中的吉姆·馬瑟則窮困潦倒……但不管他們身在何方,際遇如何,都在孤獨中難以自拔。
也是在《那些憂傷的年輕人》裡,菲茨傑拉德少有地沒有描述那些努力奮鬥實現「美國夢」又經歷幻滅的形象。他只是純粹地講述這種孤獨,鋪陳愛情、婚姻和夢想中的切膚之痛,直至青春逝去。
這種孤獨絕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是在不確定的世界中難以擺脫的宿命。菲茨傑拉德並不喜歡被稱作「青春小說作家」,但起碼在《那些憂傷的年輕人》裡,他道盡了青春的激情、悸動、喜悅、迷惘與陰影。
但小說中的人物並未在孤獨中沉默,他們在不安中尋找著自我,在挫折中記掛著夢想。這甚至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行動,因為每個置身於那個時代的年輕人,都為「美國夢」所捕獲,為之奮鬥、為之迷惘,也為之幻滅。
也正是因為時代帶來的迷惘,這些憂傷的年輕人永遠無法邁出真正堅實的一步。如今說起年輕人的憂傷,總與房貸和996有關,物質對精神的束縛前所未有之大。但在菲茨傑拉德筆下,財富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
《闊少爺》裡的安森,財富固然帶來了巨大的自由,但他習慣不屑爭奪的生活,認為一切本就應該屬於自己。他渴望愛,卻不願付出任何東西,結果錯過愛情,抱憾終身。《明智之舉》中,喬治擺脫窮困之後,再見心愛之人,卻只剩無奈。
即使到了今天,《那些憂傷的年輕人》裡的描繪仍沒有過時之感,仿似發生在我們身邊。《闊少爺》裡的安森,在得知愛人寶拉即將結婚時,選擇在辦公室裡不停忙碌,唯恐停下來就會想到對方。傍晚,他也像往常一樣下班,依然保持著熱情與幽默的形象。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突然哭泣,就像一個孩子,因為「生活教會了我玩世不恭」。
很多年後,我在港樂裡聽到了類似的情節。黃偉文為吳浩康填詞的那首《擇日失戀》,似乎就從《闊少爺》中找到了靈感。
當然,黃偉文更進一步,將之渲染為分手也請寬限兩天再說的故事。歌詞裡是典型的黃偉文式虐心,「假使你也方便,選一周最後那天。不想與我糾纏,也懇請撐到那天。因今天恐怕要工作到特別夜沒法見,想哭兩秒都怕要到深宵三點,才能抽空心酸」,還有「崩潰我有經驗,選一周最後那天,得不到你可憐,也得到休假半天」。不同時代的愛情,其實殊途同歸。
《冬天的夢》裡,出身貧困的高爾夫球童德克斯特,愛上了富家女朱迪。那是他的冬日之夢,可在朱迪看來,他不過是一個排名靠後的備胎,只需謊言與逢場作戲便可打發,「他愛她,而且會一直愛下去,直到他老得無力再愛——可他卻無法擁有她」。
這個故事宛若微縮版的《了不起的蓋茨比》,最終是夢想的幻滅,「他(德克斯特)即便有過什麼辛酸,也都留在那幻想的世界裡了,留在那青春的世界裡了,留在那生活豐富多彩、引得他大做其冬天之夢的世界裡了。」
《明智之舉》也很相似,經歷輾轉後,喬治發現「生活已經捲走了他那清新的愛情,連同他的青春」。
是的,正如《明智之舉》裡最後那句話那樣:「這世上有成千上萬種愛,但從沒有一種愛可以重來。」
同樣,菲茨傑拉德筆下的爵士時代——「一個奇蹟的時代,一個藝術的時代,一個揮金如土的時代,也是一個充滿嘲諷的時代」,同樣不會重來。
菲茨傑拉德並不知道身後的世界會是怎樣,他筆下的憂傷年輕人,總有純淨與自我的一面。無論貧富,都可在那個時代裡前行。今天,我們可以見到類似的愛情,類似的橋段,類似的迷惘,但那些憂傷的年輕人,真的跟今天不一樣。
圖片均來自網絡
原標題:《百年前,那些憂傷的年輕人跟現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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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 >> 菲茨傑拉德,《那些憂傷的年輕人》,了不起的蓋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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