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持久不衰的幸福，他人的眼睛是我們的監獄，他人的思想是我們的牢籠。
2020年驚悚新作《雪莉》由蘇珊·斯卡夫·梅瑞爾的小說改編，電影傳記式的以一個真實存在的美國作家雪莉·傑克遜為原型，講述了雪莉為了尋找素材創作一個女大學生寶拉失蹤的小說，自導自演設下一場驚悚事件。電影圍繞著一本小說創作所發生的故事，三個女性交織在一起，每個人都身在其中成為了故事的角色，在流淌的敘事節奏裡穿梭。
電影的開始，懷孕與丈夫私奔在火車上的羅思看的是雪莉的作品《摸彩》，跟著丈夫來到教授斯坦利的家中，朋友們圍在雪莉周圍，討論的也正是這篇成名短篇。羅思和雪莉正式交集是羅思成為了雪莉家的保姆，寄宿在雪莉家中的羅思主要的任務是照顧神神叨叨的雪莉，開始了與雪莉的相處。雪莉有著精神疾病，生活難以自理，創作的停滯讓雪莉變得精神混亂難以分清小說和現實的世界，性格古怪焦躁。羅思承受著雪莉的瘋癲和斯坦利性騷擾，在這樣的一個壓抑的環境中，羅思逐漸開始走入雪莉的精神世界之中。
雪莉的原型是美國著名的驚悚小說家雪莉·傑克遜，電影還原了雪莉的經歷和人物形象，除了思夫妻二人是創作的虛構人物，電影中雪莉與丈夫斯坦利十一年的婚姻生活裡，這種夫妻間開放性關係是真實存在的。羅雪莉對斯坦利經常和女學生搞在一起的風流選擇了接受，雪莉對這種關係了如指掌，她唯一要求他做的就是在不能打擾到家庭生活的前提下，丈夫必須向她報告每一次豔遇，也正是經過了長年的維繫變得畸形扭曲，也使得雪莉的性格變得陰暗古怪。
雪莉選擇活在自己創作的精神世界裡，遺忘現實中的苦楚和苦悶。在小說世界裡，雪莉以創作者的上帝身份存在，按她小說創作的推進控制著生活的節奏，陷入創作瓶頸的雪莉同樣有著生存的困境，面對著孤獨與自由之間的掙扎。當羅思向雪莉談起自己對寶拉之死的猜測，她說「也許失蹤是唯一的方式，讓任何人能注意到她」，這個猜想成為了雪莉創作的新思路，同時成為了羅思給自己畫上句號的結局。
電影的前半段雪莉與羅思開始相處認識，彼此之間的相互牴觸和排斥下，展現出來的雪莉是一個有著巨大壓力和束縛，像被丈夫軟禁失去自由的存在。雪莉脆弱的一面讓即將成為母親的羅思逐漸放下心中的牴觸和防備，為雪莉專注創作的偏執和面對身邊的人惡意中傷的堅強所吸引。「外面有大把大把這樣的女孩，遍布全國的學校裡到處都是，孤身一人，無法讓世界注意到她們，別跟我說我不了解！」對雪莉神經質言行產生牴觸的羅思，因為了解了雪莉創作的初衷，以寶拉作為原型想要為弱勢的女孩發聲，逐漸被雪莉創作的熱情所吸引，開始帶著一絲仰慕之情積極的與雪莉相處。
影片中羅思對雪莉暗生開始情愫的表現，巧借了一個蕩鞦韆的鏡頭，雪莉坐在鞦韆上前後搖擺與羅思膝蓋的碰撞，特寫鏡頭下二人膝蓋的一次一次的身體接觸，隱秘的荷爾蒙流溢而出。日漸噴湧的愛慕讓羅思對斯坦的不忠產生了怨恨，做了假的借書記錄給雪莉，想要離間二人之間的關係，卻被告知了多年老夫老妻的開放關係，以及羅思丈夫的出軌真相。
誤入雪莉黑暗精神世界的羅思，像一隻待宰的小羊羔，成為了雪莉手中的玩具。不被重視的羅思，孤獨抑鬱的雪莉，和遭受原生家庭迫害的寶拉，三個人驚人相似的命運出現了交織重疊。羅思成了懷孕之後迷茫不知所措的寶拉，雪莉在羅思丈夫的出軌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羅思在幫助雪莉找到創作思路閱讀小說的過程中，成為了雪莉正在創造小說中主人公的命運。蒙太奇切換銜接下，羅思的身影和寶拉重合，雪莉又主觀代入成為了寶拉在自說自話。雪莉和羅思在對話，當她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面前的溫和羅思就成為了她想像中未來經歷不幸之後歇斯裡地的模樣。電影中這樣類似的手法有很多，展現出了雪莉的癲狂的神態和偏執性格特點。
作為一部女性電影，電影中出場的三位女性角色，像《時時刻刻》裡的三位女性一樣，有著不同的身份處境，雪莉的眼睛成為了寶拉的監獄，雪莉的思想成為了羅思的牢籠，在碎片化交替的畫面中達成了一種隱秘的共生。有名有姓交代的寶拉是一個出現在報紙裡的真實人物，是雪莉創作靈感的一個角色主人公，是雪莉和羅思關係的唯一聯繫點。在電影中虛焦的鏡頭下有著神秘模糊的形象，身著紅色的衣服在樹林中小跑著前進，亦虛亦實的寶拉成為了一個象徵意義的存在。
電影諷刺之處在於對理想欲望和殘酷現實之間的反差，雪莉在「為女性發聲」的創作動機下雪莉以懷孕女大學生寶拉為素材主角，說出創作小說的意義價值，雪莉說道「這個世界對女孩太殘酷了」。美好的精神追求背後，雪莉為了抗拒現實游離與虛幻中，為了藝術理想喪失了底線，促成了羅思的家庭悲劇。在於為女性發聲的雪莉在自身遭受了丈夫身心出軌背叛之後，人格已經成為冷漠虛無的扭曲，推波助瀾的放任羅思丈夫在自己丈夫的慫恿下，加入「學院派」教授的出軌派對。這樣的情節設計安排在電影敘事中，讓雪莉的人物形象有了更多的複雜性和深刻性，但不可否認的是在傳記式的演繹下有了對人物原型的一種歪曲。歌頌女性價值的方面被削弱，讓一個活在幻想和自我「女性主義」中的雪莉，反而有了一種「反女性主義」類型的特徵。
end
一影一話 譜人世虛實
俱是覆舟風雨 書字可抵愁
公眾號團隊：西安建築科技大學戲劇與影視學
終南影話 電影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