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是張愛玲不太突出,不算經典的作品,比起膾炙人口的《傾城之戀》,拍成影視劇的《小團圓》、《半生緣》等作品,可以說《封鎖》還有點不起眼。
但讀過張愛玲傳記的都知道,這部作品卻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是見證她綻放,又凝視著她凋謝的。
這部作品因為一個人而變得不同。
那就是胡蘭成。
1943年十月,胡蘭成在蘇青主編的《天地》月刊上讀到了張愛玲的這部短篇小說《封鎖》,他當即就被文章吸引,也對筆者張愛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在他的《今生今世》裡,他描寫當時的心境是這樣的:
「讀到張愛玲的這篇《封鎖》,我才看一二節,不覺身體坐直起來,細細地把它讀了一遍又一遍。」
而後,胡蘭成輾轉打聽到張愛玲的信息,當他知道張愛玲是個女人時,他欣喜萬分,激動得想要立刻登門拜訪。
胡蘭成第一次登門拜訪吃了個閉門羹,張愛玲拒不見客。
胡蘭成只好留下電話悻悻而歸。
第二天,胡蘭成卻意外接到了張愛玲的電話,說要上門拜訪。
23歲的張愛玲走進胡蘭成的客廳,兩人一談就是五小時,直到天色漸晚,不得不離去。
這一年胡蘭成38歲。
看到這裡我在想,胡蘭成是什麼原因被張愛玲的《封鎖》迷得神魂顛倒的?又為何在聽到張愛玲是女人的時候欣喜萬分?
不應該知道是男的,又可以多一個知己,一個好兄弟而欣喜嗎?
而一向不願意見生人,也不願意與別人親密接觸的張愛玲又是為什麼首次見胡蘭成就能侃侃而談5小時?
之後又是什麼原因讓兩人彼此惺惺相惜,結為夫婦?
看完《封鎖》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封鎖》透露了張愛玲一個普通女人的心事,以及對待「婚外情」的態度。
處處留情的胡蘭成看透了張愛玲的這一弱點,自然欣喜萬分。
在見到張愛玲恬靜、青春的外表後,更是蠢蠢欲動了。
23歲,明豔動人,有文採,又願意開展婚外情,細品一下,但凡有花花腸子的男人都會為她「心動」。
細讀《封鎖》,更是驚訝地發現,男女主和胡蘭成與張愛玲有著驚人的相似。
只不過一個是在夢境中,夢醒人散,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個是發生在現實,真實的,風流倜儻,侃侃而談卻有家世孩子的胡蘭成,以及青春洋溢,嫻靜美好的張愛玲。
先來說一說《封鎖》中的故事吧。
故事發生在戰時的上海,一輛因日軍搜查被封鎖的電車上。
男主是平日裡聽老婆話,老婆讓去七拐八拐的小弄堂買幾個包子,他就夾著公文包東竄西竄,心裡覺得夾著公文包去買包子彆扭,但還是聽話地照做的銀行會計呂宗楨。
女主是從小被表揚到大,在校聽老師話,在家聽家長話,成績拔尖,大學畢業留校當英文助教的乖乖女翠遠。
按理說這兩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會搞婚外情的,但有個詞不是叫「斯文敗類」嗎?
有時候欲望壓抑久了更容易爆發,很多事情不是不發生,而是苦於沒有機會。
一個已婚,一個未婚待嫁,本來八桿子打不著的兩人由於一次封鎖,在逼仄的電車上相遇了。
男主是為了躲避討厭的親戚,挪到女主的旁邊,假裝搭訕女主,好讓那親戚識相地走開。
親戚走後,男主繼續假裝煞有其事地跟女主聊天。聊天內容當然要繼續前面的搭訕話題,使勁誇女主溫柔、漂亮、賢惠,總之跟家裡那位不一樣。
「你知道麼?剛才看見你上車,車前頭的玻璃上貼的廣告,撕破了一塊,從這個破的地方看見你的側面,就只一點下巴。後來你低下頭去從皮包裡拿錢,我才看見你的眼睛、眉毛、頭髮。」
翠遠笑了,看不出呂宗楨這樣外表老實、本分的男人居然還會花言巧語。
可她不知道的是,呂宗楨的內心獨白是:奶粉的廣告下面畫著一個胖孩子,孩子的耳朵下突然出現女人的下巴,還怪嚇人的。
有了「甜言蜜語」的鋪墊,一切都像計劃好了似的順理成章地進行了。
呂宗楨抱怨家裡的女人不同情他,也就是不理解他,自己不知道當時是怎麼看上她,娶了她的。一定是家母做主,自己才迫不得已娶了她;
狹小的空間,兩人的身體也越靠越近,講話呼出來的氣息直磨對方耳鬢。
在這樣曖昧的氣息下,兩個人戀愛了。
呂宗楨試探著跟翠遠說自己打算重新結婚。
翠遠問:「你準備離婚嗎?」
呂宗楨道:「我不能夠離婚,我得顧及到孩子。我大女兒十三歲了,才考進中學,成績很不錯。」
翠遠冷冷地說道:「這和當前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哦,你打算納妾。」
雖然是冷冷的,但翠遠在心裡盤算一番後,還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決定如果兩人有可能發展的話,她願意給呂宗楨做妾,一來可以遠離父母,逃離壓抑她的家庭,畢竟自己從來沒有叛逆過;二來可以氣一氣家裡人,誰讓他們一路逼著她讀書,成為金字塔頂尖的人,如今又嫌她學歷太高了,還不如打扮漂亮找個好人家。
呂宗楨有家世,還有孩子,卻不富裕,氣氣他們,活該!
兩人還在心裡算計著各自的問題,封鎖解除了。
大概是呂宗楨誤會了翠遠的矜持,以為她的不聲不響是不願意「下嫁」。所以電車一解除封鎖,他就起身走入了人群,轉眼不見了。
翠遠想著他走了,就等於他死了,從此就忘了這個人。
他要是有意的話應該會打電話過來吧,剛才已經報給他電話號碼了。
但他這麼笨能記得住她的電話嗎?
同時,翠遠又煩惱地想著,如果他打電話給她,她一定管不住自己的聲音,對他分外熱烈,因為他是一個死去了又活過來的人。
就在這時,電車裡的電燈被拉亮了,翠遠一睜眼望見呂宗楨正坐在他原來的那個位置上,原來他並沒有下車!
翠遠明白了,封鎖期間發生的一切,都等於沒有發生。
仿佛整個上海打了個盹,做了個不近情理的夢。
但就因為這個不近情理的夢,讓胡蘭成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張愛玲能為所謂的愛情付出什麼代價。
張愛玲把一個女人面對男人追求時的欣喜描繪得如此到位,那種為了一段感情拼命矜持又不得不釋放熱情的壓抑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也許就是張愛玲第一次不接受胡蘭成拜訪的原因吧?
她連這麼蜻蜓點水般婚外情都能接受,當然也能接受一個男人對她全心全意的愛,哪怕這個男人是一個已婚男人;當然全心全意只不過是男人的說辭,因為女人是看不到男人的真心的。
就像翠遠一樣,以為男人的誇獎都是真實的,聽上幾句讚美的話就飄飄然了。
冷靜、聰明的張愛玲雖然在書中寫道:
「戀愛著的男子向來是喜歡說,戀愛著的女人破例地不大愛說話,因為下意識地她知道:一個男人徹底地懂得了一個女人後,是不會愛她的。」
但她卻依然在胡蘭成的公寓首次見面就聊了五小時。
如果《封鎖》讓胡蘭成看到了希望的話,那麼這五小時就是胡蘭成徹底吃準張愛玲的時候。
所以他可以在結婚協議書上給了張愛玲「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承諾後,再去招惹比自己小17歲的護士小周;在抗戰勝利後,作為漢奸的他開啟逃亡生涯後,還拿著張愛玲的救濟款,與一路陪伴他的寡婦範秀美好上了.
這一切正因為胡蘭成把張愛玲看得太透了!
在《今生今世》裡,他說:
「她想不到會遇到我。我已有妻室,她並不在意。再或我有許多女友,乃至攜妓遊玩,她也不會吃醋。」
真正應驗了張愛玲《封鎖》裡的這句話:一個男人徹底懂得了一個女人,他就不會愛她!
-END-
你好,我是麥子,點擊上方關注,從經典作品入手,說一點人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