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朋友的邂逅、親人的相逢和各種各樣的偶遇,在石家莊這個最長的春天,我隨好友一起來到了「鵝莊」--一個低調做臺灣美食和夜市小吃的餐廳。
餐廳所處很不起眼,在熱鬧的萬達步行街北邊,槐嶺路靠近民心河東邊100米處,因為不是餐飲聚集區,路邊經過時還真的不會注意這家餐廳。從外面看這個門店,有種怯生生的感覺,真是像極了剛到石家莊的一個弱弱的臺灣讀書人,正在扶眼鏡悄悄站穩。幾盞紅燈籠搖曳在門口,與心中臺灣的夜市倒是合拍了很多。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三毛,想到了黑白照片,下午慵懶的感覺削減很多,帶著幾分期許走了進去。木質菜牌、夜市景色、臺灣廚師、鵝字書法、滿牆的臺灣小吃壁畫……這些必要的元素都有了。但是桌椅、盤碟……稍嫌簡單了點,雖然有桌布,顏色卻……在石家莊,這樣的裝修真算是一般。而我卻有「韋小寶」的理論,說不定這菜的味道有點特色呢?。老闆熱情有加,南方人特有的殷勤,一陣客套過後,坐下來喝了幾口檸檬水(似乎是咖啡廳的禮遇呢,但不收費)。
好友讀著菜單:凍頂茶鵝、蚵仔煎……我的心裡「砰」的一聲!
我是喜歡吃鵝的,嘿嘿,與羲之愛鵝有天壤之別。頗喜歡粵菜的燒鵝,光亮酥脆的皮、甜鮮香醇的肉,蘸上小料,好吃。但凍頂茶鵝頗具舶來味道的名字,第一次聽說,馬上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畢竟是招牌菜,不一會兒,一份精緻的凍頂茶鵝奉上。紫彤彤油亮的皮、粉嫩嫩細膩的肉,聞起來已經覓到茶香,吃一口更是鵝茶香味四溢,相得益彰,久久在齒頰間流連。當時的感覺是有一杯葡萄酒多好啊,顏色都那麼相近……而後肯定是一口紅酒、一片茶鵝,如此反覆,直至醺然(品嘗兩口禁不住原形畢露)。
茶鵝,凍頂茶鵝。沒有點茶文化還真是無法從字面上了解這道菜。當著老闆的面,怎麼好意思上網搜,聽人家老闆娘娓娓道來吧:原來,這凍頂茶是烏龍茶最著名的一種「凍頂烏龍茶」,被視為茗中極品,產在南投縣鹿谷鄉東面凍頂山。凍頂山雖名凍頂卻四季如春,年平均溫度為攝氏二十度,常年多霧,日照較短,土質為紅土,最宜茶樹生長,其天然環境與福建武夷山可相媲美,茶也是從武夷山移植去的。道光皇帝品嘗後感到十分清香可口,連聲稱讚,待奏明來自臺灣凍頂山上後御封凍頂茶,從此臺灣烏龍茶也稱凍頂烏龍茶。
託飯店人不多的福,老闆娘坐在一起,繼續講述:凍頂茶鵝是幾位愛喝茶的養鵝人突發奇想提出的新吃法,而後經過民間高手反覆試驗品嘗,最終使用了凍頂山烏龍茶搭配數十種香料製做出味道鮮甜鹹香、口感綿密細嫩的凍頂茶鵝。從此在臺灣流傳,普通到如同我們隨處可見的燒雞扒雞,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尋常百姓,是餐桌上必備食品,門前永遠有趨之若鶩的食客。
我不敢說我是小資,也不敢說自己是吊絲,我只是一個剛好有份體面工作的單身白領。喜歡喝咖啡,喜歡泡吧,喜歡安靜,喜歡獨處,喜歡聽吉他男唱歌,喜歡吃一口非常的菜餚。
再仔細翻看菜單,除了凍頂茶鵝,鵝莊還真是名副其實,還有鹹水鵝肉、鹹水鵝肝、薑母鵝肉火鍋、鵝肉飯、鵝肉湯粉等等。鹹水系列,普通得很吧!但又一次驚訝,不僅是鹹水味道單純入心,佐餐的調料小醬,竟然如此複雜,令人煥然一新的感覺!根據老闆娘的推薦,我們又點了蚵仔煎、花雕蝦、大腸包小腸、北投溫泉蛋、薑絲中卷、臺灣香腸、三杯雞……這些都是臺灣夜市大名鼎鼎的菜品,每道菜都是沒見過沒吃過,除了三杯雞,三杯雞在很多地方吃過,但這裡的口味又是絕對不一樣的鮮香,又重新翻看菜單的介紹,原來裡面加入了臺灣特產,九層塔,朋友中有去過臺灣的,邊吃邊嘆,在石家莊居然能品嘗到如此正宗的臺灣菜餚!
環顧四周食客所點,原來……鵝莊裡只需點鵝肉飯、蝦醬空心菜,或者滷肉飯、沙茶牛肉炒麵也夠了。最多配例薑絲鵝雜湯、鳳梨苦瓜雞湯……興之所至,也上了份沙茶牛肉炒麵和鳳梨苦瓜雞湯,唔…已然超出了我的味覺感受,雖然花錢不多,卻有種奢侈的負罪感。
後來,我獨自去過多次。雖然我自己,但還是點了一份凍頂茶鵝,呵呵,獨自安靜地享受……
溫暖、親情,就像這家店一樣……一直停留在過往舊時光裡的樸素的味道。有茶味、鹹味、甜味、鮮味、食材的本味,還有親人、朋友濃鬱的友情滋味。不由的想起上個世紀末陳小春一首老歌,「一步一步,走進陌生的街頭。一草一木,儘是新鮮的臉孔。……每雙眼睛,都是這樣的溫馨。每付雙手,也都伸出了熱情。熟悉的人情味、貼心的人情味,飄香在空氣……」沒想到古惑仔也有能讓人沉思溫情的歌,一部《龍堂》也感染他了吧。
在這裡,老闆很懂客人的心情,吃東西的時候應該不被任何人打擾才對,必須有自由的、被救贖的感覺才行!單獨的、安靜的、豐富的……
感覺這家小店的味道就像家一樣溫暖呢!想簡單些,有10種主食供你選擇,隨便搭配點小吃就飽飽的。想犒勞犒勞自己,點個火鍋吧,誰會想到火鍋在臺灣那麼普遍呢?誰又會想到這裡的火鍋裡面居然有近十種食材,滿滿一鍋真材實料,不用添加任何涮菜,兩個人一個鍋足夠管飽!而與內地最大的不同就是湯水,鵝肉高湯吊制。濃厚的鵝湯與薑母、酸菜、菌菇發生關係後,別致的口味,不加湯都不捨得離開這家店呢。
NoNoNo,不是說澎湖灣外婆家,是你舌頭的小家……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吧……記得小的時候很喜歡紅豆綠豆刨冰,有時候也會突然非常想吃,於是跑去買,可當時的味道已經完全遺忘了。但是,在這家店,卻叫蜜豆刨冰,而且除了它,還有臺灣經典的杏仁茶、愛玉檸檬茶、冬瓜茶、花生冰沙、木瓜牛奶……
這是一個與我熟悉的美食餐廳截然不同的地方……
有位過氣暢銷作家好像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仙人掌生長在人煙稀少的孤寂沙漠中。所以半夜獨自在月光下看這些傢伙時,沙漠的孤寂就會這樣「砰」的一聲,從它們身上傳達過來……如此一來,就可以忘記白天這些讓人暈頭轉向的滾滾紅塵了」。
於是,我又想起第一次來到鵝莊聽好友念菜單時心中那「砰」的一聲。
唔,凍頂茶鵝;唔,鵝莊……希望你在石家莊不會太孤寂,希望有更多的食客認識你,希望「砰」的一聲傳達過來的,還有歡聚、快樂和老地方永遠不變的氛圍和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