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國際電影節開幕論壇上,針對「電影與資本,相愛不相殺」這一主題,來自阿里影業、博納影業、華誼兄弟和萬達院線的老總以及著名導演等激烈討論電影資本化的未來,對於愈演愈烈的金融化,大家幾乎一致炮轟,電影保底發行最終會引發龐氏騙局,而天價IP的炒作也在讓電影泡沫化路上越走越遠。
鈦媒體編輯 | 李小年
鈦媒體註:去年中國電影總票房達到440億,今年直逼世界第一大電影市場北美。在這個發展過程中,資本的集體湧入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而資本究竟給中國電影會帶來什麼,對內容本身的的影響是好是壞?在阿里影業旗下淘票票舉辦的上海國際電影節開幕論壇上,針對「電影與資本」這一主題,來自阿里影業、博納影業、華誼兄弟和萬達院線的老總以及著名導演們,都在激烈討論電影資本化的未來。
華誼兄弟影業CEO葉寧對於動輒天價起步的IP,分享了他的看法,「IP的泡沫來自於所謂的文學IP、遊戲IP、網際網路IP,很多人認為掌握了大量的IP就能變成最大的電影公司,這是一個笑話。我們所謂的IP不是電影的IP,首先是一個好的電影。」
博納影業董事局主席兼CEO於冬則對IP無感,並爆料行業追逐IP的瘋狂,「我記得某一家公司的老闆說他要拍《三十六計》,我說你這輩子都拍不完.一年一部你拍36年.《七武器》拍七部,這叫IP嗎?」他反而非常尊敬那些對電影充滿了敬畏心的人,認為每一部電影孕育跟孵化、運作都是充滿了艱難萬險。
萬達院線總裁曾茂軍則認為電影泡沫或許更多在電影之外,「過去資本是介入內容,今年資本已經介入電影院,很多資本是沒有經營能力的,資本介入電影院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買下來以後能夠儘快的打包賣掉。這樣的資本介入在電影院裡可能會出現泡沫。中國電影未來更多的泡沫不是電影本身,是電影背後帶來的衍生的產品。」
作為最早從事保底發行的博納影業,於冬直接抨擊現在的保底發行已經變了味,「最近的保底發行變成什麼了?就是溢價。從投資開始,成本不斷追加,連導演也要分紅、投資、參股,變成了一種股份制的項目合作,對影片是不利的。再一個就是被資本證券化,《葉問3》事件實際是被資本證券化,拿著這個產品明保暗保,圈了很多市場外的錢,或者金融資本的錢,這就造成了社會動蕩,引發了龐氏騙局。」
關於電影與資本的相愛相殺,電影如何更好的借力資本,以下是鈦媒體編輯提煉的更多討論:
博納影業董事局主席兼CEO於冬:資本是重要推手,靠資本中國電影才有今天
於冬:我覺得資本是一個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推手,能迅速把中國電影的產業在短短的幾年之內,形成跟好萊塢相抗衡的電影大國地位。
在中國電影最低點的時候,沒有任何資本瞧得起我們,瞧得起這個行業。那個時候的民營電影公司手裡有30萬算大錢,王中軍當時投資《甲方乙方》的時候,借了30萬,佔了10%,現在號稱當年他拍的《甲方乙方》,實際上是韓三平主導下的《甲方乙方》。因為韓三平沒錢,中影沒錢,找了紫禁城,加入了民營資本華誼兄弟。《甲方乙方》開啟了中國電影的一道曙光,當年電影達到3600萬,使這個電影的投資回報率有3倍以上,片方拿回900多萬。
所以我們就是這樣跟資本開始,越來越靠這些商業電影,逐漸的讓資本開始關注這個產業,關注這個行業。這十幾年來,應該說現在是中國電影「最好的時候」,但是也有一句話往往也是「最壞的時候」。我們現在也需要跟資本博弈,而不是僅僅依賴資本。要跟它博弈,既需要強大的資本的推力,也需要跟資本進行有效地配合,能夠把這個產業做大做強。
萬達院線總裁曾茂軍:電影通過金融工具賺快錢對內容是傷害曾茂軍:中國電影要想進入全球化的競爭,就必須要拍更多的大投資電影,能夠參與全球電影競爭的基本深製作成本可能都在一兩億美金以上。如果沒有資本的介入,那麼這些大的電影很難構成。
但是由於中國的電影太火了,現在有越來越多的資本介入。火的有點過頭了,就會物極必反。資本就另外一個屬性,就是掙快錢的心態,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前幾年的資本介入是利大於弊的。但是最近有一種趨勢,我們會發現一些掙快錢的資本進入以後,會造成投資者的心態的變化,這是第一個不好的,掙快錢。
掙快錢的心態就會讓更多的人對內容的關注度不夠,我們的精品就會減少。就有可能會造成消費者到電影院裡去不能看到更多好的內容,很快就會審美疲勞的,可能會造成中國電影的下滑。
資本的另外一個不好就是如果某一個資本介入電影不是希望通過電影本身而掙錢,而是希望通過複雜的金融工具,希望通過複雜的金融衍生品去掙金融背後的錢來貼補電影,對電影內容是有傷害的。這時候金融對電影就造成了傷害,所以我覺得資本和電影的關係關鍵是度怎麼把握。如果關注內容,關注品質,是要給觀眾提供好的內容,提供好的放映技術,我覺得是好的,一定有了複雜的金融衍生工具,掙快錢對我們的未來可能是一個警覺。
阿里影業CEO張強:國內資本活躍,但處於弱勢地位
張強:我覺得資本的力量是非常神奇的,十多年以前拍電影是找不到錢的,那個時候是抱著劇本找錢,叫僧多粥少。但是今天是翻地覆的變化,粥多僧少,今天我們抱著劇本找不到導演,找不到演員,到處得去求人。
今天資本在中國非常非常的活躍,我們看到了太多的國際大導演,他們在西方在美國融不到錢,他到中國來給他投錢的人排著長隊,擠破頭要投錢,中國的資本真是非常的活躍。而且這個資本正在創造各種各樣新的模式,包括我們過去看到的在春節期間《美人魚》這樣的一個電影現象。
今天中國電影行業在商業模式的創新方面是全世界都領先的。從線上售票,中國的線上售票高達90%左右,全世界遙遙領先,背後就是資本的推手。我們還看到各個公司的創業的形態,新型的公司如雨後春筍般湧入。這次電影節可以看到有很多新公司湧現,太多的新公司,而他們的出現背後都是資本的推手,新的商業模式。今天中國在資本的推動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但是還有另外一個現象,中國資本這麼活躍,但是資本處在弱勢的地位上。前幾天跟老闆聊天,他說他去美國找導演,往賓館一坐導演就來見他,在中國抱著錢找不大導演。中國最強勢的是大導演,大明星他們才有話語權。
總體的感受,中國的電影在資本的推動下是一個好事,是一個非常好的事情,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這些問題是發展過程中必然存在的問題,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在資本的推動下,在它伴隨促進的新的商業模式的創新,它一定預示著中國電影未來它會成為全世界最亮眼的一道風景線。
博納影業從美國退市是不想失去國內資本關注
於冬:博納上市是在2010年,那個時候中國影視行業還沒有開始大規模的資本進入,博納選擇了VC、PE海歸派的沈南鵬投資。所以我們就布局了紅籌結構,到美國上市這樣一個路徑。
那個時候王中軍還沒我掙錢多呢,他選擇了馬雲的人民幣的投資,個人的投資。所以如果那個時候我就遇到馬雲,現在出去上美國的是王中軍。這個話題是中軍也認可了,我們在下面也交流過。
五年,我們去美國再回來的時候,發現中國的資本市場已經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反而當時沒有出去的這些公司,沒有被資本看好的公司後來居上。迅速擴張、發展壯大。可以說這五年博納在中國的資本市場上消失的五年。這五年所有的資本市場的分析師根本就沒有覆蓋過博納的新聞,雖然這五年博納的行業地位、電影的業績穩坐前三甲,這五年沒有掉過第四,但是從來沒有分析師,沒有資本來找你。所以這是我認為博納錯失五年的資本的助力。
我記得去年也是在這個時候,上海電影節也是在阿里的論壇上,我宣布了私有化,6月份吧。經過這一年我們又重新得到了資本的關注、注意力,所有中國的最大的投資家、金融資本,包括阿里、騰訊這樣的大的網際網路資本,開始進入博納,投資博納。所以這也是我們這五年來堅實的業務報表和財務數據和博納堅實的發展的路徑吸引了資本。
博納為什麼要回來?因為我們長期被拋棄在美國資本市場,被資本邊緣化的市場。尤其是中國電影產業在今天這樣一個產業發展的快速增長階段,如果再停留幾年的話,博納可能就被萬達收購算了,賣給王健林先生算了。
資本給內容創作帶來哪些影響?
導演黃建新:我是一個雙重身份,我一直是做編劇做導演,後來做監製。剛才大家討論說到一個問題,資本趨利是本質,如果你不能賺錢資本一定會把你拋棄。所以就造成了只要賺錢的電影就行,全世界最好的電影都不是最賺錢的,類型的、中庸的面面俱到的電影是最賺錢的電影,這是一個市場的特性。
資本進入電影,給電影帶來了一個工業趨勢。這是跟我們傳統的電影業是衝突的,我們知道工業體系是跟民主政治連在一起的。工業體系是定位每一個職業人在中間的位置,中國過去是導演中心制。導演是一個劇組的皇帝,工業體系是讓導演不能當皇帝了。所以引起了普遍的傳統的意義上的導演的巨大反彈。因為我是做導演我知道那邊的情況,所以這個衝突已經炒了好幾年還在炒。
因為工業體系要保證一個可重複性的生產的準確的定位,把電影當做創作,導演作為第一位核心人物,更這個體系是有衝突的。其實當皇帝的思想跟我剛才說的民主政治下的工業形態是衝突的,這是一個選擇。必須要做一個選擇,中國電影要在全球拿到最大的市場,要進入表現能力跟製作能力發行能力都要做到最大,一定要有一個體系。
資本為什麼追電影行業,不追那些固有化的,就是沒有故事沒有未來。資本在追一個東西的時候它還追故事追未來,這是一個跟電影發生著很大的變化的。我們在做整個的電影製作的過程中,其實遇到兩種資本的介入方式。一種是在座的行家的資本介入,這個是很容易談,很容易在一起達成一致。
最慘的就是完全不懂的資本的介入,因為資本帶有權利,錢是有權利的,它有很多的跨界要求。所以現在電影圈裡做得比較職業的人是拒絕跟非職業的人談的,基本上有一個檻,不談,不是錢多錢少。因為它會對電影帶來破壞性的,額外的利益,只要你開了這一個戒就會有十個一百個的模仿,有很多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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