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溟若(1905-1970)是瑞安現代文學史上的重要作家之一。他生於瑞安林垟,本名金志超,是溫州近代著名教育家金嶸軒之子。
金嶸軒在兒子四五歲時,就為他聘請了一位七十多歲的老秀才替他發蒙開筆。但金溟若成年後,卻坦承朱自清先生才是他的國文啟蒙老師。
金溟若從小學到中學都在日本就讀,一度與國文斷了緣。1922年,金嶸軒選擇了省立第十中學,將他插入四年級讀國文。
朱自清來溫州任教後,金嶸軒特地請他為金溟若指點國文。朱自清告訴金溟若說:「文學的運用和藝術的境界是國際性的,所不同的,只在所使用的符號——即文字的不一。要在這一原則下去領悟自己國家的文學。」朱先生還告訴他:「以當時的文學訓練,不論以前讀的是日文、英文,同樣能有助於國文的進修。」朱先生為幫助他學好國文,特地選了一本古文今譯的新書《辛夷集》給他講解。
▲白水漈古道
朱自清和少年金溟若很談得來,成了忘年之交。金溟若說:「朱先生那些在溫州寫的,有的未被寄走前,我曾看過原稿,或者看過留下的底稿。朱先生不但是『認真』地做人,而且他的寫作態度,更是認真,原稿上留下的塗改痕跡,重重疊疊的,有時簡直使人難以辨認,可謂一字不苟的了。這份認真,只要看過他文章的人,便不難窺知。」
金溟若追隨朱先生半年,慢慢地知道運用中國文字,寫出了第一篇用中國文字寫成的散文,題為《孤人雜記》。朱先生看了,居然很欣賞,把它寄給了時事新報的副刊《學燈》上發表,並為他取了「溟若」兩字,作為筆名。這是金溟若的第一篇散文。後來他又寫了一篇《我來自東》,朱先生也要了去,刊在《我們的七月》上。這是一份朱自清與俞平伯兩人的私人不定期刊物。
金貫真(1902—1930),原名家濟,浙江永嘉人。1925年春,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同年轉為中共黨員,為中共溫州獨立支部主要成員。北伐時任東路軍前敵總指揮部秘書兼黨團書記。1930年5月,任紅十三軍政委,從平陽返回溫州後不幸被捕,壯烈犧牲於溫州城區松臺山麓,年僅28歲。
▲金貫真(左)與中共溫州獨立支部成員等合影
1919年2月,金貫真考進省立第十師範。他學習勤奮,並在進步教師的指導下,積極投入新文化運動,如饑似渴地閱讀革命書刊,探索革命真理。由於金貫真品學兼優,堅持追求真理,校長金嶸軒為他改名「貫真」,激勵他為實踐真理而奮鬥終身。五四運動爆發後,他和蔡雄、蘇淵雷等進步青年組織「血液社」、「宏文會」等新文學研究團體,邀請朱自清先生擔任指導。朱自清先生看到金貫真寫作的詩歌和文章,給予了很高評價。
現代平陽曾走出三位特別有影響力的人物,號稱「平陽三王」:「棋王」謝俠遜、「數學王」蘇步青、「新聞王」馬星野。
馬星野(1909-1991),曾任南京《中央日報》社社長等職務。1984年4月,美國密蘇裡大學新聞學院授予他「傑出新聞事業終生服務最高榮譽獎章」。
▲1984年,馬星野榮獲密蘇裡大學校長頒獎
馬星野自小就展露了優秀的文學素養。14歲在浙江省立十中就讀時,朱自清先生正好擔任馬星野這一班的級任導師和國文教師。
朱自清對馬星野的作文十分讚賞,一次在他的作文卷後,引李商隱《宋玉》中的詩句「何事荊臺十萬家,獨教宋玉擅才華」作為評語,一時在校中廣為流傳。
1924年10月,自從朱自清先生攜眷離開溫十中後,馬星野以同等學歷考取廈門大學。1930年,羅家倫任清華大學校長時,舉薦馬星野任校長室秘書兼《清華校刊》編輯。上世紀三十年代,朱自清去英國留學回國後,任清華大學中文系主任兼圖書館館長。往日的師生在北京再度重逢,馬星野又得到朱先生的指導,情誼更深。
1981年,年逾古稀的馬星野,在臺灣思念半個多世紀前在省立溫十中讀書的情景,深情地撰寫《和氣春風朱自清——懷念我的中學老師》一文,文中追憶說:「朱先生是一塊美玉,他的一句詩,一席話,都值得長久回味的價值……他那溫良恭儉讓的和平神態,永遠使我畢生難忘。」
朱維之,現任南開大學中文系教授,《中國文藝思潮史略》、《基督教與文學》等書的作者,格裡包耶陀夫《聰明誤》、彌爾頓《失樂園》、《復樂園》、《鬥士參孫》等的譯者。
他曾回憶,少年時曾在浙江第十中學師範部就讀,校址在道司前懷籀園。最難忘的是秀麗的山水和輩出的人才。
讓他難忘的有一文一武兩位良師,文的是朱自清先生,武的是王懷琪先生。
「朱自清先生於六十多年前(1923年)到溫州,教的是語文和社會學,他那豐滿而突出的前額,和藹而澄明的雙眼,滔滔如流水的言詞,詩人兼學者的風度,給人深刻的印象。他在中學部和師範部任教的班次很多,備課又認真,每次都發給很多講義,用以補充所講的內容,所以總是很親切而匆忙的,時常擦著額上的汗水。那慈和的教態,令人起敬,不能不留心聽他的每一句話,注意看他的一舉一動。在課外,他也始終和氣地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簡明而精確。」朱維之當時與幾個愛好文學的同學,有時到朱自清先生家去訪問,有一次見他案頭放著一疊寫好待發的信件,收信人多數是當時的名作家如俞平伯、沈雁冰、鄭振鐸等。
「但他對我們這些中學生也象對朋友一樣地談話,談他自己在溫州的生活,寫作的方法等。他叫我們擴大讀書的範圍,如詩經、楚辭、諸子百家、唐宋詩詞。他還在百忙中為我們批改課外所寫的詩文,用藍紫墨水加點和曲線,並給以適當的評語以資鼓勵。他在課外給我的教導和影響比課內還多得多。
他的作品《溫州的蹤跡》成了我們學習寫作的範本,如其中的《綠》是寫仙巖梅雨潭的風景的,我們遊覽了勝景之後,再讀他那清新明徹的名文,便不能不受深遠的感染,等於給我們上了直接寫作教授法的課。自清先生的啟蒙教導,六十年來,對我這年近八旬的老學生還是起作用的。尤其是他那「整飭、謹慎、周到、溫和、寬容、高度正義感,加上隨時隨地追求進步」(吳晗語),更是我終身的良師。
「忘不了南嶽山中的霧雨和燈光,忘不了昆明街頭先生的背影……」多少年來,趙瑞蕻先生一直在懷念著朱自清先生。
▲1956年趙瑞蕻一家攝於上海
趙瑞蕻(1915-1999),筆名阿虹、朱弦等。浙江溫州人。1940年畢業於西南聯合大學外文系。曾參與成立《南湖詩社》,歷任中央大學外文系教師、南京大學外文系、中文系教授等,中國比較文學學會發起人之一。他還是著名的翻譯家兼詩人,年輕時曾翻譯過法國著名作家司湯達的代表作《紅與黑》。
朱自清在省立第十中學任教時,曾教過趙瑞蕻的哥哥,趙瑞蕻當時還不到九歲。
趙瑞蕻第一次看到朱先生是1937年在長沙臨時大學。通過熟人的介紹,趙瑞蕻懷著激動的心情第一次拜訪朱先生。當朱自清先生得知他是溫州人,而且是溫中畢業時,十分高興,問了一些關於溫州的情況並談到了仙巖的梅雨潭。朱先生鼓勵他繼續努力寫新詩,並指示他把外國語和外國文學學好,將來再回頭研究中國文學。
後來,趙瑞蕻和十幾個愛好詩歌的同學成立了一個「南湖詩社」,請朱先生和聞一多先生當導師,與朱先生有了更多的接觸和求教的機會。趙瑞蕻說朱先生總是認真地看詩社交給他的稿子並提出意見;平時還同他們親熱地討論新詩創作和詩歌研究等問題。有一次,趙瑞蕻寫了一首長詩《永嘉籀園之夢》交給朱先生教正,這首詩是趙先生思念親人,懷念故鄉時所寫的。朱先生看後非常讚賞,在一次詩社聚會上,他當眾宣布「這是一首力作」。
朱子取,樂清黃華鎮岐頭村人,1908年出生,省立十中畢業,朱自清是他的國文教員,曾給他起名為朱從,字雲飛。
朱子取中學畢業,考大學時對自己名字不滿,自己改名「取」,有求索知識、進取不息之意,以第二名成績考上浙江高等工專(今浙江大學),後又因病退學,1934年畢業於德國人開辦的上海同濟大學機械科,各科成績全部是最優等。
1942年,朱子取任上海晶華玻璃廠總工程師時,廠區被日軍劫收,規定所有華人員工進出必須向日軍敬禮,他沒有向日本衛兵行禮,因此招來兩記耳光,受此凌辱,他拍案拂袖,拋下親手設計的窯爐設備和自動裝瓶機,毅然攜眷離開上海回溫州定居,為振興家鄉民族工業出力。
上世紀50年代,朱子取先後任溫州西山造紙廠、溫州鐵工廠(溫州冶金廠前身)工程師,60年代主持創製63型悶吸式河泥機船、寬幅電動織網機等,獲得部、省、市級獎勵,還受命攜帶電動織網機,代表國家去日本進行技術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