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今年上半年文娛市場唯一的亮點，女團練習生綜藝將熱搜成功拉回了娛樂圈，從最開始引爆的「淡黃的長裙」洗腦出圈，到「哇哦」虞書欣持續霸榜微博熱搜成為話題女王，毫無疑問，愛奇藝憑藉《青春有你2》開了漂亮的好頭。
從《偶像練習生》首先引爆了國內「團綜潮」，再到第二年《青春有你》「啞火」，走過三年的團體綜藝，不可避免地面臨著許多瓶頸。同時，三年的時間內，偶像市場、觀眾的審美、以及用戶消費內容的習慣也在發生變化。
如何在原先的節目模式上突破？節目是否又能打造出適合本土市場的女團？近日，鈦媒體找到了參與過三年團體綜藝製作，也是本次《青春有你 2》的製片人和總導演吳寒，與其探討了當前女團和團綜的變化與挑戰。
綜藝熱度先行，還是唱跳實力優先？
人氣往往不能和實力劃上絕對的等號。
對於製作方和平臺方而言，做這類綜藝節目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在於，到底是應該節目的「綜藝感」先行，還是真正選出一個唱跳實力強大的女團？
要選出合適的女團，導演組的做法是，首先把消息釋放出去，招募面鋪開，再聯繫上足夠多的經紀公司，儘可能把市面上所有類型的訓練生納入到節目中來。
他們的想法是，在選手三觀爭取的前提下，只要才藝達到基本線，或者極具潛力，便不會拒之門外，進而在節目過程中，尊重大眾或者說「青春製作人」的投票，來淘汰和晉級選手，最終成團。
在吳寒眼中，這樣做一個簡單易理解的概念是，哪怕是導演組再有經驗，再懂綜藝節目，要從這百餘名選手中，選出一個合適的偶像女團，也比不上成千上萬的青春製作人們，通過用票數篩選出的偶像團體更適合這個市場環境。
偶像團體的概念，可以把各成員優勢點集合在一個品牌之下。內心的正向的價值觀和正向的引導力是吳寒個人最為看重的。而無論是傳統意義上的偶像，還是唱跳歌手，最重要的是，擁有粉絲，被大眾看到。只有人氣最高的前9名，才有可能組成市場上人氣最旺一個女團。
「不太存在說我們導演組想做個什麼樣的團，我們想做是一個真正市場和大眾最喜歡的團。」吳寒說。
事實上，如果嚴格按照韓國練習生篩選模式的話，那麼此前典型如唱跳實力欠佳的楊超越，大概率上是不可能以唱跳團體偶像出道的。而一些經紀公司選擇讓練習生參加節目，初心也未必是希望他們成團出道，而是攢夠熱度在「solo」發展。
但吳寒並不介意經紀公司和藝人的不同目的。從做節目的角度來說，他們團隊的目的，最大的目的是首先這檔節目得火。只有節目火了之後，來參與的練習生們，才有可能將自己的優點展示給更多的人。至於後續商業化的事情，這已經不屬於導演組可控範圍內的事情。
偶像們也必須要面對的現實是，唱跳型偶像的事業期並不長，大多數偶像藝人，最終還是要輸送到綜藝、影視埠去。
不過，對於IP的貨幣化方向，愛奇藝提出了蘋果樹模型，圍繞IP多種方式的變現模式，從電商、遊戲、經紀、出版、發行、授權等，進一步分攤單一商業化渠道的風險。
這也註定了選出最適合的女團，不是一件用單一價值標準來衡量的事情。節目需要製造出極有話題性的選手，通過在節目之外的輿論圈發酵，這樣才能夠有進一步破圈的可能性，獲得足夠高的曝光度。
「我的最大的出發點是，首先是讓他們能夠被更多的人看到，或者是更火。因為只有你受到了這種關注度，所有人才能意識到，原來走這條路是可以獲取到關注，以及對他的事業是有幫助的。」吳寒對鈦媒體說。
所以在賽制上，導演組團隊也有意將其跳出粉絲圈層，往更大眾的方向去試點。一個很明顯的感受是，「淡黃的長裙」此類的梗，成為疫情期間難得的出圈的娛樂內容。而此後，每當正片節目播出當晚，總有各個選手的話題湧入熱搜榜。這也使得是很多路人，不是粉絲圈裡的人，也會來討論節目，以及被吸引來看節目的原因。
照搬韓國的發展模式，已經不適合現階段國內的偶像產業。吳寒認為，當前團體偶像面臨的一個難處在於，需要慢慢地摸索出一條中國的獨特的發展方向。這其中需要梳理出一套規則，關於培訓、出道，以及後續的產業發展，最後會形成一套專業化的運作模式。
可能是綜藝史上最大後期團隊
在文娛市場，大家都渴望新鮮感，這同樣是導演組一開始最關切的話題。參與過三年愛奇藝自製團體偶像綜藝的吳寒告訴鈦媒體，在節目製作之初最核心的議題是，一定要有與以往「看」起來有不一樣的地方。
而今年節目製作上最大的特點其實是背後觀眾看不見的工夫。他們第一次嘗試啟用四支整編制的後期團隊，而在以往，大多數綜藝節目在後期製作上，只會選擇一家後期團隊和一家供應商。
「我們自己開玩笑說，可能是我們後期的團隊，是整個中國綜藝史上最龐大的。」吳寒告訴鈦媒體，一方面，因為今年創新的聯動和互動方式比較多，節目確實有大量的素材需要處理；另一方面，他們想在長短視頻結合的方向上有所突破。
因此，除了有兩支團隊服務於正片節目製作之外，《青春有你 2》還擁有一支獨立的短視頻的後期製作團隊。如此「豪華」的配置，這成為了綜藝節目在後期製作上最大特色。
而且，與市面上大多數綜藝節目只是將短視頻內容作為輔助宣傳物料不同的是，《青春有你 2》決定讓今年短視頻內容的定義更加自主化，成為一項真正的獨立製作內容。
在具體的操作手法上，節目短視頻的生產邏輯，不再是以單個內容時長剪輯，而是在嘗試根據不同內容和選手，有單獨的專人導演來負責設計、獨立的拍攝和後期剪輯內容。中短內容，配合上每周四和周六正片上線，打造出一個「一周綜藝帶」的概念。
當然，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為了滿足用戶的需求。吳寒向鈦媒體解釋道，相比電視時代，我們追綜藝節目需要安排好恰當的整塊時間，正襟危坐守在電視機前的場景，網際網路內容本質上是「解放」了用戶，也更加具有隨機性。
每個用戶有自己個性化消費內容的方式，有的人可以在晚上留住整塊的時間看節目正片，有的只是為了打發無聊的通勤時間，20分鐘左右即可，而有的人也只需要五分鐘內在屏幕上「一划而過」。
「不同規格的東西的產生，也是為了符合每個用戶的時間和節奏，就相應的出現了這麼多不同的類型的視頻。」吳寒說。
初步試水，取得了還算不錯的效果。根據「愛奇藝隨刻」App中的「青春有你2」頻道顯示，與節目相關的再創短視頻整體播放量已超23億，吸引了大量UP主加入到再創中。
吳寒對這樣的嘗試以及其效果是滿意的。這對於團綜偶像類節目非常重要，這一切也是為了節目核心的邏輯——如何在單位時間內，或者是在節目播出的期間，讓青春製作人儘可能的更全面的了解每自己想要 Pick 的偶像。
成團了，然後呢？
「成團即解散」似乎是一道魔咒。
市場化造星的邏輯，已經被電視時代超女快男等節目所驗證。但事實是運作唱跳團隊，中國市場還正在起步探索階段，無論是主打男團《偶像練習生》，還是女團節目《創造101》，都未能組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團體偶像。
在豆瓣上，有用戶對《青春有你 2》提出了尖銳的看法：
「中國搞這種愛豆選秀節目怎麼包裝都會顯得水土不服。沒有愛豆工業背景，沒有足夠多合格的練習生，沒有非常標準的、成功愛豆團體前輩，沒有大熱且好聽的愛豆舞曲可以cover，同時也沒有出道後在舞臺上活動的前景，對於參加這種出道戰的練習生和看這個出道戰節目的青春製作人來說，都僅僅只有三個月而已。總結：選秀綜藝泡沫。」
也許人人都想成為下一個蔡徐坤或楊超越，尷尬的局面是，除開節目之外，我們在本土市場上也找不到一個相對成功的偶像團隊案例，尤其是主打唱跳歌手的團體。
事實上，練習生模式本身就是商業風險極高的模式。有人統計過，即便是已經模式成熟的韓國，SM，YG，JYP這三大娛樂公司，等每年向市場推出的團體，也有無數消失在潮流變革和新人輩出的洪流。
國內較早引入韓國練習生制度的綜合娛樂公司樂華娛樂CEO杜華曾透露，開發一個新偶像團體成本大約4000-5000萬元，團隊培訓時間少則幾個月，多則需要七八年。
成團之後的商業運作，專輯、團綜和巡演等，又是考驗經紀公司的一道門檻。這其中最大的障礙是，國內目前團體產業鏈不完善。一種說法是，「並不見得是偶像沒有實力，而是中國當前缺乏展示唱跳能力的舞臺」。很多人也把唱跳俱佳的明星與「流量」明星劃為等號，而後者顯然不是一個為主流人群數所看好的標籤。
而行業內一個共識是，即便是話題選手可以幫助團隊「出圈」，但團體偶像也十分需要唱跳實力具備的成員，這是之所以能成團的核心要義，也是最後能否憑實力而不是拉動「路人盤」出圈的關鍵。
但好在我們也可以看到一個樂觀的現象，中國線下演出產業正在逐年增長。據大麥網發布《2019年演出行業洞察報告》顯示，2019年中國演出票房邁入200億大關，同比增長7.29%，票房增速趕超電影市場。這對現場感要求極高的唱跳團體偶像是友好的。
而經過三年的發展，吳寒也切身感受到，唱跳歌手夢想的種子已經灑出。從他做了三年節目的個人體會來說，團體偶像行業正處在向好的趨勢，而認真的想去做唱跳歌手，想做偶像的年輕人變得更多了。同時，周邊的配套產業，比如說衍生品的開發等粉絲經濟產業鏈，也正越變越好。（本文首發鈦媒體APP，作者｜李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