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魔術大師戴維.科波菲爾的戲法正是人們感興趣的話題,但我要說說另一個叫戴維並同樣是靠變戲法謀生的人——戴維.鮑伊。這是一個時代的弄潮兒,他曾在20年前引領流行音樂的潮流。這是一個在舞臺上塑造出完美的雙性人的偶像,他的形象讓人癲狂。這是一個搖滾音樂史上活著的傳奇,成為過去某個年代不可或缺的標誌……於是,他有一個綽號:變色龍。
1969年,戴維·鮑伊以一曲歌謠風格的《Space Oddity》走紅,後以中性搖滾外星人身份將「瑰麗搖滾」面向最高峰,其敏銳多變的音樂和個人風格令他取得「搖滾變色龍」的稱謂,他的音樂影響了無數以歌謠、迷幻、朋克、電子樂、搖滾等曲風進行創造的音樂家。一起由他發揚光大的「瑰麗搖滾樂(Glam Rock)」更在上世紀70年代樂壇風靡一時,由於「瑰麗搖滾」將男女莫辯的人與瑰麗戲劇化的颶風融合得酣暢淋漓,並充滿了慵懶、乖僻、混沌的藝術風格,由於常在舞臺上塗著口紅、穿戴奇裝異服大秀細長消瘦身段,戴維·鮑伊被戲稱為瑰麗搖滾樂界的「極品妖男」,從一起代的盧·裡德、伊基·波普到張國榮、黃家駒等都深受其影響。
改變,改變並面對一個陌生人,一定要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時間可以改變我,但我不能掃描時間。」這是鮑伊在1971年出版的歌曲《改變》中的一段歌詞。這段歌詞像是他的聲明,從此,鮑伊像一個變色龍一樣,改變著自己的音樂風格,改變著自己的形象。如果當時的醫學技術有可能,他會改變自己的性別。在音樂史上,總不停改變風格的人很少,因為每次改變都意味一次重新開始和冒險,有誰不願坐享其成而甘願去冒險呢?另一方面,即使是改變,也是迫不得已,窮則思變,一旦落伍,才想到去改變,這種被動改變往往適得其反。還有,只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會銳意創新。因此,出於穩妥考慮,很少有藝人願意改變自己。
但是鮑伊則不同,他想怎麼變就怎麼變,1971年的專輯《滿意》聽上去還像民謠,但轉年的《從火星上來的蜘蛛人與星塵殞落的沉浮》就變成了華麗搖滾。於是,便有不少人步其後塵將華麗搖滾發揚光大。正當人們繼續華麗的時候,鮑伊又玩起了靈歌。就在人們普遍認為靈歌將代表鮑伊的未來時,鮑伊開始跟一些先鋒音樂家搞起了實驗音樂,於是「柏林實驗三部曲」(《低地》、《「英雄」》、《寄宿者》)相繼推出。之後,他又涉足藝術搖滾,就在他的「藝術歌曲」取得商業成功時,他又掉轉方向,加入到新浪潮音樂中,《讓我們起舞》給鮑伊帶來巨大成功……從1972年到1983年這十多年間,鮑伊像變戲法一樣把他感興趣的音樂玩弄於股掌之間,並且,每次他都以成功告終。
但隨著1984年的專輯《今夜》的出版,鮑伊開始了走背字。當各種批評鋪天蓋地襲來時,鮑伊解釋說:「是因為有條狗把錄好的音帶吃了下去,它才聽著不順耳的,不信你聽聽樣帶。」大概也只有狗才會相信鮑伊的這番話。3年後的專輯《別讓我失望》繼續讓人失望,那個光彩照人的鮑伊不見了,那個善於在變化中超越自己的鮑伊不見了。鮑伊是個對時尚脈搏把握很準的人,可惜到這時他已江郎才盡,力不從心了。
從他隨後組的一支「罐頭機器」樂隊就能看出這一點。進入90年代,鮑伊發現,另類音樂有抬頭之勢,他比那些嗅覺靈敏的記者還要敏感。於是他一反常態,早早組了一個樂隊,試圖趕在這場聲勢浩大的另類潮流到來之前佔領有利位置。鮑伊確實另類了,他們出的唱片聽上去和「妖精」樂隊差不多,但鮑伊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妖精」走紅。無奈之下,鮑伊解散了樂隊,而此時,剛剛是1992年,正是另類音樂風起雲湧之時,鮑伊只有坐看雲起,沒有參與的份兒。
但鮑伊不是個善罷甘休的人,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已就通過各種變化來試圖證明自己,但人們似乎對這個中年美男子沒什麼興趣了(除了個別超級模特之外)。1993年,他找回了原來的夥伴尼爾.羅傑斯,合作了專輯《黑色領帶,白色噪音》,試圖朝爵士、電子領域發展,不過唱片公司早已對這個朝三暮四的人失去了興趣,鮑伊只好在一家不太知名的獨立公司發行這張唱片。兩年後,鮑伊又開始玩起工業噪音,雖然專輯《外表》(Outside)贏回了一些樂評人的好感,但誰都能看出來,他已是個出局的人(outsider)。1997年,鮑伊又帶著一張《世間凡人》回來,這正是電子浪潮時代,鮑伊當然不會錯過它,正如《滾石》雜誌對這張專輯的評價一樣:「這證明了在三十多年之後,鮑伊仍然能把握住時髦元素的脈搏。」但把握是一方面,成功是另一方面,鮑伊並沒有因此鹹魚翻身,這種淺嘗輒止的心態並沒有像「苗條胖小子」那樣在改行後大獲成功。相反,他在接下來的《時刻》中包羅進去更多時代符號,但仍然毫無起色。為此,Virgin唱片公司把他掃地出門。
客觀地講,鮑伊90年代「失落」三部曲完全可以和他的柏林三部曲相媲美,但遺憾的是,他在90年代一直是拾人牙慧,整個90年代,鮑伊都沒有突破。上個月,可愛的戴維又出版了新唱片《異教徒》,他仍然在尋求變化,媒體這樣評價鮑伊:「甚至更重要的是,鮑伊似乎希望能保持年輕,以便能和現在的音樂齊頭並進。」我們可以說《異教徒》是一張很好的專輯,讓人看到鮑伊的另一面,但與這個時代無關。「我確實是著名的,但是沒有什麼著名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搖滾變色龍、超級搖滾歌星戴維.鮑伊像個怨婦一樣在抱怨,「時間可以改變我,但我不能掃描時間。」這話被鮑伊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