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曹雲金,先要提一提他的師父,郭德綱。郭德綱,1973年出生在天津,父親是當地的一名警察。
自懂事起,郭德綱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讀書,小學沒上幾天就不想上了,跑到茶館聽書。為了讓兒子將來在社會上能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父親便把郭德綱送到一個書評人那裡拜師學習。
一晃時間過去多年,郭德綱已經成年,還沒有正式工作,除了聽書聽戲,就是整日街頭晃蕩,無所事事。父親可愁壞了,先將他介紹到紅橋文化館工作,然後又給他介紹了個媳婦兒,胡中慧。
可郭德綱自小不愛管束,受不了文化館裡的氣氛,得罪了楊志剛,幹了兩個月不到就沒幹了。無業游民郭德綱只好又到街頭混,不料一日玩牌輸了錢,惹怒了一個名叫盧小六的玩主,人家要拿磚頭跟他拼命,郭德綱逃到了北京。
青年郭德綱
到了北京,郭德綱在劇院裡打雜聽戲,逐漸也萌生了說相聲的想法,但那時他只是一個外行,想要進入相聲圈子難上加難。時間一晃過去了2年的時間,郭德綱還在圈子外遊蕩,每天只能靠聽磁帶練習。天津那邊的風波也過去,郭德綱想,自己還是先管老婆吧。趕緊回天津,不料已經是物是人非。
郭德綱不在的這段時間,關於他的閒言碎語特別多,胡中慧聽在耳朵裡,記在心裡,後來自己給總結一下,那就是:郭德綱既沒有錢又沒有才,跟他過一輩子人生就算完了。等郭德綱一回來,胡中慧就跟他提出離婚。
郭德綱心知肚明,離婚後的他很鬱悶,成天借酒消愁,喝個爛醉,又輸了很多錢。他以為就是一輩子的小混子了,卻不想被生活逼著往前走了一大步——一直在身後默默支持著郭德綱的父親退休了。
父親退休後,一家人的生活非常艱難,為了生存,郭德綱只能私下找活幹,便又回到了劇團裡,先從打雜開始幹。
青年郭德綱
1994年,郭德綱遇上了王惠,這個女人就覺得郭德綱厲害,傻乎乎愛了他一輩子,陪他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不得不說,郭德綱真是幸運。
王惠是學鼓的,也在劇團裡,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郭德綱,這姑娘特別單純,被郭德綱迷得神魂顛倒,愛得死心塌地,決定這輩子就嫁給郭德綱了。但那會兒王惠的爹不肯,覺得郭德綱太沒出息,郭德綱一頓死纏爛打也沒能打動鐵了心的伯父。
直到有一日,王惠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卻被查出不能懷孕,一家人正絕望時,郭德綱挺身而出,說自己願意娶王惠,感動了王惠的父親,這樁親事也就成了。
王惠家很富裕,就在郭德綱以為自己可以過悠閒日子時,王惠家卻破產了,郭德綱感受到了命運對自己的捉弄,只好扛起了養家的重任,為了生存,帶著王會來到北京。
那時,愁眉苦臉的郭德綱不會知道,這個決定會改變他的一生。
郭德綱、王惠
二、
郭德綱來北京後,還是在劇團裡有一天沒一天的混日子,生活得很落魄,北京相聲大家太多,根本輪不到他上臺表演。正愁眉苦臉之時,郭德綱遇上了範振鈺,正好範振鈺急於找新的搭檔。跟郭德綱聊了一句,一拍即合。
在相聲界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範振鈺告訴郭德綱,他想要在北京掙錢,那是難上加難,不如從小地方開始,先樹立影響力,到時候再回北京發展。郭德綱覺得有道理,於是跟著範振鈺跑到河北河南的一些農村走穴,郭德綱被營銷成「小萬人迷」,深受農村婦女們的喜愛。
憑著多次農村商演的成功,郭德綱還算小有影響,有了臺上的實踐,相聲也越說也溜,開始在北京的一些茶館演出,這時候郭德綱又認識了王海。王海喜歡聽郭德綱的戲,跟他一拍即合,兩人決定以後合謀未來。
其實,王海那時候也很窮,跟著郭德綱每天才能吃飽飯。王海給郭德綱建議,他的中分頭雖顯年輕,但是觀眾緣太差了,建議他剪了個頭髮。頭髮一剪,效果非同凡響,郭德綱覺得王海太有才了。
王海(後來成了郭德綱的御用經紀人)
王海又將自己的朋友張文順介紹了過來,張文順這個人,在相聲界名聲並不好,但給了郭德綱挺好的建議,建議郭德綱開門戶收徒弟,建立自己的俱樂部。說辦就辦,1995年,郭德綱、王海兩個懵懂無知的年輕人加上在相聲界不太受歡迎的張文順,成立了「北京相聲大會」,也就是後來的「德雲社」。
俱樂部是成立了,但其實是個「四無」組織:無隊伍,無場地,無固定合約,無名聲。郭德綱不信邪,偏偏就像要把這個組織弄起來,於是僅有的三個成員,開始努力想辦法,雖然觀眾不多,雖然掙得也很少,但還是演出了一場又一場。
那時,郭德綱發現,如果自己沒有個厲害的師父,根本不能被相聲界認可,他去求李金鬥為師父,對方得知他跟張文順關係很好拒絕了,後來又想拜馬季,也被拒絕了。
早年為了營生,郭德綱賣力演出
拜師屢屢失敗,俱樂部發展也舉步維艱,當時「北京相聲大會」根本不被認可,哪裡有人願意來呢?
愁眉苦臉之時,郭德綱突然想到,不如先問問自己親戚裡有沒有混得不好,想要學一技之長的孩子,正好問到老婆王會的一個親戚,她有個孩子,長得俊俏,特別喜歡相聲,名叫曹雲金。郭德綱一聽,心裡馬上篤定,這曹雲金是個很適合培養的苗子。
曹雲金從小沒了父親,跟母親相依為命,從小就喜歡相聲,自己經常拿零花錢買磁帶聽,跟著練,高中畢業後,曹雲金靠四處賣盜版光碟為生。一日偶遇了相聲界前輩田立禾,曹雲金想拜師,可人家不收,只是告訴他,想要學相聲,可以報考曲藝學校。
曹雲金思來想去,可能覺得讀書一去三四年,太慢了,也可能想自己根本不是塊讀書的料。正好得知自己的某個遠房親戚郭德綱正紮根在相聲圈裡呢,趕緊聯繫,投靠了郭德綱。
這一年是2002年。
郭德綱、曹雲金
三、
曹雲金跟著郭德綱也沒少吃苦,一開始「北京相聲大會」混得那叫一個舉步維艱。為了壯大隊伍,郭德綱到處找弟子,靠著死皮賴臉的功夫,2003年,「北京相聲大會」終於混成了一個有十幾個人的團隊。
這一年,郭德綱欣慰地看著這個大隊伍,決定將「北京相聲大會」改名為「德雲社」,更有家的氛圍。以後也不再跑茶館,改在天橋樂茶園演出,並且打出了做「真正的相聲」的旗號。
一年後的2004年,對郭德綱,對德雲社都是意義非凡的一年,這一年,郭德綱、王海看了《超級女聲》後突然靈感迸發,也準備營銷自己。
王海聯繫了北京曲藝電視臺曲藝節目的主持人,建立了合作,此後,電視裡開始播出郭德綱的訪談和節目,德雲社名聲漸漸大了起來。郭德綱每每上節目,總帶最疼愛的三個弟子,他們就是曹雲金、何雲偉、李菁。
郭德綱站在德雲社門口
這一年,鐵路文工團說唱團組臺演出,缺了一檔節目,郭德綱去湊數,認識了侯耀文。郭德綱提出拜師侯耀文,侯耀文同意了。據說侯耀文也不是很看得上郭德綱,但是看中了郭德綱的俱樂部,當時他跟李金鬥鬥得厲害,才決定收郭德綱做徒弟。
儘管這樣,靠著郭德綱的高超宣傳手段,他被侯耀文收作徒弟的消息成了當時的頭條新聞,大大漲了德雲社的門面,一時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德雲社起來。
這一年,張文順生病不能上臺,郭德綱著急找搭檔,遇到了于謙,于謙人老實,心眼少,說相聲也說得不錯,就是一直沒機會火,在不出名的影視劇裡跑著龍套。那時郭德綱名聲多大啊,于謙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郭德綱、于謙
德雲社越來越紅火的時候,除了郭德綱,曹雲金、何雲偉、李菁也都成了角兒,名氣越來越大,也漸漸動了想要離開的心。離開,主要是因為錢:跟著郭德綱幹,掙來的錢,得跟整個德雲社分紅,最後剩下的少之又少了,自己出去幹,雖然掙得沒有德雲社多,但錢都是自己的。
曹雲金、何雲偉、李菁成立了三人小組,常常找機會聚在一起商量什麼時候離開德雲社合適。猶豫了很久,也沒有最終決定,三個人也越來越煩躁。據說有一次輪到李菁給嶽雲鵬貼板,何雲偉問李菁,你給嶽雲鵬貼板?李菁說,我給他貼板我就是傻X。一扭頭,嶽雲鵬就站在他們身後呢,一臉的欲哭無淚。
後來于謙說,有一次曹雲金找他吃飯喝酒,曹雲金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我養活了半個德雲社。于謙懂這句話的更深含義,還有半個德雲社是李菁和何雲偉養的。
左起,曹雲金、李菁、何雲偉
三人的退出還有另一個導火索,那就是郭德綱。郭德綱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臭,被他罵過的人數不勝數,他也一點不擔心得罪大佬。那時圈裡的人雖都知道郭德綱很火,卻也都知道,槍打出頭鳥。強出頭的人到頭來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於是那時圈裡有一種說法悄悄流行,說,郭德綱早晚被封殺,德雲社也會徹底玩完。
三人組自然也聽到這個消息了,他們那時跟北京電視臺走得很近,而郭德綱可不止一次得罪過北京電視臺,矛盾激烈著呢。
到了2010年,關於郭德綱的聲討已經蠢蠢欲動。
這一年1月,郭德綱的生日,曹雲金來了,臉上表情很難看,見了郭德綱就準備走,郭德綱追出去,只見曹雲金撲通一聲跪在關公像面前,說,我對不起您,我不幹了。
郭德綱跟曹雲金同臺演出的時候
這次「背叛」是曹雲金和何雲偉約好的,他提了之後,何雲偉也要提,卻不想何雲偉擺了他一道,並沒有走。曹雲金一個人走了,他剛走,就後悔了,只好拉下臉求郭德綱要回去,郭德綱答應了。
據郭德綱說,那一年的3月份,他專門給曹雲金安排了一場演出,是他的專場,而郭德綱和于謙為他助演捧哏。為的就是讓曹雲金重新感受到德雲社的溫暖。
曹雲金沒有很開心,有一出沒一出地演著,這頭他還沒好,何雲偉又不見了,他在外拍戲,上節目,可就是不回德雲社來。
這一年8月,因為李鶴彪打人事件,德雲社被迫停止營業,前途堪憂。一直找不到合適機會的三人組終於決定離開了,不久何雲偉和李菁宣布退出,曹雲金還記得何雲偉擺他那次呢,沒有立即宣布,等他們倆都宣布了,最後才宣布。
曹雲金、李菁
四、
曹雲金走的時候,是郭德綱人生最難的時候,央視批郭德綱為「郭三俗」,要封殺德雲社,網上一致聲音也在說郭德綱是個無恥的混蛋,甚至說他是天津人的恥辱。對德雲社也是天大的打擊,失去了三位核心骨幹,未來該何去何從呢?
而那幾年,曹雲金、何雲偉、李菁三人組發展得是越來越火熱。跟北京電視臺合作,還連續幾年上了春晚。曹雲金12年成立了聽雲軒,也開始收徒弟,但並不是很景氣,上座率往往只有一半不到。於是他的涉獵越來越廣,弄話劇,演電影,上綜藝,越來越不像是個相聲演員。
2016年,郭德綱發文,將曹雲金逐出師門,引發曹雲金和郭德綱兩人的罵戰。他倆誰對誰錯,外人難以定奪。
這就是曹雲金、郭德綱14年恩怨的始末了。
曹雲金和他的聽雲軒
只是離開德雲社後的短短幾年時間,曹雲金就不行了。
而郭德綱帶著德雲社不僅重振旗鼓,殺了回來,還比之前更厲害了:開世界巡迴演出、上春晚、開喜劇綜藝,德雲社一躍成了相聲界的標杆。這些都是曹雲金始料未及的。
如今,相聲界恐怕沒有人能超越郭德綱,那些在最困難時候跟著德雲社一切走過來的人,一個個也都有了回報。
而曹雲金,已經完全趕不上當年離開時的盛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