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很多人所謂佔星都是談星座運勢,比如十二星座的出生在某一個月份的人如何。從西方佔星學觀點來說,這些是不是『瞎說』?到底怎麼評價?」北京天文館館長朱進在與美國職業佔星師大衛·瑞雷(David Railey)的公開辯論中追問。
公開辯論是2011年6月19日在北京天文館進行的,儘管臺上兩人和顏悅色地對話,臺下的人卻自覺分成了不同的陣營:一名支持佔星的年輕男子在得知身旁的女子不相信佔星後,拒絕與她乘坐同一部電梯。
在一些人看來,行星和星座與人的性格、命運有某種關聯,甚至兩個人出生時間相差幾分鐘就會不同。在另一些人看來,佔星與算命沒有本質區別。然而,現實是:越是在受過教育的學生和白領中,「星座學」就越流行。
這次天文和佔星的觀點碰撞,在科學史上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天文學家朱進多次使用「瞎說」這個詞,卻並不能消除人們心頭的疑問。在過去幾十年裡,心理學、生理學、醫學、地球科學的一系列新發現只是為人們提出了更多的可能性,這些發現也在暗示,僅靠天文學,是遠遠不足以證明或證偽佔星學的。(南方周末記者黃永明特約撰稿郝景芳)
大衛·瑞雷是美國知名的職業佔星師,他對毛澤東的性格描述是:有「北交白羊座和南交天秤座」的特徵之一。喜歡體育鍛鍊,毛澤東1917年在《新青年》發表《體育之研究》,討論體育鍛鍊優點的論文,「簡直就是他自己白羊北交的表白」;而他對妥協的反應,「符合南交天秤座的特點,在妥協和行動之間,他們並不喜歡妥協,之所以妥協,是因為必須妥協」。 (大衛·瑞雷/供圖)
星座運勢就像八卦新聞
在英文中,佔星學與天文學有同樣的詞根astro。天文學與佔星學也可以結合得很好——天文學可以算出一個人出生時天空中的所有星座,以及太陽、月亮和行星的位置。或者說,一個人的星盤。而星盤是佔星的起始。
佔星學大約萌芽於公元前2500年。它主張的核心有關人的靈魂,是天體與人格的聯繫——背景是希臘哲學連續兩百年對宇宙和靈魂的追問。
按亞里斯多德在《靈魂論》中的總結,人們對靈魂問題的探討首先從靈魂的性質出發。那時,人們認為人之所以為人,靈魂之所以為靈魂,是因為靈魂可以促成運動,並用自己的動帶動軀體的動。這是起動原理。第二個原理則可稱為感知原理。哲學家認為,靈魂之所以能感知萬物,是因為靈魂中有一些成分與自然元素是同類的。
佔星師所相信的存在某種宇宙的統一體的觀念,很大程度上來自柏拉圖。柏拉圖在《蒂邁歐篇》中說:「天體是可見的,但靈魂則不可見。靈魂內涵了理性與和諧。它的工作方式就是默默無聲地依著自己的運動,同樣準確地作用於萬物。」
最容易想到的對佔星學的質疑是:不同的人被分為12個星座,全球有70億人,難道就有那麼多人是相同的嗎?在職業佔星師看來,這個問題之所以被提出,是出自人們對佔星學的誤解。「星座運勢是『新聞學』範疇,不是佔星學的範疇。」瑞雷說,「星座運勢就像我們的娛樂新聞一樣——八卦新聞跟佔星學無關。」嚴肅的佔星學用到的是太陽、月亮和行星,並不僅僅是籠統地以星座來劃分。
天文學上對佔星學質疑最多的一點也與星座有關。佔星學中用到位於黃道上的12個星座,而天文學中有一個概念叫作「歲差」,即地球自轉軸的周期性擺動。由於歲差的存在,現在黃道上的星座已經不像幾千年前那樣是12個了,而是13個,多出來一個蛇夫座。佔星中仍在使用十二星座,這作何解釋呢?
「很多人誤以為,佔星學裡的黃道跟天上真實的星座是相關的。但實際上,佔星學上的十二星座跟天上的星座沒有關係。佔星學上的星座是從春分點和秋分點來衡量的。」瑞雷說。
換句話說,在佔星學中使用的是均分星座。巴比倫人創造星座理論時,是將黃道大圓360°平均分成12份,每份30°,按相近的星座命名,這並不等同於天文學意義上的星座。雖然分享了白羊、金牛等一系列名字,但佔星學分析的是前者,而不是後者。黃道12星座總是12個,不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