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有個叫王四春的，開始厭學，按照慣例，我不得不家訪。
平時忙忙碌碌的，一直抽不出時間，到了周末，儘管自己早已經疲憊不堪，我還是去了。去之前，我找到他留下的電話號碼，給他的家長打電話，預約一下。他爸爸的號是空號，媽媽的無法接通，估計他不願意讓家長知道太多，把我拉到黑名單裡了。
猶豫再三，我還是去了，從學校出發，半個多小時車程就到了。遠是不遠，就是鄉村的路不怎麼好走，一路上顛顛簸簸，塵土飛揚，弄得我只想嘔吐。
到了他家門口，我看到大門緊閉著。問周圍的鄰居，人家說四春的爸爸外出打工去了，媽媽下地了，四春可能幫媽媽幹農活。
這個季節，農民澆地的比較多，小路上到處都是水龍帶，有的路段還很泥濘。沒辦法，我把車停在了大街上，徒步去尋。碰到幹活的人，就問問，反正他們就在村子北面的地裡，怎樣找到、找多大會，就看造化了。
說也巧，剛過了一個路口，我就看到了一對母子在撒化肥。孩子的背影很熟悉，是四春。聽到我的喊聲，他們母子就過來了。
四春的母親也就是四十歲出頭，眉清目秀，衣著普通，但臉上布滿了愁容，好像家裡發生了什麼不順心的事。當著四春的面，我說明了來意。
女人把孩子支開了，說和老師嘮嘮嗑。孩子走遠了，她才說：「老師，我也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四春成績肯定下滑，可也沒辦法，這孩子老是不聽勸。」
「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哎，」女人嘆了口氣說，「這人嗎，沒錢了不好，有錢了也不好；孩子爸爸在外面養了個女人，養就養唄，卻莫名其妙地提出離婚，你說氣人不氣人。」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家訪碰到這樣的事情，真的是無能為力，於是說：「對孩子學習影響太大了，和你們又聯繫不上，估計他把我拉黑了。」
「開始我想瞞著孩子，可怎麼瞞也瞞不住，」女人回答說，「想起來這就愁人，大人的事別毀了孩子。」
我能說什麼呢，只是敷衍地說了句：「多勸勸孩子吧，學習成績關係到前途和命運。」
她看著我，有點祈求的意思，說：「老師，你也費費心，多給孩子談談，這事給他影響太大了。」
我點點頭，其實我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好大一會兒，都不言語，那女人只得喊自己的孩子：「四春，你老師要走了，去送送他！」
四春和我並排走著，問我：「老師，我媽媽給你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我只是告訴他你成績最近有點下降，讓她管嚴點；」我說，「她問我用什麼法子最好。」
「你怎麼回答的？」四春有點不安地問。
我笑了，說：「我說你很聰明，很有前途，稍微努力一下，當媽的將來肯定會享孩子的福，會倖幸福福地生活後半輩子。」
「我媽信嗎？」四春接著問。
「信！」我胸有成竹地說，「因為你有這個條件！」
……
說著，我們到了四春家門口。我上了車，慢慢行駛。從後視鏡裡，我看到四春望著我，眼睛裡噙滿了淚花。
從那之後，四春改變了，更加努力學習。我每次和他談心，都會迴避家庭、父母這個字眼，而是落足到個人前途和人生價值上。
作者簡介：李固國，菏澤市優秀教師，菏澤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