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貓斯圖
中國影迷翹首以盼的《權力的遊戲》第六季終於鳴鑼開張。觀眾們對這部新作的關注甚至到了給歐巴馬留言詢問的地步。
《權力的遊戲》的原著叫做《冰與火之歌》，這是喬治•RR•馬丁老先生綜合了自己一生創作各種劇本和奇幻小說的經驗，重磅推出的奇幻小說。
/喬治•RR•馬丁：喵，就是我啦！/
正如託爾金在寫作《指環王》時所說：「我們民族沒有史詩，所以我要創作一部史詩。」一樣，馬丁老頭也在《冰與火之歌》中運用他深厚的英美歷史功底和在各個學科上的研究，為我們綜合呈現了一本雜糅了歐洲、近東、中東等文明的架空故事。
對於已經在《冰與火之歌》的世界裡浸淫許久的鐵粉來說，這套書/這部劇幾乎已經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
筆者在早年閱讀《冰與火之歌》時就收穫了很多樂趣，並且引發了詳細研究歐洲中世紀歷史、文化的興趣。甚至有的美國社會學者，已經開始以這套書/劇為例撰寫專業的研究論文。今天我們就透過故事中流傳甚廣的幾個諺語，來考據一下它背後的歐洲中世紀真實倒影。
書/劇描述：
準確地說，這句話不是在民間流傳的諺語，而是宮廷鬥爭中呼應劇名的金句。在故事當中，這句話是由人見人厭的瑟曦王后所說。
/首相奈德/
面對心懷忠義、手段講究光明正大的首相奈德，聯合了陰險毒辣盟友的瑟曦以這句話作為最後的禮物。奈德也是「朝聞道，夕死可也。」
現實倒影：
/瑟曦皇后/
追求最高權力的鬥爭，從來都是極為殘酷的，這一點古今中外皆然。即使不看《權力的遊戲》，看過《甄嬛傳》的讀者想必也能體會到宮闈內鬥的你死我活。中國人言「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其實是一個道理。當兩個勢力狹路相逢時，必然要把一個搞垮才會結束。
/《甄嬛傳》/
即使到了現代商業社會，講究人與人之間以誠相待、合作共贏，但是面對稀缺而誘惑的權力，又有誰能忍住不與人爭鬥呢？也無怪乎人們把能平復自己心性、視權力如無物的人稱為聖人了。
書/劇描述：
原著小說中，鐵金庫是這個虛構世界中重要的銀行。它位於布拉佛斯，是當時世界上最負盛名的高利貸組織。
在電視劇中，擔任財務大臣的高庭領主梅斯•提利爾就代表皇室前往鐵金庫借錢。看過原著的朋友會知道，鐵金庫在書中的出鏡率更高，是一個重要的隱形力量。
/梅斯•提利爾/
人們都知道，仗可以打敗、事情可以做黃，但是鐵金庫的錢絕對不能欠。否則他們就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那麼鐵金庫究竟為什麼給人留下這麼殘酷狡詐的印象呢？
/布拉佛斯全景/
現實倒影：
布拉佛斯這個地方的原型就是十分著名的商業城邦威尼斯。在莎士比亞的喜劇《威尼斯商人》中，威尼斯商人夏洛克斤斤計較的形象使人們對猶太商人的印象差到了極點。在做生意之外，這些「奸商」最擅長做的一個金融交易就是放高利貸。
/《權利的遊戲》/
歐洲中世紀的商人和同時期中國商人一樣，社會地位非常低。為了能夠獲得更多利益保障自己的生存並且收回債務，這些威尼斯商人在追債的時候也是無所不用其極。毒打、暗殺、綁架等等手段層出不窮，和現代的討債公司簡直如出一轍。這也是呼應了鐵金庫為了追債會使用各種手段的特點。
/《威尼斯商人》/
另外，布拉佛斯這個地名（Braavos）的構詞特徵很像荷蘭語。眾所周知，荷蘭也是近代歷史上銀行業和金融業的鼻祖，馬丁老頭將鐵金庫放在這座城市用意不可謂不深。
書/劇描述：
這句話是故事中位於主大陸西北的派克群島上的俗語，當地的人們在給死者送葬時就會說這句話。在電視劇第六季第二集送葬派克島領主巴隆大王時，這句話被簡化為了：「逝者不死。」這當然是電視劇簡化故事細節的需要，卻喪失了這句祈禱語原本具有的霸氣。
/巴隆大王（中）/
在書中，當地的宗教信仰認為，派克島上的戰士死後，其靈魂會被海底的淹神所收納，終日在海底的王宮內飲酒習武、享受美人魚的侍奉。當然這些戰士不是白白受到淹神款待的，他們在淹神與老對手風暴之神的戰鬥中將會獻出自己的劍和武藝。
/淹神的同人畫作/
現實倒影：
派克島民在故事中被稱為「鐵民」，終日以搶奪大陸居民的糧食和寶藏為生，是不折不扣的大海盜國。說起歐洲中世紀的海盜，相信讀者會想起坐著長船、頭戴牛角盔的北歐維京海盜。是的，「鐵民」的原型就是維京人，而他們的宗教形態也取材於北歐神話。
/維京海盜/
在北歐神話中，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事件叫做「諸神的黃昏」，在這場大戰中諸神和破壞世界和平的巨人怪獸死成了一片屍山血海，世界因此被毀滅。
/諸神的黃昏：雷神託爾神用牛頭來垂釣「巨蟒約姆加德」/
戰前由於諸神人數不夠，他們就從人間召喚那些戰死的亡靈在「英靈殿」終日歡飲比武，為最終的大戰而磨練。北歐神話和「鐵民」的信仰，體現了以戰鬥為生活方式的民族對於戰死者的尊重和獨特的神魔大戰世界觀。
書/劇描述：
這句諺語翻譯得還不錯，不過如果你觀察一下它的原文（Dark wings, dark words)會發現它甚至是押韻的。這句話在劇中多次出現，每次出現幾乎都伴隨著戰事失利、人頭落地。
烏鴉是鳥類中智商最高的，對於方向有著敏銳的感覺，經過訓練的烏鴉是很棒的信使。而且相對於性格溫順的白鴿，烏鴉具有更大的體格、飛行技巧也更勝一籌。它們能夠躲避老鷹的攻擊和地面弓箭手的射擊。
/《權力的遊戲》中的white walker（異鬼）/
在書中有的烏鴉甚至還能夠說一些原始的話語。席恩•葛雷喬伊攻破臨冬城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學士高塔內的渡鴉全部屠殺掉，以免消息走漏。
這句俗語的本意也就是來往飛行的渡鴉總是會用黑色的翅膀帶來各種壞消息。
/奇幻小說中多次出現的渡鴉/
現實倒影：
不過在真正的歐洲中世紀歷史上，渡鴉並不是與人保持良好關係並且還能派上用場的鳥類，反而是一種黑色和不祥的象徵。
/渡鴉/
據說只要倫敦塔上還有一隻渡鴉，英國就不會敗給外來的入侵者。這個看似迷信的神話竟然還被自我標榜為文明科學象徵的英國人在二戰時給實施了。當然，從結局來看，希特勒的海獅計劃沒有攻上英國可能還真是這些渡鴉的功勞。
書/劇描述：
整個《冰與火之歌》原著中，這句充滿哲理的話出現了無數次。引用這句諺語的角色們將其用在了生活的各個方面，從正面和反面去理解均無不可。
/「美人」布蕾妮/
比如「美人」布蕾妮在回家受到老爸的一通數落之後，就用「言語就像風」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而當她再次見到復活的貓姨時，卻遭到了貓姨「言語就像風」的奚落，責備她違背了自己的誓言。
/貓姨/
現實倒影：
戰爭年代各種爾虞我詐、陰謀陽謀層出不窮，今天的朋友明天就要翻臉打仗，國與國之間的信任幾乎為零。尤其是在歐洲中世紀小邦國林立、互相不斷攻防的日子裡，兩國之間的海誓山盟都靠不住。
歷史上言語最像風的人物大概就是英國的伊莉莎白女王。她這一生就是以自己的婚姻作為籌碼，一路騙了西班牙、神聖羅馬帝國、法國、瑞典等歐洲強國的國王，最後居然臨死還是個剩女。
/伊莉莎白一世/
即使在人際交往中，我們也會時時體會到這句話的真實性。
朋友們放鴿子的時候你可以用這句話自我解嘲；
信用不佳的人指天發誓時你可以用這句話婉拒；
受到人身攻擊時你可以用這句話一笑泯恩仇……
此金句為居家旅行必備之精品。
書/劇描述：
對於劇中和小說中的維斯特洛人來說，「凡人終有一死」逼格也是高得沒邊了。和中國人所熟悉的古詩或者對聯結構一樣，這句話其實還有下半句，叫做「凡人皆需侍奉」。
/燒死你們這些渣渣凡人/
這句話的原文來自於書中人造的一種語言「高等瓦雷利亞語」，是在書中與維斯特洛大陸遙遙相對的自由貿易城邦裡的通用語言。這句話聽上去是如此的殘酷，可是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它又是如此正確。這句人人口中的名言在歐洲中世紀歷史當中又有著怎樣的文化背景呢？
/第六季海報就是千面神殿/
現實倒影：
亞洲的文化觀念對於生存和死亡的看法是一個輪迴的觀念：不管人做了多少好事或是壞事，你都還有無數機會彌補錯誤或者揮霍功德。
/輪迴/
但是對於基督徒和穆斯林來說，未來是直線型的。也就是說人類會在某一個時間達到歷史的終點，此時每個人都將受到最終審判。人會得到屬於自己的一個蓋棺定論，永世不得翻身了。
/審判日/
這個對於來世觀念的差別，使得歐洲人在修行和行善這兩件事情上和中國人的觀念有著很多的不同。可以說在經濟發展非常緩慢、生活極為無聊的中世紀，歐洲人期待著死亡。發明了以上這句話的教派其實就隱射了一些主張「死亡是神的禮物」的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分支教派。
你看，小小几句俗語就揭示了歐洲中世紀的經濟手段、通訊科技、政治手腕和宗教觀念，《權力的遊戲》和《冰與火之歌》的背景之宏大也可見一斑了。還沒有看過書和劇的你，難道不覺得心裡痒痒嗎？
/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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