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當地時間9月12日,第77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閉幕。趙婷憑藉《無依之地》摘得金獅獎,成為史上首位獲得歐洲三大電影節最高獎的華人女導演。
《無依之地》
曾有五位華人導演的七部電影在威尼斯電影節獲得金獅獎,其中包括侯孝賢的《悲情城市》(1989),張藝謀的《秋菊打官司》(1992)和《一個都不能少》(1999),蔡明亮的《愛情萬歲》(1994),李安的《斷背山》(2005)和《色,戒》(2007),賈樟柯的《三峽好人》(2006)。
如今趙婷成為第六位華人金獅導演,斬獲了華人的第八個金獅獎。
在威尼斯之外,陳凱歌的《霸王別姬》(1993)獲過坎城金棕櫚大獎,張藝謀的《紅高粱》(1988),謝飛的《香魂女》(1993),李安的《喜宴》(1993)和《理智與情感》(1996),王全安的《圖雅的婚事》(2007),刁亦男的《白日焰火》(2014)則獲得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
由此算來,趙婷是第十個登頂三大電影節的華人導演。
與此同時,這也是女性導演第五次獲得威尼斯金獅獎。在趙婷《無依之地》前,瑪格雷特·馮·特洛塔《德國姐妹》、阿涅斯·瓦爾達《天涯淪落女》、米拉·奈爾《季風晚宴》、索菲婭·科波拉《在某處》均是女導演獲得的金獅獎影片。
趙婷連線談女性身份:我相信陰陽平衡
華人導演趙婷,雖然在國內仍然被人打上「宋丹丹繼女」的標籤,但她早已是國際影壇受到矚目的新銳導演,尤其是執導漫威新片《永恆族》,令她在好萊塢有望站穩腳跟。
由於旅行限制的原因,趙婷並未出席本次的威尼斯電影節,但這並不影響她為電影節提供了一部飽含細膩情感的視聽散文。她的這部《無依之地》,由美國知名女演員「科恩嫂」弗蘭西斯·麥克多蒙德主演並擔當製片人,講述了一個美國現代遊牧民的故事。電影一經放映,就得到了很高的評價,拿下場刊最高分,並最終斬獲了金獅大獎。
趙婷無法到場領獎,頒獎典禮現場播放了她和麥克多蒙德的獲獎感言。
趙婷和弗蘭西斯·麥克多蒙德的領獎視頻
而在影片映後發布會和獲獎後的發布會上,趙婷也都用視頻連線的方式回答了記者提問。
現場連線
談到疫情對後期製作的影響,趙婷介紹,這是一個小而親密的製作。「我們團隊的每一個人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很多事情自己做會更方便。疫情剛爆發的時候,我開始剪輯了,自己剪非常方便,也不用和人合作。」
對於自己的女導演身份,趙婷說道:「我相信陰陽平衡,我覺得改變不是單一元素造成的。但是這個獎確實意義重大。」
據趙婷介紹,在頒獎前一天,她便已經得知了獲獎的消息,於是拍攝了領獎視頻,「我們昨天得知獲獎的時候,就在一個房車裡坐著,看著周圍的遊牧人群走來走去。我希望我們的電影能夠讓更多的人了解這些當代遊牧民的生存狀態。」
趙婷表示,自己問過出演影片的遊牧人,能對他們做什麼樣的幫助,對方說,「也許下一次你見到一個住在車裡的人時,不要立刻跑開,覺得他們又窮又髒,而是給他們一個笑容,那對我們來說,就非常快樂了。」
黑澤請拿下最佳導演,中國VR作品獲獎
主競賽單元中,墨西哥導演米歇爾·弗蘭克的《新秩序》獲得評審團大獎,執導《間諜之妻》的日本導演黑澤清獲得了最佳導演獎,主演《我們的父親》的皮耶爾弗蘭切斯科·法維諾,和主演《女人的碎片》的凡妮莎·柯比,分別獲得了最佳男演員和最佳女演員。
以《新秩序》獲得評委會大獎的墨西哥導演米歇爾·弗蘭克
《間諜之妻》
印度電影《信徒》獲得最佳劇本,俄羅斯導演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的《親愛的同志》獲得了評委會特別獎,《太陽之子》的Rouhollah Zamani獲得了最佳新演員獎。
《信徒》
終身成就金獅獎分別被頒給了許鞍華和蒂爾達·斯文頓。
地平線單元的最佳影片由《荒原之野》獲得,最佳導演獎頒給了《Genus Pan》的導演拉夫·迪亞茲,他也是前任金獅獎得主,最佳男演員和女演員獎分別授予了《販皮之人》和《Zanka Contact》中的演員,最佳劇本獎授予《食肉動物》,評審團特別獎頒給了《傾聽》,該片也獲得了最佳處女作獎。Mariana Saffon的《Entre tú y Milagros》榮獲了最佳短片獎。
今年的VR單元受到疫情影響,取消了威尼斯VR島的全部活動,全部改為線上放映。其中《家中的劊子手》獲得了最佳VR電影,《尋找潘多拉》獲得了最佳VR體驗獎,中國導演範帆的《殺死大明星》獲得了最佳VR電影故事的獎項,該片由愛奇藝出品。
《殺死大明星》
女性電影人之年降臨,平權仍需努力
雖然近幾年,不時有女性電影人發聲質疑整個行業的性別構成和待遇問題,儘管她們的地位在不斷得到改善,但整體而言,電影行業仍然是男性為主導的行業,男性導演佔據了更多的資源,同時也承擔著更多商業的壓力。
今年的威尼斯電影節,由於全球範圍內商業大製作電影的缺席,也給了女性影人更多展示自己作品的機會,堪稱「女性電影人之年」。主競賽十八部電影裡,有八部電影是來自女性導演,終身成就金獅獎的獲獎者許鞍華和蒂爾達·斯文頓、金獅大獎的獲獎者趙婷皆為女性。
主競賽其他女性導演作品中,波蘭導演瑪高扎塔·施莫夫茲卡和米歇爾·恩格勒的《奇蹟澤尼亞》將車諾比事故的創傷融入日常生活之中,舉重若輕卻發人深思。
德國導演朱麗亞·馮·海因茨的新片《明天整個世界》以年輕學生的視角審視德國政壇的變化,情節緊湊,目光敏銳,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
美國導演莫娜·法斯特歐德的《新世界》,義大利導演艾瑪·丹特的《馬卡盧索姐妹》,波赫導演亞斯米拉·日巴尼奇《艾達怎麼了》,場刊評分分歧很大,尚存有爭論的空間。
法國導演妮可·加西亞的新片《戀人們》卡斯華麗,所見之處都在玩味中產階級算不上煩惱的煩惱,華麗空洞,不值一提;
《馬克思小姐》立場先行,極其平庸,主題先行,影片質量仍有待提高。
這些女性導演的電影,視角豐富,取材廣闊,藝術造詣和男性導演不相上下,但她們在電影行業的地位和資源卻遠不如男性導演,讓人不禁感嘆,電影行業要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性別平等,仍然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好萊塢缺席,行業低潮不可免
《無依之地》在威尼斯電影節期間的海報
由於新冠疫情在全世界範圍內的肆虐,電影院被迫關門,影片宣傳計劃押後都是常有的事,因此不少好萊塢電影都缺席了本屆的威尼斯電影節。
比起往年擁有《愛樂之城》、《水形物語》、《小丑》的盛況,一度成為奧斯卡前哨站的威尼斯,今年的星光不得不說是暗淡不少。
歐洲電影節的這個模型,最初目的是推廣歐洲電影,而近年來,威尼斯電影節由於時間上符合美國電影宣傳的檔期,加上同一時間有北美的多倫多電影節遙相呼應,成了許多好萊塢電影最佳的宣傳起點。
今年由於好萊塢片商的缺席,給不少其他國家的電影留出展映的空間,波赫、亞塞拜然、哈薩克斯坦等電影製作上並不出名的國家也進入了官方的片單。但從這些電影的關注度和口碑上來看,效果並不理想。
電影是資源集中型的藝術,好的項目往往會把優秀的導演、編劇和演員集中在一起,資本自然也會隨之而來。
大製作的缺席,讓威尼斯電影節的關注度下滑。由於全球範圍內電影行業停工,電影的製作和發行必定也會遭遇不同程度的斷檔,甚至可能會出現一段影院無片可放的階段,使片商不得不重新引進經典老片,以填補排片的空白。
此後幾年的各大國際電影節上,也難保不會再次出現類似今年威尼斯的情況,要想再現過去「爆款」連放的盛世,可能還需要至少一兩年的時間。雖然具體情況還要視疫情的變化而定,但國際範圍內即將出現的影視行業低潮,卻是不可避免了。
今年的威尼斯片單整體不如往年,各個單元卻都有華語影人的身影,不論是主競賽單元趙婷的新片《無依之地》,非競賽展映許鞍華的《第一爐香》,還是地平線單元王晶的《不止不休》,「威尼斯日」單元李冬梅的《媽媽和七天的時間》,皆是製作精良的好電影,深受國內外記者和影評人喜歡。
除了趙婷斬獲金獅之外,中國香港導演許鞍華不僅為電影節帶來了她的新片《第一爐香》,同時也在水城接受了最高獎項終身成就獎。
作為第一個獲此殊榮的女導演,許鞍華並沒有強調她的女性身份,提及獲獎的體驗時,她表示希望能運用自己這份影響力,帶動萎靡不振的香港電影業。
許鞍華導演《第一爐香》採訪現場
地平線單元的《不止不休》是內地導演王晶的處女作,這部由賈樟柯監製,「賈家班」傾情打造的電影,一經放映,驚豔全場。由於電影將目光投向一億B肝病毒攜帶者,在發布之初,就被視作是《我不是藥神》第二部,談及這一點,王晶表示,「並不是只有泛娛樂化的電影,才是觀眾喜歡的電影,觀眾願意去審視身邊發生的事情,我們為什麼不多拍一部這樣的電影呢?」。
名導改做監製,並不是質量的保證
疫情的影響,讓不少知名導演的項目止步於今年的威尼斯電影節,有競獎之心的導演更是直接把宣發計劃推到明年的坎城,一時之間,今年的電影行業可能要比往年空蕩許多。
一些國際知名導演並沒有帶來自己的作品,卻向電影節呈上了不少「監製項目」,比如有賈樟柯監製的《不止不休》,馬丁·斯科塞斯監製的《女人的碎片》,阿方索·卡隆監製的《門徒》,卡洛斯·雷加達斯聯合製片的《死於之間》,泰倫斯·馬力克監製的《幻視之書》等等。
此外,美國電影大師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的孫女吉亞·科波拉的新作《主流》也在官方單元中。
然而,名導監製只是進入電影節圈子的敲門磚,影片質量還要看導演的功力。《女人的碎片》和《不止不休》都是超出預期的佳作,但《門徒》和《死於之間》尚且存在很多爭議,而《幻視之書》沒有預期中的效果。
組委會防止疫情擴散,管控到位
作為疫情後第一個在線下正常運行的重要國際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主辦方可謂是絞盡了腦汁,不僅對非歐盟地區的來賓實行嚴格的核酸檢測,在電影節現場同樣實行了各類措施,以控制疫情的不斷擴散。
如:觀影線上訂位,觀影排隊入場,嚴格檢查體溫,座椅之間隔開距離,觀眾全程佩戴口罩,記錄媒體中心使用情況,並在每一個放映場所提供免洗消毒洗手液。
媒體中心使用登記
電影場次在線訂座
由於邊境管控的原因,不少劇組沒能到達電影節現場,出現了少見的連線出席電影發布會,連線領獎的情況。
《無依之地》電影發布會現場,視頻連線趙婷和弗蘭西斯·麥克多蒙德
如今電影節閉幕,可以說威尼斯整體對於的疫情管控比較到位,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絕大多數參加者都認真遵守電影節官方的要求,觀影期間始終佩戴口罩,並保持社交距離。
這些都值得之後將啟動的電影節和赴會者學習。
但願疫情早日結束,所有電影節都能恢復往日風貌。
第77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完整獲獎名單如下:
主競賽單元
金獅獎:趙婷《無依之地》
評審團大獎:米歇爾·弗蘭克《新秩序》(墨西哥)
最佳導演:黑澤清《間諜之妻》(日本)
最佳男演員:皮耶爾弗蘭切斯科·法維諾《我們的父親》(義大利)
最佳女演員:凡妮莎·科比《女人的碎片》(英國)
最佳劇本:柴塔尼亞·塔姆哈尼《信徒》(印度)
評委會特別獎: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親愛的同志》(俄羅斯)
最佳新人演員:Rouhollah Zamani《太陽之子》(伊朗)
終身成就金獅獎:許鞍華、蒂爾達·斯文頓
地平線單元
最佳影片:艾哈邁德·巴拉米《荒原之野》
最佳導演:拉夫·迪亞茲《Genus Pan》
最佳男演員:Yahya Mahayni《販皮之人》
最佳女演員:Khansa Batma《Zanka Contact》
最佳劇本:彼得洛·卡斯特裡圖《食肉動物》
評審團特別獎:Ana Rocha《傾聽》
最佳短片:Mariana Saffon《Entre tú y Milagros》
電影未來獎
最佳處女作未來獅:Ana Rocha《傾聽》
VR單元
最佳VR電影:Michelle Kranot / Uri Kranot《家中的劊子手》
最佳VR體驗:Kiira Benzing《尋找潘多拉》
最佳VR電影故事:範帆《殺死大明星》(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