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中也偏愛一切白色的事物,白色的衣物,白色的風格,白色的花朵。白色是接近無的顏色,卻能讓人看見。表面看似什麼都沒有,內裡卻是容納進所有光譜的全色光,好似那些能容納生活所有的人,心意已近和光同塵,面目會漸漸呈現潔淨的樣子,言談處事都會很從容,與之相處,如同黑夜空無庭院中忽然照見的一片月色,帶給人明朗皎潔的舒適感。
但梅花的主流色彩是紅梅,佔據大多文化記載與受眾,故而白色品種的梅花並不多。冬季或初春常會見到的有綠萼梅,瑩白花瓣中夾帶淡淡碧色,名稱是因花萼有時紅色,有時綠色。也會叫它白梅花或白白梅,是家梅。野生的白梅花則萼片黃色,花瓣會少一些,表面淺淺褶皺,顯得不夠潔淨。但在自由天地下生長,會因著山野之氣,有更多真實顯露。
王冕稱白梅作清友。是一生酷愛梅花的人,擅長墨梅繪畫,自稱梅花屋主,亦尤喜白梅。他寫早春的白梅花「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裡春。」應是在一個清晨,聽聞昨夜落了雪,故而推門出去走走。不知在何處看到有白梅花於冰雪中綻放,寒風中能嗅到它淡淡的清香氣息,知曉不是桃李那般習於爭豔的花朵,願意在冰寒天氣裡獨自端莊,亦不打算討好其他人,由此想到了自己,所以寫下這首詩。
這個世界很大很熱鬧,有各式各樣的人,似各種梅花的區別。若紅梅是那種不與雪霜分素豔,有許多傲氣,不願意與俗世同流合汙的高潔之士,那麼白梅便是一樹寒梅白玉條,是甘願與雪霜同色,在紅塵中歷經沉浮終卻能保持心中一方天地的性情真人。但人之生為人,便在於獨一無二,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並無誰比誰好。
佛家有一語「白馬入蘆花,銀碗裡盛雪」,大抵亦可以這樣理解,雪中的白梅如進蘆花入銀碗,在大千世界滾滾紅塵。其心意便是白馬雪花,動中有靜,狀若空無,但若仔細體會,則能感受到其內的不同與境界。
記得遇見一處白梅的景致,是在旅途中,乘車堵在一個村莊前。透過車窗看到近山的腳下有百處房屋,前方一條河水環繞,架一座橋,旁邊種幾株梅花。已有小而密集的白色花朵在夕陽下綻放,遠處看像是正在銷殘的雪。漸漸,陽光從山頂褪下去,天色漸暗,白色梅花成為昏暗天地裡僅有的明朗色彩,似一片月色。車子便在此時開動,向前駛去,沒有停留。
在《紅樓夢》中也有一處寫白梅花,借賈寶玉口,這樣描述:「古人說:「千紅萬紫,終讓梅花為魁。看來不止為梅花開的早,竟是那『潔白清香』四字真不可及了。但只這時候若有林妹妹,也是這樣打扮,不知怎樣的丰韻呢。」想到這裡,不覺的心酸起來,那淚珠兒便一直的滾下來了,趁著賈母的事,不妨放聲大哭。」是在一百一十回史太君的喪禮,已不是曹雪芹執筆,寶玉見寶釵一身掛孝,與平日不同,想到似白梅的潔白清香。他在心中仍是惦念黛玉,但在此時此刻作這般聯想,不知是否符合雪芹先生心意。
白梅有做藥材的功效,採集未曾綻放的花苞,攤置在席上曬乾,若在雨天需用炭火烘烤,其他一些梅花則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只能被當做觀賞的品類,這是兩者明顯的不同。現實中誰會更有可靠,不在外表與平日言辭,而是在需要時能起到作用能給予的人。
其實白色是不容易駕馭的顏色,白色風格若是搭配不好便會顯得很跳脫,白衣服也挑人,需要眼眸乾淨有特彆氣質的人穿著才好看。但白色的花朵卻自是一種清淡舒適,因為植物本身的靜氣,會讓人覺得安心。
近日雨雪霏霏,梅在雪中開,時間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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