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科幻小說的人
一定對《海伯利安》中那個大哀之君
印象深刻
這是一個奇特的混種構造體
融會了內核的技術
締之虛的能量
是冷血的人工智慧屠殺者和終結者
被他抓住的人
往往被掛到鋼鐵荊棘樹上
感受無盡的絕望
與疼痛
因為荊棘刺太光滑
無法掙脫
但又一直貫穿了疼痛的身體
這位機械屠夫
就叫伯勞
伯勞其實是一種體長不過25cm的小鳥
在中國
它甚至一度是懷春少女的
形象代言人
孟郊有一首《臨池曲》
池中春蒲葉如帶，紫菱成角蓮子大
羅裙蟬鬢倚迎風，雙雙伯勞飛向東
這位衣著鮮亮
髮型雅致的妹紙
眼看著水中的蒲葉長大
菱角蓮子
也已經慢慢成熟
而自己的小鮮肉
卻還不知道在哪裡
風像往常一樣
吹過池面
吹過頭髮
妹紙的心裡
不免有了一點點莫名的惆悵
……
至於雙雙伯勞飛向東
則純粹是個典故
自從有了樂府民歌
那一句著名的東飛伯勞西飛燕
伯勞
就莫名其妙地與少女們的愛情扯在了一起
其實伯勞是只非常孤獨的小鳥
典型的單棲動物
很少有什麼雙飛的時候
同時，正如丹·西蒙斯在《海伯利安》裡所形容的
伯勞
也是一隻非常殘暴的小鳥
伯勞屬於中小型雀類，廣泛分布於歐、亞、非及北美洲，共計12屬74種，中國有1屬（伯勞屬）11種。伯勞大多數有遷徙行為，棲息於平原至山地的疏林或林緣地帶，除了繁殖期，多單獨活動。
上面的圖片
是我們南方常見的棕背伯勞
親們可以看到
它的嘴非常勁有力強，前端帶鉤和缺刻
很像鷹嘴
而爪子也鋒利之極
它的飯桌上
常常有青蛙、老鼠、蛇
甚至比它自己體型更大的鳥類
當然大部分
還是昆蟲
淮南子有云：伯勞使蛇蜿蟬
《類叢》則說：鵙鳴在上，蛇盤不動
雖然有點誇張
但伯勞吃蛇畢竟是事實
而且它不但要吃
還喜歡將食物拘禁起來
夏至後，應陰而殺蛇，磔之於棘
伯勞常常將蛇
青蛙或者老鼠掛在樹枝或荊棘上
有時候
樹枝穿過那些被暴屍的小動物
又長出了新的嫩葉
顯得十分詭異
所以他又叫屠夫鳥
日本人曾做過一個調查
採集被磔的動物
713頭的總數中
昆蟲只有285頭
而蛙最多
佔了318頭
冬季昆蟲漸少
按理說
這些東西應該是伯勞儲藏的糧食
網上一般也是這樣解釋
但伯勞並不喜歡乾燥的食物
顯然也無製作伯勞記風味小吃的可能
另外認為伯勞的爪子雖然鋒利
卻有點纖細
啄食的時候不像鷹隼一樣可以用兩足助力
需要將獵物掛在樹枝上
以彌補腳力不足
然而根據這項調查
被磔的東西
都是完整的個體
所以它們也不大可能是伯勞的剩飯
最大的可能就是
伯勞性好殘殺
或者這是它們榮譽的象徵
麻三曾經把伯勞的照片放朋友圈
很快就有兩位養鳥的老師
講述了伯勞
撲殺繡眼的劣跡
它們從籠外用爪子勾到活潑可愛的繡眼鳥
然後咬斷它們的脖子
以此為樂
關於伯勞的殘忍
地方也有各種不同的民間傳說
廣東大浦地區
就有六月六伯勞食哀肉的說法
哀是母的意思
說是伯勞幼崽出世後
到了六月六這一天
食物不夠
鳥媽媽就會拔掉自己的羽毛
用自己的肉去餵食幼崽
儘管這母愛聽起來很偉大
卻也太血腥
在民間有些地方，認為伯勞是一種惡鳥，當然除了食母，還有一個影響深遠的傳說。曹植在《令禽惡鳥論》裡，說周宣王時，賢臣尹吉甫，聽信繼室的饞言，誤殺前妻留下的愛子伯奇，而伯奇的弟弟伯封哀悼兄長的不幸，就作了一首悲傷的詩，尹吉甫聽了以後十分後悔，哀痛不已。有一天尹吉甫在郊外看見一隻從未見過的鳥，停在桑樹上對他鳴叫，聲音甚是悲涼哀悽，尹吉甫忽然心動認為這隻鳥是他的兒子伯奇魂魄所化，於是就說︰「伯奇勞乎，如果你是我兒子伯奇就飛來停在我的馬車上」，話剛講完這隻鳥就飛過來停在馬車上，於是尹吉甫就載著這隻鳥回家，到家以後鳥又停在井上對屋哀鳴，尹吉甫假裝要射鳥，拿起弓箭就將繼室射殺了，以安慰伯奇。
後來人們認為這鳥對著屋子叫就要死人
不大吉利
很多人認為故事裡這句伯奇勞乎
就是伯勞名字的由來
其實關於孝子伯奇的傳說
在孟子裡就有記述
到了漢代流傳甚廣版本眾多
到了魏晉南北朝
才有化為惡鳥的說法
而伯勞
很早就姓伯了
《左傳-昭公十七年》有一段這樣的記述:我高祖少昊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鳳鳥氏，歷正也；玄鳥氏，司分者也；伯趙氏，司至者也；青鳥氏，司啟者也；丹鳥氏，司閉者也。
伯趙
就是伯勞
竟是以鳳鳥為核心領導下
與玄鳥、青鳥、丹鳥一起掌管曆法節氣的副部級大官
但鳥而名曰伯曰勞曰趙
麻三總覺得有點古怪
有人認為
除了詩經裡叫鵙（jú）和鴂（jué）
明顯源於鳥的叫聲
伯勞的叫法
很可能源於古英語Brun
據此推測它們很可能是音譯外來語
或許是
絲綢之路開闢以前
中西方文化交流的一個例證
對伯勞有考據癖的
是明代的李時珍
他在《本草綱目》裡
專門花很大篇幅來勘正歷代文人聚訟紛紜的伯勞疑案
麻三
就不再多說了
我們台州最常見的就是棕背伯勞，喜歡林旁、農田、果園、河谷、路旁和林緣地帶的喬木樹上與灌叢中活動，有時棕背伯勞也在田間和路邊的電線上東張西望，一旦發現獵物立即直下捕殺，然後返回原處吞吃，當然它也喜歡在空中捕食飛行的昆蟲和小鳥。
繁殖期間常站在樹頂端枝頭高聲鳴叫，其聲似不斷重複的哨音，有點難聽。興致高的時候，也能模仿紅嘴相思鳥、黃鸝等其他鳥類的鳴叫聲，鳴聲悠揚、婉轉悅耳。有時邊鳴唱邊從樹頂端向空中飛出數米，快速地扇動兩翅，然後又停落到原處。
棕背伯勞會終年守護著一片屬於自己的領域，相鄰的領地彼此區界分明，而且不會隨季節轉變而更換。常常保衛自己的領域而驅趕入侵者，當見人或情緒激動時，尾常向兩邊不停地擺動。
這是一隻紅尾伯勞
與棕背伯勞不同的是
它是一種冬候鳥
因此比較難見到
這張照片是它和一隻烏鶇在一起
似乎是南飛前的一個告別
鳥的世界其實跟人也並無大的差別
有陽光燦爛的時候
也有漫漫長夜
鳥語鳥之間
有愛
也有殘忍、醜陋和無序
然而
只要有生命
就會有
美麗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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